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就在她與戴皓貞交談完的隔天晚上,程芝約突然明白唐濟王到底為何千里迢迢的到美國度蜜月,卻成
天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做任何度蜜月該做的事了。
這一切全是為了舞台上的精靈,韓悠。
舞台上一道穿著白色舞衣的修長身影翩然躍人,白皙美麗的臉龐,精巧的宛如陶瓷娃娃,柔軟的髮絲
梳成一個簡單光滑的髻,鑲嵌在完美的後腦勺上,好一個靈氣逼人的女子。
她腳尖一踮,每一個曼妙的舞姿都成功捉住在場每個人的目光。
韓悠一人分飾兩角,一不是白天鵝,一不是誘惑王子的黑天鵝,芝約看著台上的舞者像個陀螺似的轉
個不停,六迴旋,七迴旋,八迴旋……她數不清舞台上的精靈到底轉了幾圈,只記得她不停的轉,那是天
鵝湖中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一場舞,一個年輕的女孩迴旋著雙腿舞動著……
芝約感到胸口鼓脹莫名的情緒,好像有一股奇異的護意從胸口灌進去,這個女孩就是差一點與濟王步
入禮堂的韓家人,芝約看著女孩在舞台上轉圈,她至此才明白這個舞蹈天才是多麼的優秀,然而,濟王為
何要放棄如此美麗優秀的女子?
她已經轉了三十個旋轉了,並且繼續挑戰最高難度三十二轉,芝約對芭蕾舞不懂,許多關於芭蕾的知
識來自於少女漫畫,但是天鵝湖就是因為舞者的甲旋舞,而幾乎成為芭蕾舞的同義詞,這個常識她還是知
道的。
她知道白天鵝和黑天鵝的角色,是每個女芭蕾舞者都想挑戰的角色,尤其是經典的迴旋,沒有超凡的
舞技是跳不出來的。觀眾席里的每雙眼睛都緊緊盯著舞台上的身影,就像漫畫里跳出完美舞步的女孩。
芝約看了一眼身旁的唐濟王,濟王正專註的看著台上的舞者,芝約心裡不禁有陣酸意。
韓悠真是美極了,渾身都是柔和的曲線,非常苗條,她想像著跳舞時盤在頭上的髮絲,若是披散在肩
上,會是什麼模樣,應該是濟王一向喜愛的濃黑的絲緞?她滿腦子都在胡思亂想,以致於後面的表演並未
認真觀賞。
演出結束后他並未到後台,只是牽著芝約的手往外走,「我餓了,咱們去吃消夜。」
「不去後台打聲招呼了?」她覺得奇怪。
「想見她的人多得是,不差我一個。」他說的極平淡。
「那不一樣,你不是一般人,你出現在後台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樣,你別忘了,我也是女人,懂得女人
的心態,雖然你們沒有結果,不過她還是希望你能去說說祝賀的話。」芝約提醒他,「基本上女人是矛盾
的,儘是盼望男人將放在不一樣的位置,不論他與她的關係是什麼。」她頓了下說道:『放心,我不會吃
醋的,你不必考慮我的想法。」她的黑眸飄起一絲淡淡的失意,假裝平靜。
「我說我們去吃消夜比較重要,小悠是個人見人愛的天使沒錯,不過追逐著她的人太多,我可不想去湊
熱鬧,更不想去沾人家的光彩。」
「原來是擔心這個,你根本和把頭埋在沙里的鴕鳥沒兩樣,逃避只會讓事情更糟,不去接觸就表示曾
經發生過的事消失不見嗎?再說去後台不表示就是沾人家天才舞者的光。」
「我很遺憾你這麼想,你好像希望我和小悠之間真的舊情難了。」
芝約眨了眨眼睛,帶點故意的興味說道:「我才懶得管你和哪位小姐舊情了,最好快快回到那人身邊
。」
「是呀,這樣你就可以和你的小麥在一起了。」他挖苦道。
「你不幫我變性,我和小麥永遠沒法在一起,看來我應該求韓悠的哥哥韓卓,聽說他的技術跟你一樣
好。」她也不甘示弱。
「韓卓不可能幫你的。」他看了她一眼,心裡很不是滋味,這妮子心裡眼裡還是沒有她。
「有生意上門為何不做?」
「因為他知道你是我鍾愛的人。」
「你為什麼不娶她?韓家不是也很有勢力嗎?你娶她是如虎添翼,再說她比我心甘情願。」這樣才有幸
福可言呀。
「你怎麼知道她比較心甘情願?你認識韓悠嗎?」他冷哼了一聲,「我知道什麼是事實,事實是韓悠喜
歡的另有其人,那人不但在韓悠遇到挫折時給她鼓勵,還請人閉關了好幾個月替她寫了舞蹈劇本,這就是
為什麼我沒有娶她的原因。」
她凝望著他,想看看他的表情,有點殘酷的說道:「所以是你被她甩了,她不要你,你出局了是嗎?
