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知道，她心中有個秘密。

這個秘密禁錮了她的心，使她無法真正交心給他。

心中的結只有自己能解，他只好等，等她想通，不願逼她，只因害怕她就此逃開。

如果她逃開，那他一定會瘋掉。

失去她，他會變得很可怕，無法想象，沒有她的人生會是如何地黑暗！

就像大地沒有了陽光照耀，月亮沒有星辰的陪伴，世界將會很孤寂，生命將會枯竭死去……

所以！

他咧開賊笑。就讓桃花繼續旺盛地開著吧，這樣桃花女才有樹可以砍，不會天天無聊，也不會棄他而去。

沒錯！計劃就這麼簡單，他繼續努力惹桃花，讓她天天保持戰鬥的火力，才不會胡思亂想，才可以把兩人共生的命運綁在一起。

果真是命中注定的伴侶啊！他終於悟透算命大師話中的玄機。

他是桃花男，她是桃花女，桃花為她開，桃花為他摘。

「真沒想到你也會打架。」

躺在他身邊，她第一次想要好好審視那張俊秀的面孔，猜想從認識他以來，自己是否看漏了什麼？

「我和我弟從小打打鬧鬧慣了，家常便飯，這是我們友好的方式。」他閉著眼，所有想法盡皆隱藏，讓她再細看，也無從探出什麼。

「不，我的意思是，我以為你是個不會動手的人。」語氣中的探詢意味濃厚。

孟軒昂依然閉目養神，摟著她，感受著手掌滑過那細柔如水的肌膚時，所帶來的刺激與舒服。

他喜歡摟著她，探索她身上每一處敏感點，然後尋著這些敏感點故意挑逗她，欣賞她嬌俏臉紅的模樣，這是每晚睡前他最愛做的事。

「你沒回答我。」她壓住被子下不安分的手，向他抗議，表現出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決心。

比女人還漂亮的眼睫緩緩睜開，將她酡紅的臉蛋望進深邃的眼底，開口吐出的話卻是反問她。

「妳討厭暴力？」

「討厭。」她點頭，想也不想地給了肯定的答案。

「妳覺得這是暴力？」

她想了下，又點一次頭。「你們打起來好粗魯。」

他側過身，學她一樣撐著頭，與她聊天。

「並非動手動腳就是暴力，暴力是傷害一個人，打打鬧鬧有時候是一種溝通的方式。」

「就像你和軒轍那樣？」

「是的。」

「好奇怪喔。」

「一點都不會，只不過妳不習慣罷了，男人在一起打來打去，就跟女人在一起聊八卦是一樣的，注意拿捏力道的程度就好。」他輕聲解釋，只因幼年時的記憶讓她對暴力特別反感和恐懼，所以也比較杯弓蛇影。

她平時很聰明，卻在這方面有除不去的盲點。為此，他必須隱藏自己的本性，小心地不嚇到她，耐心地等她了解和適應自己。

謝采瑤彷佛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睿智光芒，某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你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另一面？」

遲鈍的小女人，現在才發現。

「妳說呢？」他回答得很高深莫測。

就是這個帶點邪氣的狡黠笑容，總在她想要確定時又如船過水無痕般消失，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現在終於確定。

「你是！」她一副「被我抓到」的表情，對他興師問罪起來。「說！你的可憐和無辜是不是裝出來的？」

她問得犀利，卻比不上他的回答高竿。「我的可憐和無辜是天生，個性是後天養成。」

「少給我玩弄文字遊戲！給我老實招來，否則取消婚約！」

他的眼神又轉成了憂鬱，讓她瞧了內心悸動不已，雖然明知這可能是他故意裝的，卻深感無力招架。

「你……少又裝出那種可憐的樣子，我不吃你這一套。」

他突然握住她的柔荑，放在自己熱燙的胸口上。

「采瑤，妳愛我嗎？」

她僵住，繼而垮下臉。「你不要借故轉移話題。」

「我想知道。」他的表情是認真的。

她不服氣道：「為什麼要我先回答，我都沒問你－－」

「我愛妳。」

話，卡在她的喉間，發不出聲來，只是怔怔地盯著他。

「我第一次見到妳時就愛上妳了，我相信這是緣分，所以事後我一直在找妳，當妳出現在我面前時，我真的覺得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你……別突然說那麼肉麻的話嘛，讓人怪不適應的。」

「不然妳想，我為什麼找上妳，又跟妳簽契約？」

「為了解決你旺盛的桃花運呀！」

他苦笑，說了這麼多，這女人居然還不明白。

「錯，那是因為我想接近妳，雖然我一天到晚被女人纏得很煩，但真要解決這個問題，我還是做得到，只不過我不想讓自己發脾氣，因為我一旦發脾氣，是很可怕的。」

她聽了一愣，有些退縮。「多可怕？」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怕什麼了，真是拿她沒轍。

