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解放關羽
或許由於絕望，也可能是接受了糟糕的現實，英素素終於放棄了對關羽的治療。
我接到總務處長的通知，於下午十四時到精神病醫院把這位轉世的武聖弄回協會。
岳不群還得在醫院裡呆一段日子，因為屠戶的妻子仍然在老老實實地交納相關費用。
我開著沃爾沃進入醫院大門，幾位昔日的同事見狀兩眼放光地撲上前來噓寒問暖。
「幾天不見，氣色好了許多，看樣子混得不錯。」男護士老丁撲過來與我熱烈擁抱。
「小李，這麼快就出息了，開上豪華車。」守大門的老劉使勁地拍打我的肩膀，動作迅猛有勁，彷彿我是一隻可憐的沙袋。
「這車是公有財產，我只是司機而已。」我如此解釋。
老丁指著我後面幾米外的聶小倩問：「那美女是你的上司吧，老實說，下班後有沒有讓你為她提供那種服務？做過幾次，爽不爽？」
「我明白象牙不會從豬拱嘴裡掉出來。請你住口，談點別的。」我嚴肅地說。
「你的女上司在床上怎麼叫？是不是這樣？哦――咦，eeＬ，啊――。」老丁自以為十分幽默，呵呵大笑不止。
「生命里並非只有性和生理需要，世界廣闊著呢，別老是盯著女人不放。」我明白這樣的話說給老丁聽完全是對牛彈琴，可忍不住還是要開口。
關羽在保安的監督押送下昂闊步走來，手裡拎著一隻塑料袋，裡面裝著洗漱用具，除此之外還有幾件衣服。
「這就是武聖關二爺嗎？看著不太像，別是冒充的。」聶小倩走過來，對著我的耳朵說。
「華神醫與他是舊相識，她出面很快就能確定真偽。」我說，「從個人的觀點看，我傾向於相信他就是關羽。」
「李兄弟，見到你真高興，那幫龜孫子說我可以出院了。」關羽說。
「請上車，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保證你會喜歡。」我滿面笑容。
「有酒喝嗎？」關羽問。
「想喝多少隨便，用酒洗澡都沒問題。」
「每天有個一斗也就差不多夠了。」關羽流露出疑惑，大概不怎麼相信我的話。
車駛到公路上，我開始加。
「這位是聶小倩，我和她一同負責對你的培訓。」
「美女，我可以抱你一下嗎？」關羽轉過頭朝身後的聶小倩咧嘴大笑。
「不可以。」聶小倩面無表情，「你必須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別讓那些對關公頂禮膜拜的善男信女感到失望。」
「干，又不是我硬逼別人拜，他們硬把俺當成神仙，俺有什麼辦法。」關羽嘀咕。
「三國時代至今已經有一千七百多年，許多事都已經物是人非，你必須通過學習來獲得並掌握在這個世界生存所需的知識和經驗。」聶小倩的聲音里自有一種奇特的威嚴。
關羽陷入沉默，似乎在認真聆聽教誨。
回到協會之後，經總務處同意，每天可以讓關羽喝不過三公升白酒。
培訓工作立即開始，關羽坐在多媒體會議室內，觀看東漢至今的歷史教材。
五胡亂華那一段歷史嚴重刺疼了他的自尊心，差點把桌子砸了。
我耐心地告訴關羽，所謂胡人，基本上是一些沒有什麼文化的野蠻部落。歷史總是和人在開玩笑，文明謙和的民族總是被野蠻落後的部落武力征服，然後大肆蹂躪。從中國幾千歷史來看，往往都是這樣。
最終這些野蠻的民族全都被漢文明感化和同化，在歷史的長河中消失得乾乾淨淨，什麼也未曾留下，這不是光用屠殺和戰爭的方法可以做到的。
看到宋朝末年和明朝末年兩次亡國於塞外蠻夷，關羽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即穿越時空回去把成吉思汗和吳三桂咔嚓掉，順便把陳圓圓搶來自己享用。
當他學習歷史覺得厭煩時，我就開車帶他出去散心，觀看城市風光。
高樓大廈和沒完沒了的汽車讓他眼花繚亂，自從重生以來，他絕大部分時光都在醫院裡度過，現在終於得以部分享受自由，開心得如同撿到錢包的小學生。
「哇呀呀！那樓這麼高，頂到天了。」關羽高舉右手，指著汴京的著名建築褲衩大廈。
我笑而不答。
「那兩輛車為何擠到一起？咦，真是怪事，司機臉上在流血。」
「交通事故每天都有，所以你出門的時候要千萬要小心，紅燈停，綠燈行，搞不清楚的話就混在人群里跟著別人一起行動。」我諄諄教導。
「那邊有一群半大孩子在打架，不像話，八個打一個。」關羽摩拳擦掌，「停車，俺路見不平，要撥刀相助。」
「不行，這條街不許停車，警察會來罰款的。」
「什麼叫做狂？是非常可怕的事嗎？」關羽顯然對此感到詫異。
「不是狂，是罰款，這事是這樣的，舉個簡單的例子，比如你在大路上趕車或騎馬不小心違反了交通警察訂下的規矩，被捉到之後，就得按警察的要求繳納一定數額的錢。」
「然後呢？」
「交了錢然後就沒事了，直到你下一次再犯錯誤為止。」
「聽著不大對勁，我寧願當交通警察，不願趕車。」關羽若有所悟。
「你真聰明，這樣的大道理一下子就能想通。」我大力讚揚。
不愧為關二爺，不需任何點撥便能掌握這個時代的精髓和正確的道路。
回憶往昔，我走了許多彎路，從六歲開始我想當孫悟空，後來想當蜘蛛俠或者人，再往後想當大富翁或者總統，二十歲以後，我的夢想轉變為每天工作別過十二個鐘頭，每頓有幾片豬肉可吃，同時每月能領到一千元人民幣即可。
如果從一開始就充分認識到自己的出身和在社會中所處的地位，我就不會有那麼多虛無縹渺的理想，然後也就不會親身體驗到所有的夢想都已完蛋時的強烈痛苦和絕望。
「哇，路邊那個女人穿得真是暴露，跟沒穿似的，俺非常興奮，能不能帶俺去窯子里逛逛？」關羽說。
「目前不可以，請先忍耐一下。」我嚴肅地表示拒絕。
「要等到什麼時候？」
「下星期或許可以。」
「太久了，我等不及。把你的電話借來用用，我跟醫院裡那個胖姑娘聯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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