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梳洗過後,莫顯雅走向床頭矮櫃,眯著眼摸索找尋她的眼鏡。
奇怪了,她的眼鏡在哪裡?沒有眼鏡她什麼都無法看清楚,不管是什麼東西都會是朦朧一片,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很沒有安全感。
該不會在客廳吧?她記得昨晚她坐在沙發上的時候,於逸堯伸手取下了她的眼鏡,然後她記起了昨天的失態——天啊!她好丟臉。她竟然在於逸堯面前哭得像個小娃娃。
責怪自己的同時,莫顯雅下床打開房門小心翼翼的摸出了房間。帶上門轉過身,她整個人旋即撞進了一堵肉牆,結實精壯的胸膛一點都不輸給銅牆鐵壁。
於逸堯及時抓住這個迷糊的傢伙,穩住她。
她捂住額頭,可憐兮兮的抬起頭……
「你是真的醒了還是在夢遊?」他啼笑皆非的問。
因為近視,她無法完全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卻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正凝視著自己,這讓她有些緊張、害羞。
「我、我在找我的眼鏡。」她尷尬的低下頭來。沒辦法,誰教她昨天晚上那麼丟臉,還不是眼淚兩三顆,而是嚎啕大哭欽。
「已經被我扔了。」他老早就想這麼做了,只是一直苦無機會,反正現在都壞掉了,正好順理成章的扔了它。
瞧,她沒戴眼鏡的模樣其實還挺不賴的,少了累贅看起來多清爽,尤其還可以明明白白的看見她那雙澄澈如月般的眼睛,多好。
「啥,扔了?!那我今天怎麼辦?」她需要眼鏡,時時刻刻都需要,那不只是看得清楚而已,少了眼鏡她就等於逸堯失去了安全感,他怎麼可以把她的眼鏡扔了!
垃圾桶……她要去垃圾桶把她僅此一副的眼鏡撿回來,就算已經是半毀狀態,好歹還可以讓她的視線有一半的清明。
莫顯雅雷霆萬鈞的沖向客廳,準備要去打撈救援她寶貝的眼鏡,於逸堯伸手從背後拎住了她的衣領。
「來不及了,早上出去慢跑的時候,我順手把家裡的垃圾打包帶下樓,我想它現在應該已經坐上垃圾車,永遠離開你了。」「你……」面對一個收留她的好人,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因為他同時也是扔掉她眼鏡的罪魁禍首。
「先別管眼鏡的事情,過來吃早餐吧!我們非常幸運,我找到兩盒微波爐炒飯,還是鮭魚口味的喔!更教人興奮地是,它們還沒有過期。」這很值得驕傲嗎?聞言,莫顯雅完全高興不起來。食物沒有過期是應該的,難不成過期了他都還要把它吞下肚?
再者,她才不管鮭魚炒飯有沒有過期,她現在只想要眼鏡!
於逸堯也不管她還要哀悼多久,拉起她的手就往餐桌靠近,再往她的手中塞了一根湯匙,「吃!別拘束,以後就把這裡當作自己家。」莫顯雅抬起頭,傻愣愣的望著他。當作自己家?他要她留下來?
