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繾綣過後的龍莉疲憊地睡去
繾綣過後的龍莉疲憊地睡去,望著臉上紅潮未褪的龍莉,我用手輕輕梳理著她額頭上濕漉漉的頭,帶著倦意,把頭埋在龍莉的胸脯上,沉沉地睡去了。
雨停了。
龍莉睜開眼睛,窗外已是日落西山。
龍莉覺得自己的心是純潔的,撥開層層迷霧,那是一片湛藍的天空。亂花漸欲迷人眼,亦然亂花迷眼,卻不能迷住她的心。在內心深處,龍莉知道自己還是要和文正結婚的。大學時,她和文正已經同居過了,再說,她和文正一塊分配到墟城以後,文正一直在為他們的小家做著最大的努力。文正在市委當秘書,自然是住房不成問題的。
紅楓新村是墟城的市委家屬區,每一次龍莉去紅楓家屬區的時候,心裡就會湧現一種難以名狀的激動。在她和文正的愛巢里,文正在的時候,便會為她準備可口的飯菜,不在的時候,龍莉一個電話,文正不管在忙碌什麼,都會很快趕回來的。
青春的繁華也只是過眼雲煙,若泥足深陷就難以自拔。龍莉對於這一次學校的人事調整起初是不在意的,但當她得知調整結果以後,才知道什麼叫大意失荊州。她以為文正在市委自然會給她運籌帷幄,再加上在省城上學時,和老師鄭大明相處得象親戚一般,平時不找他的,找了他什麼事都會辦。墟城師專人事調整應當上報到省教委的,龍莉覺得什麼也不用說鄭大明也會援之以手的。但是,一直到調整的盤子快要端出來的時候,龍莉才被分管領導叫去。當時,她聽到一些情況后,只是覺得不應該這樣的。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勝算的,不管是當初幫忙把她分配到學校的市委官員,還是省城稱兄道弟的師長,再說,自己畢竟是科班出身,個人條件還是足夠的。
「真的是象市面上說的那樣了。」龍莉叫著正在做菜的文正說,「你沒有聽說?」
「聽說什麼?」文正摘下圍裙,他擦拭一下手,「好了,喝酒的菜弄好了,鍋里再燉一個就行了。龍莉,你中午好象已經喝了不少,現在身上還有酒氣呢。」
「是喝酒了。」龍莉把文正一把拉到自己身邊,「不跑不送,原地不地,又跑又送,提撥重用。這不是醉話吧?」
「至少是暈話。」文正用手擰一下龍莉的臉蛋說,「一個女孩子,老老實實地上班拿工資,等咱們結婚以後,你就天天在家做飯帶孩子也行。什麼跑呀送呀的,龍莉,你是不是想得有點多了。好了,準備一下,我陪你再喝一點吧。」
「你不理解我的,也不明白我的心。」望著起身走進廚房的文正,龍莉喃喃地自語著,「不要被城市的花紅酒綠蒼白了心,也不要為暫時的豐收美滿而挽留了心,那只是魔鬼的黑爪,那只是墮落黑暗的伊始。我的心是一片乾淨的土地,能長出鮮艷的花兒;我的心是一湖澄澈的碧水,能看見快樂的魚兒。誰知我心,我要象鷹擊長空,敢於挑戰世界,無畏一切艱辛與苦難。雖然說時間是絕對不可以浪費的,但是我既然有青春作籌碼,為什麼不賭一次。成功,固然燦爛;失敗,繼續微笑。我要為自己的理想立碑,不氣餒,不拋棄,不放棄,就算現在化為毛毛蟲,我也要待到破繭成蝶,展開雙翼,在空中舞出勇氣的奇迹。心不怕累,不怕黑,不怕苦。為了理想,我寧願忍受寂寞和孤獨,三百六十五里路呀,從少年到白頭。」
「你唱什麼呢。」文正放好酒菜,他打開Vcd,「如果你真想聽三百六十五里路,我就給你放一段。」
「操,真是老土。」龍莉嗤之以鼻地扭過頭過,她看了一眼正在擺碟片的文正,邊斟酒邊說,「現在上面提倡下海做生意,要不你也找找路子,也弄個什麼生意吧。」
「公職人員是不準下海的,上面來文件了。」
「狗屁,現在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咱們那些同學象你一樣分配到政府機關下海的還少嗎?李明成立了文化公司,董浩倒騰鋼材,劉樹立販賣二手軍車,吳辰和汪湛承包了墟城大酒店,就是上學時那個窩囊的草包自號大俠的蕭十二郎,現在也弄了個什麼雛鳳歌舞團,領著一個草台班子到處走**演出。人家大把大把的把鈔票裝進腰裡,只有你我還死捧著這個撐不死餓不著的鐵飯碗。」
