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水火之中
文箐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睛已有些濕潤了,抹了一把眼淚,怔怔地看著燃燒的火焰出神。沉默了片刻,繼續道,「我知道,我娘在世的時候,很不喜歡我爹爹習練法術,有一天我偷看了我娘的遺書,裡面說,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讓我碰一點法術。我到現在都很奇怪,為什麼我娘不讓我習法?習法多好啊,起碼不用怕那隻餓狼了。」
蕭然分析道:「我聽師父提起過,人世間這幾大門派表明上和和氣氣,其實在私下裡勾心鬥角,而且,那個魔靈窟行事歹毒,已漸漸的走入魔道,估計師娘怕你學了法術后捲入門派之爭,她這麼做也是為你好。」
聽了蕭然這麼一分析,文箐深信不疑,更明白了母親當時的苦衷。
只是,無論學什麼,都是有利有弊,就算不學法術,身為萬送谷掌門的女兒,難道不會捲入這些紛爭?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文箐突然問道:「小師兄,你知道爹爹為什麼不喜歡詩文嗎?」
蕭然先是搖搖頭,繼而猜測道:「師父喜歡法術,對文縐縐的東西向來都不屑一顧,自然會對這些詩文產生厭惡,加上我平時不好好練功,當然把火氣全到這些詩文上,對吧?」
文箐詭秘的一笑,說道:「不對。」
蕭然「哦」了一聲,問道:「那是什麼?」
文箐小聲道:「我說出來,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哦。」
蕭然點頭道:「你放心,我的嘴向來很嚴。」
文箐歪著腦袋注視著蕭然,說道:「不過,小師兄現在已沒有一點文人的感覺了,更像是習法之人。」
蕭然撓撓頭,又整了整衣服,奇道:「文人是什麼感覺?」
文箐「撲哧」一笑,說道:「就是你現在這種感覺。」說罷,也不管蕭然是何反應,繼續道,「其實啊,我娘生前特別喜歡詩文,給爹爹寫了不少詩詞呢,那些東西藏在了爹爹的一個大衣櫃里,我現爹爹經常偷著在看,但每次看到這些詩詞的時候,都會好幾天吃不下飯……」
蕭然恍然大悟,難怪那天晚上燒書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師父在揉眼睛,還以為他的眼睛里進了沙子呢。
或許,文一森看到這些詩文會勾起那段傷心的往事吧。
或許,曾經的一切一切,會因為那把火,而燃燒的一乾二淨吧。
只是,火焰能燒掉心中的挂念嗎?
蕭然默然,說起來,他的身世比文箐還要凄慘,起碼,她還有個爹。而自己,連親生父母都沒見到過。
就算見到了,又能怎麼樣?他的父親是**大盜,已在世間銷聲匿跡,是死是活還不知道;他的母親生下他后連管都不管,離家出走了,至今下落未明。
往事已矣,更何況,孩提時最美好的回憶,留給他們倆的,只有悲傷。
文箐拾起一根木柴,丟到了火焰里,轉移話題道,「算了,不說這個,我也有件事一直想問問小師兄呢。」
蕭然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奇道:「什麼事?」
文箐轉過頭來,看著蕭然的眼睛,問道:「那年在松山的時候,小師兄當時不會一點法術,怎麼會捨身來救我,你就不怕被那餓狼吃了?」
蕭然不假思索地回道:「我當然怕了,只不過,我從見到你第一眼起,就感覺你像是我的親人一般,就好比你是我的親妹妹,照顧你,保護你,都是應該的。」
文箐不知道怎麼,心中突然閃過一絲失望。按理說,蕭然把自己當作妹妹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麼總有一種酸酸的味道?想了這麼多,無法掩飾心中的不快,又拿起了一塊木柴,在地上划來划去。
蕭然見她不開心,問道:「怎麼了?不喜歡做我的妹妹?」
文箐突然覺得一陣煩躁不安,站起身,一把將木柴扔進了火堆里,說道:「不喜歡。」說罷,頭也不回的跑遠了。
蕭然木訥了好半天,撓頭不解的自語道:「她這是怎麼了?」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了出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蕭然愕然,難道說,小師妹對自己有男女之情?不會吧,她還沒長大呢。
或者說,她知道什麼是愛嗎?
蕭然搖搖頭,朝那個聲音望去,禁不住感到好笑,說這句話的不是別人,而是大師兄李子柱,見他正一臉茫然的走了過來,嘴裡還在說那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於是道:「大師兄,你說什麼呢?」
李子柱看到蕭然後,眼睛忽然一亮,卻掩飾道:「沒說什麼,對了,讓你和小師妹燒水,怎麼燒到現在還沒開?」說到這裡,卻現不見了小師妹,又問,「嗯?小師妹人呢?」
蕭然指了指遠處,說道:「她有事先走了。」
李子柱不以為然的「噢」了一聲,見蕭然正默默的等著水開,苦笑道:「小師弟,你這麼等下去,水何時才能燒開?」
蕭然奇道:「不等還有什麼辦法?這麼大的壺還不得燒上半個多時辰?」
李子柱拍拍胸脯,說道:「你讓開,看我的。」說罷,走到火焰前面,運功向那火焰打去,霎時間,火勢衝天而起,不到片刻,就聽水壺中的水聲滾滾而起,已經開了。
李子柱朝著蕭然笑了笑,沾沾自喜的說道:「如何?大師兄厲害吧。」
蕭然一臉的愕然,喃喃自語道:「這樣也行?」
李子柱笑道:「當然了,你以為仙法是白學的?除了鬥法還有好多用處呢。」
蕭然使勁的點頭,暗想:我怎麼就沒想到,真笨。於是,挽了挽袖子道:「我也來試試。」
李子柱將那壺開水提到一邊,弄來一把新的大水壺,架在了火上,一臉微笑的看著蕭然,說道:「小師弟,千萬別勉強,燒水這招得突破萬松心法第四重才行,你得好好練功,免得師父老說你偷懶,害的我也跟著挨訓。」
剛說到這裡,卻見蕭然已經擺出運功架勢,一揮手向著火焰打去,只聽見「轟隆」一聲,一樣東西騰空而起,但不是火焰。
是水壺,碎了。
壺中之水如雨般灑落下來,幸虧沒有開。
李子柱目瞪口呆,再看地上的火焰,也被蕭然擊得面目全非,已完全熄掉,連個火星子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