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愛情的始端往往在偶然,
邂逅、思念、傾心。
問你心裡埋葬的可是愛?
執念、狂戀、情詩,
愛情總教人無法呼吸。
情根種下,
火灼、冰激,
心的遺落。
熱暑的夜,沒有一絲風掠過,綠葉、湖面寧靜不動。
「好久沒來家裡吃飯,爸媽見到你一定很高興。」馮紹唐牽著楊璐雪的手下車。
馮家的祖業在內湖地區,他們現在住的「馮園」,依山傍水又臨著大湖公園,貴氣十足的建築顯示出馮家人的驕氣和財氣。
楊璐雪一直很少參與馮家人的聚會,她總有說不上來的心障要排除。
馮紹唐一直牽著她的手不放,怕她臨陣退縮。
「我們已經訂婚了,我家就是你家。」他低頭道。
「你總是這麼好心。馮家最歡迎我的人,除了你大概就是小皮了。」
小皮是馮紹唐侄兒的小名。
「你又多心了,爸媽全都歡迎你啊。」他微笑。
「你的樂觀相對於我的悲觀,很突兀。」她蹙眉道。
「你別胡思亂想。我們都要結婚了,誰也無法改變我們相愛的事實。」
聽他提到相愛二字,讓楊璐雪瑟縮了一下。她肯定紹唐愛她,卻無法肯定自己是不是也付出了同樣強烈的愛。因為她心虛,所以她沉默以對。
***
進了馮家的客廳,今日是馮家主人六十歲壽辰,來了許多親友賀壽。
馮紹唐攬著楊璐雪的肩,輕輕將她推往父母的面前。
「伯父,生日快樂;伯母……好。」她柔聲問候。
馮紹唐拿出預先買的對戒送給父母。「這是我和璐雪的心意,很襯你們今天的服裝。」
馮父、馮母笑著接過禮物,心裡明白這對戒指是誰獻的殷勤。「坐,坐啊!」
在馮家二老的心裡,要不是楊璐雪好歹也是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再加上么兒又愛著人家,非娶為正妻才罷休,他們馮家哪裡容得下她。
馮父正要說些什麼時,長媳孟妍從客房的麻將間走出來,穿著一襲浮暗紅花的白旗袍。
「璐雪,真是稀客。」她提著拔尖的嗓音嚷道。
楊璐雪習慣了孟妍的故作姿態,不以為忤,只是微笑。
「今天是爸的生日,你倒是懂禮數嘛!一對鑽戒,連媽的心也教你給籠絡了。」她瞄了一眼擱在桌上的戒指。
「這是紹唐的眼光,我只不過是站在一旁附議罷了。」楊璐雪道。
小皮見了楊璐雪,立刻衝過來喊著:「璐雪姨,快來陪我玩電腦遊戲機,家裡的人都太笨了,沒有人是我的對手。」
小皮才七歲,一副天才兒童的模樣,他的鬼靈精怪常常讓孟妍這個做母親的有挫敗感。
「你少來煩璐雪姨。」孟妍斥責道。
「誰教你們全是我的手下敗將,我只好來煩璐雪姨羅!」
「去找你爸爸去。」孟妍拉開小皮。
「不要,爸爸只會躲在書房裡看書,都不理人。」小皮嘟著嘴抗議。
孟妍聞言為之氣結,但卻無言以對,她的丈夫待她一向冰冷,別說不理小皮,連她都很少搭理。
小皮拉著楊璐雪的手。「走啦,璐雪姨,陪我玩嘛!」
她拗不過小皮,只好跟著他走。
上了二樓,小皮輕聲道:「爸爸在書房看書,不準人吵,我的電腦遊戲機放在爸爸書房後面的起居室里,等一下我們要悄悄的走過去。」
正要通過書房,書房門此時被推開。
裡頭的人一見到楊璐雪,怔忡了一下。「璐雪,你來了。」
小皮牽著楊璐雪的手,看得出來他對父親的畏懼。
她略微頷首。「學長。」
「進來,我這兒有幾篇最新的醫學論文讓你看看。」他熱切地邀請。「小皮,到樓下找媽媽去。」
小皮點了點頭,一臉失望的跑下樓去。
掩上門,楊璐雪立刻置身在書庫里。「書天書地、書蓋書,學長真好學。」
馮紹秦微笑,由抽屜里抽出幾篇刊物遞給她。「拿回去看,下次來的時候再還給我。」
她隨手翻閱著,「樓下很熱鬧,學長不下去湊熱鬧?」
「熱鬧有什麼好湊的?不如埋首書堆。」他一轉身,抽出一本書,翻開夾頁埋在椅子里開始讀起來。「你要是覺得悶,就到樓下讓那些三姑六婆、還是長舌公吵吵你吧。」他隨手託了托眼鏡。