」
他不以為忤,反而大笑道:「是的,我出局了!」
她認為他是苦笑。「濟王,我很抱歉,不是故意逼問你這些傷心往事的,都是一些過去的事,我沒有
立場質問你的,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放著天才舞者不追,要去招惹我這個想要變性的怪眙,但想起來你
的考量也是對的,我家有你要的股份,這些年來你想要的不就是唐家的大權。」
她一陣心痛,才說他像只鴕鳥,把頭埋在沙裹,其實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她早知道小麥不喜歡女
生,小麥不曾在這一點騙過她,是她不顧一切想爭取小麥的心。
「抱歉什麼?"他啞然失笑。
「抱歉我的不識好歹,抱歉我爸幫不上你太多忙。」
他將一邊的手插進口袋襄,「我說過,這段時間讓我們彼此了解,如果了解后你還是決定離開,我無
話可說。」
「你以為當我了解你之後,就會跟你在一起?」她似笑非笑的問。
「無論如何,都值得一試。」
「省省吧!我這人是鐵石心腸,而且死心眼,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自己多麼的固執,所以我應該道歉
,因為很可能你會做白工,一切落空。」
「別說這麼多了,結果由我煩惱,你現在只要給我意見,想吃什麼消夜?」
「我不餓,今晚的舞蹈實在太精彩了,讓我回味無窮,一點也不想吃東西。」
下雨了,昂貴的喀什米爾大衣上布滿了細雨,雨絲越來越大。
他揪緊她的大衣前襟。「想不想和我一起淋雨走回家?還是要我去取車?」
「走回家......太遠了吧!」
「我想要吻你。」
啊?她是不是聽錯了,「不是說不接觸......」
「一整晚都想著要親你。」他說。
「騙人!我看你非常專心的看錶演。」
「那是假相,其實我一直想著你。」他老實招認。
他知道她不夠喜歡他,當時若不是她找上他變性,他不會這樣去招惹一個不喜歡他的人,她根本就非
常討厭他,她喜歡的人是姓麥的那傢伙。
他十指扣緊她的雙臂,旋即頭一低,吻上她的唇。
好甜的一張小嘴兒,他吻過的女人里,沒一個像她這樣甜美的,恨不得一口吞下她,老天,他幻想起
一次又一次埋入她體內的感覺,身體立刻變得硬挺。
噢!他快不行了。
該死!這裡沒有床,他的嘴唇發抖,熱血沸騰……
奇異的是,這次和以往不同,她居然踮起腳尖,雙手攀住他的肩頭,仰頭貼住他的嘴唇,接下來他根
本無法思考,只能瘋狂的吸吮著她的唇,他的舌頭毫不猶豫的探進她的嘴裡……
「夠了。」他困難地說道,並且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撫觸讓他更加腫脹疼痛,他努力制止想要的沖
動。
「該死,你這魔女!」
雨勢更急了,他閉眸陶醉,赤裸的情慾讓他痛苦地幾乎就要這樣要了她,他低吼一聲后抱起她走向停
車場。
待她隔日轉醒,艱困地撐肘起身,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之感,然後看見濟王正躺在她身邊安然沉睡。
做愛,是兩人最親密的接觸,昨夜雖沒有做愛,但是她卻做了以往不曾有過的回應,她主動碰了他,
連她都覺的驚訝不已。
只是,他對她很冷淡,他看著她的眼神,不知怎的,總是冰冷得教她不自在的從心裡打起冷顫。
她不知道自己該拿怎樣的方式與他相處,她想起了在離開台灣之前,他倆的約定,以及到美國后說好
在性事上多所節制的話,她不知道他的冷淡是不是與這些約定有關,她想,弄清楚。沒想到,他冷冷地看
了手上的婚戒一眼后淡然地問她,「你問這些做什麼?」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她一雙美眸緊張地瞅著他。
「我會對你有什麼不滿?」他冷笑反問。芝約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是白費心機,問來問去也是白問
,只好說:「如果你要到外面去找女人,我不會生氣,也不會阻止你的。」
