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東方煒的錯愕並沒有持續太久,他大笑出聲,跟著不可置信地搖搖頭。
「這有什麼好笑的?」練無瑕不解地問道。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她做他的僕役是理所當然的啊,又有什麼不對?
「無瑕,你真的知道怎麼做一個僕役嗎?」東方煒笑著開口,仍是懶洋洋地將她攬在懷中,顯然她尚未發現此刻兩個人的姿勢有多曖昧,那麼他也不介意美人在懷的滋味。
「我是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有僕役的人看起來很神氣。」練無瑕老實地回答,偏著頭想了又想,繼續又道:「像是到『慈雲寺』里的一些富貴人家,他們身邊都跟著很多僕役,還有昨兒個你帶我住的地方,那個張員外不是也有一堆僕役跟在他身邊嗎?但我瞧你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報答你,所以我要當你的僕役,讓你也能看起來很神氣。」
東方煒一時之間也找不出話來反駁她奇怪的理論,但不知怎的,她這番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卻又明顯發自內心的話,讓他既想笑又嘆息,卻又有一種奇怪的滿足感,更詭異的是,他居然開始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莫非自己真是被蘇州的暖風給吹昏頭了?
「你怎麼說?」她看著東方煒,等待他的回答,這是她所能想出來最好的辦法了,一來可以報答東方煒,二來她也不會無處可去。
「你在『慈雲寺』里,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說不好奇是騙人的,他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造成了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的練無瑕。
「嗯,我很小的時候,師父們就發現我可以輕易地和鳥兒們親近,所以他們就說我有成為巫女的特質,於是我就成了『慈雲寺』的巫女。我每天做的事都是一樣的,就是上香、祈福。」
「你從來沒有到外面過嗎?」東方煒為此嘖嘖稱奇。
「師父們說,外面的生活和寺里完全不同,若是出了寺廟,修行就會被打亂,就再也回不到原本安寧的生活,所以我從來沒有出去過。」練無瑕開口解釋,隱藏了部分的原因。事實上,因為她是寺中地位最崇高的「雲□巫女」,所以寺中的師父們根本不讓她有接觸外界的機會。
「你從來沒想過要到外面看看嗎?」東方煒又提出了一個問題,逐漸了解到她為何會有這樣一雙澄澈如赤子的眼神。
「外面和裡面,有什麼差別呢?」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或許你覺得寺里的生活很單調,但是在外面生活得多采多姿的人也未必快活,不然他們不會動不動就到『慈雲寺』消災解厄。既然如此,寺里同寺外並沒有多大的分別。」
若不是那場大火,還有那一場被她意外撞見的陰謀,自己或許終其一生都會待在「慈雲寺」吧!
「我原以為,這一生就是這樣了,但是你卻改變了一切。」她平視東方煒的眼,淡粉色的唇,緩緩揚成一抹燦爛的笑。「因為你,你在那一場大火中救了我,讓我能有一個新的人生,謝謝你。」
那一場大火,算是斷了她和「慈雲寺」的牽絆,也燒掉了「雲□巫女」這個身分,而東方煒不計較一切地收留她,她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他才好。
「不客氣。」面對如此真誠的一張面孔,東方煒很難不動容。
或許是因為練無瑕有些激動的緣故,東方煒覺得摟在懷中的嬌軀變得有些熱,而她充滿情感的話語,更讓他的內心產生了一股奇妙的騷動。
「真的不做孤女了?」東方煒開口確認,上一次他吻她是因為怒氣,事後總有那種褻瀆了小巫女的荒謬感覺,所以現在他可要問清楚才行。
「嗯。」她篤定地點點頭,她只是練無瑕,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人。
「很好。」東方煒低笑出聲,不再壓抑自己的渴望,原本扣住她腰際的手微微運勁,將她緊貼著自己的身子又往上推了幾寸,順利地吻上練無瑕微啟的紅唇。
「唔。」她驚愕的喘息聲完全被東方煒的吻所吞沒,她甚至可以感覺到有一股熱氣直衝腦門,震得她頭暈目眩,根本無法思考。
