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過,你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請兩個月的假?」正因為這太不像韓奇的作風了,他這才打電話約韓奇,打算當面向韓奇問清楚。
「我記得你不是一直嚷著要多跑幾趟、多賺點錢?」韓奇聳肩,一臉平靜地回答,「你們公司商譽不錯,這種機會我當然第一個想到你。」
范筱涵的出現確實亂了一切計劃,倘若要出貨,帶著她絕對不方便,但若要留她一個人在家,他更是不放心。
想來想去,只得和各家公司請假,說他這一、兩個月有私事要處理,無法親自送貨,如果他們有貨急著要送,可以提早找人,他甚至還提供了幾個商譽、信用良好的卡車司機給他們參考。
「這件事我一點都不在乎。」偉恩灌了一口啤酒,「兄弟,如果真的有麻煩說出來,雖然我不一定能幫上忙,但至少你也不必悶在心裡。」
「心領了,兄弟。」韓奇拿起酒杯輕輕撞了一下他的酒杯,「我真的沒事,只是想好好休息一陣子。」
對於范筱涵,除了知道她的姓名,知道她擅長家務和烹飪之外,他對她可說是一無所知,再加上兩人之間不小心有了親密關係,連他都頭疼的時候,更沒必要把其他人扯進來。
「啊!對了,你突然要休息兩個月,和德州『那個人』有關吧!」偉恩突然驚呼一聲,伸手拍向自己的額頭,暗罵自己的遲鈍,「當然了,難怪你要請假。」
下一秒,他發現韓奇的神色怪異,於是聰明地閉緊嘴巴,一句話都不說了。
韓奇沉默著,臉上閃過種種複雜的情緒,過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你也知道那個事?」
偉恩看了看韓奇,看來他不像是假裝的,於是壓低聲音道:「兄弟,我不想瞞你,以他做事的風格,那件事整個德州都傳遍了……」
韓奇低咒一聲,身體和表情同時都變得很僵硬。
「所以,你會……」偉恩話還沒說完又吞了回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於是他換上笑容,伸手拍了拍韓奇的肩膀,打氣道:「算了算了,這麼久沒見面,今天一定得喝得盡興點!」
偉恩隨即招來服務生,「今天我請客,謝謝你的『休息』,讓我這個月得多跑兩趟,口袋胖了不少。」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韓奇也咧嘴微笑,舉起新送來的啤酒,和他乾杯。
麻煩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他現在只想痛痛快喝幾杯,暫時忘掉心中的煩惱。
「這才是我的好兄弟!來,今天不醉不歸。」偉恩開心地說道。
晚上十點鐘,當門邊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范筱涵立刻衝到了門口,又擔心又緊張地等待著。
好不容易,門終於打開了,看到韓奇高大的身影出現的那一剎那,她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
「韓奇,你……」范筱涵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先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接著她見到韓奇整個人向前,往自己的方向倒過來……
她輕呼一聲,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扶住他,但雙手還沒碰觸到他,他前傾的動作卻突然停住了。
就在范筱涵錯愕不已的時候,一隻男性的手臂突然從韓奇的背後探出,緊緊地扣住他的胸前,同時,略帶酒意的陌生嗓音也在韓奇的背後響起。
「喂喂!阿奇,你撐著點,我快要抓不住你了!」
突如其來出現的傢伙讓范筱涵嚇了一跳,直覺地退了一大步。
「他媽的,你這傢伙真重!」抱怨聲持續著,接著一顆黑色的頭顱從韓奇的腋下鑽出,他利用肩頭的力量往上一頂,將韓奇整個人撐了起來,輕呼一口氣,正打算一鼓作氣扶著他進屋的時候,他抬起頭,略帶醉意的眼瞳,和雙眼閃著不安和疑惑的范筱涵對上了……
「嗨!」偉恩頓了兩秒,隨即漾開一抹大大的微笑。
雖然酒精讓他有點暈眩,但站在他眼前的,確實是一個大美女。
哈!他就說阿奇這傢伙有鬼,沒想到他居然在家裡藏了一個女人!
「我是偉恩'肯林頓,很高興認識你。」偉恩自我介紹,不忘對范筱涵眨眨眼睛,「阿奇那小子把你藏在這裡多久了?我就說他人都回芝加哥了,為什麼不吭氣?現在我明白原因了,和你這樣一個美人窩在家裡頭,要是我也不想出門啊!」
一連串的英文啪啦啪啦地從偉恩口中吐出,范筱涵一個字都沒聽懂,自然更沒察覺到他語氣中曖昧的玩笑話。
「韓奇……他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喝這麼多酒?」事實上,范筱涵也根本不在意偉恩說了什麼,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幾乎無法站直的韓奇身上,他整個人簡直像是從酒桶里挖出來似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中文?」偉恩一怔,很快地在腦海里搜尋著很久沒有使用的語言,「你好,你好,我,偉恩……韓奇的朋友。」
「你好。」雖然偉恩的中文怪腔怪調的,但范筱涵還是聽懂了「朋友」兩個字,於是友善地對他綻放微笑。
「阿奇……和我一起……他喝醉了,我送他回來。」雖然不知道範筱涵的身份,但偉恩依然賣力地在美人面前表現。
「喝得這麼多?」光是他身上的酒氣,都醺得她醉了。范筱涵上前一步,也加入了攙扶韓奇的行列,「我來幫你,先把他扶到沙發上休息吧!」
兩個人一左一右,好不容易才把韓奇扶到了客廳,讓他整個人坐在沙發上。
范筱涵皺著眉頭,看著韓奇整張臉被酒精醺紅了,他一雙眼根本睜不開,人才一倒在沙發上,就沉沉地睡著了。
「偉恩先生,你現在這裡坐一下。」范筱涵轉身離開,不一會就帶著一條熱毛巾、一杯水回來。
偉恩坐在旁邊,看著范筱涵先用熱毛巾幫韓奇擦臉,接著又小心翼翼地扶起他,舉止溫柔地喂他喝了半杯水,忍不住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乖乖!韓奇這傢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找來這麼一個漂亮、體貼的女孩子,像個溫柔的小妻子一樣照顧他,真是好運!
