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初雲扮了男裝,蒙上面紗,騎著栗色馬,馳進陸府,將馬兒交給馬廄小廝后問道:「陸爺在嗎?」

「陸爺正在小抱廳吃茶看戲。」小廝答道。

穿過濃蔭疊疊的大花園,走進主屋的小抱廳,陸德承和崔嵐正吃著茶、喧著花生瓜子,好不悠閑。

「不是看戲嗎?怎麼只剩你兩人,戲棚子空無一人?」她問。崔嵐大驚小怪的嚷著:「新娘子跑來這裡湊熱鬧,有違禮教哦!」陸德承睨了師妹一跟。「嵐嵐,不得無禮,初雲是金枝玉葉,你要敬重她。」崔嵐吐了吐舌頭。「開開玩笑,別介意!」「要不要嘗嘗今年新採的雨前?」他問。

陸德承和初實是舊識,兩人相交整整十年,當年八歲的初實騎在馬背上獵狐,陸德承飼養的小白狐不小心誤闖皇家秋獵禁地,初雲一念之仁抱回小白狐,治好它的箭傷,陸德承親自懇求皇家公主割捨新歡,遂得以讓小白狐重回少年陸德承的懷抱。

自此,兩人結下不解之緣,直至今日。「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初雲根本沒心情晶茗。

「呃?」陸德承一時意會不過來。

「九門提督顧適堯是你親妹子未來的夫婿,為何瞞著我?」陸德承啜了一口茶。「曼蓮沒這個福氣。」

「她本來可以有的。」「你不覺得提督大人更適合你嗎?」陸德承興味十足的看著初雲,兩人間直來直往慣了,有什麼說什麼,他看這件婚事完全站在超然的地位。不是以陸曼蓮兄長的身份,也不是以初雲公主知己的身份。

「曼蓮姐哭了好幾天呢,昨天我聽見她嘴裡直嚷著情願做妾的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崔嵐說。「嵐嵐,你又在胡扯了,曼蓮怎麼可能會有情願做妾的念頭?她可是侍郎千金,身份地位雖比不上公主,可做妾是絕不成的。」陸德承又白了一眼崔嵐

「世間事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令妹確實同意與我共事一夫,千真萬確。」「你……願意?」兩人同時感到訝然。

初雲無奈苦笑。「這需要我的批准嗎?顧適堯決定了一切,他想收幾個偏房,納多少個侍妾由他自己決定,我這個做妻子的連被告知的尊嚴都沒有,遑論同意了。」

陸德承又是一驚。「你是固倫公主,最起碼的尊重應該要有。」初雲搖搖頭。「公主又如何?丑怪的模樣早令人退避三舍了,也許他認為給我他的姓氏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恩寵了。」

這就是現實,女人再善體人意、再沮婉柔順,再有談天說地的本事,相貌醜陋就是致命傷。「師兄,這很平常啊,提督大人出身、地位、容貌、才能、武藝全是上乘的,大清沒有人能出其右吧?自然相配的終身伴侶在各方條件上不能太差勁,曼蓮姐相貌好,能歌擅舞,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對象。」初雲將話聽進耳里.心亦在滴血,實話總是傷人的。在紫禁城諸皇子、皇孫里,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那又如何?一旦容貌平凡,甚至丑怪,即便擁有豐富的知識、成熟的思想,愛書成痴、言之有物,皆不足以成為男人鍾情的理由,可悲阿!

不在乎外貌的美醜,只在乎內涵學養的男子,畢竟是風毛鱗角的少數,她豈能奢望自己的夫婿是那樣的人?悠然自得的與自己情投意合的伴侶平凡度過今生,這樣平凡的想望,對她而言居然這麼難以達成。「我還是不相信曼蓮會這麼做。」陸德承搖頭狐疑。「已經成為事實的事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想我的消息來源應該是不會錯的。」初雲黯然一笑。顧適堯,一個未曾謀面的丈夫,另有心愛的女人,而且是個美若天仙的女人,先天不足,後天又失調的婚姻,她要如何走下去?「我和曼蓮談談,或許可以阻止她……」

初雲攔住欲往外走的陸德承。「不要……我不要你阻止這件事,就讓它發生吧。」「為什麼?」他不解。「是啊,師兄可以影響曼蓮姐的決定,如果曼蓮姐成了提督大人的側室,另說你是固倫公主了,就算你是長公主.一樣得不到大人的疼愛。」崔嵐好心勸道。

