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他說出來的話，徹底否定了她的努力，辛苦了一整天，到頭來全部只是白費力氣而已！

夏舞衣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傷心，一顆顆憤怒悲傷的淚珠完全不受控制地滾落，讓坐在她對面的東方霽一時之間怔住了。

「你……」東方霽被她的眼淚弄得心慌意亂，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看到她不停地以手背抹去眼淚，他想都不想，直覺地將她整個人拉入懷中，以手掌輕輕扣住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哭泣。

「算了！如果你真這麼喜歡煮東西，那就繼續煮吧！」溫熱的淚水透過襯衫染上他的皮膚，讓他非常不舒服。

他喜歡看她笑，就算對他發脾氣也無所謂，就是不要象現在這樣，哭得象個心碎的天使，好象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簡直是糟透了！

「什麼？」夏舞衣哭得很專心，聽到他說話的聲音，才迷惘地抬起頭。

「咳！」東方霽輕咳一聲，避開她楚楚可憐的臉龐，重新又說了一次，「我說：既然你這麼喜歡煮東西，那就繼續吧！」

「你不是覺得很難喝？又何必讓我在廚房裡繼續浪費時間？」夏舞衣又氣又傷心地反問。

「難喝？」東方霽直覺地皺眉，一臉困惑，「誰說的？你煮的湯很好喝，一點都不難喝。」

夏舞衣愣住了，眨了眨迷濛的淚眼，無比委屈地說：「可是……你剛才說我不適合，要我不要再做了不是嗎？」

東方霽一怔，這才明白夏舞衣誤會了他的意思，他輕嘆一口氣道：「你才在廚房裡一天，一雙手又是傷又是紅腫，我不是什麼虐待狂，所以明天起，你不用再這麼拚命了！」

「是你要我在三個月內把皮耶的本事學起來，不然你就不救夏氏企業了不是嗎？」夏舞衣忍不住開口反駁。才短短一天，他不會把自己說的話全都忘記了吧？

「那是……」東方霽一張俊臉有些不自在，被堵得無話可說。

早上，自己確實是被夏舞衣給激怒了，所以才會隨口說出那樣的話，只是他沒想到她會這麼拚命。還有那個該死的皮耶！到底用什麼鬼方法教人？把她一雙手弄得這麼狼狽，明天他非要和皮耶好好「溝通溝通」才行。

「是什麼？」夏舞衣好奇地追問。雖然東方霽只是不經意的一句「你煮的湯很好喝」，但已經瞬間抹去了她的傷心和失望。

「沒什麼！你如果有興趣就繼續學，不過如果你再讓我發現雙手傷痕纍纍的，就得立刻停止，還有，晚餐時間如果我沒有回來，就表示我還在公司加班，就不用準備了，不用在廚房裡忙到這麼晚，明白了嗎？」東方霽開出條件。

「是你說以後三餐都由我負責的！宵夜當然也包括在內。」夏舞衣也相當堅持。

「該死！你真這麼聽話？是不是我要你做什麼，你就一定做什麼？」

「是，因為我是你買來的女僕。」

「你……」東方霽總算見識到她的頑固，他伸手爬過頭髮，最後搖搖頭，失笑道：「好，這次算我輸了。現在記清楚我說的話，你可以繼續學做菜，但前提是不能再讓自己受傷，也不能待到這麼晚。」

「我不能答應你，你工作到多晚，我就等到多晚。」夏舞衣遲疑了一會，搖搖頭，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瑞伯說你習慣工作到很晚，常常東漏一餐西漏一餐的，既然我現在負責你的三餐，那麼照顧好你的身體就是我的責任。」

