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又是誰？」杜孟侖臉色鐵青地問。

「二少爺挑的准姑爺呀！」古總管嘆口氣，怎麼二少爺的記性愈來愈差了呢？

「他的身分來歷呢？」

「唔……徐公於是揚州人士，徐府算是武林世家，他本身可是皇上欽點的武狀元，再加上外表出眾，算來是幾位候選人中最出色的一位。」

有這麼強？杜孟侖詫異地打量那名男子，果然有股難掩的英氣，這樣的男人果真出色。

「既然他這麼出色，為何拖這麼久才現身？」

「徐公子身負皇上密使的特殊身分，聽說前兩天才回到揚州，王媒婆好不容易找到他，他能在今天就來，已屬不容易了。」

看來是個很不錯的人才，若他是第一個來求親的人，他也許直接就答應了，可現在情況已大大不同，在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就算他的條件再好，就算來了個比他更適合她的人選，他都不會放人的。

他要的，絕不讓人！

「二少爺，看來慈小姐也挺喜歡這位徐公子的。」見他神情極為不悅，古總管伺機插話。

「你又知道了？」他的心情很差。

「前兩回慈小姐雖然端著笑臉，卻是百般無奈裝出來的，可這回老奴卻感受到她真心的笑意，瞧！慈小姐那笑容多麼讓人心曠神恰呀！」

這就是他嘔的地方，他當然早就感受到她的不同，再看向那姓徐的，也是笑得如沐春風，他們兩人看起來該死的相配！

「若是這位徐公子，老奴倒也贊同了，我想慈小姐嫁過去應該會很幸福吧！」古總管一臉的欣慰。

杜孟侖睞他一眼，這老傢伙，他不必一副已經可以瞑目的死樣子吧？

最令人擔心的還是楊又慈的反應，瞧她這副模樣，再加上之前她的堅持，她嫁這男人的機會極大，可惡！她為何要拒絕他呢？

他明明在她眼裡瞧見情意的，她為何堅持不願嫁他？太奇怪了。

「二少爺，他們過來了。」古總管連忙打斷他的沉思。

杜孟侖眯眼見他們真的連袂走過來了，更多的醋意冒出來。

「這位想必是杜二公子了？」徐守軒微笑問道。

「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武狀元？」杜孟侖狠狠地睞了楊又慈一眼，她敢嫁別人，別想他會原諒她。

