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管在何時,不管在何地,白天或是黑夜,我都忘不了他──那個有一雙魔魅眼眸的男子。即使現在死亡已經離我不遠了,我心裡想的念的還是他。愛上他就註定會陷入這種絕境吧!在我遇上他的那一個夜裡,命運已經為我做了抉擇……
啟德機場候機樓「那封電報到底寫些什麼?」晨星趁著候機的空檔,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不知道,少爺沒告訴我。」疾風聳肩,給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你沒有問?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嗎?」晨星瞪他一眼。從沒見過比他更愚忠的人,一個指令一個動作,連疑問都沒有。
「我從少爺一出生就開始照顧他,從小到大他都沒讓人擔心過,他今年三十多歲了,已經經歷過數不清的生死戰役,這點陣仗難不倒他。」他見晨星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奇怪道:「他從來沒和你說過自己的事嗎?」
「他總是說以後會告訴我。」晨星搖頭,雙眼開始露出興趣。
「你知道在義大利,鄉下地方還是很迷信的。少爺雖然有梅傑士家族的血統,但雙色的眸子在傳說中是魔鬼的象徵,他自小就活得很苦,連自己的母親都怕他。他的父親認為他會是家族的恥辱,便將年幼的他賣給西西里黑手黨的人當義子,他的偏激狂妄就是那個時候養成的。少爺不管走到哪裡都是最優秀的,連殘酷無情的黑手黨教父都很疼他,將他當成未來的繼承人,但少爺成年後,卻選擇回梅傑士家族,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總之最後連他的養父也同意放他走,還破例讓他保有義子的身分。回到義大利后,少爺憑著自己的本事,建立了屬於自己的一切。」
「那這一次會不會和黑手黨有關?」晨星心中一凜,越想越不安。
「應該不是,少爺和他的義父這些年雖然很少聯絡,但沒聽說出了什麼問題。」
疾風想了一下據實回答。「現在你該了解為什麼少爺這樣對你了吧!?他是愛你的,只是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變數,隨時都會有性命危險,如果你不夠強壯,是不可能留在他身邊的,一個過度依賴他的人,只會是他的負擔。」
「我以為你希望我忘了他。」晨星想起上次疾風留給她的信,他剛才所說的事,讓她了解到伊斯為什麼行事這麼極端,但她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伊斯是愛她的。
「我知道你不可能忘了少爺,那樣寫只是故意刺激你,讓你更忘不了他。我很聰明對不對?」疾風笑得很得意。
「是啊!」晨星搖搖頭,再次相信他有最奇怪的幽默感。
「我們準備上飛機吧!」疾風拍拍她笑道。
晨星和他一起準備登機,現在最重要的是去日本將神田財團的事解決,以解救冷氏的危機。或許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始終信賴著伊斯,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她輕嘆一口氣,這是她最後一次將希望放在伊斯身上了,如果她又賭錯了,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
日本來到日本的第三天,晨星終於打探到幾天後冷夫人將和神田集團的人約在滑雪度假小屋談生意。她在飯店買了雪衣等禦寒衣物,準備上山。
她在日本這幾天也和冷晴風及高偉昊取得了聯繫,目前冷氏還算穩定,而他們也將在明天飛來日本與她會合。
「疾風!」這一天,晨星來到疾風的門口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仍是沒人應,她無奈地在門上貼了一張紙條,說明她要先上山尋找那個度假小屋,如果趕不及在他們會面前見到神田財團的人,她也會在會議后和他們見上一面,做最後的努力。
她買了一些巧克力放在口袋,準備搭纜車上山頂。現在並不是滑雪旺季,因此一路上都沒看到什麼人。
晨星下了纜車,遠遠地似乎看見冷夫人的身影,她心中一喜,便跟著他的背後一直走。在什麼裝備都沒有的情形下,她一心一意只想跟著她,找出度假小屋的正確位置。
走了約莫半小時,她忽然發現下起雲來了,前面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她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完全不知道方向的位置上。
在雪地中,她忽然聽到擴音器傳出一陣女音,竟然是冷夫人的聲音!