「能不能得到疼愛日子一樣得往下過,我無所謂。」初雲嘴硬答腔。

算了,天下男人要是只對美貌有興趣,而視博學機伶的女子如糞土,她也認了。「初雲.你不能這麼悲觀,你有好條件,雖不會是百依百順的妻子,可你有不同於世俗女子的心性和才華啊。」「是啊,不同於世俗女子的醜陋外貌。」初雲自嘲嘆道。陸德承看了她良久.勸道:「我認為提督大人假以時日一定能發現你的美好,才德俱佳的你一定能得到丈夫衷心的寵愛和垂憐。」「我不敢費心妄想,他現在貴為九門提督,還怕沒有各色佳麗伺候他嗎?美妾、美婢一多,我這個無美顏的妻子,恐怕別想人他的眼呢!」不是消極,而是平心而論而已。

「運用皇上的力量也不成嗎?如果皇上知道你受了此等委屈一定會出面干涉,九門提督也得買皇上的賬啊!」崔嵐微笑。「感情之事若能靠外力勉強,這世上就不會有這麼多曠夫怨女了。」

「你說的是什麼話?固倫公主肯下嫁九門提督,顧適堯還有何不知足的?」

「師兄,你也是男人,你以為男人在何種情況下會覺得不知足?」崔嵐反問他。陸德承答不出話來。「所以,光有名銜、地位、內涵、心性高尚而少廠美麗的外貌,在我看來是不夠的,男人也不會珍惜,不信你等著瞧。」崔嵐有一點看好戲的惡意,不是真的有什麼壞心眼,只是生活過於一成不變,想找點樂於湊趣。

在內心深處的某一角,崔嵐有點嫉妒初雲。沒錯,身為固倫公主的初雲,在她和師兄面前從不端架子,儘可能不使公主的貴氣明顯的灼傷平凡如她的脆弱心靈,可就因為公主的身份,才能使外貌醜陋的初雲能婚配九門提督顧適堯那麼出色的丈夫。

她心有不甘,難免不希望初雲好運連連。

九門提督府

已是掌燈時分,由陸府歸來的初雲,心情不好不壞,如果不得丈夫寵愛已是事實,她也沒有過於傷心的必要,不是嗎?人生太短暫,本欲嫁予不在乎外貌的好人平凡過一生,既然不可得,也就不強求了。

媚兒來問:「公主,奴才覺得您還是別待在房裡用膳比較好。」

「我在房裡用膳自在些。」初雲拿起筷子準備祭五臟廟。

「可是府里丫環、下人碎嘴得很。」青兒說。

「隨他們說去,我行得直、坐得正,什麼也不怕。」她自得其樂地享受著美食。

「公主,您太善良了,這裡的人哪裡知道您的好,所謂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您要是不出去鎮鎮他們,他們還以為您是紙老虎呢.廣媚兒不服氣地道。初雲笑笑。「紙老虎畢竟也是只虎,他們暫時不敢以下犯上,等我把這裡摸熟了,自然有方子反制他們。」「到那個時候恐怕二夫人已經騎到公主頭上來了呢!想想就替您不值,額駙還沒進新房倒先納起妾來了,真不知天理何在?」青兒嘟著嘴悶說。「你們不能這麼批評提督大人.他與陸姑娘是舊識,他倆相識在我之前,感情基礎自然穩固,何況那位陸姑娘好歹也是侍郎千金,做側室還委屈了她。」初雲有自知之明,她在容貌上的劣勢,使她失去了制敵機先的可能性,如今只有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可是二夫人已經登堂人室了。」媚兒嚷道。

初雲一愣。「這麼快?」「是啊,真令人生氣。」

青兒也跟著發表高論:「您不知道額駙多溫柔,吩咐這吩咐那,還陪著二夫人用膳,左一句如何,右一句慢慢吃,肉麻得不得了。」「你們怎麼知道?」沒有一個女人聽見這個消息還有胃口嘗美食的;可初雲不是普通女人。何況沒什麼好沮喪的,她早有心理準備,現下發生的種種不過是證明了她的預期。

