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辜婕心和紅悅阿姨的長相，比和自己的母親還要相似。而紅悅阿姨是母親惟一的妹妹，也許是因為和她只有十餘歲的差距，她們兩人總是有許多聊不完的話題。紅悅阿姨比較像她的大姐姐，而不是一個長輩的感覺。

擁有出色外在條件的張紅悅，身邊一直聚集許多仰慕者，但她卻在二十七歲的那年，嫁給長她二十餘歲的日本知名企業家星野誠。有過一次婚姻紀錄的星野誠，在日本經營傳媒王國，旗下有多種企業，是當地屬一屬二的企業士紳，他和紅悅是在一次宴會中結識，對她驚為天人的星野誠，很快的展開追求的行動，經過一年的努力終於成功的擄獲了她的芳心。

星野誠與第一任夫人育有兩子，長子現約三十齣頭，頗具乃父之風的他目前已正式接手家族企業，而小兒子則因智力發育較慢，雖然實際年齡已經二十歲，但思想行動仍如一個小男孩般。這些訊息，有部分是紅悅阿姨告訴她的，有部分是根據報章雜誌上的報道得知的；而紅悅阿姨每次談到她的婚姻總是一派的甜蜜幸福，除了與繼子的相處問題外。

辜婕心一查未能到日本去探望她，除了電話聯絡以外，通常紅悅阿姨會不定期的回到國內，和她們相聚。

而現在，母親過世之後與她最親密的紅悅阿姨，居然也因為車禍意外過世……辜婕心頓時失去可以依靠的親人，又因為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顯得格外的消沉。

此刻，她覺得孤單，她覺得害怕，她更覺得傷心欲絕。

在向公司請了十天的年假之後，她即刻飛往日本東京。

※※※※

辜婕心和律師已經約好了時間，下午兩點，她準時的出現在「安信律師事務所」辦公室內。

「辜婕心小姐?你好，我是律師安達太一。」

原本她還十分擔心自己並不會說日文……但眼前這位年輕的律師卻說著一口標準的中文，讓她放下一顆懸盪的心——因為他們並沒有說明需要她簽署的是些什麼樣的文件。

「我們先到會議室好嗎?星野先生已經到了。」

「星野先生?」

律師說的會是紅悅阿姨的繼子，星野御人嗎?

辜婕心隨著他的帶領進入會議室，裡面有二位背對著他們的男人，正坐在皮椅上抽著煙。

「對不起星野先生，讓你久等了，辜婕心小姐已經到了，我想，現在可以開始了……」

座椅上的男人站起身，那高大挺拔的身材，出自名家設計的合身西裝，頭髮一絲不亂的梳齊在腦後，有如雕像般冷俊深邃的輪廓……面對她的打量，他只是沒有表情的淡然回應。

就像是象徵性的禮貌站起，他很快的又坐回椅子上。

「這位是星野誠先生的公子，星野御人先生，這位是張紅悅女士的外甥女辜婕心小姐。」

律師為雙方做了簡短的介紹。星野御人只是給了辜婕心一個不帶任何感情的頷首。

算了，紅悅阿姨也曾經提過，她和繼子之間的相處並不算很好；或者應該說，就是眼前這位星野御人根本不承認阿姨的身份，連他父親的婚禮都沒有出席參加。

「今天請兩位來是為了要宣讀星野誠先生的遺囑。這真是令人遺憾的消息，星野誠先生與張紅悅小姐，因為不幸的意外車禍身亡，而按照他們事先託管公證過的遺囑；我們必須讓兩位知道他們的遺願與希望。今天不克出席的星野拓人先生，因為是無行為能力者，所以他的權利將由監護人星野御人先生代為處理之，辜婕心小姐你沒有問題吧?」

「沒有……」

她根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狀況。遺囑?這次她到日本來的原因，竟然是為了知道紅悅阿姨的遺囑?

