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夏傑遲疑了幾秒，這才鬆開夏舞衣的手，和騎士走到角落去。

「夏先生，帶你來這裡已經是壞了俱樂部的規矩，請你不要得寸進盡，和我一起離開比較好喔!」騎士低聲地開口，見夏傑一臉忿忿不平，他似笑非笑地補充道：「把真相掀開來，對你來說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吧!難道你想讓夏小姐知道，你是因為積欠了賭債，所以聽信了賭場經理的建言，讓夏小姐今晚前往W&J《》俱樂部?」

夏傑渾身僵硬，表情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你已經是成年人，應該明白世界上不會有白吃的午餐。」騎士神情平和地繼續開口，「光是說服夏小姐到俱樂部一晚，賭場就讓你欠下的一千萬港幣一筆勾消，世界上真有如此好的買賣嗎?我猜，你心裡也明白她到了俱樂部會遇到什麼樣的事情吧?但你為了自己的賭債，依然決定犧牲了夏小姐不是嗎?那麼現在還有什麼資格抗議呢?或許你該慶幸，花了大錢買下夏小姐的並不是什麼中東石油大亨，那麼我連想安排你們見一面都不能哩!」

「可是……」夏傑咬牙切齒。俱樂部的貴賓明明有這麼多人，為什麼偏偏是東方霽買下舞衣?

「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你可不要把事情越弄越糟，若是鬧到最後收不了尾，我也幫不了你。」騎士語氣轉冷。

說完這些后，騎士隨即退到東方霽的身邊，戲譫地對他眨眨眼，表示一切都已經搞定了。

「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夏傑一張臉微微通紅，看都不看夏舞衣一眼，像是被鬼追趕似的沖了出去。

「那，我送他一程。」騎士咧開笑臉，對依舊沉著一張臉的東方霽揮揮手，同時不忘對愣在原地的夏舞衣拋了一個飛吻，「夏小姐，再見!」

夏舞衣無法相信夏傑就這樣把自己臉下不管了，心裡有一絲想追出去的衝動，卻又不敢動，整個腦袋亂成一團，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不懂東方霽，既然已經讓夏氏企業破產了，又為什麼要承擔夏氏企業的債務?如果他真的是一個冷血的生意人，怎麼可能做出這麼不聰明的決定?

「夏傑說的……全部都是真的嗎?」夏舞衣聲音顫抖，開口打破沉默。怎麼也無法忘記他剛才用多麼無情冰冷的語氣說著：她是我花錢買下的人。

東方霽將目光調回夏舞衣的臉上，注意到她原本有的淡淡羞澀、淡淡溫柔，還有淡淡淺笑此刻都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慌亂、與恐懼與不安。

沒什麼好意外的不是嗎?東方霽在心中冷諷，一旦她知道自己真實的身分，就只會剩下這些反應，不可能有其他了。

「我是一個生意人，夏氏企業的那兩塊土地，我勢在必得。」東方霽淡淡開口。

在商言商，他不認為自己有錯。

「可是那兩家工廠是我爸爸的心血啊!」夏氏企業從成衣起家，那兩家工廠對爸爸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夏舞衣緊緊握住拳頭，忍不住開口吶喊著，不願意相信他是這麼冷漠無情的人。

「如果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心愛事物的人，或許就沒資格擁有任何心愛的東西，不是嗎?」東方霽冷淡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啪的巴掌聲響起，同時讓兩人錯愕了兩秒——他沒料到她敢動手，而她則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出手了。

「我……我不會道歉的!」即使內心在發抖，夏舞衣依然勇敢迎視他。生平第一次做出違背自己溫柔性格的事情，她漲紅了臉，手心依然發熱、發燙。

東方霽眯起眼，動作迅速地抓住夏舞衣的手腕，將她扯到自己身邊，嘴角咧出一抹充沛威脅的冰冷笑意，「我沒有讓女人摑掌的習慣，你這種衝動的行為，最好別再發生第二次了。」

由於兩人貼得很近，夏舞衣完全能感覺到他強大的力量，以及緊繃的情緒，她害怕地瞪大眼，幾乎以為他要出手打人了，但下一秒，他卻鬆開手，順著力道將她甩開了。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夏舞衣完全弄不懂東方霽的心思，「既然是你讓夏氏企業破產的，現在為什麼又要花錢拯救它?」