她準備正常地吃、喝、拉、撒、睡,其餘狗屁倒灶的煩心事就完全拋到九霄雲外。

管他九門提督納九個妾還是收十個房,她愛新覺羅初雲決定走自己的路,過自己的生活。「咱們倆剛才到膳房端晚膳時,膳房裡那些廚娘、丫環全樂不可支,滔滔不絕的說著,深怕咱們耳背聽不清楚。更讓人不服氣的是,伺候公主的丫頭就我和青兒兩人,可伺候二夫人的丫環據說一共是六個人,另外還收了專門的嬤嬤管最貼身的大小事。這事說出去肯定造成對您的傷害,擺明了公主不如侍郎千金。」

聞言,初雲不怒反笑。「我有你們兩人伺候已經足夠,又不是廢人。」

「奴婢知道公主不是廢人,可那二夫人也根本沒有資格做廢人,額駙卻安排那麼多丫頭伺候著。」

「你們這麼憤怒讓我很不安,或許是曼蓮比較嬌弱需要多些丫環伺候,你們別放在心上。」

「更高諧的是額駙竟然不準咱們喚她為二夫人,他認為這樣有羞辱的意味。」青兒咕噥。

「那額駙要你們如何稱呼?」

「額駙說『曼蓮』夫人聽起來浪漫又多情,更能貼切的形容她在這個家裡的地位。」媚兒不禁提高音量。

初雲告訴自己不要動怒,這沒什麼,稱謂只是一種符號,陸曼蓮想在提督府里塑造什麼形象全由她去。「那你們就隨額駙的意思做吧!」「別再說了,我的處境你們還不明白嗎?要怨就怨你們跟的主子沒有閉月羞花之貌,才會讓人如此看輕。」

認清事實,痛苦即不會太深。從小,皇額娘就不斷告誡她面貌的美醜不是強求得來的,心地美好才是最要緊的,現在想來皇額娘錯了,心美不如人美,至少眼下人美是勝利的一方。

「額駙怎麼可以這樣,以公主的才華學養,那曼蓮夫人只有靠邊站的分吧!額駙是有眼無珠!」青兒輕斥。「不許說這麼難聽的話,以貌取人乃人之常情,世俗之人皆難以避免。」

她不想唱高調,顧適堯雖貴為九門提督,且據皇阿瑪的說法,他是全大清最出色的文武奇才,但這並不代表他在看待女人上頭有何不平凡之處,一樣愛美甚於愛才,她早有此認知。

陸曼蓮一進提督府最想見的人不是非討好不可的公公婆婆,而是情敵初雲公主。雖然以目前的情況,她確已得到夫君的獨寵,固倫公主出身比她再高貴,也是枉然。但是女人心誨底針,不親眼見見可能的敵人,她還是睡不安穩,食不知味。她特意換上一身艷麗的衣裳,梳起華菱的臀兒,臉上擦著淡淡的胭脂,帶著貼身的丫環走向風陽閣。初雲閑來無事坐在長廊上隨意取景作畫,抬眼一看,只見一個輕盈嫵媚的女子正訝然打量著她。

「你……你是固倫公主?」陸曼蓮抖聲問。:初雲點點頭。「而你是陸侍郎的千金?」「沒錯,現在則多了一個頭銜,九門提督的如夫人。」「額駙請你來見我?」初雲放下面筆,深吸了一口氣,因為不知會有不遺之客來訪,所以她的臉並未掛上面紗。「我沒想到你的面貌真如傳言所說的……」

初雲了解地打斷陸曼蓮的話:「很醜是吧?我已經習慣了,媚兒,端張椅子來給曼蓮夫人坐。」媚兒心不甘情不願地端來紅木椅。「曼蓮夫人,請坐。」「見過適堯了嗎?」陸曼蓮在看了初雲醜陋的容顏后心裡如放下千斤重擔般鬆了一口氣。她對自己的臉蛋索來有自倌,她相信自己的美貌可以抓住任何她想抓住的男人,顧適堯再與眾不同也不過是個男人,自然不可能例外。初雲搖搖頭。「還沒有。」

陸曼蓮露出吃驚狀。「怎會還沒見過?」「額駙公務忙碌,所以沒有機會見面。」

「公主可以主動到昇陽閣等著,適堯早朝後通常會在昇陽閣看半個時辰書,然後才會去忙別的事。」「曼蓮妹子,你也是顴駙的妻子,喚我一聲姐姐吧,左一聲公主、右一聲公主的,怪見外的。」陸曼蓮嫣然一笑。「也好,就叫姐姐,親切些。」

