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冷凍室
9月11日下午13點,柳大媽站在樓頂下叫胖女人打麻將,她知道胖女人愛打麻將,對於一個離了婚受人姦殺過的女人,獨自關在死了人的屋子裡很容易養出精神病來。柳大媽叫了老半天,也沒聽見應聲,再叫幾句,周圍鄰居肯定提意見,她估量胖女人許是睡著了,然而三缺一的滋味實在不好受,柳大媽躥上樓梯,她還記得樓梯邊的一灘血跡的,心裡禁不住起些寒意。她踏上六樓,想起了那起一月前的兇殺案,想起了兩個死男人的慘相,當時她是進來看過現場的,以致一連好幾天也睡不了安穩覺。她又叫了兩聲胖女人,以此壯點膽,去敲門的時候,門縫裡夾著半截毛毯,並未合死,她一碰,那門兒就開了,正待彎腰脫鞋,她的腦邊撞著一條女人腿,來回地晃動,柳大媽抬眼一看,正是胖女人,弔死在玄關邊的一根橫樑上。柳大媽尖叫一聲,正欲回跑,那屋裡本來就死過人,鬼魂尚未散去,今日雖是白天,遇著弔死的胖女人,柳大媽比上回看見她**著血身子跑出來還要害怕。但跑下三級樓梯,心懷疑胖女人是剛吊上去的,若是及時放下來,肯定能救活。柳大媽是信佛的,懂慈悲之道,何況她與胖女人的關係良好,怎有不救之理。
柳大媽扶住她的兩條腿,那腿兒是帶溫度的,柳大媽跑上六樓已累成熊樣兒,使力氣往上一抬,胖女人頸邊脫了白綢帶,身子突地下沉,竟蓋在柳大媽的身上,摔在一塊,柳大媽差點沒把魂兒嚇出來,怎麼挪也挪不開胖女人,彷彿身上受了大山壓頂,不能動彈。
此時,鴦瑛出現在胖女人的門口,嘻嘻地笑。
柳大媽也沒聽見腳步聲,卻覺一個影兒擋在門口,連忙說:「快把胖女人推下來!」
鴦瑛拿小腳一踢,胖女人便往一連倒,眼睛睜得老大,顯然是勒成的。
「可憐啊,真沒氣了,不把命當命看啊,好不容易活過來,要尋短見啊。」柳大媽爬起身,便哭了起來。
鴦瑛正待走,柳大媽止住哭聲,道:「你怎麼來了,是你害的嗎?」
鴦瑛道:「我記得這屋子,正好路過,便跑上來了。」
柳大媽罵道:「你不是個好東西,居然幫著歹徒,怎麼死的不是你,偏死好心人?」
鴦瑛道:「冰箱里好像有動靜。」
柳大媽道:「你還想來偷東西嗎?莫進這屋子。」
果真,那冰箱真動了動,出畢剝之聲。柳大媽嚇得倒退,是鬼作祟么?這屋裡可是死過人的,聽說金邊眼鏡男子很喜歡吃冰棒,寒冬天也吃,胖女人為迎合他,冰箱里從來都沒少過冰棒兒。看見胖女人那雙瞳孔擴散的眼,柳大媽連摸了大腿的手也都感到顫抖,她這時覺得是該有個伴兒,於是又對鴦瑛道:「你去冰箱邊看看。」
鴦瑛嘿嘿笑了兩聲,跳將著進去,打開了底層的冷凍室,一個捆住的小黑孩滾了出來,他的身體凍得青紫,但沒有結冰,眼睛也閉上了。柳大媽直呼造孽。
鴦瑛抱了小黑孩,在大廳里跑了數周,地板上落了曲線水跡,那黑孩得了體溫,睜開了眼,第一句話便說:「媽媽,你幹嘛趁我睡著了把我關在冰箱里!」
柳大媽駭然,對小黑孩道:「可憐的孩子啊,上天保佑了你,但你的媽媽已經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