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想媽媽
陳倩是鼓浪商報的一名實習記,由於剛剛畢業參加工作還不到一個月,報社的領導要求她在近期獨立採訪報道一些真實的事件以對她能力的考核。所以現在她每天都在鼓浪的大街小巷轉,以求找到好的素材。
今天她的目標是鼓浪市最繁華的中山路步行街。帶著微型攝像機的陳倩穿梭在人群中,欣賞著裝飾精美且豪華的店鋪;玲瓏滿面的商品。形形色色的人潮。還有那些穿插在人流中的許多乞討。這些乞討中有老的;少的,健康的;也有殘疾的……。
這些鮮明的反差讓她聞到了新聞的氣味。
坐在地處中山路巴黎春天百貨一側的小三機械的朝著向他碗里扔錢的行人磕頭。抬頭時眼角的餘光不時的注視下對面馬路的一位年輕女子。
他知道這個人已經關注他很久了,多年乞討的經驗告訴他這個人是有目的地,而關注他們這個群體的人除了警察和記估記也沒什麼人了。而從對面女子手上不時微露的鏡頭更讓他確定了這是個記,畢竟這對他來說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所遇見的記大都是拍照和攝像什麼的就完事了。但好像都沒有今天的這個記這麼認真。
陳倩在眾多乞討中選擇了眼前這個雙腿殘疾的看上去只有十多歲少年,她站在這已經快一個小時了,而對面的少年始終沒有把頭抬正過,只是偶爾的輕抬卻不能讓她抓拍到更清晰的正面照。這讓她很是鬱悶,她決定上去和這個少年交流一下。
感覺到女子的靠近,小三有點意外。
「能和你談談嗎,小弟弟。」女子柔聲的對小三說,
小三木然的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半蹲著的年輕女子。搖了搖頭,他不敢和陌生人說話,他能感覺牛二就在附近注射著他。
陳倩見小三搖頭,略感失望,但仍用溫柔的聲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家裡還有些什麼人,你和誰一起出來的?」
小三知道她所問的這些話對他來說可都是禁忌,但也許是很久沒有人這樣問了吧,讓他一下失神,思緒萬千。「家?我還有家嗎?我的家在哪裡?我還有媽媽、姥姥、姥爺和小姨。可是我卻不知他們在哪,我卻不知我的家在哪?」小三有些呆的喃喃自語著;雙目不知何時已經有點紅。
雖然他的話說的很小,但陳倩還是聽到了。聽著少年的自語聲,她彷彿抓住了什麼,她同時立馬想到了如今社會上傳說的許多人販子把拐賣去的小孩弄殘然後利用人們的同情心去幫他們賺錢……。
微一思索,陳倩又問:「你的腿是怎麼殘疾的,你現在跟誰在一起,他們對你好不好?」
清醒過來的小三馬上意識到現在的情況很糟糕。如果被牛二看到了今天回去又要挨罰了,想想被罰的滋味,不禁心裡直冒冷汗。兩眼有意識的四周望了望。他想看看牛二在不在看著他。
「是不有人在盯著你,你怕是不是?」陳倩見他如此緊張,又問了句。
沒有看到牛二,小三怎算放下了心,他不想這個人在這待著了,時間長了對他不利。
「你還是走吧,我不會和你說什麼的了。」小三冷漠的對陳倩說道。
此時的陳倩已經可以肯定眼前少年是位被從小拐賣的。憑藉著職業的敏感和一顆正義的心,她想解救這位可憐的孩子。
「弟弟不用怕,我是好人,我知道你被壞人利用,我想救你,你願意嗎。」她的語氣比剛才更加的溫柔。
「你快點走吧,要不然他來了我就慘了。」小三也急了,雖然感受到了多年不曾遇到到溫柔;但是理智告訴他只要讓牛二看到他和一個陌生的人說這麼多的話下場一定很慘。而想逃跑他可是望而卻步,因為有過教訓,他知道他們這幫人神通廣大,且手段狠辣。他不願意再冒這個風險。
陳倩見他如此害怕,也一時無語,她怎不能硬拉著他跟他走吧,但是又不甘心。便又說:「要不這樣,你把你的名字和你家裡的聯繫告訴我,我讓你的家人來找你好嗎?」
小三聽他這樣一說,平靜的心不僅有點心動,心想如果真的自己的親人來了,他還怕跑不出他們的魔手嗎,可是話又說回來了,自己從小就被騙走,又怎麼能記得怎麼和家裡人的聯繫呢,更何況自己現在雙腿已殘。
陳倩見他沉默不語,知道他有所心動,便又說:「你難道要永遠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嗎,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家人在你丟失以後又是怎樣的心情呢,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使你已經殘廢了,但你的父母也肯定不會不要你的,何況現在的醫學這麼達,雙腿也不一定就治不好。」
聽她這麼一說,小三的雙眼紅,有種想哭的衝動,是呀,可憐天下父母心,小時候親人是那麼的疼他愛他,失去自己的親人也一定痛不欲生吧,也不知道自己的親人在自己丟失以後花了多久的時間精力尋找自己也不一定……!
他不是不想家,他想他的媽媽!想他的親人!想到深處往往會淚流滿面。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把深切的思念慢慢的埋在了心裡的最深處,要麼不爆,要麼就悲傷欲絕。
陳倩用她溫暖的雙手扶摸著淚流滿面的男孩。她的的心也在痛,多好的一個孩子呀。竟然被人販子折磨成這個樣子,這要是讓親生媽媽知道了,又是多麼的傷痛呀!