她和記憶中一樣甜美。東方煒將她擁得更緊,讓她的身子更貼緊自己,讓她完完整整地被圈圍在自己的懷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她誘人的櫻唇,東方煒滿意地看到練無瑕仍然沈醉於方才的一切,眼波迷濛似水、雙唇嬌艷如火,此刻的她,誘人極了。
「你還好吧?」東方煒低柔地問道。
「啊!」練無瑕像是從夢幻中突然清醒過來,這才發現整個人被東方煒攬在懷中,她脹紅著一張臉,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他。
「你……你為什麼……又吃我的嘴?」她有些結巴地開口,兩隻小手抵在他的胸前,試圖保持一些距離。
「我的肚子又不餓,為什麼要吃你的嘴?」他微笑反問。
「可是……那剛才……」她被東方煒弄糊塗了,剛剛他明明在吃自己的嘴,怎麼不承認。
「剛才的那叫吻。」不忍心再作弄她,東方煒好心地對她解釋。
「『吻』?」她不明白的事果然還有很多,就像是東方煒說的「吻」一樣,她從來不知道兩片嘴唇除了吃東西、說話之外,還可以做別的事,不過她滿喜歡那種當兩唇相觸碰,酥酥麻麻的感覺。
「那你為什麼要吻我?」她還是好奇。
「沒有什麼原因,就是想這麼做。」東方煒輕輕撩起她的一撮發,在手中細細把玩。東方煒外表看似漫不經心,內心卻被她無意間出的問題撼動了。
他為什麼又吻她?在昨晚之前,練無瑕只是自己無意中救下的一位姑娘,一位甚至稱得上是麻煩的姑娘,所以他在聽到練無瑕連夜逃離「問霞別苑」時,心裡並沒有什麼特別感受,甚至在客棧中找到她時,他都還沒有確切的打算。
一直到練無瑕遭人騷擾,他才知道自己無法眼睜睜地看她受苦,就這樣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他還是將這個小巫女帶在身邊。而在了解了她的單純天真之後,他更是無法以脅迫的方式問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被圍在東方煒臂彎里的練無瑕因為動彈不得,只話用一雙眼好奇地轉來轉去,「看!湖底的魚都游上來了。」她忽然指著小舟外驚奇地喊道。
「這又是你使的法術?」東方煒挑眉取笑,鬆開懷中的練無瑕,好讓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不是,我不是說過了?和我做朋友的是天空飛的鳥兒,不是水裡的魚。」她嚴肅地搖搖頭,聽不出東方煒語氣中的戲謔,還一本正經地向他解釋。
「是,我現在記清楚了。」他無奈地搖搖頭,不再與她爭辯。
練無瑕半彎著身子,兩隻手都伸到了湖水中和魚兒嬉戲,小臉上的表情既專註又開心,就連他這個旁觀者,都可以感覺得出她單純的快樂。
這就是他捨不得放練無瑕走的原因嗎?光是這樣看著她,他就有一種愉快的感覺,在親近她之後,他更可以感受到練無瑕身上那一股從來沒有被污染、純真若赤子的天真和美好。
「好,我接受你的提議。」當下,東方煒做出了決定。
「你剛才說什麼?」她偏過頭,想聽清楚東方煒說的話。
「從現在起,你就留在我的身邊吧!」單純可人的小巫女,她是他發現的,那麼沒道理將她送走不是嗎?
「我真的可以嗎?」練無瑕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他真的肯收自己在身邊,那表示她不但可以報恩,也不用四處流浪了。
「千真萬確。」東方煒微笑點頭。
「我太高興了!」練無瑕激動之下又從小船里站了起來,興奮地就撲向東方煒表示她的感激之情。
「別跳過來!」東方煒正想開口阻止,但太遲了,練無瑕已經像一隻小鳥般跳進了他的懷中,他只能伸出手,試著再次將她抱住。
只不過這一次可沒這麼好運氣,「撲通」一聲巨響!在強大的力道之下,小舟失去了平衡,兩個人「咚」地一聲跌入湖裡。
「咕嚕……」練無瑕一連喝了好幾口水,才被一股力量拽出了湖面。她嚇得直掉眼淚,雙手緊緊抱住了可以抓住的東西。
「沒事了!沒事了!」東方煒一邊安撫著練無瑕,一邊還要使力拉開她勒住自己脖子的雙手,「啊!船翻了……對不起。」直到東方煒低沈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練無瑕才敢把眼睛睜開,這才知道她一直緊緊抱住的是他的脖子。
「你已經連著毀掉我兩件衣服,要是不收你做婢女,我可要虧大了。」東方煒無奈地搖搖頭不再說話,認命地摟著她往岸邊游去。
自兩人相識以來,他似乎總在扮演救命的角色,更詭異的是,他總是覺得這種事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
「對不起,我又給你添麻煩了……」上了岸,練無瑕已經窘困到無地自容的地步了。自己似乎總是在為東方煒添麻煩啊!