楊璐雪捧著醫學期刊正要轉身,馮紹秦叫住她:「你和紹唐會結婚吧?」
她一愣。「學長覺得我們不會結婚嗎?」她反問他。
馮紹秦笑了笑。「最好是不會。」
「呃?」她沒料到他會反對她和紹唐的婚事。
「我沒有惡意,所持的理由也和我家其他人不一樣。我只是覺得,你們並不合適。」馮紹秦放下書本望住她。
像是被人看穿的尷尬,她吶吶問道:「學長的意思?」
「你看我和孟妍就是最好的例子。」他頓了頓。
她不語,靜待下文。
「我娶她是利益的結合,她嫁我是看上了馮家的金山銀山,我懷疑這樣的婚姻能撐多久。」他苦笑著說。
楊璐雪一驚,被震得說不出話來。
「很難想像我這個書獃子能把這種事看得這麼透徹吧!紹唐對你的感情,我想你是有把握的,這一直不成問題,但是你自己的心意呢?」他炯炯的目光逼視著她。
她垂首低低的承諾:「我會想辦法讓紹唐幸福。」
***
離開馮家,馮紹唐送楊璐雪回家,她和馮紹秦的一段談話已結成心中一股新愁。
「你怎麼好像心事重重的模樣?」馮紹唐問。
為了安他的心,楊璐雪露出粲笑。「有嗎?沒有煩惱哪來的心事好煩?」
「爸媽是真的很喜歡你,你別不開心好嗎?」
「我很好,真的。」她保證。
他看著她,像是不太相信。
「回去吧!」她催促道。
「我陪你走上去。」他拉著她的手。
她搖頭。「不過幾十個階梯,不會有事的。」
馮紹唐在她唇上討了個吻,然後跨步離去。
她轉身正要踏入樓梯口,不速之客的聲音從她身側傳來:
「嗨!」
她無措地僵在原地。
「幹嘛!裝作不認識我啊?」他挑眉問。
楊璐雪抬眼。「我們本來就不算認識。」
他撇嘴嗤笑。「我可是對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她不想搭理他,逕自往樓梯間走,卻被他冷不防地抓住,力道強得弄痛了她纖細的手腕。
他陰沉的黑眸對住她困惑的眼神。「想逃?你落入我的手裡就是我的了。」
「你……」
他沒讓她把話說完,倏地封住她的菱唇,霸氣十足地以唇舌入侵她的嘴內,橫行熱烈地吮舔,狂肆蹂躪曾被另個男人親吻的唇瓣,舌尖探入她咽喉深處……
楊璐雪死命地推拒,想要推開這男人加諸在她身上的羞辱。
她愈是掙扎,他愈是攻掠。
他握住她的雙手反剪於她身後,另只手扳住她的身子,嵌向他的胸膛,直至他暫停吮舐。
「我要你。」他嗄聲起誓。
茫然無措的驚愕后,楊璐雪抬手就是一記響脆的巴掌聲。
她睜大明眸,望向他陰鷙黯黑的眸子,沉如夜墨,激越的冷光在眉宇之間流瀉而出。
「我要你!」他大膽地說出他的想望。
然後他走了。
該死的!她將面頰埋入手掌里。
楊璐雪,你豈能不知廉恥為何物?一個陌生的混混,就能燃燒你的心?
你忘了你才承諾過要給紹唐幸福的,如今卻陷溺在蒙晉言的狂吻里。
***
偷香成功的蒙晉言沒有一絲快樂可言,反而開始了另一種牽腸掛肚的情懷。
「蒙哥,你看南京東路上的酒店要不要加點粉味?」說話的是蒙晉言的左右手東萊。
蒙晉言瞪了他一眼。「加什麼粉味?最近條子不是抓得很緊嗎?我又不是白痴去自投羅網。」
東萊遞上新買的古巴雪茄,點上火殷勤地伺候蒙晉言。
「有粉味生意才會好,不管是金絲貓還是野貓,只要是貓,男人都愛。」東萊笑眯眯地說。
「他媽的,我說國語你聽不懂是不是?不要粉味!」他咆哮。
東萊看不出他的心態,不怕死地問:「蒙哥,你今天怎麼了,怪怪的?」
加入的嬌嗲女聲接話道:「他今天忘了吃藥,荷爾蒙嚴重失調。」
妖嬈的白如雲說完便往蒙晉言的腿上坐去,偎進他的懷裡,塗著蔻丹的手指伸手解開他襯衫前襟的扣子,媚態十足地逗弄著他的性感胸毛。
蒙晉言抽著雪茄,也不阻止懷中女人撒野似的摩挲,他本來就欲求不滿,現在有個女人當點心也不壞,何況是心甘情願的女人。