她笑得既瘋狂又詭異。「冷晨星!多虧了伊斯告訴我你已經來日本了,既然你想死,我就好好的折磨你,在這一片雪地中是不可能有人來救你的,你認命吧!要怪就怪伊斯·梅傑士吧!」
晨星低咒一聲,忽然看見遠方似乎有一個黑點,看起來好象是山洞,思緒轉到此,雪地忽然響起轟隆巨響,眼著雪塊大量地往下落。
「雪崩!」該死的冷夫人,竟然炸山想引起雪崩。
晨星不再遲疑,拚了命地往前沖,在快接近山洞的時候奮力一跳,跳進了山洞中,跟著轟一聲,雪在一瞬間將山洞的洞口封住了。
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她已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再晚幾秒她就會被埋在那一片雪地中,真是好險。
危機剛過,晨星不由自主地想起剛才冷夫人說的話,是伊斯告訴她自己的去處,這是真的嗎?晨星閉上眼,不願意去思考,她早該知道撒旦都是善於欺騙的……
※※※
困在這個山洞已經好幾天了,當身上最後一片巧克力吃完時,晨星只能挖一些身旁的雪止飢止渴,即使她的體力一向不錯,卻也知道自己再也撐不了幾天。
困在洞內的第二天,外面開始下雪,救援隊要找到她的機會是微乎其微,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麼窩囊的死去,她寧願拉著冷夫人一起下地獄,也不願意這樣毫無骨氣的餓死在這裡,稱了那個蛇蠍毒婦的心。
晨星再次抓了一把雪放入口中,冰冷的雪讓她清醒不少,卻無法給她更多的力氣。為了不讓寒氣侵入體內,她將身子縮得更小了,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餘的體力可以耗損,近乎是小心翼翼地計算著每一個動作,不願再多消耗一分體力。
只要多儲存一分力氣,她就多一分生存的機會。她是一隻野生的豹子,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會放棄任何活下去的機會。
「到底誰會來救我?」她心裡開始胡思亂想:是將她當成未來妻子的高偉昊?還是她的忠心秘書冷晴風?
如果是高偉昊,她會考慮答應他的求婚,要他這麼一個都市人在大風雪中找她,也真難為他了。倘若是冷晴風,她打算達成他的心愿,讓他休半年的長假。
「不管是誰,希望你們可以在我變成冰冷的屍體之前找到我。」疲憊像是一張綿密的網,襲上她的四肢百骸,眼皮千斤般沉重,耳邊是呼嘯不止的風聲。她覺得好累好累,最後還是閉上了眼睛,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昏迷中,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飄離了身子,她還是沒涯過這場大自然的考驗嗎?原來生命的流逝是這麼回事,她全身好輕鬆好舒服,像氣球一樣越飄越高、越飛越遠,從來不知道這就是死亡……
下一刻她又被一股強烈的力道拉回,還來不及有所反應,所有的痛苦又回到身上了;她可以感覺到被寒氣入侵的關節,像針刺般傳來一陣陣的刺痛,她也可以感覺到她乾枯的喉嚨傳來被撕裂的痛楚,還有一記又一記、毫不留情打在她臉上的重擊!她知道自已離體的魂魄就是被這股力量強硬地帶回來的。
晨星眼皮微動,卻仍沉重得掀不開。下一刻,她知道自己的嘴中被灌進了溫水,溫熱的液體宛如生命之泉,從她的喉頭一直暖到了心口,一顆心也恢復了跳動。
「誰……」即便已經陷入半昏迷中,她還是開口問了這個問題。
沒有人回答她,她的嘴再次被灌進液體,這一次不是溫水,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紅葡萄酒──一向被她戲稱為甜美血液的紅酒!?究竟是誰能將她的喜好摸得這樣清楚,帶來了她最需要的續命甘泉?喔!不管他是誰,她知道自己會活下去,她是一隻野生的豹,再一次從逆境中活了下來……
再次醒來時,她處在一片黑暗中,耳邊風聲依舊,還有不屬於她的呼吸聲;緩慢的呼吸聲和著穩健的心跳聲,將她整個人包圍在這股讓人安心的溫熱之中。
「你醒了?真不愧是一隻生命力旺盛的野豹。」戲謔的低沉男音、熟悉的男性麝香,將晨星震得目瞪口呆。
「伊斯?!」她渾身的神經立刻繃緊,想自他的懷中掙脫,卻發現兩個人都裸著上半身,她的體力尚未恢復,一下子又被他拉回,密實地貼在他的胸膛上。
「你的身子還沒好,不要這麼快就伸出爪子。」他輕笑出聲,將他的雙手向後一扣,另一隻手則探向地面,摸索片刻後點起了火把。