「不過小小名號，不足掛齒，倒是杜二爺的經商手腕是遠近馳名，讓人大大佩服。」徐守軒器宇軒昂，雖是客套話，卻不讓人起半點虛偽的感受。

「聽說你之前在執行皇上的密令？」

「也不算密令，徐某替天巡守，哪兒有貪贓枉法的傳聞就往哪兒查。」他淡淡一笑，換言之，他是個官就對了。

「這樣算來，你的夫人豈不常年得獨守空閨？」他睞著他。

「唔……本來我沒想這麼多，但在瞧見慈小姐后，我已經下了決定，我的夫人將會隨我走遍大江南北，夫唱婦隨。」

杜孟侖瞪著他，這傢伙挺狡獪的，居然堵回他的挑釁。

「徐某要感謝杜二爺挑中我，讓我有機會認識慈小姐，雖然最後決定仍在杜家，但徐某會展現最大的誠意等候。」

杜孟侖無話可說，沒錯，人是他挑的，他唯一的錯就是挑得太好了，這下子給自己找了個大勁敵了。

「你們慢慢逛吧！」杜孟侖又狠瞪楊又慈一眼，她若敢選這傢伙，他真的不會原諒她！

他頂著熊熊怒火離去。

望著他憤怒的背影，一直沒有說話的楊又慈深深地嘆了口氣，來了個不錯的人，對他來說不是最好的發展嗎？他再也不必被迫娶她了。

「呵呵……」徐守軒卻突然溢出輕笑，那模樣好快活。

楊又慈驚訝地瞧著他，他這笑法讓她好熟悉呀！

「之前我一直很不服氣，現在我才明白孟白的意思。」徐守軒示意她走回花園裡。

「徐公子認識大少爺？」是了，那笑法跟想整人的大少爺如出一轍嘛！

「當然了，十幾年的交情了。」

「可二少爺不知道？」

「我想他的交友，孟白也未必全都知曉吧！」

「大少爺說了什麼嗎？」她的婚事真把杜府弄得雞飛狗跳呢！太丟臉了。

「孟白要我來求親呀！」

「可你是二少爺挑中的人。」

「那是自然，我這麼優秀，在這附近提起未婚男子，我的排名可不比杜家這幾個當家的差。」他自負地笑著。

「徐公子說得對。」他是個不輸杜家少爺的出色男人，眸光清澈、神情光明正大，任何女子嫁給這樣的男子，絕對會很幸福的。

「雖然他挑中了我，不過我先前並不急著娶妻，就算知道有這回事，也沒前來的打算。」徐守軒朝她溫和地笑著。

「而你今天出現，是大少爺要求的？」她詫異地看著他。

「真是聰明的孩子，不過他的要求讓人挺火大的。」他有些惱火地說。

「大少爺他……」居然連外頭的人都不放過？

「他居然說我可以來求親，卻不許跟他的二弟搶，你說這算什麼？」徐守軒真的覺得自己誤交匪類了。

「大少爺在想什麼呀？」

「他那麼一說，我可惱了，明明我的條件絕不輸杜孟侖，我幹嘛來替他抬轎？再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若對你一見鍾情，要我放棄豈不強人所難？」