夏舞衣的話讓東方霽挑高一道眉，想起了和J達成的協定，嘴角勾起冷笑，「花錢拯救夏氏企業?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我確實在俱樂部砸了一筆你無法想像的金額，但那和拯救夏氏企業無關。」

「怎麼……怎麼會……」

「既然是屬於我的東西，我當然能決定該怎麼做，我現在就可以清楚的告訴你，雖然我承接了夏氏企業的債務，並不表示我有興趣投入資金讓它東山再起。」東方霽以輕描淡寫的語氣繼續道：「總而言之，現在不僅是夏氏企業，還包括你，全都是屬於我的。」

「我不是東西!你無法『擁有』我」夏舞衣憤怒又悲傷地開口。

她氣惱又傷心的模樣，讓東方霽的心情更不好了，「是嗎?夏小姐，你最好想清楚再拒絕我，你真的希望我送你回俱樂部，讓其他喜歡年輕女子的老頭買下來金屋藏嬌?又或者讓那些石油大亨買你回去當性奴隸?」

「不!我不要!」夏舞衣拚命搖頭，一想到自己可能遭遇的事情，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不準哭!」東方霽用力捶了一下桌面，這個舉動讓夏舞衣嚇了一跳，也讓她頓時止住了眼淚，「我又沒虐待你，你哭什麼?」

「如果不是我買下你，你早就完蛋了!」東方霽伸手煩躁地一爬頭髮，一張俊臉變得更難看了。

該死!明明是他將她從其他惡人手中解救出來，但她眼淚一掉，好像全世界最該死的人就是他似的!該死!真是該死!

「我想回家……」夏舞衣可憐兮兮地開口。

今晚的一切都像是一場惡夢，她只想快點回家，躺在自己的床上，然後徹底忘掉今晚發生的事情。

「不準回家!我已經說過了，從今天起，你是我的人，就只能住在這裡，哪裡都不準去!」東方霽怒瞪她，惱她迫不及待地想離開他。

「住在這裡?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之前說得這麼清高，其實你和那些人抱著同樣的心眼!」夏舞衣以譴責的目光看著他。

弄了半天，他和其他人一樣……不!甚至比其他人還要惡劣!不但弄垮了夏氏企業，還想把她當成玩物、宣洩慾望的床伴，真是太可恨了!

她寧願死，也不會讓東方霽這麼羞辱自己!

「你居然拿我和那些混賬一起比較?」東方霽被她眼中明顯的鄙夷給激怒了，正想開口反駁的時候，管家這個時候再次敲了敲門走入，盡責地為茶壺添加一點熱水。

「管家!」東方霽一看到管家，靈機一動直覺地脫口說出，「我既然花了錢買了你，當然不可能讓你在這裡白吃白喝，就讓你當這裡的管家幫我做事，償還欠我的債務。」

東方霽話一出口，不僅夏舞衣錯愕地瞪大眼，就連忠心的管家都倏地伸手捂住胸口，不敢相信自己瞬間就被少爺開除了。

兩人的表情讓東方霽驚覺自己說出的話有多麼奇怪，他眉頭一皺，修正道：「我記得你只是一個大學生吧?管家這份工作不輕鬆，也不是你能勝任的，在我還沒想到適合你的工作前，你就跟在管家身邊，從女僕的工作開始做起。」

「女僕?」夏舞衣困惑地眨眨眼。

「你還有什麼不滿?」東方霽再次俊臉緊繃。

「不。」夏舞衣搖搖頭，勇敢地挺起了纖細的肩頭，鼓起最後的勇氣瞪向東方霽，「女僕這個工作很好，我會一直留在這裡工作，直到償還債務的。」

「少爺?」管家也迷糊了。

這位不是少爺等了一晚的客人嗎?方才還要他準備宵夜款待，怎麼一下要她當管家，一下子又變成家裡的女僕了?

