第67章 絕版天險
誰都沒有想到，一座零散玩家組成的幫會成立，會驚動那麼多大幫會的幫主親自到來，小憐根本都沒有邀請的棉衣和唐秀他們全都到齊。
到晚上十一點左右的時候，瀟瀟雨歇跟炎龍都來送上了祝賀，薔薇騎士團那群玩家興奮到不行，就差沒叛幫去投靠他們了。
「零度，我今天聽到一些很好玩的傳言哦。」唐秀離開那群圍著瀟瀟雨歇和炎龍的玩家，走到我旁邊坐下。
我輕輕一笑：「你聽到的傳言，我可是聽了很多了。是說小憐跟漠哥的事情吧。」
「哈，你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我知道，你們不是職業玩家，遊戲只是消遣……你是不是怕小憐性格單純，分不清遊戲跟現實？」
我抬起頭，看著夜色之中目光如炬的唐秀，反問了一句：「那你們職業玩家呢？」
唐秀臉倏忽一紅：「呃……我……」
我沒有追問，淡淡笑道：「阿秀。其實這件事，你想錯了，我不是擔心小憐，我是在想如果漠哥是來真的，事情就麻煩了。」
「麻煩？為什麼？」
「阿秀，我說不清楚。如果漠哥動用他現實中的力量去查找小憐的真實身份，我敢肯定，結果絕對不會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唐秀愣了一會，隨後低下了頭來，默默地捻了很長時間的草葉，才開口對我道：「我知道了……」
夜風習習吹拂，薔薇城四處歡歌，今天的這個慶典，代表在宋國地圖的腹地，建立起了一個穩固的後方。
「對了，零度。明天你就可以開啟白冰城。」唐秀吹了會風，站起來朝著我說道。
「明天？為什麼是明天？」
「棉衣拿到了白冰城的資料。白冰城跟一般的技能道具一樣，有啟動時間、準備時間跟冷卻時間，這個啟動時間就需要三天，準備時間根據具體情況不同，而冷卻時間，有三個月。」
「那就不等明天了……我立刻就去！」
……
我想象過各種各樣白冰城的樣子，在我的印象中，它是一座巍峨的城池，憑藉著一道道天險綿延縱橫，而我真的打開它的時候，得到的只有震撼。
屍體，綿延整個山丘、河流、城谷的屍體，乾涸的血跡和殘破的盔甲滿處都是，灰撲撲的旗幟，斷裂地插在地上，腐臭的氣味伴著一些隱然變成白骨的屍體，高高的蒼穹之上，一片空明，只剩下受傷的戰鷹仍自尖銳地鳴叫。
因為白冰城還是剛剛開啟，處在準備時間，所以只是一個容我一個人能進入的副本，唐秀他們都在副本外面等待。
這樣的白冰城，我該怎麼出去跟他們說？
我騎上馬順著小路緩緩地往主城走，沿路烏鴉狂呼亂叫，像是對我示威一般在那些服色各異的屍體上，啊嘎啊嘎地撲騰著翅膀，彷彿這裡是他們的領地。
這裡經歷了一場什麼樣的苦戰，我不敢想象。
足足漫步了三十分鐘，我才策馬走到主城，城門上懸挂的殘破旗幟，在夜風中迎風飛舞，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停住了，心跳忍不住漸漸加快，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我的心情一直壓抑在谷底，但現在突然一下有種情開月明的感覺。
因為，我看到了兩個士兵——兩個守在城門口的士兵。
「主人！」兩個士兵見到我，突然將長矛頂在地上，叮鈴地一響。
兩個字，我感覺胸口有什麼東西在往外翻湧，我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點了點頭：「嗯。」
我從馬背上下來，緩步往城市裡面走去。這裡地勢險要，不是商業城市，所以本來就人煙稀少物資匱乏，我開啟的正是一次大戰之後的場景，空曠的城市裡沒幾個人，但是見到我的時候，無一例外都會堅定而執著地叫一聲：「主人，您回來了。」
有些受了傷還沒有康復的士兵，拿著武器跪下的時候，痛苦地握緊了拳頭，眼中卻毫不掩飾他們勇武、不敗的信念，我一路走過去，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
「主人，都府在募兵處的右邊，您可以先去見見林清月大人和林雪統領！」我問路的時候，一個軍官對我報告道。
「謝謝。」
我心裡總有點不舒服，如果這位軍官是棉衣，他肯定可以推論出矛盾來——為什麼他記憶之中效忠一生的主人，還需要在自己的城市裡問路？
