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石海棠回到家裡,再也忍不住抑在心頭的一口鳥氣。打從懂得搜括男人的荷包開始,可說是屢戰屢勝,從沒有失手過,這一次倒讓那禹鍾赫破了她的記錄!
讓她狠狠慘遭滑鐵盧。
她作夢都沒想到,這世上還有比她更斤斤計較、算計別人荷包的人,讓她最嘔的是對方還是一個堂堂七尺之軀的男人。
石海棠氣呼呼坐在椅子上,連呼吸聲都能察覺到她的怨憤,柔荑往椅把上一拍,「真氣死我了!」
她今天也只是想試探一下,他是否真如迎月所說,是個小氣財神,然而不試還好,一試就惹得她發怒。
當她提議要去看珠寶時,他還一副臨危不亂的模樣,沒想到最後竟揚言沒帶錢包!
這分明是騙人的,他還自恃聰明,以為她看不出他所耍的小手段嗎?
石海棠手撐著頭努起小嘴,兀自喃喃自語:「明天要跟我陪不是,補請我?算了!本姑娘也沒那閒情逸緻玩那無聊的遊戲。」
不經意瞄見雜誌上的一篇報導,倏地,她的眼睛為之一亮,連忙拿起面前的雜誌念道:「逍遙號訂於二十二日起程出航……」她不禁喃喃低語:「逍遙號、逍遙號……該不會就是號稱世上最豪華的郵輪?」
石海棠饒富興味地看著雜誌上針對逍遙號所做的一篇報導,越往下看,她越是覺得興緻盎然,果然就是她一直夢想一游的郵輪。
她迫不及待看著所刊登出來船票的價碼,「哇!天啊!這價錢有幾個人能玩得起。」不由得大聲驚嘆,她隨手將雜誌撂至一旁。
又捺不住瞥了躺在地上的雜誌,她開始琢磨盤算。
逍遙號不僅僅是一艘豪華的郵輪,還是一艘有賭場的郵輪,據說能上逍遙號的人非富即貴,船上的賭客往往出手動輒千萬甚至上億比比皆是。
想以自己的賭技,要撈他一大筆賭金進帳,相信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況且這些人習慣了一擲千金面不改色……
石海棠忍不住又拾起地上的雜誌,「如果能在船上大撈一筆,這點船票的錢,不也賺回來,再說……搞不好又釣到幾個白痴,雙手捧錢給我花。」
此刻,她的腦海里浮現一幅美麗的畫面,她幻想自己走下船時,雙手各拎著一隻塞了滿滿鈔票的皮箱。
思至此,石海棠忍不住哈哈大笑,手指彈出一個清脆響聲,「就這麼辦。」
她不再考慮,忙不迭地拿起電話訂船票。
「各位早!」
禹鍾赫神采奕奕面帶著笑容朝餐桌前每一位家人問好。
禹春饒是覺得不太對勁,放下筷子瞅著禹鍾赫,「今天怎麼會這麼早,難不成又約了石海棠?」
禹鍾赫笑瞅著禹春,「才不呢,別再提那個摳女打壞我一天的好心情。」
「還有人會比你還摳?」自己的孩子為娘的最清楚,禹春訕笑搖頭執起筷子。
禹鍾赫快步跑到禹春的身後,撒嬌似的將臉靠在她的肩膀,「老娘,您不知道,石海棠不只是摳居然還大膽打我的主意,像這樣的摳女簡直是目無法紀。」他笑語中帶著譏諷。
她忍不住噗哧迸出大笑,「人家摳是目無法紀,那你呢?你的摳又是什麼?」
「我這叫作節儉,是一種美德。」禹鍾赫自鳴得意靠在禹春頸窩搖頭晃腦。
禹然晰也捺不住爆笑,「行了,你也別龜笑鱉沒尾,其實你和石海棠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們倆簡直就是同出一轍。」
「哼!誰跟那摳女同出一轍。」禹鍾赫一臉不悅地站直身子。
禹春看了兩兄弟一眼,斥了一聲:「行了,你們可別真壞了我一天的好心情。」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看了禹鍾赫一眼,「這麼早,你要上哪兒?」
