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連最後一滴湯汁都送進她的嘴后,雷皓雲仍有些留戀,好想時光永遠停住,她就這麼安然地留在他的懷裡,他嘆息地將湯勺放下。
杜孟萱鬆了口氣,正想起身,他的雙手卻輕輕環住她的腰身。杜孟萱微訝地望向他。
「讓我抱一下吧!」
「有什麼好抱的?」
「這些天我挺累的,讓我舒服地休息一下好嗎?」他邊說邊將頭枕在她的肩上。
她臉蛋微紅,卻強迫自己別有任何反應,冷淡地任由他抱住。
他又變了,像個無辜的孩子似的,若她是今天才認識他,肯定不由自主地想疼寵他,但……來不及了,一個無辜純真的男人是不會上妓院的,她不會再上當了。
雷皓雲只能將心中的疑雲當成她仍在生悶氣,不然怎麼解釋她的冷淡?
她到底要氣多久?
他突然滿心惱怒地抬頭望向她。
「怎麼了?」杜孟萱被他突然抬起的怒眸嚇到了,她有惹到他嗎?
雷皓雲乾脆傾身吻上她的紅唇,這樣她也能無動於衷嗎?
杜孟萱嚇了一大跳,瞠大的眼對上同樣瞪大的鳳眸,他幹什麼突然發怒啊?
「唔……」小手推上他的胸口,微小的力氣自然撼動不了他的強悍,這樣充滿怒氣卻又小心不傷到她的吻,她還是頭一回嘗到,她能怎麼辦呢?
她無聲地嘆息,隨他吧!
雷皓雲輾轉吻著她嫣紅的唇瓣,卻感受不到她任何的回應,捶他呀!不然賞他一巴掌也好,她幹什麼像睡著了似的毫無反應?
雷皓雲退開些瞪著她,她卻只是無辜地回望,兩人就這麼一直瞪到她打了個大呵欠,他才心疼地認輸。算了,等了結陳家的事後,他要全心全意地贏回她的所有注意力。
他嘆口氣抱著她回床,替她蓋好被子,又坐在床沿瞧了她許久,才替她放下床簾,無聲地離開。
杜孟萱在不知不覺中睡著,再次清醒時,床簾已經掀起,她望向窗外,天色仍暗,一天又要過去了嗎?她的身子恢復得差不多了,應該可以離開了吧!
她正想起身,卻見雷皓雲趴在床沿,平穩的呼吸聲證明他睡得很沉。
真是怪了,他家別院這麼大,他幹什麼不去找床睡啊?天天守著她,想博取她的同情嗎?
杜孟萱惱火地蹙起眉頭,可惡,她是真的受到影響了,瞧他一天疲累過一天,她止不住心疼,好想勸他多休息別再守著她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傷了她之後才示好,他真以為一切可以船過水無痕嗎?
刻在她心板上的傷再也去不掉了,他知不知道啊?
「這樣的你,我承受不起。」她忍住淚水,悄悄地下床,匆匆留下一封書信,表明要回杜家工坊,請他們不必掛心。
她又小心地走回床邊,蹲下身子瞧著他的睡顏,冰涼的指頭輕輕撫過他的俊容,滿心的依依不捨。
就算和他在一起時,痛苦多過歡樂,在離去前,她仍希望留下永遠的記憶,她不會忘記他的。
她閉上眼,深深地吐了口氣,起身不再回頭地離開雷堡的別院。幸好天未全亮,她小心地離開,並沒有遇到僕人。
原以為她可以冷淡著心去嫁別人,但瞧著他全心全意日夜的守護,她知道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了,此生遇到了他,眼裡、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的男人了。
所以她不能回家了,仔細思考後,她決定先去探看皖荷,確定她在雷堡可以過得很好,得到她該得的幸福后,她就可以了無牽挂地雲遊四海了。
「老伯,可以讓我搭乘嗎?」她幸運地在城邊遇到一個載著滿滿一車稻草的農夫,連忙快步追上。
「小兄弟,上來呀!」老農夫呵呵直笑。
「老伯,你真好心,謝謝你。」她三步當作兩步跳上他的牛車,望著街道慢慢變遠、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了,她微笑地閉上眼,淚水卻悄悄滑落,她終於離開這個傷心地了。
雷堡別院里,雷皓雲突然驚醒,他立刻望向床鋪,可床上空無一人,她呢?