「蒙哥,真的不要粉味?」東萊不死心地追問。
「你就不能讓我做幾樁合法生意嗎?」蒙晉言將含在口中的白霧吐向白如雲。
白如雲也不閃避,反而用舌舔向蒙晉言的胸肌。
歡場中打滾過的女子就是放得開,經驗豐富的性技巧令人如痴如狂。
「你出去。」他命令東萊。
東萊識好歹,他當然知道這個房間里將要翻騰的雲雨,蒙老大性慾很強的,白天晚上都要來上那麼一回,否則脾氣會很大。
等東萊帶上了門,蒙晉言下指令:「看你能怎麼取悅我。」
步出醫院,一輛紅色敞篷車停在楊璐雪要過馬路的十字路口邊。
「上車。」蒙晉言勾了勾手指。
她呆愣在原地,下意識地抗拒著。
脾氣不太好、缺乏耐性的他,突然打開車門,衝下車抓住她的手腕。「馮紹唐的車能坐,我的車就不能坐嗎?」
「不是的,你這樣太……太明目張胆了,大家都在看。」
她掙扎的動作不敢太大,怕同事、怕病人、怕路人甲……她承受不起流言,更怕被馮紹唐看見。
「如果你不想鬧得人盡皆知,那就上車。」他盯住她。
「紹唐約了我……」她想解釋。
「他有行動電話不是嗎?通知他你有事。」他跋扈地道。
有兩個警察朝他們走來,楊璐雪思索半晌,妥協地隨他上車。
紅色跑車拉上敞篷蓋像箭一樣射了出去。
瞥了一眼她手腕上泛起的紅痕。「這麼容易瘀血?」他輕問。
「你以後不要來我工作的地方胡鬧好不好?」她皺著眉。
他拉過她的手包覆在手掌里,掌心裡有厚厚的繭。
「我只是想請你吃頓飯,哪算是胡鬧?」他調笑道。
「我有拒絕你的權利啊!」她說。
他加重握著她手的力道。「給我一個公平追求你的機會,讓我和馮紹唐競爭。」
她搖了搖頭。「再兩個月我就要結婚了,我不想橫生枝節,請你不要胡鬧。」
「又是胡鬧!你只會用胡鬧來形容我嗎?」
她迷惘地愣住,又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胡言亂語的渾話。」
「我的話是胡言亂語的渾話,而馮紹唐的話就是金科玉律,字字珠璣。」
突地,一陣煞車聲響起,車子急停在路邊,蒙晉言揚手粗魯的攫住楊璐雪的下頷,俯首吻住她顫抖的唇,沒有憐惜意識地蹂躪她的柔唇,粗野的入侵。
「不要這樣!」她掙扎要推開他。
半晌之後,饒過她的唇,他發動引擎,車子往前射出。
***
在蒙晉言半扯半拖之下,楊璐雪又來到那日見她生父的洋樓。
「你何苦這樣強迫我?」她問。
半天答不上話來,蒙晉言扯開領帶,解開兩個前扣,像一隻困獸,在他自己築的牢籠里來回走著。
「我相信你只是一時迷亂,放我走吧!」她鎮定的懇求。
他邪邪一笑。「誰說我只是一時迷亂?」
「你不過才認識我多久,你……」
他打斷她要往下說的話。「我認識你二十五年,你說夠不夠久?」
楊璐雪瞬間僵住了身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欺身向她,微悲粗嗄的嗓音掠過思慕的輕顫:「從你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在你身旁。」
「但是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她辯解。
他澀澀一笑。「你是不知道我的存在,而我卻在義父的影響下,將你的一切視為己身的責任。」
一個人的一切成為另一個人的責任,這是怎樣的景況?她想起幾件往事。
「我義父母的喪葬後事,是由一位慈善的無名氏代為處理,那個隱姓埋名的大善人——是你?」
見他沉吟未答,她旋即往下問:「十歲那年,我因為急性白血病住院治療,捐骨髓給我的人……」她不相信世界之大,茫茫人海中會有這樣巧合的事。
他冷笑。「可惜那個人正巧是不才在下我。」
楊璐雪心神一陣恍惚,開始覺得害怕,她不想欠下這個人情債。
這樣的事教她如何相信?