好半晌,他們兩個人都怔住了,唐濟王首先回過神來,「對不起,我想確定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看著他自若的表情,她難過得說不出話,她以為他會斬釘截鐵的告訴她,他不要其他女人,他只要她
,可惜,她得到的不是如此夢幻的說法,不過她還是硬擠出一抹微笑,「哦的意思是,如果你有生理需求
,可以到外面去找女人誼泄,我不會生氣。」
「我想,如果我要找女人,應該不需要得到你的批准吧!」他反唇相譏道。
她喔了一聲,「也對。」
「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沒事。」她垂下小臉,不想看見他的臉,因為她發現看見他冷漠的神情,竟有些恨他,她
不想恨他,因為這一切,她必須負起大部分責任。
濟王看著她咬著嫩唇不語,心裡有些不快,轉身拂袖離去。
—聽見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她突然悲傷的蹲在地上,晶瑩的淚珠冷不防地滾落,顫抖的身子凄楚地哭
了起來。
她的心彷彿也碎了。這時,唐濟王折了回來,他離開之後,心裡總覺得有些不放心,最後決定回去看
看;沒想到會看見她哭得這麼悲慘的模樣。
「你真的這麼喜歡麥哲倫嗎?」他走到她身後沉聲問道。
「你走開,我不要你管,我喜歡誰不要你管,你去忙你的事,讓我一個人安靜。」她不想和他說話,
一句話也不想多說,至少現下不要,否貼她真不知道會說出怎樣的話來。
「我不會走的。」他斷然拒絕她的要求,語氣變得強硬,「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忘不了麥哲倫?」
「我不知道。」她分不清楚自己到底還喜不喜歡小麥,有的時候她甚至會出現一種錯覺,以為自己喜
歡的人是她的丈夫唐濟王,每當出現這種錯覺時,她都要洗把臉,把自己弄醒。
「你不知道?你怎麼可以不知道?這太荒謬了!自己喜歡誰都搞不清楚。」他說完話后,一陣幾乎教人
窒息的沉默氛圍擾在他們兩人之間。為什麼她弄不清?為什麼......
「我不要待在這裡!你把我帶來美國做什麼?我在這裡好孤單,我不要......住在這裡,我要回去。」
她嚷著。
她忽然轉身撲上他,握起雙拳不斷地擊鼓喊冤,哭喊出心中的悲傷與孤寂。「這是你的地盤,不是我
的,我在這裡沒有朋友,沒有一切,為什麼要帶我來?為什麼……為什麼?」
他站著一動也不動,任由她發泄似地捶打他的胸膛,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彷彿是毫無生命的化石,沒
有情緒與感受。
打累了,她才停手,看著他的無動於哀,好像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個毫無關係
的陌生人。
「你鬧夠了嗎?」他淡淡地問,似乎展現了他最大的耐心應付她的無理取鬧。
「我沒有在鬧。」她被他的模樣嚇住。
「如果你不能成熟一點思考我們的未來,我們結婚就沒有意思了。」她退後了兩步,拉開與他之間的
距離,或許這樣她才能宰心。
「由你思考也是一樣,反正不論我說什麼都沒有份量。」
「不,我才是那個沒有份量的人,我們兩人的關係會走向何處,關鍵不在我,在你!」說完,他轉身匆
匆地越過她身邊離去。芝約總覺得他話中有話,想要拉住他問明白,回頭卻已經來不及,沒由來地,她的
心一陣沉重……
那天之後,她凄楚的模樣一直縈迴在他的心頭,怎樣都揮之不去,不論何時彷彿看見她在他面前哭泣
的樣子。
這樣的畫面不斷的重覆,她所流下的每一滴淚珠都像他犯的錯,他不該強求她的,她的悲傷蝕痛他的
心,每想起,他的心痛就更加劇烈?為什麼?他的心總是在乎她的悲喜?
如果娶她是個錯誤,那麼,這個錯誤他準備撐多久?
他要她,他該死地想要她!他卻也同時發現自己正在抗拒著她,為了抵抗她美麗,他不敢與她過於親近
。
是不是因為一直得不到她的心,所以才會教他無力抵抗?