「你們學校正準備專升本,以後,你的待遇會越來越好的。」
「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留在中文系裡教書呢。至少可以拿教師工資,現在學校的老師的工資是有所提高,但我在圖書館,這一次調整又沒有我的戲,新來一個叫展毅的,也就是靠著會擺弄一些人事關係,說白了也就是會跑會送,居然來領導我了。」
「光會跑會送也不行的,關鍵還有要協調好一些人事關係。」
「為了協調好人事關係,我已經付出得夠多的了。」龍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有時候想,還真不如回老家算了。」
龍莉見文正驚愕地望著她愣,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和文正一起分配到這個城市,身在異地,有時候她會瘋狂的懷念故鄉,想念故鄉的空氣,故鄉的塵土,故鄉的一草一木和少女時代那個懷戀的身影。想起家鄉,她心痛的感覺再次襲來。當層層的失意包圍,她只想讓沁人心脾的新鮮空氣走進來,想在芬芳甘甜的泥土氣息中尋找一絲的寧靜,象兒時拿起蒲公英的細須,鼓起兩腮吹開一把又一把的小傘,帶著驚喜閉上眼睛,許下一個心愿。於是,心中便多一份慰藉與欣喜。龍莉很想重塑自己的形象,鍛煉自己的意志,完善自己的人格,培養自己的信念,當然,只是設想。不管調整結果如何,都要正確面對,責任感使她不能逃避,不能失望,不能停止趕路的腳步。能不能走進理想的境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必須永不停歇地邁步,在泥濘中,在荊棘中,在雷鳴電閃中不斷前行。在大學時第一次和文正**以後,她終日心神不寧。只是望著窗台上的花,傻傻呆,然後落淚。她是個堅強的女子,但現在卻極易淚流不止。沒有人知道她真切的受傷了,也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她從小就缺乏感情,常常在寂寞中感到不安。而文正的出現無疑把她從寂寞里拯救出來,不知是男人單純的溺愛,還有一些貪婪,**。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象小時候一樣任性。有時,她有意無意的躲開和文正的觸碰,而文正卻愈迷戀她日益成熟的**,禁忌的感情一點一點的,即將洶湧,眼裡的那份**與貪婪使她恐懼。然而那份情感總會爆,不會因時間的流逝而被沖淡。她瘋似的抱著腦袋掙扎,文正抱緊她,而後她平靜下來,骨節緊繃著出青白色。文正從後面抱住了她,把她推向床,不顧她的掙扎,撕裂了身上的衣物。她從開始的掙扎到無力,到絕望,到麻木。直到身上的疼痛感消失,她面無表情的穿衣離去,忍住了全身的細胞崩潰的痛感和胃裡湧上來的噁心。她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他了,斯底里的叫著,瘋狂的揮舞手臂,然後慢慢滑落了身軀,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文正走近她,腳步在木地板上出沉悶的聲響。抱緊她,這是文正唯一能做的。她也抱緊文正,努力汲取他身上的溫熱。
「你在想什麼。」文正擁抱著有些神思恍惚的龍莉,親吻她墨菊般的絲。「龍莉,咱們準備結婚吧。」
「嗯。」龍莉覺得眼前的一切彷彿還在昨天,真實和虛幻有時她真的分不清。
龍莉真的和文正結婚以後,我卻有一種莫名的惆悵和憂鬱。風吹過,雲飄走,驀然回,寒霧籠照在心中,酒醒來,夢已走,幾多惆悵幾多愁,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和龍莉是站在銀河兩岸遙遙相望牛郎織女,終於知道愛需要的是緣份,命運在造弄,不屬於自己的,不該保留的那份情感只能埋藏在心裡,一種思念寄托在夢裡,一份掛牽托於清風與白雲。