偉恩的口哨聲,讓范筱涵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她對他露出抱歉的微笑,接著說道:「不好意思,讓你一直坐在這裡,你想喝點什麼?咖啡或者是茶?」
「給我一杯茶好了,謝謝。」偉恩咧嘴微笑。
范筱涵點點頭,轉身道廚房煮熱水。
偉恩則是坐在沙發上等待著,目光無聊地在客廳里打轉,嘴巴隨即吃驚地張大了——
喝!剛才他居然沒注意到,韓奇像狗窩一樣的家,什麼時候變得像是樣品屋一樣乾淨整齊了?
見鬼了!到底是他今晚也喝醉了,產生了幻覺,還是他的死黨韓奇被外星人給附身了?
和他一樣堅信獨身、自由的韓奇,那個總是和他一起混酒吧泡女人,堅持和女人上床很棒,但絕對不可以帶回家自找麻煩的韓奇,現在屋子裡不但藏了一個女人,他還任由那個女人整理自己的房子?
喔喔!韓奇的問題顯然比他想得還要嚴重喔!
不一會,范筱涵已經端著一杯熱茶回來,她把馬克杯擺在偉恩的面前,露出友善的微笑,「請用茶。」
范筱涵選了靠近韓奇的椅子坐下,黑瞳不經意地掃過偉恩一眼。
韓奇的這個朋友,身材和他差不多高大,似乎是個混血兒,五官非常的立體,也是一個英俊的男子,但是在她心裡頭,還是覺得韓奇比較好看。
「謝謝。」偉恩沒有注意到她的打量,拿起熱茶小心地啜了一口,腦袋裡專心地思索著,要怎麼把一肚子的問題弄清楚。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偉恩決定從最簡單的問題開始。
「范筱涵。」她乖乖地回答,心想他是韓奇的朋友,因此完全沒有戒備。
「你……和韓奇,你們兩個人……是不是一起?」偉恩對著范筱涵伸出雙手的大拇指,輕輕地彼此碰觸著。由於他懂的中文實在有限,只好配合著比手畫腳來發問了。
偉恩的問題,讓范筱涵不由得想起了昨晚和韓奇意外發生的親密關係,美麗的小臉升起了暈紅,有些不自覺地說:「不是,我只是暫時借住在這裡。」
「借住?我不明白……」偉恩搖搖頭,完全不懂這兩個字的意思。
范筱涵忍不住看向韓奇,發現他依舊靠在沙發上,半睡半醒,看樣子依然醉的很厲害。
「韓奇在公路上撿到我,他知道我在美國沒有地方可以去,所以他帶我回家,讓我「借住」在這裡,只是暫時的。」她感覺得出偉恩的中文不夠好,所以盡量用最簡單的方式解釋和韓奇相遇的過程。
「所以,你和他不是……我以為……」雖然偉恩聽懂了大部分的字,但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韓奇在公路上撿到她?然後就這麼帶她回家,還讓她住了下來?這實在太不像韓奇的作風了。
「韓奇是我遇過最好的人。」范筱涵又強調了一次。
范筱涵的話讓偉恩的眼珠子轉了轉,心裡突然想到:換句話說,這個美人既不是韓奇的女人,也和他沒關係咯?
「范筱涵……對吧?」偉恩換上熱切的笑臉,直接起身走到范筱涵的面前,「我也是好人喔!韓奇可以做的事,我也做得到。」
「咦?」范筱涵困惑地抬眼,一時之間還不明白他的意思。
偉恩一屁股坐到范筱涵的身旁,大膽地握住她的手說道:「你在美國沒有地方去對吧?到我這裡來也可以喔!雖然我家沒有韓奇家氣派,但也不差,最棒的是,我可以讓你一直住下去喔!你覺得怎麼樣?」
「不用了,我在這裡很好。」范筱涵不自覺地縮起肩膀,開始覺得這個叫偉恩的男人,說話的方式太過輕佻。
「就算你一直住在這裡也沒用,那傢伙不會要你的。」偉恩一眼就看出她眼裡對韓奇的愛慕,開口淡淡地嘲弄道:「我和他這麼多年的朋友了,我最了解他,他喜歡女人,卻從不帶女人回家,因為她們對他來說只是麻煩。他之所以帶你回家,只是缺一個打掃房子的人。」
范筱涵沒有回答,但偉恩從她眼裡閃過一絲不安判斷,她已經有些許動搖了。
「你現在沒有男朋友吧?」偉恩笑著自我推薦,「我也是單身啊!我的地方也能讓你免費借住,要住多久都無所謂,說不定日子久了,你也會發現我的一個迷人的對象哩!」
既然韓奇對她沒興趣,這個大美人倒不如由他來接手吧!
近看一點,這個女人真是美啊!五官美麗、精緻,有一種西方女人怎樣都缺乏的細緻感。
「怎麼樣?我絕對不比韓奇差喔!」酒意讓偉恩變得放肆,他傾身向前,忍不住就朝范筱涵的臉上吻去……
「啊!」范筱涵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身體來不及退開,就被偉恩整個人抱住了。
「你幹什麼?放開我!」范筱涵尖叫出聲,不停地掙扎。
「嘿!女孩,冷靜點,我不是要傷害你。」偉恩被她打得有點疼,雙手不由得將她摟得更緊,嘴裡急切地說道:「噓!別亂動啊!我只是想多認識你,你不要這麼緊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