「我才不要你救我!」晨星喘著氣掙扎,在忽暗忽明的火光中,他那張俊美得近乎邪氣的臉始終漾著一抹笑,晶亮的魔眼閃著戲謔,彷佛在欣賞她的無能為力。
「如果你想要我現在佔有你,你就繼續這樣貼著我擺動。」他的嘴定在她的耳際,笑得極為邪氣。「現在不是好時機,一場歡愛會奪去你所有的體力,在我費心救活你之後,這麼做實在不聰明,小野豹,收起你的爪子,再睡一覺吧!」
晨星停止掙扎,任由他將她攬入懷中。見她不再反抗,伊斯摟著她順勢倒下,讓晨星枕在自己的胸前,並伸出另一隻手將雪衣蓋在兩人身上。
「在這種生死存亡之際,也只有你這種人還是滿腦子的慾望。」晨星淡淡冒出一句,仍是嘲諷。
「睡吧!」他笑了,伸手輕捏她的臀部以示警告。
晨星不再說話,伊斯身上的溫熱籠罩他的全身。
而她竟形容不出心裡的感受:這一切不全是他設計的嗎?她也狠下心恨他了不是嗎?那現在這種安心的感覺又是從何而來?疲倦再次襲來,她輕嘆一口氣,任由睡意奪走他的思緒。
直到她的呼吸轉為緩慢,伊斯繃緊的身子才逐漸放鬆。如果再晚幾分鐘找到晨星,他就永遠失去她了;找到她時她的心跳已經停了,是他及時的急救和持續的拍打,她才從鬼門關而被拉了回來。
「你總是讓人這麼放心不下。」他將熟睡的晨星摟得更緊。那短短的十分鐘急救竟是如此的漫長,幸好他總算將她救回來了。
她在他懷中嚶嚀一聲,伊斯微微揚起了嘴角,他就知道她撐得下去,而且比一般人多撐了三天。為了找她,他已經五天未曾合眼。他們體內都流有野性的血,在危機發生時都會想本能找到棲身之所,憑著這一點,他在這個被風雪掩蓋的山洞中找到了她,在緊要的關頭救了她一命。
晨星安全了!她正安穩地睡在自己的懷中,伊斯慢慢放鬆手勁,任由睡意征服自己,漸漸地睡著了,而他的手,始終牢牢地摟著晨星。
※※※
先醒來的是晨星,她是被餓醒的。從伊斯的胸膛慢慢翻起時,她聽到自己肚子咕嚕咕嚕打鼓的聲音。她隨便披了一件外套,就爬到伊斯的衣物堆中,開始尋找一些可以充饑的東西。
「真是!要救人也不會帶一些好吃一點的東西。」翻了半天,全是一些克難乾糧,就是那種含了半天也咬不動的固體,有她需要的營養,卻是難以下咽。
最後終於找到一塊被壓扁的巧克力,她欣喜萬分地吞了下去,而後滿足地摸摸肚皮,這才有力氣回頭看看伊斯醒了沒有。
奇怪!?他一向是淺睡的人,照理說當她從他懷中爬起時他就應該醒了,但他沒有,就連她翻東翻西發出的聲音也沒弄醒他,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伊斯……」晨星回到他身邊小聲地喚著,並伸手碰了碰他的臉。
他的呼吸很平穩,也很緩慢,不像是病了,倒像是睡得很熟的樣子"借著未滅的火堆餘光,她看見伊斯臉上有明顯的疲倦,一向光潔的下巴竟然布滿了鬍渣,看來好幾天沒有整理儀容了。
「這種苦肉計對我是行不通的,你不知道嗎?」她小聲地在他耳邊說著。這不像他,伊斯·梅傑士向來注重衣著的光鮮整齊,因為他一直都是人群注意的焦點,絕不允許自己有邋遢的時候。
「我一點都不感激你,我也不會對你說謝謝。」她淡淡地說著,卻拚命用手抹去滑落的淚水。伊斯這時忽然張開眼睛,嚇了晨星一大跳。她急忙舉起手臂擦拭淚水,卻是欲蓋彌彰,因為她看見伊斯微微揚起了嘴角。
「我辛苦帶來的紅酒就這樣給你哭掉了?」他的第一句話仍充滿戲謔之意。
「大難不死,我當然要測試身體的機能是不是還健全。」她辛辣地回一句。
伊斯坐起來,冷不防將她拉了過來,跟著俯下臉,在近得幾乎讓晨星以為他要吻他的時候,他卻蹙起了眉頭,責怪道:「我以為那條巧克力被我扔了。」
「什麼?」她也皺起眉頭,一臉莫名其妙。
「你還有點發燒,不應該只吃巧克力。」他知道晨星有挑食的習慣,沿路上特意先把巧克力吃光,那些營養口糧則打算留給她恢復體力。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既然要救我,為什麼不帶些我喜歡吃的東西?」或許是剛從地府走了一遭回來,也或許是此時此刻只有他們兩個人,晨星卸下了冰冷的偽裝,像個孩子般無理取鬧了起來。
「我不是帶了你最喜歡的紅酒?」伊斯露出無辜的笑容,即使他現在儀容不整、模樣邋遢,卻還是讓她臉紅心跳,覺得他是世上最迷人的男子。
「你怎麼找到我的?」晨星察覺到自己竟然一直盯著他看,連忙轉移話題,語氣也變得生疏冷淡。
「你知道我的運氣一向不錯。」他淡笑,從背包中取出包好的乾柴扔進火堆中,片刻后,山洞又變溫暖了。「再過不久就會有人來了,我們現在可以奢侈地享受剩餘的木材。」
「為什麼來救我?」她話一出口又後悔了。該死!為什麼老是問出這種笨問題,難道自己被他傷得還不夠嗎?