「我要回船上。」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什麼?才回來又要回船上?」禹春震驚瞠目直視著禹鍾赫。
「對呀!你才回家沒兩天,又待不住想跑了。」一直靜觀其變的禹昊碩忍不住幫襯。
「我本來就沒打算久留,而且陸上有太多的險惡,還是在船上比較好。」禹鍾赫心思早已飛回船上。
「你少來這套,我看你八成是在躲石海棠。」禹然晰沒好氣的譏諷。
禹鍾赫從飛馳的意念里拉回神,「我幹嘛要躲她,你可知道多待在陸地一天,我損失多少收入。」
「又是錢……唉!真是沒藥救。」禹昊碩不由得輕嘆一聲。
禹春也拿禹鍾赫沒轍,只能搖頭輕嘆,「隨便你,反正我生你們這三個兒子全是一個樣,出門就當是丟掉,回來是撿到。」
面對禹春慣例的牢騷,禹昊碩和禹然晰迅速低頭充耳不聞,禹鍾赫呆在原處一臉不知所措。
「人家胤老頭和我一樣有三個兒子,他卻沒有這樣的煩惱,人家三個兒子都乖乖地守在他身邊……」
「老娘,我得趕緊出門,船上的員工都在等我。」禹鍾赫從中打斷禹春的牢騷,親吻她的臉頰,火速離開現場。
「老娘,我去看看汐荷為什麼還不下樓。」禹然晰也藉機逃離現場。
禹春看著禹鍾赫和禹然晰先後離開,錯愕的看著禹昊碩,「我的話都還沒說完,他們怎麼就急著離開?」
「老娘,您慢用,我已經吃飽了。」禹昊碩沒理會禹春的疑惑,也放下碗筷離開餐桌。
看著兒子一個個從眼前離開,禹春顯得極為無奈,面對著空蕩蕩的餐桌,屋子顯得格外的冷清,這一刻她不禁羨慕起隔壁的胤老頭。
禹鍾赫回到逍遙號里的辦公室,船已經靠港三天了,相信該進的貨也該齊全了,而且旅行社方面也傳真過來有關賓客訂船票的情形。
賓客方面其實他向來都不擔心,因為他一手建立的逍遙號而今正風靡全世界,不僅內部豪華、服務一流,讓上船旅遊的賓客有著賓至如歸的感受外,船上還有各式各樣的賭局,供所有賓客一展身手。
禹鍾赫在船上漫步,一方面檢視船上的一切工作進度,一方面審視不能忽略的小地方。
大副安東尼是一位義大利人,擁有二十年豐富的航海經驗,唯一的缺點就是嗜酒如命。他微醺的來到禹鍾赫的面前,「禹先生,明天可以準時起錨。」
「太好了,我已經迫不及待回到大海的懷抱。」禹鍾赫冷著一張俊顏笑答,聞到安東尼身上的酒味,他微慍地擰起雙眉,「明天開船時,你得控制一下自己的酒蟲。」
「是!」安東尼行舉手禮立正回答,隨後偷偷瞄著俊俏的禹鍾赫,「先生,這一次回來探望家人,相信一定相處非常愉快。」
「還好。」禹鍾赫淡淡淺笑。
安東尼親切的微笑,「先生,說真話,你是我所見過風度最穩健也是最具有魅力的男人,只不過你臉上的笑容實在太少了。」
「是嗎?」禹鍾赫冷冷的微微一笑。
禹鍾赫的心裡暗自偷笑,陸上和在海上自然不一樣,冷酷可是應付女人最好的武器,萬一每一趟都招惹不該惹的女人,牽絆他一輩子……他可不要!
「先生,憑你現在的身價想找個女人相信不難,你為什麼不想安定下來和一般男人一樣過著平穩的日子。」安東尼笑嘻嘻說道。
禹鍾赫臉上露出怡然的微笑,「要是我真的安定下來,請問你將來的生活靠什麼?」
「哎呀!你這話也對,多少人擠破頭都想到逍遙號工作,萬一你真的不做,屆時我要到哪裡去找這一份優渥的工作。」安東尼霎時恍然大悟。
「我看你呀還是少喝酒,免得讓酒精燒壞了大腦。」禹鍾赫輕斥。
倏地,一位男孩氣喘吁吁的朝他衝過來,嘶聲叫嚷:「禹先生、禹先生……」
禹鍾赫駐足原處,望著因跑步而漲紅的男孩,「什麼事?」
「是……是,旅行社的小順急著要找你,說有件大事要跟你商量……」男孩半彎著身子,雙手撐著大腿上,一邊喘著、一邊報告。
「什麼大事?」禹鍾赫不禁納悶,該不會是明天的出航有變化?