「唔……我沒那麼好，徐公子客氣了。」

「我沒客氣，只是發現事情的真相罷了！」

「咦？」

「我們相處大半天了，我的條件好，我知你也知，照理說，你若有一丁點心動，至少會賞我幾枚害羞的笑容，讓我瞧瞧你緋紅的臉龐對吧？」

她難得被逗笑了，的確，姑娘家若遇到喜歡的人，確實會扭捏難安、臉紅心跳的。

「可你雖然笑得真誠，卻無任何心動的跡象。」他嘆口氣，若知道對象是她，他就早點來了，那時也許還有機會吧！

「徐公子……」她真抱歉，但她的心……跟著某個氣沖沖的人走了。

「你唯一的一次心意浮動，是在剛剛。」

楊又慈驚訝地抬頭望向他。

「就在剛剛我們走向杜孟侖時。」

「啊？」她退了一步，她的心意真的這麼明顯？

「那時我才明白孟白說我絕對插不進你們之間的意思。」

「我……」

「不單單是你，那傢伙也一樣。」他嘆口氣，算來就當是做善事吧！能幫這美姑娘，也挺開心的。

可能嗎？二少爺真的也動心了？她實在沒把握啊！

「如何？要不要我幫你？」

「徐公子真的願意幫？」

「當然了，做不成夫妻，當兄妹也不錯。」

「那就請徐公子犧牲名譽娶我吧！」楊又慈語出驚人的說道。

「你說什麼？！」徐守軒嚇了一跳。

「呃……只是暫時的，你剛剛說了，你總是大江南北地走，所以我想請你先娶我，然後帶我離開這裡，等我找到安身之地，你就可以恢復自由之身了。」

「幹嘛這麼費心？」

「我……不能……」

「不想嫁人又不能留在杜府？」徐守軒瞭然地問。

「嗯。」

「不想嫁是因為喜歡他？」

楊又慈羞愧地點點頭。

「傻瓜，這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徐守軒摸摸她的頭。

「我不該對恩人動情的。」

「若你的恩人大你個二、三十歲，的確不該動情。」那太委屈她了。

「啊？」她不是這個意思啦！

「你的恩人和你年歲相當，最重要的是也對你動了情，請你解說一下，到底哪裡不應該了？」

「可是……」她無法確定呀，他明明只是想省去麻煩才決定娶她的。

「又慈，既然你喜歡，想不想逼出他的真心？」徐守軒已經當她是妹子了。

她有些心動了，可萬一他不是呢？到時候豈不是顯得她很糟糕？

「從他剛剛的表現看來，他明明是喜歡你的，卻又一直堅持把你嫁出去，老實說，你也挺火大的吧？」徐守軒誘哄著。

是呀！她明明不想嫁的，卻在他的攪和下，反而對他動了情，算來全是他的錯。

「反正最差的結果，就是那傢伙傻到瞧不見自個兒的真心，狠心把你抗拒在心房外，那麼放棄那種人也沒什麼好傷心的。」

「是這樣嗎？」怎麼她煩到睡不著、吃不下的事，到了他嘴裡卻變得這麼簡單了？

「就是這樣，到時侯你也別說什麼暫時不暫時了，我娶你，而且是滿心歡喜的娶，你照樣可以陪著我走遍大江南北。又慈，你不覺得和那隻獃頭鵝比起來，跟著我比較幸福嗎？」

「聽起來是這樣沒錯。」她終於笑出聲了。

「可惜你的心卻不同意對吧？」徐守軒也溫和地笑著。

「嘻……」她掩嘴笑個不停，徐公子真的很出色，可是從頭到尾都給她一種安定有如大哥哥的呵護感，看來他早就決定幫大少爺這個忙了。

「想必你是同意了。」

「謝謝徐大哥。」她改了稱呼，決定照他所說，試著爭取她最渴望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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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你去了哪裡？」杜孟侖攔住楊又慈。

「城郊。」她一派的淡然又出現了。

「城郊？去那裡幹嘛？」他狐疑地問。

「開了滿山遍野的花兒，我特地去賞花。」她微微一笑，那景緻真的好美，若一塊兒賞花的人是他就好了。

「你跟誰去？」他幾乎是從牙縫中進出問話了。

「徐公子。」她輕聲說道。他在乎嗎？

「你和他出去？你真的這麼喜歡他？」

「徐公子條件極好，我感覺和他十分投緣，一塊兒賞花並不為過。」

「你一個黃花大姑娘，隨便跟個男人四處跑，不怕人笑話？」他氣得口不擇言。

「二少爺是不是忘了？這個男人極有可能成為我的夫婿。」聽見他傷人的質問，她也惱了，他哪裡像對她心動了？分明是擔心她敗壞他杜家的名聲嘛！好可惡！她是那種不知自重的女子嗎？