「你不知道嗎?」他挑眉邪笑,似乎覺得她問了一個好笑的問題。
「我該知道嗎?」她冷哼出聲,不再言語。一時之間山洞內安靜無聲,只剩下木材發出的霹啪聲響。「你知道我從來不做沒有代價的事。」過了一會兒,伊斯含笑開口。
「我知道,你一向是標準的撒旦!」從以前到現在,只要有人想找伊斯幫忙,他一定索取相等或更多的報酬。因為伊斯言明自己並非救世主,也無意當什麼樂善好施的慈善家,既然對方有所求,就該有所失,就像與撒旦交易一樣,一定得拿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交換。
「沒錯!而我救了你。」他不知何時已經來到晨星的身邊,伸手抬起了晨星的下巴,邪氣道。「你覺得你的身價值多少?」
「一文不值。」她黑眸閃著挑釁,輕輕揮開他的手。
「你太低估自己了。」伊斯笑了,再次伸出手,卻是動手褪去她身上的衣服。
「你做什麼?」她脹紅臉,身子向後縮,沒想到一下子就抵到堅硬的石頭。
「只是索取我應得的報酬。」伊斯雙臂平伸抵著岩壁,好整以暇地欣賞她倉皇的表情。「好吧!你要多少?」她警戒地瞪著他,咬牙切齒道。
「晨星,你是知道我的,我不需要更多的錢財。再說我個人以為你的身子比較迷人。」他的聲音輕如愛撫,漾著無形的挑逗。
「你簡直是……」她被伊斯的暗示嚇得瞪圓雙眼,卻找不到適當的字眼來形容他這種近乎卑鄙的惡劣行為。
「無賴?小人?還是魔鬼?」他漾著邪佞的笑,將身上被著的毛毯一扔,露出了赤裸結實的胸膛,一吋吋地貼近她。
「你不是真的對我有興趣,只是因為……因為我沒有向你道謝,所以你想嚇我對不對?其實我真的很感謝你來救我,只是不好意思說,你知道我一向很害羞的,所以……」隨著他越來越逼近的身子,晨星的語氣也越慌亂,最後已是辭不達意的胡言亂語。
「我從不開玩笑的。」兩個人之間只剩下少許空隙,她可以感覺到伊斯溫熱的鼻息噴在她臉上,還有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煙味和麝香味。
「你……你不可以。」她無助地閉上眼,身子微微顫抖。如果他真的和她做愛,她以後再地承受不住他的任何傷害,再也不知道該怎麼恨他,然後她又會開始愚蠢地期盼他的愛,最後擁著自己的悲哀死去……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抬起她的臉,輕吻她微顫的眼。
「不要這樣對我,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她緊閉雙眼,語調既悲哀又苦澀。
這對他或許只是一場男歡女愛,卻會是她的全部,倘若她和伊斯真的突破了最後一道防線,她以後就再也厘不清自己的心了。在不能愛他,又不能恨他的情況下,她該怎麼辦?