相愛的人不一定要長相廝守,相知的人縱使遠在天涯也心有靈犀,哪怕是隔了八百年的時空。現實與夢想往往背道而行,人生有太多的遺憾與不如意。好長時間,都是在自我安慰中度過的。
我感覺到世俗的風會把我被吹的晃晃蕩盪,世俗的雨把我淋洗得顛躓趔趄,我想清高,更多的時候卻不得不媚俗。朦朧而泥濘的風街雨巷,如海岸延伸我前往的迷惘。然而我並不痛苦,也不沮喪,惟有風織的雨簾才會讓我人生之旅的艱難,才會使我珍惜沒有風雨的日子,沒有風雨的生活。走進風雨,走進了一個深造的沉思的世界,經不住風雨的樹,便長不成參天大樹,浸不出一片茂盛的森林。走不出風雨的人,便走不到晴朗的街巷,走不到一個溫暖的家。走在風雨里,很多人走在風雨里,人生就象一列急馳的火車,機遇和緣分會讓許多素昧平生的乘客,在旅途中相遇相識相交相知,多變的人生,生活的繽紛,構**生一幅流動的風景,人生的年輪上鐫刻著許多酸甜苦辣的感情,而感情是生命在世界上存在的支撐點。真摯的情感是最美麗的。世界,象是一張永遠也無法穿透的網。當我沉寂已久的心,常常掀起一陣折騰的喧響和伴生的煩惱時,我最渴望一個人靜靜地望靜謐的天宇,我已習慣把自已的心思寫成片片飛鴻,我相信,當這飛鴻到達彼岸的時候,另一顆善良的心,一定會給我最真摯最深情的祝福。我會用彩雲編織美麗繾綣的夢境,人本來就是鍾容易傷感的動物。酒後的喧嘩,更顯出心中的無助,寂寞的現終究還是孤單一人,車紅酒綠的世界是世人逃避的共同場所,心疼的感覺在酒精的腐蝕下漸漸遠去,可失去了心疼又意味著什麼,不是是成為了一個美麗的軀殼罷了。
疼了,沉默了,藏起心中的傷痕,繼續自己被放逐的日子。我試圖用文字表達自己的感受,寫下我對於自己生命歷程的感悟,卻突然現自己手中的筆是那麼乾澀,描出的文字是那樣蒼白無力,自己的思路是那麼枯竭。人生當如一歌,一雖有坎坷起伏卻不乏動聽音符的歌。友情是一條河,不會幹涸,可是物在人空,卻更令人悵然。江南的四月,本已春意融融,可是那一天我卻感到格外的冷。人的心理的沉靜,或許就這麼脆弱,有什麼東西來輕輕一撥,它就碎了。
花兒什麼時候紅的,柳兒什麼時候綠的,我沒有在意。
山桃文學社要舉行一次踏青活動,我找到了學校的姓柴的副校長,說想用一下學校的大客車。
去了一個叫皇藏峪的地方,到了那裡,在瑞雲寺我許了個心愿,祈求各路神靈保佑我找到一個和自己一樣能愛好文學的伴侶,只要她愛好寫作,幹什麼的都無所謂,賣青菜的也行。
阿寧和幾個文學社編委見我一副虔誠的樣子,他們悄悄議論到,老大一定是在求菩薩保佑我們的文學社興旺達。
北海說,不,我認為老大太寂寞了,他一定是在求神佑他快找個老婆子。
北海和蘭蘭都是墟城的詩人,他們這次來主要是受文聯主席海濤之託,對山桃文學社考察一下,看能否和市內的幾個文學沙龍組織聯合起來,爭取向省新聞出版主管部門要個報刊號,辦一個能對外行的純文學刊物。北海和蘭蘭象一些文學社的社員那樣和我稱兄道弟,無話不談。
北海望著女詩人蘭蘭說,把田野的妹子介紹給老大吧。王少華說,田野的妹子田俠是我們中文系的學生,這一次也來玩了。北海說,乾脆把田俠叫過來,咱們幾個人在瑞雲寺拜個把子吧。蘭蘭爽快地應到,行,快去叫田俠來。我說,我是老大,你們幾個隨便怎麼稱呼吧。少華說,咱們聚在一起也算是緣份,讓老大寫字條,把1號空下來,然後我們就各按天命,兄弟姐妹抓鬮,誰是幾號誰就是老幾。拜把子有大八拜小八拜,大八拜就是我們這些結義的人再分頭去結拜,然後,再集結到一塊重新進行八八六十四拜。以後我們到社會上混到何種地步,都不能忘記今天的結拜,這叫苟寶貴,勿相忘。於是,真有7個人喊了我大哥。少華展開他手中的字條喊了聲「我是老八。」便急忙去掰別人手中的字團兒。他看了一遍說,五哥北海,四姐蘭蘭,七哥金亮,三姐田俠,二哥許林,六哥武子君。七個人嬉鬧著,蹦跳著喊王社「大哥」。當時,我心裡真有幾分激動,和他們一起在瑞雲寺跪佛而拜。