「萱兒?萱兒?」他驚慌地叫著。
「二少?」剛好來到門口的雷德出聲問道。
「萱兒呢?她什麼時候起來的?」他衝過去打開門質問。
「唔……雷明也不在,我以為小姐還在房裡。」雷德一時也慌了。
雷皓雲又沖回房裡,此時才發現攤平在桌上的信,他匆匆一瞧,臉色慘白,兩手無力地撐在桌上,他失去她了嗎?
「二少?」雷德很快地瞄過那短得不能再短的告別信,她終於走了嗎?
「杜孟萱!你好狠!別以為我會讓你離開!」雷皓雲滿腔的焦急化為怒火,大聲的嘶吼。
直到瞧見這封信,他才明白這些天自己在擔心什麼,害怕再也觸摸不到她的人、她的心,她對他的重要性大到他快承受不了了。
他不要失去她,他不能失去她!杜孟萱,你別想逃!
【第七章】
「我去追她。」雷皓雲匆匆往門口跑,希望還來得及。
「二少,你冷靜點。」雷德連忙擋下他,他頭一回瞧見主子這麼慌亂,心頭一陣感動,總算主子也懂得愛人了。
「你教我如何冷靜?她身子仍虛,又孤單一人,我不信她會回家。」雷皓雲心急如焚,掙開他的手就想奔出去,晚一刻,他就多一分失去她的危險。
「我想雷明是跟著小姐的。」雷德見拉不住人,連忙點明事實。
雷皓雲立刻頓下腳步,他都亂了方寸了,既然雷明負責護衛她,他肯定是跟著她了。
「他應該是臨時發現她的行動,來不及通知我們,只有先跟著她。二少,不必多久,他就會傳消息回來了。」
雷皓雲鬆口氣坐回椅子上,心頭的慌亂並沒有消失,她用行動說明了她的心,她真的放棄他了嗎?
「二少……」
「別數落我。」雷皓雲滿臉的不悅,他已經自責到想痛揍自己一頓了,他再出聲,真想讓他自殘嗎?
「唉!二少,我長你幾歲,看著你長大,這回是你最大的誤差啊!」雷德雖是他的護衛,兩人的感情卻更似兄弟,他難得嚴肅地瞪著雷皓雲。
「就叫你別說了,我是有錯,但她跑了,錯不會比我少。」雷皓雲仍嘴硬不肯真的低頭。
「我知道你想逼她面對感情,但這樣的方法太傷人,而且你事後也沒說清楚對吧?」雷德有些惱火地睞著他。
之前二少明明同意要向小姐解釋的,他居然沒說,難怪小姐要跑了。
「誰教她醒了之後天天擺臉色給我看,瞧見她那冷冰冰的臉,任何想說的話全忘光了,這怎能怪我?」他有些狼狽地回瞪。
那件事沒說真這麼嚴重?
「由此可見,小姐是真的很喜歡二少,但你的沉默卻讓她覺得所愛非人,她又收不回感情,當然只有離開一途了。」雷德嘆口氣。
他是個大老粗,從沒談過感情都能說得頭頭是道了,二少居然會不懂,果然是當局者迷啊!
「大笨蛋,她可以留下來的,跑了我怎麼收拾善後啊?」居然一點機會都不留給他,這女人夠狠!
「你又好到哪兒去了?把人逼走的明明就是二少你嘛!」雷德嗤笑一聲,一臉的恥笑。
「喂?」雷皓雲瞪著他,這傢伙罵上癮了嗎?
「二少,這些日子的相處,你應該知道小姐吃軟不吃硬,你卻故意跟她硬碰硬,明知傷了她卻不肯低頭道歉,她離開等於是承認對你的感情,但又如何?她會離開也代表她不願再接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