我笑了笑，強迫自己壓下不好的情緒，我果然是沒見過大戰慘景的人，如果是唐秀沿著剛才的戰場廢地一路走來，肯定能穩住自己，不會跟我似的失神成這樣。
對於這些擁有足夠智能的npc來說，我是他們的主人。
但是對於我來說，他們是什麼？
道具？
……
「白冰城城守林清月，白冰城飛鷹軍統領林雪，恭迎主人歸來。」
我到募兵處的時候，兩個年輕人已經等在了門口。
那個男子穿著一身灰色的布袍，俊朗非凡，正朝著我沉穩地微笑著，笑容不卑不亢，看上去非常舒服。
女子則是一身輕甲，身材嬌小，長得很美，她的背上背著弓箭，腰間佩了短劍，大概跟小憐差不多大的年紀，眉宇之間卻早已磨鍊出了一股煞然的英氣。
「這裡……情況怎麼樣？」
我以前根本不認識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相處，只能含糊地問道。
那個名叫林清月的男子微微欠身：「主人，很糟糕！大家都以為主人死了，城裡的臣民哭了一個月。清月無能，沒能及時控制住混亂，民心失控，一個月來，堅持為主人殉葬的臣民已經有一千七百多人，導致整個生產全部都陷入了停頓，現在城裡缺衣少糧，藥品嚴重不足，兵器和防具都沒有人做……」林清月突然眼睛亮了一下，「不過，主人回來了！只要給臣民們信心，我們一定能很快恢復。」
林雪看著林清月這樣說，又見我一聲不吭，急忙跪了下來：「主人！城內失控不能怪城守大人，是城門一戰實在兵力不夠，大人將城內所有的侍衛、近衛隊全部都調給了我，否則如果他手上有足夠的人的話，不會控制不住狀況，更不會容忍那麼多民眾自殺的。」
其實，這兩個人在說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
白冰城對於他們來說，是有「過去」的，雖然這段過去在他們的記憶之中，可能也不是特別深刻，但是，他們對此深信不疑。
這不是普通的npc開劇情那麼簡單的事，這兩個人，是真的把這裡當做了他們真正的生活。
「那些，我不會計較了。」我冷下臉來，盡量讓自己不要露出情緒，「殉葬？那只是表象，我可以想象，越來越多的人在吃不飽穿不暖，越來越絕望的時候，用一個殉葬來作為結束自己忠誠一生的理由。」
「主人？」林清月和林雪大吃一驚，「您在懷疑我們的忠誠？」
我搖了搖頭，看了看整個城市灰撲撲的街道、要死不活的臣民：「我沒資格懷疑你們。為什麼城內的人要死，為什麼他們不離開白冰城？」
「因為主人下令，堅守城池，直到最後一人！」林雪的聲音清亮而驕傲。
林清月也堅定地點了點頭：「主人！我保證，一個月之內一定恢復生產，糧食、藥草和各種軍用物資，絕對不會拖林雪統領的後腿。」
我看著林清月深陷下去的眼窩，嘆了口氣道：「糧食藥草的事情，我來處理。林清月大人，我有別的事情交給你做。」
「主人請吩咐。」
「你安排人打掃街道，修繕房屋，植樹種花，並將戰爭孤兒集中起來請老師教他們文學武藝，需要用到的材料、銀兩，你列一份清單給我。」
「是，主人。」林清月雖然有些迷茫為什麼放著重要的事情不做，來處理這些細微末節，但還是點頭應諾。
「林雪統領，你好，請問白冰城還有多少軍隊？」我轉過頭去看那個明明還是少女的統領。
「主人，白冰城還有兩千白族強弓手、五千左右的強襲騎兵、一千兩百人的攻城部隊，一個六十人的敢死隊，還有……」林雪似乎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還有城防衛隊現在也屬於軍務系統，人數在五百人左右。」
我暗暗捏了一下拳：「好，這些人都是苦戰還生的精銳，很好。」
林雪抬起頭來，盈亮地似乎還帶著一股稚氣的眼睛看我，咬著唇道：「誓死追隨主人，請問主人，我們現在需要趕赴哪個戰場？」
我笑了笑，揮手往城門的方向指了一下：「林雪，帶著你的人，將外面戰死的那些戰士，收斂屍身，安葬進墓地！」
「主人？」林雪的眼睛忽的一下冒起火來，「這不可能！沒有必要因為這種事情調動軍隊。」
我的眼睛也是忽的一下冒起火：「林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零度寂寞用人頭擔保，在你執行這項任務的三天之內，沒有半個活人，能進我白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