「好，他們兩人成立的共同遺囑如下：星野集團共擁有十七種產業，與遍布全球的二十一家公司，在日本的房地產五棟，在巴黎、瑞士、美國皆有海外不動產數棟，這是不動產與股票持有部分，另外在現金存款方面共有三個重要的銀行戶頭……」

到現在，辜婕心才真正知道她姨丈的「經濟實力」，一連串的數字不停的被陳述著，她甚至無法想象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資產……就算什麼事也不做，可能三輩子都用不完這些錢。

「總資產經會計師估算的結果約為五十億，除了按照遺囑上希望捐贈的慈善單位，與政府所扣的稅金外，大約還有二十多億的資產。」

二十多億?這……根本是天文數字!

「辜婕心小姐，按照遺囑上的指示，你可以擁有現在坐落於近郊的花園住宅的一半所有權，以及星野集團總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權，還有紅悅夫人留下的珠寶。」

「什麼?!」

她驚訝的張大口……紅悅阿姨留給她這麼龐大的遺產?她從來沒有富有過，這些錢對她的生活可能會帶來超過想象的影響。

「我……我一定要接受嗎?我不確定……這些，大概值多少錢?」

「現在我無法給你詳細的數字，因為這會隨著市價而有些變動，不過粗略估計，光現金方面可能在幾百萬到兩三千萬元之間吧!」

天!「對不起，你說的是日幣還是……」

「日幣。」

就算是日幣也是她這輩子想象不到的龐大……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麼幸運的一天。

「怎麼會……」這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

「你嫌太少?」

在一旁自始至終沒有開口的星野御人，嘲諷的說出第一句話……沒有料到他居然會說中文的辜婕心，不知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覺得太意外，而且這金額對我來說太龐大了……」

他冷笑了一下。「這些數目比起你阿姨在我家花費的，只不過是零頭而已。」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紅悅阿姨她是你父親的太太，而且他們都已經過世了，你還……」

總是希望能盡量與人為善的辜婕心，原本還想和這位「表哥」好好相處，誰知道他的態度惡劣，不但如此，好像還對她充滿了敵意。

「大概就是這樣，辜婕心小姐你還會留在這裡幾天吧?我們將文件整理好之後，還要麻煩你幫我們簽名一下。」

眼看兩人的氣氛緊張了起來，律師連忙打回場般的做了結語。

「對了，如果星野先生不反對的話，你可以住到你繼承的產業——在近郊的那棟房子，那也是星野誠夫妻生前住的地方。」

她才不想和那男人住在一起。「我想不用麻煩了……」

「反正你很快就可以成為富婆了，也不必急於一時去『關心』你的產業了吧?」

星野御人惡意的說了這句話，卻打消辜婕心想逃避的念頭!他一定不希望她住進去，所以才故意惹惱她……那她就偏偏不如他的意。

「住飯店的消費畢竟還是太昂貴，麻煩你給我地址，我待會兒辦好退房就會搬進去!」

星野御人無所謂的聳聳肩。

「對於你這樣的答案，我一點都不意外!」

※※※※

在東京近郊的高級住宅區，此地段的住宅之昂貴，是一般人遙不可及的夢想，搭載辜婕心的計程車司機一直用好奇的眼光打量她，好似不相信穿著簡樸的她會是這裡的住戶。

提著大背袋的行李，她真的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眼看大概是她身高三倍高的雕花柵欄大門，離主建築物的距離還相當的遙遠，她希望有人能用車或什麼比較快的方式，讓她走過這一大段花木扶疏的庭園。

「對不起，我找星野先生，我是辜婕心……」

在對講機傳來聲音的同時，她上方的紅外線照明也同時亮了起來……但接著一連串的日文，她一句也聽不懂。她只好對著對講機上的屏幕，竭盡所能的比手畫腳，這樣尷尬的處境卻沒有換來她期望的回應……屏幕上的燈熄了，顯示對方已經放棄再做多餘的無效溝通。

她該怎麼辦，在這裡不可能攔到計程車的，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辜婕心的心也跟著慌亂了起來，她只好再試一次按下對講機。