「算了,我們回去吧!」看著她一身濕淋淋的、眼眶中又泛著水氣,表情比一隻落了水的小狗還要無辜,實在讓人無法苛責她。
「嗯。」她迅速抬眼,小小的臉又漾起了那抹純真的笑靨。
東方煒定定地看著她半晌說不出話。從現在起,自己身邊多了這麼一個像小孩又像小狗的小僕人,說真格的,當真是千百種滋味在心頭的複雜感受哩!
※※※
當兩人重回到「問霞別苑」時已將近黃昏了,東方煒帶著練無瑕正準備回房間換下一身濕衣服時,發現房間內早已備有熱水。
「你瞧,張員外好厲害,他怎麼知道我們落了水?居然連熱水都準備好了。」
練無瑕心思單純地稱讚著張明德。
「你快進去換上乾衣裳,著涼了可不好。」東方煒低聲催促,心裡卻暗自為張明德在蘇州布下的眼線感到不悅,要不就是他純粹要討好自己,還是說他是在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
「東方公子,老爺子要我請您等會兒過去一趟。」一名家丁恭敬地向前。
「我知道了。」東方煒應了一句。不管是哪一種情形,他倒要聽聽張明德作何解釋。
在回房約略整理好自己之後,東方煒一個人來到了大廳。
「東方公子,請坐。」張明德起身,一臉有事與他商量的表情。
「張員外,有事嗎?」東方煒在他對面坐下。
「是這樣的,東方公子與皇太子有拜把的交情,而小人是奉了皇太子之命,駐守在蘇州做他的另一隻眼,也因此我當公子為上賓,但不知公子此行的目的為何?可否提示一二,我才好提供所有的協助。」張明德試探性地開口。
「這就是你派人跟著我在蘇州城打轉的原因,原來是急著為皇家盡忠哩!」東方煒淡淡一笑,語中的諷刺卻讓張明德瞬間白了臉孔。
「東方公子切莫誤會。」眼前的東方煒雖然噙著笑,但不知怎地就是讓他覺得緊張。張明德慌亂地揮揮手,連忙道:「我讓人跟著公子實在是有原因的,不知公子可記得在『迎賓客棧』遇到之人?」
「『蘇俊才』?」東方煒眉眼一斂,想起了是有這麼一回事。
「就是他。」張明德點點頭,繼續道:「此人是蘇州縣令的侄子,有蘇縣令在他的背後撐腰,平日胡作非為慣了。但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客棧之事,公子可說是和蘇縣令結下樑子了,我之所以會派人跟著公子,也是怕蘇縣令的人和公子起了衝突,要是誤了公子要辦的正事,那可不好。」
「蘇縣令。」東方煒微微沈吟,腦海中閃過一道模糊的身影,跟著想起他們曾有一面之緣。「我見過他一次,是他帶兵圍住『慈雲寺』,說是要調查失火的原因。」
「我知道蘇縣令與『慈雲寺』的住持頗有交情。」張明德盡責地提供情報。
「交情?」東方煒陷入沈思,他當時見到的可不像是這麼一回事,倒像是蘇縣令亟欲掩蓋什麼,所以他才會親自帶兵包圍了「慈雲寺」,不讓寺里的任何一個人離開。
「是。這些年下來『慈雲寺』的名氣越來越響亮,不少人從各地慕名前來,帶來了無數的信徒與香油錢,為了不讓歹匪有機會竊取香油錢,縣令倒是派了不少人駐守在『慈雲寺』,維護寺里的安全。」
「原來如此。」那蘇縣令派兵包圍「慈雲寺」,或許不光是要調查火災這麼簡單的事,其中必定還有什麼不欲人知的事情。
「但不知東方公子此行南下,是針對哪一件事、哪一個人?」張明德地想藉這個機會將事情弄明白,再看看是不是能幫上忙。
「早在我南下之前,我早已聽說了『慈雲寺』的響亮名聲,到了蘇州,什麼都沒瞧見寺廟就被一把火給燒了,不過現在你倒給了我一條好線索。」東方煒露出一抹笑。蘇縣令與慈雲寺的關係絕對不單純,的確值得調查。
「東方公子打算怎麼做?」
「就讓我會一會這個蘇縣令,看看他到底在玩什麼花樣。」東方煒輕輕啜了一口茶,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原本以為被一場大火燒斷的線,今晚就可以知道到底是不是系在蘇縣令的身上
※※※
月娘高掛時分,從「問霞別苑」抬出了一頂轎子,轎子沿著街道走去,最後停在燈火通明、有如白晝的江水邊。
「你們可以回去了。」東方煒從轎中探出頭,要家丁們回府。
抬轎的四名家丁領命而去,不過東方煒卻注意到走在最前面、提著燈籠的那名家丁卻是動也不動,他以為對方又是奉張明德之命留下的人,他心中略感不耐,不由得再次開口斥離。
「你也回去,這事我一個人就辦得妥。」
「這下子你可承認自己騙人了吧!」那一名家丁轉過頭,軟帽之下是一雙澄澈的大眼睛,赫然是練無瑕。
「你!」東方煒一愣,不知道她怎麼會跟著來。
「你這個做主子的大不夠意思了,你不是說到哪裡都要帶著我?一轉眼自己就跑出來玩。」練無瑕指了指熱鬧的江邊抱怨道。
江上畫舫無數,點著各式造型的美麗燈籠,簡直比白晝還要熱鬧上幾分,這麼好玩的事竟然不帶她出來?