她聽到伊斯輕輕嘆一口氣,接著感覺到他的唇吻上了自己的臉頰,她才知道自己哭了。「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他又嘆一口氣,伸手將她摟入懷中,輕輕拍她的背,像安撫孩子一樣的安慰她。
「我背包里有一台追蹤器,只要停在某一點超過兩小時,疾風就知道我找到你了,最晚明天就會有人來接我們了。」等她的情緒穩定下來,伊斯才開口解釋他們目前的處境。「再過一個禮拜我就要回義大利,這樣一來你就可以放輕鬆了,不要老將神經綳得那麼緊,好象我隨時會咬你一口似的。」
「你要回去了?」她從伊斯懷中抬起頭,一臉詫異。
「我不是眼花了吧?還是你眼中真的有一絲的不捨得?」俊臉盈滿嘲弄,伊斯伸出手揉她微亂的短髮。
「我才沒有。」她臉一紅,復又綳著臉,像一隻備戰的刺蝟。
「倔強的小孩。」伊斯微哂,雙眼含笑,用寵溺的語氣喚她。「你有自己的仗要打,同樣的,我也有我的戰爭要打,以後不能欺負你啦,一切如你所願。」
「出了什麼事?」她察覺出他的語氣不尋常,似乎打算一去不回。沒來由的,她心裡泛起了莫名的恐慌。
「好奇心殺死貓,你犯規了。」他伸手將她輕輕推開,走到山洞的另一端,扔了一條毛毯給她。「睡吧!我不會趁你睡著時占你便宜的。」
晨星接過毛毯,將自己層層里住,對伊斯剛才說的話感到相當不安,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帶著滿腦子的困惑,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半夢半醒之際,她看見伊斯站在一幢很眼熟的建築物內,悠閑地倚著柱子,點起一根煙,舉手投足還是一貫的優雅,雙眼一如往常閃著戲謔,嘴角上揚,漾著他獨有的挑情淡笑。
按著,她聽到一聲轟隆巨響,建築物發出了斷裂聲,從上面開始飄下一些細屑和小石塊,可是伊斯卻絲毫沒有發現,還是若無其事地倚著牆柱,她想開口示警,卻發現自己的喉嚨發緊。她竟然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伊斯!」當她最後喊出聲時,建築物正好倒塌,一瞬間將他掩蓋,他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伊斯!」她用儘力氣大喊。他死了!?怎麼辦!?誰來救救他!?他不能死啊!
晨星瘋狂地沖向前,伸手開始拚命的挖、用力的掘。一定還來得及,他不會這樣就死的,她一定來得及救他的。
「一定來得及……我一定會救你的。」她一邊哭一邊喃喃自語。
「晨星!晨星!你醒一醒。」下一秒鐘,她望進一雙焦慮的眼眸里。
「伊斯!?」她眨了眨眼,黑髮、神秘美麗的綠金眼瞳,是伊斯!
「你作噩夢了嗎?」他伸手輕拭她的淚,心想一定是發燒所引起的。
「伊斯……」她忽然起身,緊緊地抱住他。剛才的夢太真實,她以為她真的失去伊斯了。終於明白不管她再怎麼努力或是壓抑,她還是愛他,像以前一樣一心一意地變著他,從來未曾減少一絲一毫。
「你這樣抱著我,不怕我會錯意。」他開玩笑道。知道她一定作噩夢了,才會有這種表現。「我愛你!不要離開我。」她哭著喊出藏了近十年的心事。
晨星雙臂絕望地攀住他,雙眸緊閉。就算會受到嘲笑她也不在乎了,是他救了差一點死去的自己,此刻的他是一個重生的冷晨星,不願再壓抑自己。
伊斯沒有回答,只是將她的身子緩緩放到地面。
晨星伸手遮住雙眼,不想看他得意嘲弄的眼神。她感覺到伊斯伸出手將她的雙手拉開,但她還是死命地開著眼,看不見他嘲笑的俊臉,會讓她的羞辱少一點。
「睜開眼睛。」他笑著開口,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她搖頭,拒絕接受他溫柔的誘騙。
「如果你不睜開眼睛,你會少學到很多東西。」不給她咀嚼這句話的涵義的時間,伊斯低頭吻上了她的唇,舌頭熟練地滑進她的口中,果然逼她睜開了雙眼。
「你……」在他抬頭的時候,晨星喘著氣瞪視他。
「本來打算饒過你的,是你自己挑逗我的,這一次我可不打算喊停。」他貼在他的耳邊低喃,炙熱的氣息讓她渾身顫抖。
晨星輕嘆一口氣,不再抗拒自己的心。不管他愛不受她都不重要了,剛才的噩夢讓她明白了一件事,不管他再怎麼傷害自己,她都不願承受永遠失去他的痛苦。