「Openthedoor!Please，IcomefromTaiwan,look-ingforMr.……」

說英文會不會比較管用些?她不確定……不過這一次總算有了另外一個男人回應她。在弄清楚她的身份與來意之後，他要她在那裡等人去接應。

很快的，一輛像是高爾夫球場的載客小車，為她開啟了大門並將她接進屋內。沿途，蓊鬱並修剪整齊的樹木矗立在道路的兩旁，在接近主建築物的地方變成了綠油油的草地，與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

進屋之後，一位有著花白頭髮的和藹男子，以標準的中文詢問她旅途上的一切。

「辜小姐，很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因為這裡的僕人不懂中文，真是很抱歉。我是這裡的管家，你可以稱呼我唐管家，我是和夫人一起從台灣過來的。」

太好了，總算有個比較親近阿姨，又沒有敵意的人在這個房子內。

「我剛到這裡，可能有許多地方不了解，到時候要麻煩你的事還很多，請你稱呼我婕心就可以了。」她又恢復友善的本性。

「好，婕心，那我先帶你到房間放好東西，如果你不累的話，我還可以帶你四處參觀一下。」

「謝謝你。」

從他為她準備的房間，到整個宅邸的介紹，辜婕心還是很難相信這樣的花園豪宅，會有一半的產權屬於她。

這是真的嗎?在這樣優雅奢華的環境下生活，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她沒有太多繼續想象的時間，因為唐管家已經通知她晚餐時間已到。

偌大的餐廳中央，是個大約可容納三十人的長型餐桌，她卻只見一個男子孤零零的坐在桌邊。說他是男子，是因為他的身材和一般成人無異，可是清秀的臉上帶著怯生生的表情，就像一個小男孩一樣的惹人憐愛……這位，應該就是阿姨的第二位繼子，星野拓人。

「你好，不好意思我可能要打擾幾天，我叫辜婕心，是紅悅阿姨的外甥女，你是拓人吧?」辜婕心率先做出和善的表示。

他的表情露出些許訝異，然後羞赧的點了點頭。

「你好……」他的回答很簡短，中文說得很生澀。

「你通常都是一個人用餐嗎?」

『不一定!以前有阿姨和爸爸，偶爾哥哥也會……」

辜婕心並不是故意想探知他的隱私，她只是想多找一些話題，來拉進彼此的距離……一個像這樣的大男孩，任誰看了都忍不住想幫助他，他和他那個傲慢的哥哥，可是完全不同典型的兩種人。

「希望你不要介意這幾天我的打擾，我從來沒有來過日本，當然，這裡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很陌生，但是我很想多了解一些，你平時喜歡做些什麼?如果不是太麻煩的話，也許你願意帶我在這附近逛一逛?」

辜婕心很希望在這短短的幾天內，自己也能為他做些什麼……紅悅阿姨生前時常提到星野姨丈的小兒子，她相信他們的感情除了母子之外，還能像朋友一樣的隨和。

「……我不能離開家太遠，我哥哥不允許……不過，這屋子內，我可以帶你去看一看我的收藏室……」

「收藏室?你收集什麼樣的東西嗎?」

說到他的收藏，星野拓人開心的笑了。「我有很多模型，有汽車和房屋……」

「真的嗎?那一定很有趣，也許明天早上你沒事的話，你可以帶我去看看你的收藏室?」

他的臉又沉了下來。「早上，我要上課……哥哥請了很多家庭教師，他要我多學一些……」

「沒關係，那我們可以下午再去看……下午你還需要上課嗎?」

「三點以後，三點以後我就可以帶你去了！」

「那好，我們就這麼約定了。」

「即使只是一個小孩子，你也一定要討他的歡心嗎?」

一個冷硬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辜婕心驚訝的回過頭，而星野拓人則是很快的收斂起剛剛滿臉的笑意。

「也許並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有些人習慣友善的對待任何人。」

辜婕心不知道他為什麼對她有如此深的敵意……她做錯了什麼嗎?

「那得看是心態上的友善，還是表面上虛飾的友善……只是有些人根本分不清它的差別，誤把虛偽當成習慣。」

「把別人都想成有所目的，這樣的心態能算得上是比較好的方法嗎?」

她忍不住的反駁他……他是對每個人都如此尖酸，還是只針對她?