東方霽瞪著她，但她卻一點也不害怕地回望他的瞪視。

不知道過了多久，東方霽垂下肩膀，舉手投降道：「好，我知道了。現在我喝到宵夜了，你可以回房間休息了。」

「嗯！」夏舞衣點頭，走了幾步后又回頭，再次確認道：「霽少爺，你真的喜歡這道湯？」

東方霽抬起頭，見到她俏麗的小臉十分認真，象是在等待一個攸關生死的答案似的，他勾起一抹慵慵懶懶的笑，真心讚美道：「嗯！是我喝過最棒的。」

夏舞衣兩頰升起了暈紅，努力忍住想要尖叫的衝動。最後，她只是揚起了甜甜的，心滿意足的微笑說道：「謝謝霽少爺，我會繼續努力的。」

隔天，當皮耶上班的時候，就寢被瑞伯請到隔壁房間長談了整整一個小時，等他再次回到廚房，看到夏舞衣的時候，昨天那種渾身囂張的氣焰全部都消失了，他變得和藹、熱情，簡直就象是被天使附身一般，親切而誠懇，毫無保留地教導夏舞衣料理的知識和方法。

夏舞衣不明白皮耶突然轉換態度的原因，依然認真地學習著烹飪的技巧，畢竟並不是任何人都有機會，可以和擁有米其林三顆星的廚師同在一個廚房，並且和他學手藝呢！

同樣的，也是從那一天起，東方霽明白不管他加班到多晚，夏舞衣一定堅持留在廚房裡為他準備一份宵夜，當他了解她的頑固不亞於自己后，就徹底投降了。兩點、一點……一天一天地把時間往前挪，最後乾脆在下班后把工作帶回來，在晚餐的時間準時出現，避免那個頑固的女人在廚房裡累死自己！

就這樣，他因為夏舞衣的堅持，漸漸改變了生活習慣，而夏舞衣也藉著為他準備三餐的機會，慢慢地多了解了他這個人！他喜歡口味重的食物，喜歡法式料理，討厭意式料理，喜歡甜食，討厭酸的食物。

他喜歡的食物一定要多吃一份，討厭的則原封不動放在旁邊，簡直就象小孩子一樣。還有，他時常皺眉、低咒，但並不表示他真的生氣，只是一種習慣。

隨著她觀察得越多、了解得越多，她這才驚訝的發現——其實自己一點都不討厭女僕這份工作，一點都不討厭留在這裡……

午後，夏舞衣和其他女僕在廚房裡做著例行的清潔工作，今天管家瑞伯剛好有事外出，三個年輕女子聚在一起工作，說說笑笑的，氣氛十分歡樂。

「哎呀！這不是夏董的掌上明珠嗎？好久不見了。」突然，門邊傳來了不懷好意的男音，這聲音讓夏舞衣一怔，更讓原本熱鬧的廚房瞬間變得安靜無聲，「怎麼？千金大小姐做不下去了，所以跑來這個鬼地方當女僕？」

這聲音是……

夏舞衣聞聲轉頭，看到一名穿白色西裝，掛著與斯文臉孔不相稱的流氣笑容的男子。

東方雲龍！她認得他！

夏舞衣直覺地皺起眉頭。她記得他叫東方雲龍，是商場上赫赫有名的東方集團的長子，藉著自己雄厚的家世在外頭胡作非為，一個聲名狼藉，讓人又恨又不敢得罪的大惡人。

如果她有選擇的機會，她根本不想認識這樣的人。但幾個月前，東方雲龍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夏氏企業即將破產的消息，他大搖大擺地上門，以一種施恩的態度提出荒謬的要求——如果她願意成為他的情婦，他可以立刻拿出一筆錢幫夏氏企業渡過難關。

夏群生被東方雲龍這荒謬的要求氣得差點暈過去，夏舞衣又氣又急，毫不思索地給了東方雲龍一巴掌，要他滾出去！

「夏舞衣，不管你願不願意，我一定會得到你！」東方雲龍臨走前撂下了這句狠話。

夏舞衣當時並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上，更不願意再回想起這件事來，在自己身上陸陸續續發生了好多事情，現在她已經是東方霽家裡的女僕，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又遇見他！