「我和德承哥相識多年,怎麼一直沒有機會認識你?這幾年你不住北京城嗎??「我大多數時候待在北京侍郎府和阿瑪額娘住一道,很少和大哥相處,他是生意人,南北奔波在北京時間也不是很多。」初雲笑笑。「額駙鍾情於你,以後得靠你多分點心思照顧他。」

陸曼蓮愣了半晌,原來她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怎麼初雲公主絲毫沒有打翻醋罈子的模樣?難道她的演技已臻出神人化的地步?

「初雲姐姐也可以和我一起伺候適堯啊!」

「額駙不喜歡我,我想他肯定不會歡迎我的伺候。」瞧過陸曼蓮的相貌后,她能不看得更開嗎?

「初雲姐姐不該往壞處想的,適堯很少會有什麼討厭的女人,至少我從沒聽他說過哪個女人的不是,不如由我做中間人,讓你們多多了解彼此。」

在見著初雲的廬山真面目之後,陸曼蓮松下戒心,她無意樹立敵人,多一個朋友沒什麼不好。「不用了,謝謝好意。」初雲婉拒了她。「同住提督府,遲早會碰面,太刻意就不好了。」

「倒也有道理。」陸曼蓮想了想后道:「姐姐既然如此決定,我就不好勉強了。」

陸曼蓮離開風陽閣回到昇陽閣,顧適堯正由下人伺候著更換上朝服。

「上哪兒去了?」他問。

「我到風陽閣給初雲公主請安去了。」

他頓了下,轉身看她。「是她叫你去的?」

「不是,我自己想去就去了,畢竟在這個家裡她居大,我為側。」她接下丫頭伺候的工作,柔情地道。

丫環退下后,顧適堯摟住她,低頭吻上她的紅唇,先是輕輕吮吻,然後才加重力道,好不纏綿。許久,他才放開她,瞅著她嬌喘不已的模樣,他以一種堅定的語氣道:「不要在意她,她從來不在我的心上。」「是嗎?聽說初雲公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你不好奇她的模樣?」她探問。

「時候到了自然會見面,反正你已經見過了,不如由你來告訴我她的模樣。」他輕點她的鼻頭,寵溺地看著她。「她的樣子和傳聞中的相貌沒有多大的出入。」她欲言又止地回視他。「哦……那就是不好看啰?」顧適堯平靜地問道,沒有任何期望,當然也就不會有什麼特別情緒了。

「是不好看,半張臉長清了肉芽,只有額頭和一雙黑眸能見人。「陸曼蓮敘述道。

他的心突然沒來由的揪了一下。「半張臉長滿肉芽……?」那是什麼模樣呢?她點了頭。「一張令人心驚的臉。」「她一定……羞於見人吧?」外貌是女人的第二生命,沒有人不在意才是。「不,我覺得初雲公主自信極了,我到風陽閣時她正在作畫,不怕嚇著人似的,連面紗也沒戴呢!」

「這麼瀟洒?」顧適堯起了好奇心。面對丈夫的不屑一顧和納妾,她居然能如此洒脫。「她是公主嘛!光是出身就贏了天下女人。」

他挑了挑眉。「她擺公主架子見你?」

陸曼蓮伸右手撫上他的頰。「倒沒有,她要我稱她一聲姐姐,別公主長公主短的叫她。」「這麼說來她還挺識大體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本以為兩個女人共事一夫,爭風吃醋之事大概少不了,哪裡想得到愛新覺羅初雲懂得如何泰然自處。

初雲一早先給公婆請安后才回房用早膳。

戶部尚書顧剛夫婦因她的身份自然待她多了一分小心翼翼,直說不用,勞駕她一早請安。這分見外初雲並不以為杵,她相信持之以恆做某事.假以時日一定能改變局勢。

畫了一早上的風景畫,站起身,她伸了伸懶腰,正準備收拾畫具時,冷冷的語調由她頭頂上方傳來。「畫得不錯嘛!」

她呆住,緩緩的轉身,眼前的他生就一張讓人移不開目光的俊臉,皮膚曬得勘黑,高高的鼻子,稜角分明,五官深邃的輪廓,還有高得她非得仰起頭才能迎視他的身材,可惜臉上只有冰冷的表情。

她垂首,想迴避他注視的目光。許久不當像這一刻如此害怕一個人的目光,她的模樣實在太駭人、太醜陋了,他肯定嚇壞了吧?