「也許不見得比較好，但至少比較安全……我們不喜歡被愚弄。」

「我並不打算愚弄任何人……」

「是嗎?你迫不及待的搬進這裡，就是為了證明你的說法?」

他激起了她的怒氣。

「請你別忘了，在這裡，我擁有和你同等的權利，你沒有資格這麼說我，你不能……」

「在你和我還沒有簽字以前，這房子的所有權還是我的。辜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忘了這點，我們是基於禮貌才邀請你到這裡來住的，請你別忘記了你是『客人』的身份。」

「你……對不起，我先失陪了。」

她氣得什麼話都不想再說……她丟下餐巾，很快的離開了餐廳。

※※※※

來到這的第二天，辜婕心決定好好看看這裡的環境。

她信步走到花園，欣賞著充滿歐式風情的亭台樓閣，還有會噴出水汪的小童雕像……在右側有一明顯的區塊，種滿了各式各樣的玫瑰。

玫瑰，是紅悅阿姨最喜歡的花卉，這一定是她親自整理出來的……辜婕心想象著每天早晨，紅悅阿姨會換穿上圍裙，親自為她的花兒灑上足夠的水分，也許還會一邊輕輕哼唱著她喜愛的歌曲。

紅悅阿姨就這樣離開她了嗎?像母親一樣，永遠不會再出現……

恍如昨日的許多情景，一一浮現在她的腦海中。她們曾經共同擁有許多歡樂，也曾經共度許多悲傷的時刻，紅悅阿姨總是關心著她的一切，在她希望能求教於她的時候，她卻就這樣離開……

辜婕心強忍住心頭的痛楚，走進屋內。

在大廳中可以很清楚的看見紅悅阿姨夫妻的畫像。大幅的油畫，將紅悅阿姨的神韻以及夫妻之間感情的甜蜜表露無遺，依偎在白髮姨丈身邊的她，顯得幸福又滿足，惟妙惟肖的傳達出栩栩如生的情感……

辜婕心忍不住紅了眼眶，她想，雖然發生意外，但紅悅阿姨人生的最後一刻應該還是無怨無悔的吧?畢竟，她最愛的人就在她的身邊，直到最後一刻

「這算是對她遺留財產給你的感謝之淚嗎?」

忽然出現的聲音，使辜婕心嚇了一跳……但她不用回頭也知道誰會說出這麼殘忍的話來，她很快的拭去眼角的淚水。

「對於你父母的驟然過世，難道你都不會感到難過嗎?」

她不懂的是，他為什麼表現得這麼「冷血」?

「你說錯了，那是我的父親與你的阿姨，你不能說是我的『父母』。」

紅悅阿姨嫁給姨丈至少也已經有二十年的時間了，他怎麼可以這麼說?辜婕心生氣的轉向他。

「紅悅阿姨是你父親明媒正娶的太太，她是你的繼母，你怎麼能否認這個事實?」

「對我來說，她只不過是個貪圖物質享受的女人……別天真的告訴我，你相信你的紅悅阿姨是因為愛上我父親，才答應嫁給他的。」

「當然是因為如此……追求紅悅阿姨的人多得是，她又何必……」

「也許那是因為沒有人比得上我父親的地位與資產?白髮紅顏?他們兩人年紀的差距都可以成為父女了。」

「那並不代表他們之間就不可能有愛情。」

她不懂的是，他為什麼要將紅悅阿姨看得那麼壞?

「也許你還不夠了解她。你呢?你自己又是所為何來?還不是為了金錢?就像你的紅悅阿姨，你們只想確定自己能夠值多少錢……」

這些話實在太過分了!辜婕心很想駁斥他的論調，但向來不善言語的她，卻又不知該怎樣開始才好……她只是所紅臉，氣憤的發抖著。

「你、你沒有權利這麼說，這麼說並不公平……不是這樣的，紅悅阿姨根本不是這樣的人，我也不在乎你們家的錢!」

「你不在乎?那你現在也不會出現在這個房子里了。」

對她的怒不可遏，他表現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省省你那多情的演技吧!那不會改變任何我對你們的想法。」