「你心裡不必覺得有如千斤重壓,我不會卑鄙到索回我給出去的。坦白說,前十八年,我對你的付出是因為義父有恩於我,而他又在牢獄中不能照顧你,我對你好,只是要報答義父的恩情。」
她凝視他冰冷的眼。「十八年後呢?」
有半晌的緘默,在令人窒息的氛圍中,她等待他的答案。
「我不想預設立場,也不想給你壓力。」他淡然的聳聳肩。
「若真如你所說的這樣雲淡風清,那麼,我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沒有言過其實,只揭露事實,而她此時此刻最迷惑的就是他的企圖。
他突然不說話,只是定定的凝睇著她。
她站起身,離開沙發,淡淡地道:「送我回去好嗎?就當今晚的這一切不曾發生過。」
他黯然,手才伸出,旋即放下,一種奇妙的感覺在他心裡發了芽,他無法釐清。
***
「紹唐,你也來找璐雪?」李新月奔向站在「聖恩綜合醫院」門口的馮紹唐。
馮紹唐朝她友善的笑了笑。「你呢?不會正巧路過吧?」
她搖頭,揮了揮手上的新雜誌。「這裡面有璐雪的專欄,我替她送一份來,看看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璐雪下班了。」馮紹唐說,臉上有一股說不出的落寞。
李新月看了看腕錶。「我也是來碰碰運氣的。我今天忙得要死,沒空先撥電話預約,怎麼,你也白來一趟?」
「我以為她知道我會來接她。」
「璐雪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哪知道你會來。」李新月說。
他認命的苦笑。「她總是忘了我是她的未婚夫。」
「你是大企業的接班人,她以為你忙嘛!」
「我再忙還是會把她擺在第一位,她很清楚這一點。」
「我們都很清楚。或者她正好有事,要不要撥她的行動電話?」
「撥過了,收不到訊號。」
她同情地看向馮紹唐,也不知道璐雪是怎麼想的,錯把魚翅當粉絲對待。
「別沮喪了,不如我請你喝杯酒消消氣吧!」李新月提議,但她沒把握他會答應。
馮紹唐爬了爬頭髮。「也好,今天是我的生日。」
「嗄!」她張嘴成O字型,原來是這麼個大日子,難怪壽星會抑鬱不平。
***
李新月領著馮紹唐去了她和雜誌社朋友常常光顧的啤酒屋,準備大啖美食和美酒。
這裡的酒保和服務生全認識她,見她帶著體面的紳士前來,全投以好奇又羨慕的目光。
「新月帶新朋友來啊?」酒保阿盛小題大作喊道。
「是老朋友,只不過從沒在你們店裡露過面。」她笑嘻嘻地回答。
「要吃點什麼?」服務生小純立刻跳到他們桌前。
「紹唐,你來決定吧!你是壽星。」李新月推了推菜單。
馮紹唐推回菜單。「你是這裡的熟客,還是由你決定。」
「好吧!這裡的海尼根不錯,烤香魚、三杯小卷、炸龍珠、炒雪螺都不錯。」李新月如數家珍道。
馮紹唐點點頭,他的心全被愁緒佔滿,就算是龍肉在他面前,只怕他也是食而不知其味。
李新月試著撥打楊璐雪的行動電話,怎樣都是收不到訊號。太反常了,璐雪不可能忘記紹唐的生日,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這個預測她只敢放在心裡,怕說了讓紹唐窮緊張,反而破壞了兩人難得獨處的機會。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態,眼前這個男人已名草有主多時,而且還是好友的未婚夫,她在做什麼白日夢?難道還奢望出現什麼大逆轉的改變嗎?
馮紹唐連灌了兩瓶海尼根。
「你這樣不行啦!光喝悶酒不吃東西會醉的。」李新月有些擔心。
「放心好了,啤酒醉不死人的,何況今天是我生日,領有免死金牌,喝醉了不會有家法伺候。」他開玩笑道。
「我是擔心萬一璐雪知道了可不好,她一向討厭酒鬼。」
他想起了璐雪,收歛起準備狂飲的動作。「她不會知道的,除非你告訴她。」
「我不會說,只是怕——她去找你。」
「她不會來找我的,她從來不曾主動到馮園來。」他搖搖頭,澀澀一笑。「你是她的好朋友,應該明白為什麼。」
李新月當然明白,馮家人並不好相處,除了小皮例外!璐雪不喜歡花時間去應酬那些陣仗。比較起來,璐雪寧願在實驗室進行「大體」解剖,也不願意在馮家人的面前陪笑。
「紹唐,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私人問題?」李新月希望他能夠酒後吐真言,讓她聽到他的真心話。
「你說。」馮紹唐自認為無不可告人之處。
「你愛璐雪嗎?」她托腮,假裝輕鬆道。
馮紹唐不假思索答:「愛啊!我愛璐雪。」
李新月心頭一顫:「愛她哪裡?」
他偏頭沉吟片刻:「愛她的智慧、內涵、品貌……愛她很多美好的特質。」
李新月死心了。「你說的那些優點,確是璐雪過人之處。我們這些凡夫俗女、庸脂俗粉很難望其項背。」
馮紹唐微笑。
「你也不錯呀!怎麼說自己是庸脂俗粉,你不是呀!」
這句讚美令李新月心花怒放,輕飄飄似的如在雲端。
「你真好,這麼會鼓舞人心。」她如痴如醉地說。
「那也要你有這麼好,我才會開口鼓舞啊!」兩瓶海尼根醉不了人的,他發誓他說這話時頭腦十分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