她愛他,從好久以前就開始了!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在抗拒自己,抗拒得好辛苦,她累了,只想放縱自己一次,將今夜當成她生命中最美的一場夢……
「讓我看你。」他褪下她的衣服,用目光飽覽她的美麗。
「我知道你一向喜歡豐滿的女人,但是東西方就是有這麼大的差別。」晨星紅著臉辯解,拒絕對自己感到自卑。
「你很完美,是天生契合我骨血的女人。」他輕笑出聲,低下頭含住她胸前的蓓蕾,開始對她性感的折磨。
晨星倒抽一口氣,時光彷佛重回半年前在那不勒斯的那一個夜裡,他輕易地喚醒了她身上每一個細胞,他的身體憶起了這份融合著甜美和痛楚的感覺,蟄伏了半年的熱情被他的吻慢慢地喚醒……
激情之後,伊斯摟著她滾了半圈,避免自己的重量壓到她。晨星全身的力量像被抽空似的,躺在他的胸前不住喘息,試圖從剛才的震撼中平息。
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女人們總是前仆後繼地想爬上伊斯的床,他的浪子名聲不是平白得來的,她自認是個嚴肅拘謹的人,剛才在他懷中卻完全失去控制,變得根本不像自己。
「你在想什麼?」
「在想你受女人歡迎是有原因的。」她的手肘撐在伊斯的胸前,淡笑開口。
「我該把它視為一種讚美嗎?」他揚眉,笑著撥開她貼在額頭的濕發。
「我是在讚美你。」
「你剛才夢見什麼了?」他轉變了話題,晨星以前也曾作噩夢,卻從來不曾又哭又叫、渾身顫抖。
「我忘了。」她垂眼,避開他探索的目光。
「這陣子我真的逼你到極限了是不是?總是忘了你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孩子,難為你了。」他懶洋洋地躺著,修長的手指來回在她背上摩搓。
「我已經不是孩子了。」她淡然的面容揚起一絲苦澀,她早已經沒有單純的心靈,離純真很遠很遠了。
「晨星,或許你不相信,我只是以我的方式在愛你。」他瘖啞的聲音柔知輕嘆,在山洞內飄蕩著。
晨星渾身一震,凄然道:「如果你不是真心的,就不要說出來,這會是你說過最殘忍的謊言。」
「你是最難取悅的女人,卻偏偏是我唯一在乎的一個。」他笑了,柔柔地嘲弄自己。「我從不為自己的行為做任何辯解,但是我可以為你破例一次,我給你五分鐘,趕快問出你那些古靈精怪的問題吧!」
「你會說實話嗎?」
「你已經浪費了三十秒,是的,我會說實話。」
「既然決定送我回香港,就表示你已經不在乎,為什麼你又來香港?」
「送你回香港有我的理由,至於為什麼我也來到香港,只是為了增加遊戲的趣味性。」伊斯枕著手臂,從容地開口。
「什麼意思?」
「九年前我檢回一隻小豹子,她很完美,但或許是安逸的生活過太久了,她已忘了自己是一隻豹子,也忘了自己有銳利的爪子,為了讓我的小豹更強壯,我只好將他扔出去,希望殘酷的現實環境可以喚醒她野生的本能:本以為你回到香港會成長,沒想到你卻完全封閉自己,不想戰鬥也不願意戰鬥,為了喚起你體內好戰的血液,我只好親下戰場當你的敵人,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你不會拒絕挑釁,尤其是來自我的挑釁。」伊斯說到最後,還戲謔地朝她眨眼。
晨星不語,過了一會兒才輕輕開口。「為什麼現在你肯說了?」
「因為你問了。」他笑得恣意歡暢,揚起邪惡的笑容。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不是不要我了,你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在愛著我?」她的眼閃出一抹光亮,像兩顆晶湛的烏鑽。
「五分鐘已經到了。」他邪笑,再次將她拉入懷中,他的眼重燃炙烈的火焰,一隻手已經探進她的衣內,罩住她柔軟的豐盈。「我已經滿足了你喜歡胡思亂想的小腦袋,現在換你來滿足我的需要。」
「你同樣也只有五分鐘,不過我懷疑五分鐘能否滿足你的需要。」她迎上他的眼睛,黑眸有著笑意和挑戰。
「你會求我繼續下去……」他漾起勾魂懾魄的笑,俯身輕吻她的唇瓣。
「是嗎?」
「小東西……你知道我一向無法抗拒來自你的挑戰。」他覆上她的唇,舌頭靈活地鑽進她口中,掠取她甜美的氣息。
離天亮還有一段漫長的時間,他將教會她所有情慾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