周圍的行人看著一個年輕的女子扶摸著痛哭中的男孩。雖然不知生了什麼事,但還是圍上了許多的人,小三身前的瓷碗不一會兒就被有同情心的人們用錢給裝滿了。
正在這時,牛二分開人群來到小三身前上去就是一腳,嘴裡邊罵道;「你***在這哭什麼哭呀。老子讓你討點錢好給你治腿;你卻又要在胡言亂語。」說完又對著身前陳倩說:「我家事你少管,我這個侄子不僅雙腿殘疾而且腦子還受過刺激,你在和他說話要是引起後果你一人承擔。」而後又向著圍觀的人群吼道:「看什麼看都給我走開。」說完這些,牛二就把瓷碗里的錢倒在一個準備好的袋子里,拉起小三滑輪車拴著的繩子就要走。
而這時陳倩也反應了過來,拉著小三的手對牛二說:「你這人怎能這樣對這個孩子,我懷疑你不是這個孩子的親人。所以你不能帶他走。」
牛二一聽這話,臉色一變,愣了一下神,回過頭用那狠毒的目光緊緊盯著小三;看樣子是想從他已是滿臉蒼白的表情中看出什麼;不過馬上就又緩和過來了,哈哈一笑,:「你說我不是這孩子的親人,我可告訴你。話可不要亂說,實話告訴你,這孩子從小爹媽就死了而且還摔斷了腿,我是他同村的二叔,看不下去他這慘樣,就帶他出來乞討,等他討夠了錢還要帶他治腿,。你說是不是呀小三?」說著兩眼目露寒光望向小三,等著他的回答。
小三望著牛二的眼神,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沒想到今天會弄到這種地步,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的。知道今天回去后,自己一定會受到最最重的懲罰。而看著陳倩的那期待的眼神,很想說我是被拐賣的,他是壞人,但是卻實在沒有勇氣說出,他知道一旦這個女的救不了自己,那麼自己的下場會更加的嚴重。
他的心在徘徊著,而牛二和陳倩,還有周圍的人們都在等著他的回答。場面一下子陷入了僵持。
「你她媽的,老子好心收養你,給你吃給你穿,現在竟然想走了,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說完就把小三的手從陳倩手中拉回。拖著繩子推開人群罵罵咧咧的帶著小三就走了。
陳倩獃獃的看著二人漸漸遠去,心情默然。儘管知道這個孩子是被拐的。但是在這個場合她卻無能為力。她默默的拿起微型攝像機記錄著快要走遠的男孩。心裡默默的為他祈福。
正當她準備轉身離開時,遠處的男孩突然沖她哭著並嘶聲力竭大聲喊到:「你一定要幫我找我的媽媽,我想媽媽。我好想好想媽媽;我是鴻煊;我是鴻煊……我的媽媽……是老師……我想……媽……媽……」話語聲漸漸減弱……遠遠的看見牛二一陣拳打腳踢。而那個可憐的孩子原本就已瘦弱的身體此時就像一根被狂風吹起的稻草;漸漸的失去支撐……攤倒在那承載著不知多少個日日夜夜業已黑的滑輪上……!一記記拳腳相加的聲間就仿如一根沾滿鮮血的長鞭;鞭噠著那些冷漠的心靈……!
陳倩有種想哭的衝動。她不顧一切的向前衝去;「孩子;不要怕!姐姐來救你……」
但是當她衝到剛才這個可憐的孩子被拳打腳踢的地方時,已經看不到了他們的身影……已是淚流滿面的她渾然不顧四周那些已無靈魂之人指點議論!如果這裡的人能夠有一點良心、多一點同情;那麼這個可憐的孩子就不會被那窮兇惡極之徒這般輕易的帶走。望著往來的人群、遠方的孩子的未來又是如何?自己今天的行為會不會給他帶來更加沉痛的打擊?但是她卻不後悔;她不光要用自己一切的能量能營救這個孩子!還在心裏面誓一定要找到這個男孩的親人。一定要幫他脫離苦海!
報社裡的記和編輯們全都圍在一起看陳倩所攝下的鏡頭,一個個鏡頭被放大,一幕幕感人的瞬間被記錄。看著坐在滑輪車上瘦小的身子不停的抬頭,低頭。時而碰上地面所出的輕微聲是那樣的震撼人心。看著他那淚流滿面的臉龐。聽著他那從心靈深處出的凄涼的呼喊!那句我想媽媽;我好想好想媽媽;我是鴻煊;我是鴻煊……我真的好想媽媽……好想……好想……!讓在場的每個人的心靈都在震顫。而女人們則已經泣不成聲。
「現在這件事很急;可以說是十萬火急;我們現在不但要立即將此事上報公安局;而且也不要搞獨家報道了。報社的得失不算什麼,能否救出這個可憐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因此我們要把這個消息轉給電視台、廣播、各大報社。」商報的主編沉重布著指示。
「陳倩你負責把這件事在網路上的宣傳,我們要把這件事擴大,要讓全國的人都知道,只有這樣才能更有希望找到他的親人。」這個原來一直很堅強的男人此時此刻也已按奈不住心中的震怒;眼角也已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