踏青回來不久,又有潘云然、王文燦、徐岩、杜文化、徐公偉、林青安、張金成七個人來說結拜,一時間,我的123住處好象成了桃園結義的地方,一些人終日里就是在那裡喝酒談女人,海闊天空,把一樓的教職工宿舍攪和得天昏地暗,我覺得這一幫結義兄弟姐妹確實排遣了我生活上的煩惱。
我的123室成了一粉紅色的書屋,被吉它彈醉的夕陽,無忌地裸露出雙手,柔柔漣漣,空氣中似有花瓣兒在波動、在舒展,柔情的季節,朦朧的季節,無所謂徬徨和痴迷,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青春的鮮艷。趕走蟈蟈的哭泣,啄破夜的蛋殼,把寫在風箏上的愛飄向藍天。蒲公英帶著繽紛的憧憬,所有的童話都已顯得蒼白簡單。吟風詠月,和阿寧他們那一幫少男少女在一起度過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他們用**喚起王社對生活美好的嚮往,有些老氣橫秋的他好象又復甦青春的活力,和少男少女們一塊唱一塊跳,每天都是那樣的意氣風,又是那樣的神采飛揚,但靜下心來時,又總感到自己心中彷彿缺點什麼。
墟城師專圖書館接到合肥教育學院和省圖書館招收大專進修生的計劃,華館長把通知遞給我說,你參加今年年的**考試吧,如果能考上,兩年後畢業,除了算學歷,還可以把身份也能轉了。我的心頭一震:***,身份問題,這個封建社會的尾巴,割了幾千年都沒有割掉。什麼***身份制,那些自以為是幹部身份的人就一定高人一等?狗屁,在一樓居住的有些人見人就點頭哈腰,請客送禮朝上爬,謀得那一點小職小位成為所謂的幹部,他看那些人活得挺累。
回到一樓后,我拿著華館長給我的招考通知,心潮起伏。學生寢室改成的教職工宿舍每人一間,三、四十戶擠在一個樓道里,就象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一樣。但除了我之外,他們都是教師。文學社的社員見到我時,也象喊樓道里其他老師一樣叫我「老師」。開始我聽得很剌耳,後來就有些希望他們這樣叫了。
我知道這是虛榮心作怪,但我管不住自己。樓道里幾十個青年教師,有的家屬不是老師,是不需要喊的。我覺得「老師」這個稱呼顯得非常高雅,我常想,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成為老師。多年以後,我真的成為某個學校的寫作老師,備課整理教案都象那麼回事似的,有幾個學生,象高瓊,潘昆鵬,潘迎雪,黃貞這幾個學生,都被我寫進了2oo2年北京圖書館出版社的歷史小說《忽必烈大帝》書中,她們曾經帶給我一些愉快的時光。
我是一個好為人師的人,文學社的社員到我的123住處去玩,和他們談話的口氣除了是他們的兄長之外,多少都有幾分師長的味道。上班時我每天都能看到上百種報刊,文壇信息和寫作流派盡收眼底,再加上我少小愛好文學,讀書多且雜,又有部隊生活經歷,豐富的閱歷給文學社的少男少女們造成一種神秘感。每當我滔滔不絕對著他們神侃時,心裡便有幾分自鳴得意。元旦時,有幾個文學社社員在送給我的畫歷上寫有「祝王老師新快樂」字樣,我很高興,把畫歷掛在了我房間最惹人注目的地方,讓人一進門便能看到「老師」的字樣。拿著省高考信息中心的招考通知,我孤芳自賞地望著牆壁的掛歷,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爭取到這個可以改變身份的機會。在學校,文憑和身份都非常重要,看一個人並不看你真才實學,更多的是講究你的身份和文憑。
抽煙的人煙癮上來時,會象飢餓人撲在麵包上一樣,我常把香煙比作上帝的拐杖,因為它有時就是自己精神的寄託,沒有它,我有時真有點六神無主。我的煙癮很大,當汽車兵時就是出名的煙槍,一天抽上兩三包是常事。我沒有想到會在省教育學院進修圖書情報學專業時,會遇到那麼多昔日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