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藍雪茵的腦子裡整個晚上都盤旋著修羅所說的話||邪颯不近女色!
修羅所說的是真的嗎?
這個說法似乎有點不合邏輯,一個正常的大男人,哪有不想女人的!
藍雪茵能感覺出來,邪颯冷漠的外表,是為自己築一道高牆,排拒任何人的窺探。難怪爹地曾經說過,很少人能得知他的真正想法,莫非他的內心深處曾經受過創傷,所以一直將自己封閉起來?
藍雪茵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一直在這問題打轉,但是她心裡明白從明天開始,邪颯將會成為她的啟蒙老師,他將傳授她賭的技巧。
賭還需要啟蒙老師嗎?她的心都亂了。
叩!叩!突地,一陣輕敲房門的聲音響起。
藍雪茵疑惑地抬頭瞄著桌上的鐘||現在是半夜四點,這時候怎麼會有人敲她的房門?她放輕腳步將耳朵貼在門上問:"誰?"
"是我,修羅。"修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藍雪茵感到莫名其妙,輕聲問著。
"至尊說你可以起床了。"
"什麼!?這時候就叫我起床?"藍雪茵感到愕然,音量也變大,她不能置信地猛然將門打開,"這時候起床?"
"沒錯!是至尊交代的,有任何問題請你直接去問他,別問我,我只是奉命行事。"修羅的臉上露出一抹促狹的笑謔。
修羅心想,至尊交代的任務已經達成,於是隨即轉身離去。
藍雪茵無奈地趕緊換一件衣服,梳洗了一番,連忙也走下樓。
到了客廳,她瞧見邪颯和修羅全站在客廳里等著她。邪颯的表情是不變的冷酷,修羅的臉上卻有著幾許俏皮的笑靨,還不時用手指爬梳著他的長發。
藍雪茵一臉訝異地問:"為什麼這時候起床?"一雙眼直視著邪颯的臉。
"因為時間已經不多了,除了賭之外,我必須還要訓練你射擊和一些自衛的防身術。"邪颯面無表情冷冷說著,彷彿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藍雪茵不禁瞪大雙眸,詫異地緊瞅著他,"什麼!?還要學會射擊,防身術!?"
"是的,射擊由修羅指導,防身術由我親自教你。"邪颯語氣嚴肅,彷彿一切他說了就算。
"不!我痛恨暴力,我不想學。答應你學賭就已經算是我人生一大破例,還要我學射擊、防身術,你分明是想將我塑造成一個打手嘛!"情緒失控的藍雪茵,激昂地駁斥著。
"哼!就如你所說的,既然答應我了,已經由不得你……"平靜的邪颯似乎已經被她激怒,忍不住對她怒吼。
"由不得我!?笑話!腦袋是我的,全身上下都是我的,誰能控制得了我!"雪茵毫不畏懼地卯上他。
"你||"被激怒的邪颯,倏地眼中有著兩團火焰在跳動著。
"至尊,我說過她不是一塊璞玉,你卻異想天開想將她改造為「女超人」。"修羅在一旁按捺不住地冷諷奚落。
藍雪茵沒有因為修羅幫她說話而感激他,反而怒眼瞪著他,因為修羅看扁了她!
但是邪颯卻堅持自己的看法,語氣更為強硬:"如果你想替藍老報仇,你就得聽我的。"
"我就不相信替爹地報仇,我就得變成一個打手。
"她絲毫不讓步,反而用更激烈的態度與邪颯相抗衡。
邪颯怒目睨視著冥頑不靈的藍雪茵,"你……"
修羅在一旁默不作聲,不得不佩服這小妮子,竟膽敢明著頂撞邪颯不說,氣勢上更是與他旗鼓相當,他心裡忍不住偷笑著,故意冷眼旁觀這齣戲的發展。
"我是為你好,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邪颯氣急敗壞地吼著。
"要我學賭可以,要我學打架追求暴力,免談!"藍雪茵僵硬的語氣似乎沒有轉圜的餘地。
"你以為只要學會賭,就可以接管你父親的事業嗎?"邪颯不屑地瞪著藍雪茵。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全是你的事業,在賭界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你至尊,操縱著整個賭界!"藍雪茵幾近抓狂地嘶吼。
修羅忍不住訕笑,"說你沒大腦嘛!總算還有點常識。"
雖然兩人在激烈爭執中,邪颯和藍雪茵仍然動作一致,一起瞪向修羅。
修羅並不想加入與他無關的戰爭,只好無奈地揚揚眉,"你們繼續,當我沒說。"立即用手捂住嘴巴,表示不再出聲。
兩人又同時將頭一轉,面對著彼此,眼睛睜得是一個比一個大。
"你最好是想清楚。"他的語氣壓根兒就沒有軟化的現象,還是很強硬。
"我還是一句話,要我學賭可以,學打架甭談!"她的語氣也還是沖得很。
修羅見他倆一直僵持不下,莫可奈何地說:"兩位能不能讓我說句話?"