說完之後，不待她的反應星野御人便先行離開，留下兀自瞪視著他背影的辜婕心。

她忽然好想回到以前覺得冰冷的宿舍，她忽然好想念朋友與同事，也許她根本不要這些，她可以馬上回到原來的地方……可是，她又期待生活能有所改變，她不想回到國內之後，還得面對謝崇昱惱人的騷擾。

她是不是應該和星野御人好好的談一談?律師那邊不曉得還要等多久，也許她應該儘早處理好這裡的問題。她不需要那麼龐大的金額，只要能夠讓她找個新環境，擺脫謝崇昱以及原來的壓力就行了。

她應該和星野御人好好談一談，反正他也不想見她繼續留在這裡。

「星野先生，你現在有時間嗎?有些事我想先和你談一談。」

辜婕心想通之後，在他的書房找到了他……是唐管家告訴她，晚餐之後他通常會一個人待在裡面。

「什麼事?」!

對於她的意外出現，他一點都沒有掩飾他的不耐煩。

「是有關遺產的問題……」

面對他的態度，辜婕心更想趕快解決這件事——任何人都不喜歡被「嫌惡」的感覺。

「遺產?」

一聽到這兩個字，他馬上露出瞭然的表情……但樂觀的想，至少表示他有繼續談下去的意願。

「是的，你知道安達律師大概還需要多久的時間來處理嗎?因為，我只有向公司請了十天的假，現在只剩下一星期的時間……」

他露出不屑的笑容。「你有了如此金額的遺產，還會在乎你的公司是不是會因為請假時間過長，而開除你?」

「我喜歡我現在的工作，我不認為這會有什麼不同!」

因為謝崇昱的關係，也許她會考慮換個環境，但她依然會選擇相同的行業；只是這些，她用不著對星野御人說明。

「遺產繼承不會這麼快，也許你可以先回台灣等消息，等確定時間之後再回來簽名。」

那不就表示她還得繼續接受謝崇昱的騷擾?應該有別的方式可以解決吧?

「我想，你應該不會希望我時常出現在這個房子內……也許，你會願意買下我的部分，或者是……」

「這才是你想找我談的真正原因吧?你已經等不及享受金錢。你想要多少錢，你可以直接開個價!」

他為什麼就一定要這樣對她說話?；即使她的態度再和善，他就是不能稍微表現一下他該有的禮貌?

「我並不需要太多金額，不必像安達律師說的那樣多……只要足夠我的生活，能讓我換個環境……」

「不必告訴我這些，那只是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這些錢，原本就屬於我們家，這所有的一分一毫都是我和父親努力的成果。」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紅悅阿姨是你的繼母，她自然有她的貢獻，你沒有權利這麼說……」

「不必你來告訴我這些，我知道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價的，即使該負這些責任的人已經不在了……多少錢可以讓你放棄你所繼承的?你可以一次開個價。」

「我還沒有仔細計算過，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願意接受這種方式……」

「股票的價錢每天都會略有起伏，不過你放心，我願意出高價買下你的股份，至於房地產部分，有鑒價公司可以確保你的權利不會受損……為了類似你這樣的投機者可以不再出現，我甚至願意用更高的價錢來買回你所謂的權利。」

他究竟把她當成什麼人了?投機者?她應該沒聽錯他說的吧!

「你是不是一定要這麼過分……」

「別浪費時間爭辯，想好你要的價錢我們再來談。」

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紅悅阿姨之前是怎麼容忍他的?

不，她不應該離開，她不能因為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敵意，而有示弱的表現：相反的，她覺得她該留下來，就算是為了紅悅阿姨，她也應該證明他的想法是錯誤的。

「我不想再和你討論這個問題了，我會留下來等律師那邊的結果。」

「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可別和金錢過不去……繼承的結果你還是得出售它們，到時候，可不會有更高的價錢等著你。」

她沒做錯任何事，她不必為了他惡意的激怒而離開。

「這不是我擔心的問題，反正我擁有這裡一半的權利，我自然可以選擇繼續留在這裡……」

「不會太久的，你可別太天真了。」

他表示的是再明顯不過的含意——他會讓她自己待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