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天生掉下個豬八戒

莫明不是袁天罡，也不是管恪，他這次還真是算錯了。他和郝思佳剛到紅星機械廠的家屬樓下，就現了幾輛車，有政府牌照的，還有軍牌的，其中一輛紅色沃爾沃，郝思佳天天都能見到，那是校長劉胖子的車。

沒等莫明和郝思佳到家，客人已經先上門了。令莫明暗自讚歎，這個效率真是高，高家莊的高！官員的辦事效率要是一直都這麼高，美國早就牛逼不起來了，日本也不敢和咱們爭東海的油氣田了，**分子借他仨膽也不敢叫板了。

樓下的幾個大媽議論紛紛，一見莫明和郝思佳來了，忙沖了過去，七嘴八舌的道：「佳佳，你們家來了一群當官的，還都帶著東西，是你家親戚嗎？」

「裡面有幾個看著不像是好人，不是房地產公司談拆遷的吧？」

「哎，你的臉怎麼了？和誰打架了？」

莫明連忙道：「吳大媽，我們家佳佳見義勇為，勇斗歹徒····」

「哦，明白了，這是政府慰問英雄模範來了，那快上去吧，你們家都被人堵住門了！」

兩個人好容易逃出了街坊大媽的包圍圈，從街坊四鄰的眼睛里，莫明分明讀出了懷疑兩個字。居委會大媽是現在中國階級鬥爭這根弦綳的最緊的一群人，一旦有點風吹草動，或者是來個生人，都無法逃脫她們久經訓練的法眼。而且她們消息特別靈通，只要想打聽誰，七大姑八大姨的一串聯，立刻查你個底掉。

網路上流行的人肉搜索，人家幾十年前就玩剩下了。

莫明曾經看過一篇文章，剛建國的時候，台灣空投了一批特務到內地，這些人攜帶著金條和煙土，準備在大6長期潛伏，結果才過了三天就哭著投案自了，這些孫子來的時候忘記帶糧票了，硬生生給餓投降了。

台灣特務機關吸取了教訓，再次派特務潛伏，這次除了鈔票、金條、武器以外，特地準備了糧票。結果，依然三天之後投案自。

據說特務被槍斃之前指天痛罵：「這幫該死的官僚，給老子福建的糧票，這他娘的是東北！」

官僚主義害死人啊！不知道地方糧票全國不通用啊？

改革開放以後，某國又曾經派出了經過嚴格訓練的特務到我國都，裝扮成小販、乞丐意圖潛伏，準備竊取我國經濟情報，這些人不出三日，全部被擒獲，統統送到清河篩沙子，這些傢伙不安心勞動改造，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特務們本著鍥而不捨的精神又逃回了北京，再次不出三日就被全部拿獲。

不懂中國國情啊！沒暫住證也敢闖北京城？都被當成盲流給收容了。這些人應該念佛了，幸好是到北京潛伏，只是篩幾天沙子，要是在山西，沒準就送進黑磚窯了。到了那裡就知道，勞改隊都算天堂了。

故事的真偽已經不可考了，即使是編的也屬於編的合情合理的那種，別看《潛伏》里余則成打入軍統內部混的風生水起，他要是敵人派到我方的特務，一樣讓他哭著自動投案，他能騙過老奸巨猾的吳站長，但他能瞞過居委會大媽的火眼金睛？

狹窄的樓道里擺滿了各家各戶的雜物，尤其是二樓還壘了個雞窩。兩個人要側身才能過去，郝思佳一路拉著莫明的手就沒鬆開過，到了三樓，現四個染著紅毛、綠毛的小混混堵在樓梯口上。

「滾蛋！」一個左耳朵戴著個碩大的耳環的小混混眼皮都沒抬就罵了一句。

「看什麼熱鬧，滾蛋！」一個染著紅頭的小混混也是那副德行。

莫明臉色一變，舌尖抵上顎，提前一口丹田氣道：「這是我家門口！給老子滾蛋！」

這一嗓子堪比張翼德在長坂坡的著名一吼，絕對的搖滾風格。

幾個小混混被嚇了一跳，連郝思佳也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覺得耳邊響了個炸雷。

大耳環的小混混撇著嘴，從腰裡抽出一個報紙卷，儘管隔著報紙，傻子也能看出裡面是一把砍刀。

「活夠了吧！知道我大哥是誰嗎？」大耳環囂張的道。

「他是誰關我屁事！」

「**，很吊啊！我大哥是朱楓！」

莫明不屑道：「珠峰？你大哥就是松島楓又能咋的！」

幾個小混混一看嚇不住莫明，大耳環對紅毛道：「去，叫楓哥出來，這小子挺刺頭！」

郝思佳有些著急了，低聲耳語道：「哥，家裡不會出事兒吧？」

莫明笑道：「不會！」

濱海有個很奇怪的風俗，一般人之間生了什麼衝突，不是先報警，而是請江湖人物人物出面調解，當地人叫做「平事兒」，當然要是談不攏，沒準就不是「平事兒」，而是「戳事兒」，事兒越鬧越大，但是這個習慣依然如故。連商場上也是如此，濱海一怪現象就是生意人之間生了經濟糾紛或者是其他的紛爭，擔任仲裁的不是法院，而是道上大哥。

莫明敢肯定，這些小混混就是方局長或者某位欺負過郝思佳的學生家長請來「平事兒」的江湖人物的馬仔。

郝思佳突然竊笑了起來，耳語道：「哥，松島楓是個女的！怎麼能當他們大哥！」

莫明摸摸鼻子道：「好像是啊，說錯話了！」然後回頭故作嚴肅的道：「小丫頭，學壞了！你是怎麼知道松島楓的！哦，一定的偷看過！」

郝思佳的臉上當時就紅雲漫天，嬌嗔道：「哥····」

莫明笑著不說話了。

從走廊里傳出一個嘶啞的聲音：「誰***這麼牛逼啊！敢和老子叫板？彪呼呼的，嘬死呢？」

未見其人，先聽其聲，從走廊里出來一個狗熊般的男人，黑黑的臉，比光頭多一點茬子的圓平頭，滿臉的橫肉，最令人難忘的是他的額頭有一道豎著的疤痕，看起來有些像第三隻眼睛。

此人的穿著打扮堪稱濱海黑社會大哥的形象代言人，小拇指粗細的金鏈子，黑色夢特嬌T恤，西褲燙的筆挺，褲線能削蘿蔔皮，腳下蹬一雙木拖鞋。

絕對的懷舊型流氓，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期濱海黑社會大哥標準造型。

莫明看見他來了，登時就笑出聲來，這不是本市經典人物——豬八戒嘛！這些人請來「平事兒」的江湖大佬原來是他啊！和他也算是老熟人了，卻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實際上在濱海提起豬八戒那是盡人皆知，但的確還真沒幾個人知道他的原名，也沒人有興趣知道。

「豬八戒？」

豬八戒看見莫明，楞了一下，臉上的橫肉不自覺地抽搐了起來，乾笑著糾正道：「叫朱哥。」

「豬八戒，你來這幹什麼？」

「叫朱哥····明子，怎麼你也來了？你也是來幫著說和的？」

莫明冷笑道：「說和？說個屁！」

「明子，你準備動手？打一個殘廢的老婆子不光棍啊！傳出去有損咱哥們的形象！」豬八戒苦著臉道，他一向對形象這個事情非常的在意。

「扯淡！」莫明不屑道。

「找死啊，敢罵我們老大！」大耳環恰巧從走廊里也出來了，聽見這句話，舉起砍刀沖莫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