「采瑤。」他溫柔地摟緊她，拉近彼此間的距離，無比輕柔的嗓音含著無堅不摧的篤定。「不管我多生氣，都絕對絕對不會把怒氣發在妳身上，別問我為什麼，我就是知道，真要解釋，也許是……一物剋一物吧！只要看到妳，我的心情就很平靜愉快，就算被妳打罵也甘之如飴，若要比喻，妳是周瑜，我是黃蓋。」

「說得好像我很暴力。」

「妳是呀，到目前為止，被打被罵的人都是誰？憑良心說，我有沒有威脅、生氣或傷害過妳？」

她呼吸一窒，被問得語塞心虛。

「沒有是吧？這足以證明我對妳的感情，妳該信任我才是，我永遠都不會傷害妳，妳可以放心。」

聽到他的告白和保證，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其實這些日子相處以來，她早就明白他對她是真心的，由她任性撒野也不見他變臉過，脾氣差的反而是自己。說真的，對他，她實在無可挑剔了。

「妳呢？愛我嗎？」

「我不知道……」她輕道，但隨即趕忙解釋：「我不是不喜歡你喔，只是我也搞不清自己的感覺，跟你在一起很舒服，沒有壓迫感，你不像其它追我的男人那麼自大，而且我……好像放不下你呢，老是擔心一下在你身邊，你就會被什麼奇怪的女人給纏上。雖然現在很少有女人纏你了，但還是不能放鬆，因為還有兩個難纏的女人尚未解決，那兩個叫羅莎和山田貞子的，來頭不小，對你的野心也很大，自從我們訂婚後，她們的小動作就很多，我現在光是防她們就一個頭兩個大了。」

「對不起，給妳添麻煩了。」

「話不能這麼說，這是我的職責啊，先前是因為我們有訂契約，現在既然我是你的未婚妻，當然更不能讓她們對你不利。不過她們和你公司都有資金上的往來，公司的事情我不懂，我只怕刺激了她們，會連累到你公司，那就弄巧成拙了。」身為顧問公司的負責人，她不容許個人疏失危害到客戶的權益，何況現在他倆關係不同了，於私於公，她都想保護他。

聽到她這番話，他心花怒放得不得了，采瑤越顯現出對他的關心及擔心，就越表示她的心給得更多了些。其實要解決羅莎和山田貞子也不是沒有辦法，全看他要不要做而已。

能讓她這麼在乎自己真好！所以他選擇觀望，繼續享受這份被在乎的感覺，因為真的超爽！

「沒關係，不管她們做什麼，我都娶定妳了。」

幸福的笑容甜甜地掛在她的嘴邊，讓他見了忍不住偷香。

他真的好愛好愛她，也因此，他必須確保地不會跑掉。

「采瑤……」強壓下心中那份渴望的衝動，沙啞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呢喃。

「嗯……」她被他密密麻麻的細吻給逗得昏昏欲醉。

「有件事我一定要讓妳知道。」

「什麼事？」

「妳千萬不要離開我，好嗎？否則我一定會瘋掉。」

「你這麼奸詐，知道我的罩門，老是裝得可憐兮兮的，我走得了嗎？」她笑，不依地數落他的壞。

「我是認真的，答應我。」他堅持要她保證。

「好啦好啦，我答應就是，也不知道你在緊張什麼？婚都訂了，戒指也拔不下來了，還用新聞稿昭告世人，我逃得了嗎？」

「幸好，我還可以裝可憐套住妳。」

「你套注我的方法可多的呢！哼，我還沒跟你算帳，明明聰明得很，還敢給我裝笨，明明不老實，還敢給我裝老實－－看！你又不老實了！」她指著他爬上「高峰」賞景的雙手，臉頰羞紅。

「到了這地步，就別計較了。」

「怎麼能不計較，我還要繼續說，你裝憨賣傻、博取同情，又－－啊－－還有你－－唔－－你一點都不好欺負！」

「他真的訂婚了？」

「是的。」

「不可能！一定又是哪個女人亂放風聲，就像那個叫崔晴的女人一樣，不要臉地糾纏軒昂！」

在罵人時，女子似乎忘了自己也是糾纏不清者的其中之一。

「根據我的調查，這次孟大少爺似乎是來真的。」

「你確定？」

「很確定，羅莎小姐。」

廳堂里，一名男子恭敬地對一名艷麗的女子報告打聽到的最新消息，令那個叫羅莎的女子無法置信。

「怎麼可能？他明明對女人很排斥，所以我才不敢太逼他，怕得到反效果，怎麼才一陣子沒注意，他就突然閃電訂婚了？」

她不相信孟軒昂會愛上別的女人，這幾年來，她以生意上合夥的優勢得到孟軒昂的重視與禮貌對待，她對自己非常有信心，不只外在條件好，連財力都和孟軒昂相當。她表示過好幾次，只要他點頭，自己和羅家龐大的財產都可以是他的。