男人眯起眼,目光上下移動的打量她,確實如外傳的丑怪,密密麻麻的小肉芽駭人地布滿半張臉,完好的另外半張臉,肌膚竟然細白似羊脂。

他以指托起她的下頜。「躲什麼?」

「怕傷了額駙的眼。」初雲哀怨地道,迎上他黑亮深眸,從中窺探他的反應,他的輕視令她不寒而慄,他是她的夫君,無法先接受她的容貌自然不可能進一步欣賞她的美好.她已死心。

「你很自卑對不對?「顧適堯突然問。

她下意識地揮開他的手,抿嘴而笑。「你不是我,怎知我自卑否?」「你的反應,你迴避我的方式,透露出你的心事。」

她冷冷地反駁:「我哪有什麼心事?額駙恐怕是看走眼了。」

「是嗎?我看走眼了。也對,你是公主,怎麼會自卑呢?皇帝的女兒從來不愁嫁娶,不論她是什麼樣的女人,公主的地位自古以來就很特殊,地位尊崇,婚配的對象門第的要求特別嚴格,例如唐朝高宗要把女兒太平公主下嫁給薛紹,太平公主之母皇后武則天一開始並不同意,直到有人提出證明薛紹有個嫂子蕭氏乃唐朝初年丞相蕭坯的侄孫,沾上了皇族舊姻的邊,這件婚事才得到武則天的同意。」

「那又如何?與你我親事又有何干?」

她往後退兩步說話,明顯的不想過於靠近。

「我既非皇親國戚,又非今年進士科及第的狀元,皇上為了讓我的身份配得上你,特意拔擢我為九門提督。」他根本不想做官,所以文武狀元的考試他一項也沒參加。「誰說一定要皇親國戚、頭名狀元才能招為駙馬?」她反問。

「我因為娶你而沾了光,步步高升的速度讓滿朝文武眼紅,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你在說反話吧?」她看向他。

他聳聳肩。「不是反話。」「我認為你真的要表達的是你的委屈。」她心直口快地道。顧適堯冷酷地凝臉她,這個小妮子,並不如他預期的軟弱。「我會有什麼委屈想向你表達?」初雲咽了咽了咽水道:「我皇阿瑪之所以擢升你為九門提督,說穿了是為了彌補你,因為你娶了皇室最丑的公主,如果不以此為交換,相信丑公主並不如你剛才所言那麼好嫁,這才是你心裡想說的話。」「你真能瞎扯。」他有被看穿的尷尬。他承認;這門親事從頭到尾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樂意,要不是為了顧家百餘條人命,他沒必要受這一遭。「在我面前你只管說真話,我不會傳到皇阿瑪和皇額娘那裡去。」她微笑。

「你不在乎我納曼蓮為側室?」他好奇地問。「我能在乎嗎?」她好笑地答腔。他眸光略閃,淡淡地掃睨她固執的眼。

「沒錯,我的決定不容任何人阻攔。」動人的黑眸里有一抹冷酷的星芒在閃爍。「所以我的喜怒在你眼裡並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你想納幾個妾收幾個房,我沒有置喙的權利,既然如此,不如平靜的接納。」

她一古腦地將她的想法全說了出來,難得見面,下次要他來風陽閣不知得等到何時。

顧適堯撇撇嘴,皺起眉頭。「你在生氣是嗎?」「沒有,我沒有生氣,我不是那麼情緒化的人。」初雲眨眨眼,力持冷靜。這樣的男人,以貌取人的普通男人,她有什麼氣好生的,他是她的丈夫,皇額娘千叮嚀、萬叮嚀,要她選從古訓和丈夫好好相處,可眼下這種情況,她真不知該怎麼與他和睦相處。「不是情緒化的人,卻發了一大串牢騷?」他冷冷地反駁她的話.「我有說話的權利,不是亂髮牢騷。」說完話后,她轉身邁步離開。顧適堯看著她離去,不想多說什麼,只當她是端公主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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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的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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