他要她先回台灣,他告訴她他要在美國參加一個有關整型手術的研討會,大概需要多停留幾天。
所以她一個人先飛回台灣。
她待在他的房子里,整個家沒有聲音,安安靜靜的,傭人全放大假去了,她一個人存在於沒有他的空間
;突然,一種沒來由的傷感,湧上她的心頭,她沒料到她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告訴自己不是因為思念,她並沒有特別想念他,只是她發現對他來說,新婚分離好像不算什麼,這
個事實讓她心裡有些難以接受罷了。就只是因為這樣,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整夜,隔天差點起不來。
這樣是不行,這是她的選擇,她怪不了別人,是她要跟他把事情談開的,現在他正以她要求的方式待
她不是嗎?她不該傷心的,就算是孤單一人也是她必須面對的苦果。
落地窗外萬里無雲,一片晴空,她忘了喧囂就在不遠處,她就是要遠離紅塵,這樣她就可以把一些多
年來想不清的事釐清。
春天就要來了,比她原來住的地方更清幽。她走上二樓,想要到琴房練琴,記得他曾經邀請她為他母
親的紀念會效力,只是她當時拒絕了他。
她看著琴房裡的玻璃窗,仍是湛藍的一片天色,就和她剛才看的一樣,她看向放在置物柜上的水晶相
框,相框里的美麗少婦懷裡抱著男嬰,諒是濟王與母親的合影吧!他的母親是何時過世的?他們曾經度過怎
樣的時光,是不是常常一起玩著小東西,或讀著有趣的童話書?
就這樣,她在這間屋子裡獨自度過了三天,東看西看,上逛下逛。她愈來愈分不清自己過去喜歡消麥
到底是喜歡他的什麼,現在她從小麥身上越來越看不到優雅的氣質,反而不見濟王,心是空的,會痛,會
流血。
她明明不喜歡濟王的,現在更是討厭他,永遠不想原諒他,因為他把她一個人丟在台灣。
小麥就不會害她這麼難過,他說他不喜歡女生,也是淡然的表達,不曾讓她過分受傷,但是濟王卻令她
痛不欲生,一會兒讓她狂喜,一會兒讓她充滿哀愁。
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如果她不是開始在意濟王,她就不舍為他心痛了是吧?也不會在乎他何時回來,
保持客套距離,就不會像現在如此難受了。
為什麼要這樣她承受分離之苦?可是她為何又會對一個她誓言不在乎的人生氣?她到底怎麼了?
唐濟王回台灣之後,卧房裡已沒有她的東西,她離開了他們的家,像是報復他的遺棄。
他後悔了,不是後悔先讓她回台灣,而是後悔何必非要與她如此糾纏不休,他花了如此多的心血,她
還是無法留下。
他受夠了,真的,她要怎樣都隨便她去吧!
她要去找韓卓變性就去吧!他已經厭煩了一再地扮演分析者的角色,他不想再花功夫去疼惜她、包容她
、忍耐她了,因為她永遠也不會體諒他的苦心孤詣,她只會讓他充滿挫折,只會讓他一次又一次的感覺挫
敗。
隨便她去!他滿腔惱怒地決定放下心中的痛,不想再浪費時間追逐愛情,他心灰意冷,不願去求她回家
。
因為她對他的努力一直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只活在她自己建築的世界里,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她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他累了,非常的疲累,不再奢望她會發現他的好,不再盼望她會愛他,這
份無望的愛,始終都像只有他在唱獨角戲,他不想再唱下去。
好吧!他舉白旗投降,他認輸了,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得不到懂他的女人,與其不斷失落,不如好好
拼事業。
唐濟王的身邊圍著數不清獻殷勤的女人,已婚身份也阻擋不了這些女人的非份之想。
不過這不代表他就會隨便動心,他的眼光向來很高,能令他動心的女人,絕對不是庸脂俗粉。
而芝約,就是這麼一個他少數看的上眼的女人。
今天,他不是為了芝約走進這間渡假飯店,完全是巧合。他來此是為了放鬆心情,不是要盯著通姦男女
。
他看了—眼游池裡的麥哲倫和芝約,心裡裝滿了醋。
早在他和芝約相識之初,他便打聽過麥哲倫的豐功偉業,這男人,從小就長得斯文俊秀,在學校功課頂
尖,還該死的為人謙和有禮,簡直是從小說里走出來的白馬王子,很少有女人不喜歡他的,他的風采讓一
海票女生喜歡他,再加上溫文的個性,更迷倒了她那個眼高於頂的愛妻。
「看起來愈清純無邪的女人,其實愈是淫蕩。」依在唐濟三身邊的翡翠自以為懂女人的自言自語。濟
王聽到了。
「你說誰?」他問。
「你老婆呀,說實在的,我覺得你那位美女老婆好像和小麥有不可告人的關係,我光是看小麥的表情就
知道了。」
他一驚,看了一眼翡翠。「你認識姓麥的?」
翡翠清了清喉嚨,在心裡偷偷的笑了一下。「他是我的高中同學,我當然認識他,他化成灰我都認識
。」
「你想說什麼就快說,我沒耐性猜測你的話。」他恨不得衝過去把芝約給搶過來,實在太過分了,怎麼
可以如此明目張胆的和男人眉來眼去?