「你租的房子已經燒個精光,又正好我這裡還有空的房間,買床棉被就可以住了,反正你的家當夜燒得差不多了,省下搬家的麻煩,就直接住下吧!你大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本人生活單純、無不良嗜好,也不帶女人回家廝混,保證是萬中選一、打著燈籠無處找的好室友。」於逸堯自信滿滿的說。
胸口有一道暖流滑過,她咬著唇,感覺眼眶微微地濕了……
雖然於逸堯工作的時候常常會六親不認的擺張生人勿近的臭臉,他的善良卻從來不打折,他會兇巴巴的挑剔她的工作表現,可在她最無依的時候,張開手臂給她棲身之所的,還是於逸堯。
「吃啊,雖然是微波食品,但好歹也是食物,不要浪費。」她吸吸鼻子,斂去眼角的濕意,「你很喜歡吃炒飯。」於逸堯歪頭想了想,「不全然是喜歡,應該說是習慣。打從幼稚園起,我每天都是吃過外婆幫我準備的炒飯才去上學的,我懷疑外婆在炒飯里下了葯,害我對炒飯上癮,現在只要一天沒吃到炒飯,我就會脾氣暴躁、渾身不對勁,有時候嚴重點會連設計圖都畫不出來。」
「我會。」
「你會什麼?」
莫顯雅回答,「炒飯。只要我住在這裡一天,我就做炒飯給你吃。」她也想要為他做點什麼,儘管她能力有限。
「好,那一言為定。要是敢騙我……你知道我可是會大門一開,馬上把你掃地出門的。」
他信誓旦旦的恐嚇。
下一秒,兩人相視而笑。
有多久了?好像從母親過世、爸爸娶了阿姨后,她的世界就鮮少出現關懷。
阿姨不喜歡她,認為她是個拖油瓶,雖然不至於逸堯明目張胆的凌虐她,但也著實教她吃了不少苦頭,讓青春少女的她過得不只是慘綠,還有痛苦。
後來阿姨生了個弟弟,對於逸堯她的存在更覺得宛若芒刺在背,變本加厲的在生活上苛刻她,好幾次她傷心氣餒的望著父親,試圖發出渴望關懷的訊號,然而父親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她失望了,所幸這股失望最後變成了她用功的動力,讓她順利考上大學離鄉背井的來到台北。
或許生命有些苦澀,但莫顯雅覺得自己其實是幸運的,每每在幾乎絕望的當下出現新的契機,在她苦痛的時候緊緊拉住她,好讓她不至於逸堯沉淪,甚至在一無所有的時候,老天爺又讓於逸堯及時出現,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棲身之所。
她喜歡於逸堯,喜歡和她一起工作,也喜歡和他簡單相處的感覺。
過去,她一直感到孤單,但是在於逸堯這裡,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他讓她又被注意的感覺。
她身上還穿著於逸堯的睡衣、拖鞋,就被帶進了一間還沒開門營業的服飾店,儘管那些衣著整潔的工作人員沒有說什麼,但是,莫顯雅知道她們只是禮貌地把驚訝都吞下肚而已,沒有消失。
「於逸堯先生,請由這邊樓梯上樓,魏姊已經在辦公室等候。」一名小姐禮貌地向兩人指示方向。
「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莫顯雅忍不住問。
「幫你挑套衣服換上。我們得去幫你採買些東西,換件衣服會比較好,還是你比較喜歡穿睡衣逛大街?我怕兩個小時候,網路新聞就會有你的身影。」他調侃。
「換件衣服好了。」她身上的睡衣看也知道是屬於逸堯男人穿的,公然穿著出門,難保不會被指指點點。
彎起唇線,於逸堯拉著莫顯雅,意態悠閑的直接上樓來到辦公室,揚手敲了敲半掩的門,原本背對的人馬上旋過身來。
「嗨,阿,先坐,等我兩分鐘。」
說話的女人年紀不大,光鮮亮麗的麗人一個,從對話內容得知,她正在和員工討論新一季的服飾搭配。她說話極快,滔滔不絕的,從她三兩下的就搞定了好幾樁工作的速度,看得出她對時間的掌握非常精準講究。
女人繞過幾個辦公桌走來,「就是這位小姐?」「嗯,我們要出門,先給她一套合適的外出服。她是莫顯雅。這位是魏姊。」「魏姊,你好。」
「初次見面,你好。來吧,讓我看看你適合什麼樣的衣服。」這被稱為魏姊的女子美眸迅速的打量了莫顯雅幾眼,上前一把拉起她,雙手便往她身上比畫量身,然後對著一旁待命的員工說:「把那條黃色條紋裙拿來,上身搭白色針織衫,再拿雙白色涼鞋來。」
沒多久衣服送來后,莫顯雅便被推進了更衣室。
「樓下怎麼還沒開始營業?」於逸堯問。
「休息。今天要在這裡拍新的服飾目錄,你沒看我現在還一團亂。」「還真是不好意思,這節骨眼上來打擾你。」他嘴裡這麼說,臉上卻全不是那麼回事。