兩人又同時將臉轉向修羅,"說!"一樣的說辭、一樣的語氣。
"至尊,既然她只想學賭,依我看不如就讓她先學賭博技巧,至於射擊和防身術到時再說,你看呢?"
邪颯思忖半晌||
"好吧!就依你。"
還在睡夢中的羅麗亞聽到客廳傳來嘈雜聲,不安心地披了件外套,睜著一雙惺忪的睡眼緩步走至客廳。"天都還沒亮,你們就在大吵大鬧||"她緩步走進來。
修羅一見是羅麗亞,連忙走到她的面前哄著:"沒事,沒事,天還沒亮呢!你再回去睡。"
羅麗亞還是不放心地看著修羅,"真的沒事嗎?"
身材瘦削的修羅趕緊扶著身材龐大的羅麗亞,緩步離開客廳。"真的沒事啦。"
這會兒,客廳里只剩下邪颯和藍雪茵。
邪颯的眼神不經意地投向藍雪茵,沒想到外表纖纖柔弱的她,個性卻是如此強硬。
他的目光直盯在她身上,讓她感到渾身不自在,"你在我身上找什麼?"
"我在想,你到底是哪一條神經不對勁,讓你這麼頑劣。"邪颯玩笑似地說。
"我頑劣?請你用詞要得當,我不是頑劣,而是堅守原則!"藍雪茵怒氣衝天地指責著他,隨即掉頭回房間,準備補充不足的睡眠。
看她怒氣沖沖地從他面前離開,他忍不住輕笑出聲。他竟然會遇上一個脾氣比他還拗的人,更重要的是||她還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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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藍雪茵願意讓邪颯教她時,三人才終於有機會坐在同一張桌子前。
修羅看著正襟危坐的藍雪茵,瞧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在心裡偷笑。
邪颯一臉正色地在她的面前示範簡單的花式洗牌,看得藍雪茵目瞪口呆,只差沒跳起來為他喝采,喊聲"安可"!
邪颯俐落地洗牌,彷彿賦予手中撲克牌靈魂似的,撲克牌立刻變得聽話||
他看了藍雪茵一眼,"你會什麼?"
她很誠實的說:"只會撿紅點。"
修羅先是怔一下,"開玩笑嘛!藍狐狸的女兒只會小學生練習心算的撿紅點?
"隨即忍不住爆笑出聲。
邪颯也不禁為她驚人的回答怔愕不已!
"你真的都不會?"邪颯大感詫異地追問。
只見藍雪茵理直氣壯地點點頭,"我說過,爹地一向不讓我碰賭。"
"麻將、梭哈、骰子……你不會都不知道吧?"邪颯心裡頓覺有些沮喪。
"知道是知道,但是都沒碰過。"藍雪茵依舊實話實說。
"天哪,不行!不行!我的腰都快笑彎了。"修羅伸出手在邪颯的面前不斷地搖晃,一直抱著肚子狂笑,眼淚都笑出來了。
"沒關係,只要你用心學,相信很快就學會。"雖感無奈,邪颯還是收拾起心情,儘力安撫她。
在一旁的修羅不禁愣住,"至尊!她什麼都不懂,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學會呢?"他忍不住替她捏一把冷汗。
"只好盡人事、聽天命了。"邪颯說出來的話沒有平時的肯定與自信,聽得出他也十分無奈。
藍雪茵並沒有因為不會而感到歉疚,反而神情自若地看著他倆。她認為不會賭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邪颯的手中依舊玩著撲克牌,眼睛卻正視著藍雪茵,見她仍然是一副無關緊要的鬆散態度,不由得怒火中燒,"正經點!我現在正式教你。"他臉上那股森冷的表情,像要凍結人心似的令人懼怕。
藍雪茵立即坐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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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回美國的任海狂,依舊在美國的賭界里活躍,在賭界里他還算是老大之一。
只是,他的野心不是僅僅如此就能讓他滿足。
"老大,至尊既然答應讓你參加今年的賭王爭霸戰,為什麼他不肯將藍狐狸之前所管的賭場交給你呢?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蹊蹺?"任海狂的忠心手下比利愁著一張臉問。
任海狂也想不透其中的緣故,因而陰沉著一張臉不語。
"該不會至尊還不知道藍老頭已經掛了吧?"比利不禁揣測著,隨即抬頭望著任海狂,"依老大之見,我們要不要傳真知會至尊,告訴他藍老頭已經嗝屁的事?"