「麥從小就是個怪人,如果我是你老婆才不會喜歡上那個小男人,小男人就是小男人,我就不相信換個
女人就能重振他的雄風,不如買葯吃比較快。」翡翠扁扁嘴一笑。
「你又知道人家需要重振雄風了?」
「我當然知道,高中的時候小麥想要泡我,我生日那天大家喝了一點小酒,幾個男男女女因為好玩,
所以分組玩牌,贏的那組組長有權利要求輸的那一組組長做任何事,我這組輸了,所以我答應小麥試試一
夜情,結果一整個晚上不論怎麼努力,他就是不行,你說嘔不嘔?我都快睡著了,他還是沒精力。」翡翠
翻了翻白眼。
「怪了!麥哲倫不是愛男人嗎?怎會跟你勾搭在一起?」他越想越不對。
「你說誰愛男人?」翡翠像是第一次聽到。
「姓麥的愛男人。」他直接下結論。
「小麥何時開始愛男人的?我怎麼不知道。」他一邊和翡翠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一邊盯著泳池裡
的芝約,她使勁地游著,整個人沉在水面下埋頭猛游,惹來在一旁教導遊技的麥哲倫的讚揚。他看的火冒
三丈!這個福利應該是他的,該死的芝約,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底限在哪?
但是正在努力游泳的她,並不清楚濟王的心思和怒氣,她只想暫時忘了想他,用力打出水花,以掩護
眼眶的淚珠。
她也看見他了,身旁被一群女子繞著,為什麼她老是無法在他面前表現得自在一點?她今天特地前來
散心,卻還是遇上他。她嗆水掙扎一陣,才狼狽站穩。
小麥使出陽光般的笑容看著她。「這個給你用。」
浮板。「你游得不錯了,多加練習,也許很快就會出師了。」大掌揉揉她的頭髮......
「要不要走了?」麥哲倫問道,連同一件浴巾圍上她。「大家都要走了。」他狀似溫柔地以浴巾擦拭
著她的嬌軀,「要不要去沖洗一下?」
她一笑,「小麥,謝謝你,我現在會換氣了……」她的笑容突然間被小麥打斷,她居然被小麥擁吻在
懷裹。
這擁吻,又快又緊,但僅僅四唇相貼而已。
芝約完全被驚呆住,來不及反應,小麥鬆開手臂,見她嚇傻樣,不覺好笑。「嘿,不知道為什麼,今
天特別想要吻你。」
她看著他,瞠著震愕大眼,小手不自在的捂唇,彷彿自己剛才一時之間做了什麼無法挽回的事。
「芝約?」他不太懂她的失措。「怎麼了?」他以為她喜歡他的,他很確定自己應該沒有會錯意,這
么多年過去,芝約一直繞在他的身邊,不就是因為她錘情於他?可是她現在的詫異與不可置信,讓他懷疑
自己是不是失去了魅力......
「芝約?」他拉起她的手,她輕輕的甩開,溫柔的碰觸,卻遭她的抗拒,不要他的手接近她,一雙盈
滿水光的埋怨眼眸,似不可原諒。
電光石火之際,她轉身跑離。—她趕緊跑向室內,快速的梳洗打理,只留下池畔一雙充滿怒意的眼眸
。
然後,她一直躲在浴室,拚命的漱口,那種被侵犯的感覺怎樣都洗不掉,她懊惱的想著自己到底怎麼
了。曾經那麼喜歡的人,終於得到他的吻了,為何還要用水洗去他的痕迹?
以前,她總是幻想,她和小麥的第一個吻會在哪裹發生,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在她來說那應該會是情
人的吻,非常的珍貴、那麼的值得期待;可是,得到了,卻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倏地,強而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猛洗雙唇的手,驚動了不知所措的人兒。
「再洗下去,你的嘴唇都要脫一層皮了。」濟王,他來做什麼?
「被意中人吻的感覺如何?」他酸酸的問道。不安的心虛讓她說不出話來。
「與我的吻比起來如何?」
「我……不知道……」他以為自己夠穩重老練了,生意上的風浪他都能沉著應戰,偏偏對於芝約,他
卻常常瀕臨暴怒邊緣。
他受夠了她的欲言又止,他實在不知道芝約想要什麼,這種挫折令他感到無比的憤怒。她在乎他嗎?
如果在乎,為何要從他的身邊逃開?她信任他嗎?如果信任?為何不老老實實的把真實感覺說出?婚前的她還
比現在更誠實。
她愛他嗎?還是只是性愛的回應而已?他想要跟她分享許多事,想要主動親近她,他誘導她、他愛她,
而她呢?
「媽的,我厭倦了這種對白!」他詛咒道。他放開她,轉身離開她的視線。
她,卻留不莫名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