「你過來。」東方煒挑高一道眉,對她勾勾手指。
「嗯。」練無瑕向前走幾步,卻又停住,江邊忽暗忽明的燈光打在東方煒的臉上,投射出不同的陰影,讓他原本俊美的臉看起來和平時不同,變得有些陰沈、有些危險,要讓她不敢接近。「我在這裡就可以了。」
「過來,你不聽我的話了?」他的聲音低柔地在夜裡響起,卻讓她更緊張了,「我……」在那一雙黑眸的凝望下,她覺得自己像是做錯事的小孩,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本來嘛,這些好玩的事我都沒見過,但是你又不帶我出來,我就向他們借了一套衣服,再說服那位提燈籠的大哥,讓我跟著一起來。總之是我不對,是我拜託他們的,但是……但是這也是你不好,若不是你……啊!」
她一邊喃喃自語,一邊以媲美烏龜的速度垂首前進著,最後是東方煒不耐煩,長手一伸將她扯進他懷中,這才終止了她的喋喋不休。
「若不是我怎麼樣?」他挑眉問道,看著她臉還特地抹上一層黑粉,忍不住笑出聲來。
「沒有。」她有些期待地抬起頭。剛才聽到他笑了,那就表示他不生氣了?
「沒這麼容易。」他看穿了她的疑問,卻不打算這麼輕易就放過她。他知道蘇縣令平素生活過得極為奢華,夜晚一定會乘著自己的畫舫出遊。因此他打算今晚會一會蘇縣令,現在可好了,被練無瑕打亂了他的計劃。
「可是……」她還想辯解,卻被東方煒接下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他伸手取下她的軟帽,讓一頭青絲垂落,大手更是探入她的發梢,慢慢地梳開她的發。「誰告訴你今晚我是出來玩的?」東方煒漫不經心地問。
「你讓人將轎子停在這,不是為了玩樂,是為了什麼?」她有些不服氣,要出來玩,為什麼不帶她?
「你真想知道我出來做什麼?」東方煒咧開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今晚的計劃被這個小巫女打亂了,怎麼也要戲弄她一下。「如你所見,我乘轎子來到這裡,就是想搭上其中的一艘畫舫,但那可不是你可以去的地方。」
「為什麼?」她不服氣地抬眼。
「這是蘇州城夜裡特有的風情,你這個小巫女怎麼會懂?這畫舫上,全是為男人們準備的樂子,山珍海味不說,還有香醇的美酒,最重要的是……」他戲謔一笑,貼近她的耳朵輕聲道:「畫舫上有許多美女,有的會唱歌、有的會跳舞,既吟詩又陪酒,環肥燕瘦、各展風情,這種滋味你不會明白的。」
「啊!」她輕呼出聲,一張臉脹得火紅,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話,還是那雙攬著她腰間的手。
「小無瑕,這下打擾了我的雅興,你要怎麼賠?」東方煒微微眯起眼,不懷好意地開口。
「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在認識我之前,你一直是『慈雲寺』里清心寡欲的小巫女,不是嗎?」他一邊調笑著,一邊伸手抹去她臉上的黑粉。
「那我現在回去好了。」練無瑕試探性地開口,兩個人同在這轎子里太擠了,讓她覺得呼吸都不大順暢。
「來不及了,最後一叟畫舫已經開走了。」東方煒扣住練無瑕的腰,不讓她移動。
「那怎麼辦?」她信以為真,內疚更深了。
「那我只好將就一下了!」他故作遺憾地輕嘆一口氣,緩緩道:「我只好將這轎子當畫舫,明月當佳肴,清風當美酒,至於這伴酒的美人……就由你來充當好了。」
「我?我不會!」她嚇了一跳,更奮力地想自他身邊掙脫開。
「小無瑕,現在後悔太遲了。」他輕笑出聲,將她轉了個方向背對著自己,他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雙手仍是緊緊地環在她的腰上,接著緩緩低下頭,湊到她耳邊問道:「你會唱什麼曲子?」