然而孟軒昂對她卻總是保持距離，不疏遠，但也不靠近，若即若離的ㄍㄧㄥ在中間，害她也不好太逼他。

她了解他很受女人歡迎，也因此心煩女人的糾纏，為了突顯自己的特別，所以她耐心等待。

原以為，她唯一要擔心的情敵是山田貞子，這女人不論在相貌和財力上，皆與自己相當，亦是孟家重視的商業夥伴。所以她和貞子之間為了孟軒昂，已明爭暗鬥了好幾年。

誰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居然冒出一個謝采瑤搶了她的男人！這口氣教她如何咽得下去。

「那謝采瑤到底是什麼背景？」羅莎氣憤地問。

「這……據屬下初步調查，好像是開徵信社的。」

「徵信？……啊！我知道了！難不成她是掌握了軒昂什麼秘密，用此要挾軒昂娶她？對！一定是這樣！」

「好像不是這樣，大小姐，依我看……似乎是孟先生追人家的。」大小姐的想法似乎太戲劇化了，男子很想告訴她事情並非她所想的這麼簡單。

「胡說！軒昂怎麼可能會喜歡別人，這麼多年都沒見他對任何女人動情過，他一定是被那女人逼的！」

「哼，愚蠢的女人。」一聲冷哼，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令羅莎錯愕地轉頭。

「誰？！」羅莎充滿敵意的目光惡狠狠地射向門口那張古典美麗的臉龐。「是妳！妳來幹什麼？」

就見那名古典清麗的女子輕盈地緩步走近，她一身日式傳統和服，體態婀娜生姿，令人忍不住對那和服包裹下的窈窕身子產生無限遐想。

山田貞子淡淡一笑。「我還以為妳多聰明呢！原來不過如此而已，虧我還視妳為勁敵，看樣子妳真是退步了。」

「什麼意思？」

「新的情敵在我們都忽略時搶走了軒昂，還訂了婚，妳以為這是威脅就能造成的結果？若行得通，我早做了。」

羅莎一愣。「難道……軒昂真的喜歡那女人？」

「所以我說妳愚蠢。」山田貞子掩嘴一笑，眼眸卻是銳利冰冷的。

「妳敢批評我！妳又好到哪裡去了！」

「我可是好心來告訴妳一聲，念在咱們鬥了這麼多年，就算道不同，也可以互相為謀呀！」

羅莎懷疑的瞇細眼，冷睨貞子故作神秘的笑容。

「妳想說什麼，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別賣關子！」男人都快被別的女人搶走了，貞子不可能坐視不管，看她一點都不緊張，一定是得到了什麼消息。

「我只是經過這裡，順道來探望一下我的老情敵，通知妳這場競爭的勝利很快就會屬於我了，因為軒昂最後娶的人會是我，呵呵呵－－」

「妳頭殼壞掉啊！他都跟別的女人訂婚了，又怎麼會娶妳？」

「因為我有把握，他絕對會甩掉那個女人。」

瞧山田貞子說得像有十成十的把握，彷佛透露了她握有某種有利的把柄，肯定是查到什麼，才敢來向她炫耀。

山田貞子故意話說一半，又假裝什麼事都沒有。「好啦，我只是看在妳是勁敵的分上來通知一聲而已，到時記得來參加我的婚禮哪。」

窈窕纖細的體態婀娜轉身，在下屬的攙扶下又緩步輕盈走出門口，眼底那抹詭詐的笑意漾開，她低聲命令身旁的屬下。

「那個蠢女人一定會派人來我這裡調查。叫雄二把李氏徵信社查到謝采瑤不可告人的過去，透露給羅莎的人知道，那個笨女人沈不住氣，一定會找上那個姓謝的女人，逼她離開孟軒昂。哼，這麼一來，不用我出面就解決掉對方了。」

「等孟先生知道是羅莎小姐搞的鬼，一定大為憤怒，然後貞子小姐就可以上場了。」

「沒錯，一次除去兩個情敵，就沒人跟我爭了。」

「這招高明，小姐也可以得償多年的夙願，與孟先生結為連理了。」

「快去部署吧，別誤事。」

「妳放心，我立刻去辦。」

待下屬離去后，山田貞子清麗的臉上露出陰險狡猾的笑意，這次，她一定要得孟軒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