「安排一個房間給她。先帶她下去休息。」東方霽面無表情地吩咐，「從明天開始，她就是這裡的女僕。」

「是。」管家點頭，以目光示意夏舞衣，要她和他一起離開。

當夏舞衣抬頭挺胸，跟在管家身後離開了偏廳，東方霽緊繃了一整晚的情緒這才鬆懈了下來。

女僕?天知道這個家並不需要女僕，但話都已經說出口了，他也無意更改，只要她是心甘情願留下就好。

東方霽起身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淡淡的笑。

至少，已經將她順利留在自己的身邊了……

早上六點三十分。站在有半個人高的更衣鏡前，夏舞衣慈祥著鏡子投射出來的反影，細心地檢查自己的裝扮；及肩的頭髮紮成馬尾，配上管家送來的白色高領襯衫、黑色短裙，絲襪、皮鞋，外面最後搭上一條滾著碎花邊的小圍裙，不管從哪一個角度看過去，都是一個百分之百的女僕!

在宣布她正式成為東方家的女僕后，隔天管家立刻又應徵了兩名年輕女孩子，待遇和她完全相同，個人單獨房間、整齊的制服，一起成為東方家的女僕。

說起來，她完全不了解，也不明白東方霽這個人的想法，她既然已經答應在這裡擔任女僕，努力工作償還夏氏企業的債務，他為何又讓管家找來其他的女傭，分擔自己的工作?

東方霽是根本瞧不起自己吧?她心裡忍不住如此猜想，他不認為她有能力將女僕的工作做好，所以才會另外應徵專業人士，存心想讓她難堪、羞愧吧?

在這裡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三天了，多虧了有夏傑的幫忙，向她的父母扯謊說她的表現優異，爭取到國外一個獎學金的機會，得立刻飛往國外開始研究報告，短時間內不會回國。若是讓爸爸知道她居然在東方霽家裡當女僕，只怕他會病理更嚴重吧!

「哼!我夏舞衣才不會被你打倒!」夏舞衣對著鏡中的自己精神喊話。

對!就算她不再是千金小姐，只是東方家的女傭，但她是夏家人，絕對不會因為這點小挫折就被打倒的。

門外傳來敲門聲，打斷了夏舞衣的喃喃自語，她伸手扭開門，不意外看到兩張充沛笑意的年輕臉孔。

「美心、莉莉，你們早。」夏舞衣微笑打招呼。

「舞衣姐，我們一起下去準備早餐吧!」有著甜美笑容的莉莉主動開口。

她和皮膚偏黑、模樣俏麗的葉美心都只有十七歲，因為家境不好，必須輟學工作，兩人都是早熟而善良的女孩子。

「好，我準備好了，我們一起下去吧!」夏舞衣點頭，輕巧地關上房門，三個人一起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東方霽這棟位於山頂的豪宅面積非常的大，夏舞衣起初發為自己會在這裡做牛做馬，累得凄慘無比，但事實上，身為女僕的她們，豪宅的某些地方她們根本沒有資格踏入。

例如說，豪宅的三樓一整個樓層，完全是東方霽的私人領域，書房、卧房、休息室……除了管家會上去定期打掃之外，其他時間若是沒有得到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進入。

豪宅的二樓除了招待客人的宴客廳，大部分都是公開空間、一樓的樓層，再來就是在廚房，幫忙廚師準備三餐了。

「舞衣姐，我告訴你喔……」莉莉一邊榨新鮮果汁，一邊壓低聲音對專心切水果的夏舞衣說道：「昨天我超級幸運的，才在這裡工作沒幾天，就見到東方霽少爺了!他長得好帥喔!」

夏舞衣手上的水果刀一頓，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回應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