「少來這套,你不是這麼有良心的人,再說,這可是你第一次賞光捧場,我就是再忙,也要把事情都放下來等你。」
「不來捧場不是我的錯,你總不能讓一個大男人穿著女裝四處逛吧?」「哈哈……這噱頭不錯,可以創造品牌話題,等我周全的計畫好,你一定要來義務演出。」
「休想!」
「她是你的誰,女朋友?」
「就快要是了。」
「真的假的?我以為你比較喜歡招搖艷麗的花款。」「我就不能喜歡不招搖的清雅小花嗎?」
「為什麼?」
「比較香。」
這倒是。越是容色絕艷的花,聞起來總是無味,搞不好還有毒,反倒是像桂花那樣小得不起眼的簡單花朵,卻是芬芳千里。
莫顯雅換好衣服出來,於逸堯只能說——瞧,這樣穿起來不是美多了嗎?真不曉得她怎麼能夠忍受老得作古的套裝。
她被他瞬也不瞬的目光瞅得一點自信也沒有。他為什麼要這樣一直看著她?她穿起來很怪嗎?莫顯雅像個手足無措的小女孩,背脊僵硬。
「這樣可以嗎?」魏姊問。
「好極了。」於逸堯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莫顯雅。
聽見他說的那句好極了,她才總算抬起頭,露出了羞澀的微笑。
「剩下的麻煩你了。」他拉過她,對魏姊說。
「職場、居家、外出各先準備五套嗎?」
「嗯。女人的衣著我不懂,總之只要適合她的配飾或者什麼的,就一併送些過來吧!」
「等一下,我不需要那麼多衣服。」莫顯雅試圖阻止他。
「相信魏姊,這一點都不多,連我衣櫃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穿衣服打扮這種事情不用幫男人省錢。再說,折扣優渥,很划算啦!」這不是划不划算的問題,而是——他又不是她的誰,沒道理讓他花這些冤枉錢啊!他自己又不能穿。
「當作是做點善事,不多買幾件沖沖營業額,到時候魏姊的服飾庫存量過多,我又得來幫她規畫新的空間使用,很累的。」「謝謝你喔,可惡的於逸堯!嘴巴可以再惡毒一點。」魏姊沒好氣的賞了他一個大白眼。「不過,既然你心存善念,不如多買幾套吧,我會儘快讓人整理好就送去,把支票給我準備好。」
噙著惡作劇的笑,於逸堯揮揮手,弔兒郎當的領著莫顯雅離開。
「魏姊一定氣瘋了!」
始作俑者卻聳聳肩,一副人不是我殺的樣子。
剛完成近視度數檢測的莫顯雅帶著醜醜的視力矯正架,很快就選定和被於逸堯扔掉的那副眼鏡近似的黑框塑料。
相較於逸堯她的動作迅速,於逸堯就顯得慎重許多。
他認真的在展示架前逐一的梭巡起來,每挑中一副就會詳細的詢問店員問題,思索須臾,若覺得不滿意則又放下重新再來過一回,精挑細選的嚴格模樣,看得莫顯雅都對店員很不好意思。
終於逸堯在磨蹭了老半天後,他挑中了一副酒紅色的細絲軟框,得意揚揚的轉身上前取走她鼻樑上的矯正架,轉而將他選定的鏡框掛上了她的臉龐。
機靈的店員馬上推過雪亮的鏡子說:「這個鏡框的特色就是輕巧又不容易變形,不管你怎麼凹折都能迅速恢復原貌,更重要的是它不會斷裂,在面對意外的時候,完全不用擔心會被自己的鏡框弄傷。」
沒有厚重的框架,整體感覺看起來輕巧又別緻。
從鏡子里看見了她靦腆的微笑后,於逸堯知道莫顯雅跟他看法一致,他們都很滿意這款設計輕巧的鏡框。
「就這副了。」
莫顯雅也很喜歡,偏偏它的價格一點都不善良,而且遠遠超出她的預算。
「不,我看還是挑原本的黑色鏡框好了。」她做出決定。
「這副黑色的戴起來活像女版蝙蝠俠,幾乎把你的臉都遮住了,厚重的鏡框會讓人很顯土氣,我覺得不好看。基本上,販賣這種商品本身就是一種錯誤,買它的人就是助紂為虐。」
於逸堯一針見血的批評讓店員臉上滿是尷尬,乍青倏白的又不能辯駁,莫顯雅只得頻頻用眼神表達歉意。畢竟,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她這樣,對於逸堯的毒舌練就了左耳進右耳出的好功夫。
「不過就是眼鏡,黑色這副就可以了,便宜又實用。」「莫顯雅,請你有點公德心好不好!」他不滿的抗議。
公德心?奇怪了,她挑鏡框跟公德心有什麼關係?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回事。
於逸堯扣住她的肩膀,將她連人帶椅的轉了過來,面對面望住彼此,表情嚴肅地說:「那麼老土的眼鏡,你戴著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戕害我的視覺,打擊我的美感,這就是沒有公德心。」
「可是我——」以前也是這樣啊!
