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黃塵里
羊石房境內,一派蒼涼,四處戈壁,雖視野遼闊,一望無垠,但寸草不生,裸露的石塊與沙土,映襯出同一色調,土黃,純粹的土黃,連偶爾撞見的灌木叢,也是土黃色。太陽光格外親睞這片黃土地,讓這裡有沙漠的風情,原野的遼闊。一座座土石山,似波浪一樣層層疊疊地延伸著,而山底,則蘊藏著豐富的煤炭資源,不過現在,煤炭已被掘光,留下了千瘡百孔,萬千相連相延伸的洞穴,這裡,成了棕地人天然的穴居地。
在山海相夾的土路上,出現了一輛車子,裡邊坐著很特殊的人物。羊石房蒼涼的環境,造成了他們走這樣無人去走的路,他們是販賣冰毒的人,黑董是頭兒,今日親自坐陣,與小挫子、瘦骨女孩、蝶子在車內打撲克牌,一路說笑連串。而開車的,是黑董打通柯夫特的關係,從監獄里放出來的蘭列,他與左臂龍右臂龍很熟,直呼他姐夫的瓜子臉女人坐在他的身旁,雖呼著姐夫,蘭列自死了妻子,就一直把瓜子臉當作妻子,只是稱呼還沿用著先前的。黑董這一回由白嶺市回來,簽了好大一筆貨單,總價值在兩千萬元,只要這一次合約取得成功,他以後的日子就更加好過了,他身邊的人也跟著他一樣擁有著好心情。
車子在爬過一道帶黑的山嶺時,就是較長的下坡路,一根超長帶齒的鐵鏈刷地從土灰中立起,像鱷魚張開它尖銳而細長的牙齒一樣。蘭列並未發現那條如蛇的長齒鏈已橫在車子必經的道路中間,放開剎車略調油門,讓車子保持較快的速度直穿而下。鐵鏈齒扎進了真空輪胎中,又順著輪胎滑動的方向拔出來,一下子,車內就劇烈地搖晃著。黑董剛打出一張好牌,就看到那張牌飛了起來,接著身子也倒在蝶子的手邊。
蘭列去剎車,車頭不穩,七拐八彎失去控制,撞在一塊巨石上,才停了下來,激起老高的黃煙塵。就在黑董他們出來時,那根帶齒鐵鏈又刷地一下抽走了,像蛇躲入了洞中一樣。
「怎麼搞的?」黑董趔趄走出車,嘴裡吐著帶黃塵的唾沫。
蘭列拍著啟開的車頭道:「車軸斷了,車胎也爆裂了,人沒有受傷吧?」
「還沒有呢,我的衣服也掛破了,胳膊上青了一塊。」瘦骨女孩道。
「能修好嗎?」黑董看蘭列提出了工具箱,問道。
「看來只有叫吊車來了。」蘭列張開手,顯出一臉的無賴。瓜子臉給了他一瓶水,蘭列喝了幾口,就全淋在面額上,有幾滴滴地黃塵里,還濺起灰煙來。
「媽的,真不走運。早知會出這意外,倒不如冒險從公路上穿行。」黑董取出寬屏手機,撥出一串電話,但信號格一閃一閃,幾乎沒有,自然是打不出去。
蝶子過來安慰:「黑哥,別煩嘛,這地方風景這般好,權且來欣賞呀,咱們的大單已簽下來了,損失一輛車小意思的啦。」
黑董緩和了語氣,戴上墨鏡,叼一根大黃煙,向遠處張望,但見藍天白雲,低垂於黃丘之上,空闊遼遠,那些在光裸石壁上飛飄的粉塵,讓他想起了車后廂里兩百多斤的冰毒。他得想辦法把這些冰毒轉移到買家的手裡。
「碰上這種事情,我們能幹什麼?」黑董對蝶子說。
「我想附近應當有加油站什麼的,那裡一定停了車輛,讓小挫子去走一趟,調一輛車來,我們正好在野地里打點獵物,學著原始人一樣燒烤,不是很浪漫嗎?」蝶子沖黑董擠眉弄眼,自瘦骨女孩刺傷黑董的脖頸后(那是她替黑董將螞蟥夾出來時不小心划傷的),蝶子成了黑董的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