「舞衣姐，他是誰？你認識他嗎？他說的千金小姐是什麼意思？認錯人了嗎？」美心悄悄地問。

在這裡唯一姓夏的就只有舞衣姐姐，但她是一個大學生，和她們一樣因為家境不好才會在這裡工作，怎麼會是什麼千金大小姐呢？真是奇怪！

美心的問題讓夏舞衣有點尷尬。她並不是想刻意隱藏自己的身份，只是她會在這裡的原因太複雜，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情況下，所以選擇了什麼都不說。

「我……對不起，我只是……」夏舞衣面露難色，她想對美心解釋、坦白，但不是現在，尤其不是在東方雲龍還在場的時候。

「沒關係，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說的事情。」就在這個時候，莉莉突然走到夏舞衣身後，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不等夏舞衣回應，莉莉下一步就拉起了美心的手腕命令道，「美心，走，管家出門前特別交代一不定期要把二樓打掃一遍。」

「咦？有嗎？今天輪到打掃二樓了嗎？」美心一臉莫名其妙，正想開口抗議的時候，卻被莉莉態度堅定地拉走了。

夏舞衣對莉莉露出感謝的微笑，謝謝她的體貼。

等到兩人離開廚房后，夏舞衣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肩頭，轉身面對東方雲龍。

「東方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當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沒事，我怎會紆尊降貴來到這種地方？」東方雲龍以一種十分嫌惡的語氣開口。

紆尊降貴？東方雲龍嫌棄的語氣讓夏舞衣一愣。他和東方霽不是兄弟嗎？就算兄弟之間不合，也不需要用這種語氣吧！

奇怪？明明是兄弟，氣質卻顯得如此不同！東方雲龍斯文偏蒼白，五官雖然不難看，但始終給人一種流氣的感覺，他看人的時候帶著毫不隱藏的慾望和企圖，瞳也有些混濁，她猜想那是長期泡在女人堆風流的結果，所以打從第一眼，她就對他充滿了排斥感。

反觀東方霽，身材高大、四肢修長，擁有長期淋浴在陽光下的小麥色膚色，雖然總是喜歡皺著眉頭，卻絲毫無損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了一股神秘感……當初在宴會上，他只是站在那裡，明明手上有一道好深的傷口，但他卻一點也不在乎，就象是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值得在乎似的。

所以，她才會在兩人完全不相識的情況下，情不自禁地走向他……

「小美人……」耳邊突然傳來曖昧的呼吸聲，夏舞衣一愣，錯愕地發現東方雲龍不知道何時已站在自己的身後。

「你幹什麼？」她嚇了一大跳，轉身立刻往後退，卻被東方雲龍忽然探出的手一把摟住了腰。

「嘿嘿……我想幹什麼？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東方雲龍邪惡一笑。

「放開我！」夏舞衣嚇得花容失色，立刻伸出雙手抵在他的胸前，說什麼也不讓他過分貼近自己。

不料東方雲龍象是早已經算準了她的行動，大手一探就將她一雙嫩白的小手抓住，同時緊緊地壓回自己的胸口，頭一偏，曖昧地調笑道：「小美人，你感覺到了嗎？你看，我的心是不是跳得很厲害？」

他發狠似的將夏舞衣整個人攬在懷中，眼裡見到的是她美麗小臉上楚楚可憐、又急又惱的神情，手裡握住的是她軟嫩的小手，鼻間聞到的是她淡雅的幽香，再加上她柔媚女體傳來的陣陣溫熱，瞬間挑起了他的慾念！

這個美麗的小女人是他的！之前他在夏氏倒閉這件事情上可出了不少力，他砸了一大筆錢，疏通了許多管道，無非就是想把夏舞衣弄到手！若按照原本的計劃，他一個月前早就應該得手了。

那個晚上，夏舞衣的確如期地參加了俱樂部的拍賣會，他更認定了自己會是最後得標的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