「不……不知道,他說一定要見了你才說……」男孩喘著氣說著。
這就奇了。有什麼事一定要當他的面說?「小順現在人在哪裡?」
「在你的辦公室。」男孩急促地說著。
安東尼好奇地問著男孩:「你真不知道是什麼事?」
「我真的不知道。」男孩一臉無辜的回答。
禹鍾赫一臉疑惑的轉往辦公室,反正不管什麼大事,只要見到了小順一切自然能明白。
禹鍾赫的手才扭動門把,立刻有人從裡面幫他拉開門。「禹先生,你可回來了。」小順語氣急躁,有些不耐。
禹鍾赫看了一臉慌張的小順,「到底出了什麼大事?瞧你一臉驚慌的樣子。」
他仍保持著一副臨危不亂、氣勢不凡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小順突地沉下臉,驚惶失措的喃喃自語。
「到底是什麼事,你說來聽聽,只要能讓我明天順利出港一切都是好事。」禹鍾赫有些不耐的加重語氣。
「明天是一定能出港,問題是……」小順頓了一下,「你知不知道,阿拉伯石油大王的兒子加斯東也在台灣。」
禹鍾赫神情自若將視線停在小順的身上,「他在不在台灣與我無關,他做他的石油,我做我的生意,雖然我的船也需要油料,但是我又不是直接與他購買。」
「不是這樣,你誤會我的意思。」小順焦急地慨嘆一聲,「是加斯東看上逍遙號,言明要包下整艘船。」
「包下整艘船?」禹鍾赫若有所思的看著小順。
「價錢方面絕對包君滿意。」小順介面說著。
說到錢,心開始蠢蠢欲動,禹鍾赫不得不仔細考慮。「價錢真的很高?」
「高的咋人。」小順加重語氣說著。
禹鍾赫倏忽搖頭,「不行!我不能答應。」
「為什麼?」小順也被禹鍾赫的答案嚇住,急忙追問。
「那明天已經訂船票的旅客怎麼處理?總不能教我一一退錢吧。」禹鍾赫說得理直氣壯。
「就算一一退錢,你還是賺。」小順不斷地慫恿他。
「還是不行,就算賺了他這一票,不免會毀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聲譽。不行!如果加斯東真的很想坐逍遙號一游,我可以給予最好的招待,其他一概免談。」禹鍾赫毅然做下了決定。
「你當真?」小順希望能有轉機出現,不厭其煩地問著。
「當然是真的,做了他這趟生意,卻讓我損失更多的商機,我才沒那麼笨,甭再遊說,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讓他包了整艘船。」禹鍾赫強烈的表達。
「好吧,既然你堅決這麼做,我也只好照著你的話給他答覆。」小順頓時像泄了氣的氣球,表露出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放心,我相信加斯東不會為難你,你的傭金一定還是有的。」禹鍾赫的俊顏乍現一抹嘲謔笑意。
「也只好如此,反正我已經儘力了,我現在就回去將你的意思轉達給他,要來不來都由他決定。」小順百般無奈地聳一下肩膀。
「這就對,都由他自己決定,如果他還是執意要上船,記得通知我。」禹鍾赫拍著小順的肩膀。
「會的。」小順露出一抹愉快的笑臉,迅速轉身開門離開禹鍾赫的辦公室。
禹鍾赫拉開椅子坐下,怡然地靠在椅背上伸長雙腿。想著阿拉伯石油大王的兒子看上逍遙號,他嘴邊不自覺地漾出一記狡黠微笑,他有十成的把握,相信加斯東還是會上逍遙號。
他能感覺到這些有錢的公子哥,對好奇的事情都會毫不猶豫一探究竟,今天他不答應讓加斯東包下逍遙號,相信加斯東自然也會乖乖的和一般人一樣花小錢共享旅程。
不管怎樣,賺錢的還是他——禹鍾赫。
宮迎月很關心石海棠和禹鍾赫之間的戀情,於是便乘機抽空來到石海棠的別墅找她。聽僕人說她還在睡,宮迎月索性直闖香閨。
石海棠縱然一臉惺忪,仍然掩不住她的美,她揉著雙眼拉開房門,乍看是宮迎月,「是你。」語畢,她便轉身蹣跚地走回床邊又倒頭趴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