「我……我只會念經。」她全身像是生了病似的,不但發熱而且全身無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可惜了你有一副好嗓子。」東方煒低笑出聲,炙熱的吻落在她的耳邊,舔吻了一會兒,更將她整個細緻的耳垂含入口中,惹得懷中的嬌軀不停地發顫。
「那你會不會跳舞?」飽含濃厚情慾的嗓音又響起,含笑地問道。
「不會。」練無瑕緊咬著下唇,她相信要不是東方煒摟著自己,她一定全身都癱軟在地上了。
「那更可惜了,你可知道你有一副美麗的身子,不跳舞真是太可惜了。」東方煒原本停在腰邊的手緩緩向上移,攫住了她胸前的柔軟。
「啊!」她驚喘出聲,不明白自個兒身上為何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像是在火里,又像是在冰水裡。
東方煒低下頭,吻住了她頸邊因為掙扎而露出的一小塊嫩白肌膚,他鼻間傳來少女馨香勝過以往他所接觸過的女人香,懷中這個甚至稱不上是成熟女人的練無瑕,純潔得像是一朵小白蓮,卻也讓他禁不住想掠奪她的甜美。
「東方公子……」她發出無意識的嬌喘聲,雙手只能無力地拉扯著東方煒的衣他再也忍耐不住,將練無瑕的身子半轉,索求的吻印上那兩片溫潤的唇,炙熱的舌尖探入與她香軟的小舌糾纏,強迫她給予同樣的熱情和反應……。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隱隱傳來馬車經過的聲響,驚動了身陷情慾之中的東方煒,他停止動作,將懷中的練無瑕摟緊,還不意伸出一隻手捂住她的嘴不讓她發出聲音。
「別出聲。」這個時間有馬車經過太不尋常,讓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練無瑕動也不動地縮在他的懷中,隱約覺得東方煒的胸膛好寬闊、好溫暖,就像是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她都可以靠在這裡那樣地安全。
那輛馬車緩緩駛來,經過這頂沒有轎夫停靠的轎子邊時停了一下,跟著又迅速離去。東方煒心中一驚,因為從那頂轎子中,隱隱傳出了一股血腥味,淡淡的,但是他聞到了。
「啊!」原本縮在他懷中不動的練無瑕,也驚呼一聲,纖細的身子開始發抖,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無瑕,怎麼了?」他察覺出練無瑕的不對勁。等到馬車一走遠,他就摟著不停發抖的練無瑕走出轎子。
「這是……這是從馬車裡掉出來的。」練無瑕看到路邊有一個閃著亮光的東西,彎下腰將它撿了起來,跟著神色一變。
「這是什麼?」東方煒將它接了過去,發現那是一隻銀色的耳環,上面有著未乾的血跡。
「這是『慈雲寺』里的東西。」練無瑕顫聲道。「雲□巫女」所有的首飾都刻有白蓮形狀的特殊圖案,所以她能一眼認出它們。但是自己的首飾怎麼會從那輛馬車中掉出來呢?裡面坐的人又是誰,怎麼會有她的東西?
「你確定?」剛才馬車經過時,他看見駕車的馬夫像是練武之人,沒想到馬車竟也和「慈雲寺」扯上了關係。
「我看過這個東西,這是『雲□巫女』的首飾。」練無瑕於是向東方煒解釋這件首飾的特別之處。
「我們回去吧!」東方煒心念一動,越來越覺得這件事有調查的必要性。
「怎麼啦?」她瞧見東方煒凝重的神情,有些不安地問道。
「我懷疑『雲□巫女』並沒有死在那一場大火之中。」東方煒說出他的推論,若是如此,那「慈雲寺」和蘇縣令在圖謀些什麼,當真值得好好推敲了。
練無瑕渾身一震,以顫抖的聲音問道:「你一直沒告訴我,為什麼你也要找『雲□巫女』?」
東方煒淡淡一笑,將練無瑕摟得更緊,開口戲謔地道:「我若是說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取『雲□巫女』的項上人頭,你信是不信?」
「咚」地一聲,練無瑕毫無預兆地昏倒在東方煒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