啪的一聲,任海狂一巴掌狠狠地賞在比利的臉上。
"你能不能用一用你的大腦?藍老頭是在台灣掛的,我們一直在美國,怎麼會知道台灣發生的事?你去知會至尊,不就擺明人是我殺的!"
比利只能摀住泛紅的半邊臉,連聲說著:"對!對!老大你說得對。"
"這事暫且不管它,反正至尊答應讓我參加今年的爭霸戰,如果讓我拿下賭王的寶座,還怕至尊不將事業交給我管嗎?"任海狂陰笑著,笑中暗藏著詭異。
"沒錯,到時至尊一定會將事業交給老大管,那麼賭界就是老大的天下了。"比利趕緊附和的說。
任海狂的腦子裡不斷地浮現未來的情景,唇瓣不經意地彎成一條得意的弧線。
"不過,還有一件事你忘了。"比利小心翼翼地瞅著任海狂。
"什麼事?"
"就是藍老頭的女兒。"比利緊張的說。
"藍老頭的女兒||"任海狂低著頭思忖,猛地抬頭凝視著比利,滿臉的疑惑,"關她什麼事?"
"我曾經到出境處查詢,據他們說藍老頭回台灣時帶著他女兒……"比利突然停頓一下,"但是那天卻沒發現藍老頭的女兒。"
"你是說……"任海狂還是猜不透比利話中的意思。
"我擔心那天她會不會躲在哪一個角落,目睹一切經過,到時萬一她向至尊報告||"比利憂心忡忡地警告任海狂。
無由地,任海狂的腦子浮現出那天的畫面,他的心也不禁一顫,萬一真如比利所說,那他的如意算盤豈不完蛋?
"會嗎?"他沉思一會兒,倏地又一巴掌摑在比利的臉上,"你是怎麼辦事的?
那天我不是叮嚀你要檢查仔細嗎?"
比利萬萬沒想到,因為這件事又無端地捱上一巴掌,只好委屈地說:"那天我確實有仔細找過,但是沒發現任何可疑的蹤影||"
任海狂不禁揣測:"也許那天她恰巧不在家。"
"問題就出在這裡。"比利雙手摀著紅腫的雙頰,驚悸的眼瞅著任海狂。
"問題就是出在這裡?這話怎麼說?"比利的話讓他一頭霧水。
"老大,你仔細想想看,藍老頭疼女兒在賭界是出了名的,在美國時,一到晚上藍老頭就禁止他女兒外出,你想到了台灣他可能讓她一個人到半夜還不回家嗎?還有,至今她也該知道藍老頭死的事,她會不告訴至尊嗎?而至尊會讓他在美國的生意處在無人管理的狀態嗎?"
任海狂聽了比利的分析,覺得頗有道理,不停地點著頭,"你說得有道理,依你之見,我該怎麼做?"頓時心中沒了主意,緊蹙著雙眉問比利。
"這個嘛……"比利沉吟了半晌,"老大,不如這樣……"
"怎麼樣?快說。"任海狂急急追問。
"不如我們親自去見至尊,探探他的口風。"比利神色詭異地說。
任海狂定神瞅著比利,考慮他所提的辦法,"這行得通嗎?萬一至尊問我為何突然去見他,我該怎麼回答?"他心裡明白,如果沒有至尊的召喚就去見他,不但會讓他起疑心不說,甚至會惹惱了他。
"嗯……這個嘛……"比利苦思了一會兒,倏地大叫一聲:"有了!"
"快說!"任海狂性急追問。
"你可以說你到加勒比海度假,順道去探訪他,相信這藉口至尊還不至於會生氣。"比利自信滿滿地道。
"這主意不錯,好!就這麼辦。"任海狂桀驁的臉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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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颯一刻也不放鬆地緊盯著藍雪茵,看著她洗牌、切牌,雖然還不算盡善盡美,但是以一個初學者來說,她已經算相當不錯了。
之前修羅曾經說過,有其父未必有其女,如今以她的情況看來,她天生應該就是個賭徒!將來的她,一定會超越藍縱離。
"今天我教你如何看牌面。"邪颯以著一貫的平淡語氣說。
"看牌面?"藍雪茵疑惑地睜著一雙大眼瞅著邪颯。
"我現在教你梭哈,你一定要記住牌面的名稱,從現在開始你專心攻梭哈,因為將來的賭王爭霸是以梭哈為主。"邪颯捺著性子解釋。
藍雪茵立即全神貫注地看著邪颯在桌上所排的牌||
"這是同花順,同花順里還分大同花順和小同花順……"
"至尊!"突然,修羅從另一個房間神色怪異地走過來,打斷邪颯的話。
邪颯略抬起頭看了修羅一眼,就已看出修羅的怪異神色,他卻沒擱在心上,隨即低著頭繼續發牌,"什麼事?"