於逸堯截斷她的話,繼續大言不慚的發表他的於逸堯氏國民生活須知,「你自己摸著良心說,我們兩個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睡覺之外,幾乎都會處在一起,你是不是應該要為我的眼睛健康負點責任?以前容忍是基於逸堯愛物惜物,現在舊眼鏡壞了,好不容易可以重新挑副漂亮的,你為什麼還要重蹈覆轍呢?」
「可是它的價格很昂貴,足足多出我一倍的預算!」她不是小家子氣,只是覺得節省是美德。「先說,我不要花呢的錢,這是我的眼鏡。」她堅定地重申立場。
她的擇善固執在這種時候又冒出來了!
於逸堯思考了須臾,旋即彎起了優美的唇線,跌跌的說:「這樣好了,基於逸堯使用者付費原則我們一人一半,這下你總沒話說了。」什麼使用者付費原則?這是她的眼鏡,是她要戴的欽!
也不管她還要說什麼,他把那副酒紅色細絲軟框交給店員,「就這個了。」
並且遞出信用卡。
「好的。」
店員邊填寫資料說:「適逢周末,眼鏡要下個星期三才能取件。」下個星期三!那這未來的幾天,她不就得像半個瞎子那樣模糊地生活著?
「不能提早嗎?因為我沒有其他備用的眼鏡。」「如果沒有備用的眼鏡,我建議你這幾天可以先戴日拋型隱形眼鏡,現在正好有促銷活動,第二盒半價。」店員建議。
「可是我從來沒戴過。」想到要把鏡片塞到眼睛里,她不敢,她是「俗辣」。
「就買兩盒,麻煩你來技術指導一下。」於逸堯把莫顯雅推給店員。
或許是一開始就害怕,又沒抓到要領,她弄了老半天,眼鏡紅得像兔子,卻始終沒辦法把隱形眼鏡戴上去,看得一旁的於逸堯都快要瘋了,走向洗手台將雙手清洗乾淨,然後雷霆萬鈞的朝她走來。
「我幫你!」
也不管莫顯雅怎麼想,逕自撐開她的眼睛,沾起幾乎看不見的薄透鏡片,「看著我,不要眨眼睛。」他命令道。
說也神奇,當鏡片貼上了她的左眼球,於逸堯的臉像是放大了好幾倍,清晰地出現在她面前。
「接下來換右邊。」
他非常利落的再度把鏡片貼上了她的右眼球,世界果然瞬間一片清明無礙。「瞧,這樣不是很快嘛!」他對她展露出一抹勾魂攝魄的淺笑。
天啊,明明是那樣的溫暖笑容,卻讓莫顯雅內心無端的顫慄起來,緊張地屏住呼吸,完全不敢動彈。
他們倆靠得好近,彼此的呼吸幾乎攪在一起,也許再前進一寸,他們的唇就要吻上對方……
念頭乍起,她那少了眼鏡當掩護的小臉頓時澎湃的羞紅了起來,活像一顆熟透了的紅番茄,鮮嫩可口。
於逸堯怎麼可能錯過如此美麗的一幕,他張開嘴巴,幾度想要說些話來緩和場面,可他更想做的其實是親吻她紅透了的臉龐,到頭來,話沒說出口,吻也沒有落上她的臉,只剩下喉結像彈珠似的在他頸間不安的滾動,泄露了他的渴望。
他陷入了天人交戰,最後,他揚起手輕輕碰觸了她的臉,代替了親吻……
「怎麼了?臉好燙。」
嗓音沉緩沙啞。
他的指尖彷彿帶著電流,臉上被他拂過的地方,總是引得莫顯雅一陣無端的酥麻,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微小的毛細孔不由自主的舒開又緊縮。
「我……」
她腦袋頓僵,舌頭退化,完全說不出話來。
怔怔的望著他流轉著琥珀色光澤的深邃眼眸,當下莫顯雅真的很希望他們不是在眼鏡行門市,燈光可以不要這麼亮,旁邊不要有閑雜人等,因為……她好想親吻他那張薄棱好看的唇,不曉得那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先生……」