「既然叫可能，就還不是！」杜孟侖大聲吼她。

「是嗎？那麼我會儘快讓它成真。」

「沒我的同意，你哪個也別想嫁！」

「是嗎？若大少爺同意，再加上杜爺爺的認同，二少爺應該沒話說了吧？」她氣呼呼地瞪著他。

「爺爺？他幹嘛也扯進來？」

「真抱歉哪，雖然不是他的孫兒，杜爺爺還是很疼我的，大少爺已經聯絡他了，相信他老人家會回來主持我的婚事。」

「你真想嫁他？」

「我－－」

「嫁他真比嫁我好？」

「至少他是真心想娶我。」

「你說這什麼鬼話，難道我就不是真心的？」他狂怒地扯住她的手，她居然這樣糟蹋他的心意？

「我只知道你是為了省事，所以決定留下我，在這種情況下，我哪留得下來？」楊又慈紅著眼眶想扯回小手。

「你哪個耳朵聽見我是這麼說的？」他卻扯得更緊。

「上回你就是這樣說的，放手啦！」

「你少胡說，我從沒說過這樣的話。」杜孟侖卻瞪著她，到底是哪個環節出差錯了？他真心出言要娶她，竟讓她產生這種可怕的誤解？

「我不管了，反正你放手啦！」她心亂如麻，也許徐大哥說得沒錯，她嫁給他也許會更幸福，二少爺成天只知道凶她，哪有什麼情意可言？

她好傷心、好絕望，她怎麼能懷著愛他的心，去嫁待她極好的徐大哥呢？太對不起徐大哥了。

「不放，楊又慈，這輩子你只能牽我的手，你只能是我的！」杜孟侖被她挫敗想放棄的模樣惹惱了，霸道地定下她。

「你想得美！」她卻頭一回失去理智，不肯認輸，用力想掰開他的手。

「你就這麼急子擺脫我嗎？」被她的動作把最後一絲理智衝到九重天外，杜孟侖加重抓她手的力道。

偏她正用力扯著手，這一拉一扯中，「喀」一聲，她的手脫臼了。

「啊？！」她痛得臉色蒼白，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了。

瞧著她蒼白如鬼的面容，杜孟侖消失的理智才回籠，見她痛苦地抖著身子，他慌得鬆了手，緊緊抱住她。

天！他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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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大腦啊？姑娘家的手能這樣扯嗎？」杜孟白髮火了，直接訓著二弟。

杜孟侖被阻隔在楊又慈的閨房外，只聽見三弟和五弟不時哄著她，根本瞧不見她現在的情況。她脫臼的手接回去了嗎？有沒有後遺症？還疼不疼？

「你有沒有在聽？」

「讓我見她。」他好想硬闖，但門口有四弟擋著，大哥真當他是凶神惡煞嗎？這樣防他？

「你別想，又慈被你嚇壞了，你別想害她今晚作噩夢。」杜孟白是想逼出他的真心，卻也沒想到賠上她的安全，這小於是真的惹惱他了。

「她的手接回去了嗎？」

「廢話，難道任由她繼續痛嗎？」

聽見這答案，他的心才稍稍放下，但痛是難免了，姑娘家的手像是一碰就會斷了，脫臼，她肯定得痛上好久，好恨哪……他到底在發什麼瘋？

「你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居然粗魯的傷害她？」杜孟白瞪著他。

「我……」

「你若真這麼討厭她，以後別管她的事了。」

「大哥！」他吃驚地看向他，大哥這話有幾分真實性？

「她的婚事由爺爺做主。」

「你真把事情鬧到爺爺那兒？」

「什麼鬧？孟萱出嫁時，爺爺也是親自主持，爺爺早當又慈是孫女，當然比照辦理了。」

「她又還沒要出嫁。」杜孟侖急了。

「你不老是嫌她老？當然是愈早嫁出去愈好了。」他反唇相稽。

「情況不一樣了好不好？」對他來說，她是最適合他的人了。

「是不一樣了，以前你忘了她時，她過得多快樂呀！可現在呢？見她老是讓你這樣嚇，我決定速速把她嫁出去。」

「你真想把她嫁給那個武狀元？」

「有何不可？徐公子人品出眾，和你最大的不同是懂得珍惜她，我為何不答應？」

「可惡，是誰不久前才堅持該由我娶她的？」

「你這麼粗暴，我現在要重新考慮了。」

「你……」故意的吧？但他害她受傷是事實，杜孟侖又惱又恨，實在無心跟大哥鬥法，他的心亂成一團，他真的不適合她嗎？

杜孟侖惱火地轉身衝出去。

杜孟白瞧著他懊悔的背影，心忖這帖葯會不會下太重了？

「大哥。」杜家老四總算開口了。

「嗯？」杜孟白心不在焉地應聲。

「以後我的婚事請不必這麼掛心，我會自己搞定的。」他才不要步上二哥的後塵，被大哥這樣整，不死也半條命了。

杜孟白回頭瞧了他一眼，不禁漾開笑容。

杜孟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故作鎮定地進去安慰一下又慈妹妹。老實說，為了她的幸福著想，見二哥被整，他也是很贊同的，但這種想法絕不能讓大哥知道，不然他肯定會變本加厲出招惡整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