"剛才收到任海狂的傳真。"修羅因為顧忌藍雪茵會有的反應,故而輕描淡寫地說。
藍雪茵一聽到修羅提到任海狂三個字,全身的神經不禁緊繃起來,修羅說的可是她的殺父仇人?
藍雪茵睜大眼瞅著修羅,等待修羅下面要說的話||
"至尊,任海狂說他目前正在加勒比海度假,想要順道過來給你請安。"修羅一五一十將傳真內容說給邪颯聽。
邪颯一聽,發牌的手倏地停下來,"轉告他,我不想見他!"
"依我猜想,可能來不及了,他已經在路上了。"修羅無奈地回答邪颯。
邪颯憤怒地拍著桌子,霎時他手中的牌就像片片雪花撒落在地上和桌上。"可惡的傢伙,竟然沒有我的召喚就打算莽撞來見我!"
藍雪茵見到怒氣沸騰的邪颯,不由得呆愣一下。先前爹地曾經說過,很少人能見到至尊,可見爹地所言不假,原來是要有他的召喚才可以和他見面。
他果然有著至尊的架式!
"這次任海狂沒得到你的允許就擅自來見你,他的目的……"修羅面色凝重地問著。
"哼!如果我猜得沒錯,除了是要確定我是否真的答應他參加賭王爭霸戰,再來就是看看我知不知道藍老遇害的事。"邪颯沉著的神色透著一股詭異。
"那也不對,如果他是存心要探問你是否知道藍老遇害的事,那豈不是擺明事情是他做的?相信任海狂沒這麼笨。"修羅依正常的情況分析。
"他是沒這麼笨。他一定會覺得納悶,藍老明明就已經死了,我為什麼還讓美國的生意懸在那裡,至今還沒派人去接管。"邪颯不禁冷笑著,似乎任何人的想法都逃不出他如鷹般銳利的雙眼。
"對呀!我也很好奇,你為什麼一直沒派人去管理美國的生意呢?"修羅真的摸不透邪颯的想法和作法。
"我就是在看任海狂能等多久,沒想到他這麼快就開始蠢蠢欲動。"邪颯的嘴邊有抹令人猜不透的詭異笑容。
"原來是這樣子……"修羅似乎能會意邪颯的想法了,"他現在來,你該如何對付他?"
"哼!量他也沒那膽子敢在我面前撒野,除非他不想在美國混了。你想他捨得嗎?"邪颯的嘴角往上一揚,傲然一笑。
"這話說得對,他當然是不捨得。"修羅意會出邪颯所說的話,而且也相當贊同他的話。
"這不就對了。"邪颯赫然狂笑,笑聲中帶著不屑的冷哼。
接著,他犀利的眼神瞅著藍雪茵,"等一下你要記住任海狂的樣子,將來他可是你可怕的對手。"
藍雪茵已經等不及要瞧瞧殺害爹地的兇手的醜樣了。"不必你提醒,我一定會牢牢記住殺害爹地兇手的樣子。"
此時,羅麗亞匆匆走進來,"至尊,有個自稱是任海狂的人來見你。"
邪颯不屑地冷哼一聲,"沒想到來得挺快的。"他對著修羅和藍雪茵說:"走,出去看看。"
修羅率先走出去,邪颯和雪茵則相偕走到大廳||
修羅自然站在邪颯的一旁,習慣性地雙手環抱在胸前。
任海狂一見到邪颯,臉上隨即露出逢迎諂媚的笑臉,"至尊,你近來可好?"
邪颯瞟他一眼,"海狂,我可有下令請你來?"語氣中摻雜著責怪。
"沒有。因我正在加勒比海度假,一心一意挂念著至尊,所以擅自作主順道過來給你請安。"
邪颯不予理睬地將眼神瞟向另一邊。
任海狂看出至尊的不悅,連忙噤若寒蟬,他的眼神卻瞟向至尊身旁的女人。
他不禁一臉訝異,至尊身邊這位貌美如花的女孩到底是誰?
據他所知,至尊向來不近女色,為什麼會有一位國色天香的女孩在這裡呢?
她與至尊之間又有著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