不滿美好氣氛被突兀的打擾,於逸堯殺氣騰騰的別過臉,「什麼事?」口氣差得像是隨時要殺人。
店員當場駭住,戒慎恐懼的遞出了信用卡簽賬單,「請、請您簽名。」
龍飛鳳舞簽完名后,店員將信用卡交還給於逸堯,他拉起滿面霞紅的莫顯雅離開了眼鏡行。
回到車上,她還是一臉的酡紅,流轉的眼波楚楚動人,撩撥於逸堯心浮氣躁了起來,只得拚命地把車內冷氣開到最大,以求趕快降溫。
他雙手緊握方向盤,目光儘可能的鎖死正前方,藉以防堵自己看向那張惹人犯罪的紅臉蛋。
忽地,路旁閃過冰淇淋專賣店的招牌,瀕死的於逸堯像是找到了救命仙丹,火速從車陣里脫隊,路邊停車。
「去吃冰淇淋。」
這已經不是詢問。
「好。」她馬上附議。
看來不單隻有於逸堯,莫顯雅也很需要極端的手法來讓自己冷靜一點。
半晌,他們各自捧著兩球冰淇淋坐在門口樹蔭下的座位,趕緊替自己降溫。
莫顯雅舀了一勺送進嘴裡,冰沁透涼的感覺終於逸堯讓她一度快燒起來的腦袋舒緩不少,她舒服的發出了輕淺的喟嘆,臉上洋溢著滿足。
然而一旁的於逸堯可沒這麼幸運了。吃啥冰淇淋?他根本是在自掘墳墓!尤其一次次目睹莫顯雅誘人的舌尖捲走湯勺上的冰淇淋,他好幾次都快要腦中風了。
「你要不要試試看酒釀櫻桃的口味?」
眨著澄澈雙眸的莫顯雅捧起紙杯遞向於逸堯,他異樣濃烈的凝視讓她心一窒,忽地,他的臉無預警的極速放大,她還來不及反應,眼前陰影籠罩,下一秒,她的唇就被某人吻住了——
電光火石的瞬間,莫顯雅感覺腦中神經斷裂,然後所有的思緒、理智就像是蠢蠢欲動的氣球,紛紛的往天空飄走,飄離了她的腦袋。
她手一軟,裝著冰淇淋的紙杯旋即以自由落地的方式墜向地面,無力回天的發出了咚的聲響,手掌一空,緊張地她只能改而抓住自己的裙擺,溫順的讓他的氣息沾滿她的唇瓣。
原來就是這種感覺……她熱暈暈的想。
原諒他藏不住自己油然而生的感情,一旦弄清楚了某些事,他的情緒就宛若爐上燒著的熱水,不斷的從他身體里涌了上來。
於逸堯吻得輕緩含蓄,細細的品嘗她的唇瓣,而不是霸氣凜然的長驅直入,沒有掠奪,是渴望親近。
對莫顯雅來說,這樣就夠了,因為她害怕自己無法承受更多。
她的唇被他吻得又暖又腫,呼吸混著他濃烈的氣息,烘得她幾度要暈眩,終於逸堯,他離開了她的唇……
「什麼時候可以把矯正器拿掉?」那玩意兒很礙事,讓他不能盡情的跟她唇舌翻飛共舞的熱吻。
「……后、後天。」她連聲音都在抖。
指尖撫過她微腫的紅唇,他彎起充滿魔力的唇線,「剩下的先讓你欠著。」欠著?這個吻還沒有結束嗎?要不,為什麼還有剩下的?
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的腦袋根本無法思考!
「嚇到了?」他有些心疼她漂亮的眼鏡露出那種孩子般的迷惘無助。
「我、我的冰淇淋掉了……」她答非所問。
「沒關係,別管了。」
他把她擁進懷裡,莫顯雅緊緊閉上眼睛,嗅聞著他身上的氣味,她的心徹底融化了,化在他的吻里,還有他的擁抱里。
她好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一刻,因為這美好得像是一場夢,不夠真實,教人害怕隨時就要夢醒。
於逸堯環住她纖瘦的身子,心都踏實了……
原來,降溫最好的方式不是吃冰,而是親吻莫顯雅的唇。
吻了她,整個人便平靜下來,心,也不再躁動了,她就像是一劑特效藥,徹底緩解了他所有的不適。
「想不想跟我去見我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