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花圓圓也和其它船客一樣站在甲板上,朝碼頭上送行的親友揮手,浪花拍打著船身,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浪紋,直到客船駛入茫茫江水中,碼頭上的人群終於成了一小點,船客們才各自散開,他們也回到自己的艙房裡。

前三日,她和兩名丫鬟因為暈船想吐而食欲不振,過了三天後,總算有點適應了。

第四天用完早膳后,花圓圓已經精神大好,可以到甲板上晒晒太陽、吹吹風,看看江岸上的風景。

錦繡和碧兒托小姐的福,有機會出一趟遠門,心情都很亢奮,對四周風景貪看不已,不時陪著小姐說話,加上有阿武和阿九陪伴,這一趟旅程對他們來說,是不可多得的良機。

在甲板上看風景的不只他們,還有其它看似身家不錯的船客。

遇到生得不錯的公子或是姑娘,其它人也會多看一眼,也有不少目光往花圓圓這兒瞟來,只不過礙於粗壯威武的阿武和阿九,像左右門神一般護著,有心想上前攀談的兒郎只好打消念頭。

當花圓圓在甲板上隨意走動時,突然有東西碰到腳邊,她好奇低頭一看,發現是個白色瓷瓶。

她撿起來,一旁的錦繡和碧兒也湊過頭來。

「咦?小姐,這哪兒來的啊?」

花圓圓輕輕搖頭。「不知道,大概是哪位船客弄丟了,滾到我腳邊來。」

說著她還四處觀望,果然發現有位書生打扮的男子,正低頭在甲板上找著,那人或許就是失主。

她向錦繡示意,錦繡立即上前叫住那位儒生,不一會兒,便把那儒生帶過來。這儒生生得斯斯文文,膚白秀氣,卻比一般儒生高大,來到花圓圓面前,當他見到花圓圓時,眼中閃著晶亮。

「這位公子可是在找失物?」花圓圓含笑問道。

儒生恍然大悟,連忙點頭。

「是呀、是呀!姑娘撿到我的東西了?」

「不知公子遺失的物品是什麼?」

「是一個白色小瓷瓶。」

花圓圓聽了抿唇一笑,這才把瓷瓶拿出來。

「是這個嗎?」

對方見了大喜,眼角也笑彎了。「沒錯,就是這個,我找好久了!」

花圓圓將瓷瓶遞給他。

「還給你,小心別再弄丟了。」

她才說完這句話,當對方伸手接過時,驀地一陣突如其來的感應,令她身子一僵。

不過對方並未發現她這異狀。得回白色瓷瓶后,儒生向她道了聲謝。

待對方走後,花圓圓抬起目光直盯著那人的背影,胸口彷佛正被驚濤駭浪拍打著。

一旁的錦繡見小姐臉色有異,不禁感到奇怪。

「小姐,怎麼了?」

花圓圓回過神來,她望著錦繡,過了一會兒,搖搖頭,什麼都沒說,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適才她從那儒生身上感覺到異樣,這異樣令她心頭大跳,彷佛有什麼事將要發生似的。

想到自己那敏銳的感應,每次都能讓自己逢凶化吉,她更不敢輕忽。

「小姐,上頭風大,可要回房休息?」

「我想再多走走。」

她說道,便在這甲板上散起步來,婢女和護衛也跟著。

大多數的船客不是在甲板上看風景,便是與人談笑。

江面無波,船行平穩,花圓圓看似散心,其實是想找些線索,或是在經過其它人身邊時,看看有沒有異常感應。

她逛了一遍又一遍,當感應到什麼時,她便刻意停下來,假裝看著江岸景色,如此逛了近一個時辰后,她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甚至有些蒼白。

「小姐,您不舒服嗎?」

「小姐又暈船了嗎?」

錦繡和碧兒緊張地問,花圓圓只是搖頭。

她的神情十分認真,一直逛著甲板,從這頭逛到那頭,又從那頭逛到這頭,甚至還將甲板上的每個人細細打量過,尤其當她感覺到那令人心驚的感應時,便朝對方打量得更久。

「小姐?」

「走!」

她突然命令,轉身便走,身後的婢女和護衛雖然一臉奇怪,但忙跟上去。

花圓圓找了位船工,請求面見這船上的主事老大,說有要事相告。

在船工的帶領下,她來到主事老大的艙房,待船工稟報過後,便放她進去。

花圓圓道了聲謝,進了房間,見到這艘客船的主事老大卓海,她向對方福了福身子。

「小女子花氏向船爺問好。」

「花姑娘有禮了,不知有何指教?」卓海客氣拱手笑問。

花姑娘看了下他身邊的人,這才對他開口。「我有重要的事,需要私下和船爺說,請摒除左右。」

卓海對她慎重的態度感到好奇,望著她認真的神情,便點頭讓其它人退出去,只留下兩名左右手。

「這兩人是我心腹,有什麼事,你說吧。」

花圓圓深吸一口氣,才開了口。「船爺,可能有人要打劫這艘客船。」

此話一出,不只對方三人驚愕地瞪著她,連她身後的婢女和護衛也是震驚地瞪向自家小姐。

卓海臉上的驚訝只是一時,隨即轉成了冷靜,沉聲問:「姑娘怎麼知道?可有證據?」

花圓圓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好,對方可能會要她提出憑證,但她是不可能拿出證據的。

「沒有證據,我能做的,便是發現有異時,來提醒船爺。」

原本在她說出有人要打劫時,卓海三人是非常吃驚的,但在聽到她的說詞后,不由自主鬆了口氣,還感到可笑。

姑娘家的觀察,對男人來說實在無法被重視,而且她看起來就是一個嬌弱的千金小姐,她的話,說服力薄弱得很。

「原來如此,謝姑娘提醒,我知道了。」

花圓圓一看見他眼中的輕慢,便知卓海並沒有將她的話聽進耳中,也知道自己一個姑娘家,說這話沒有分量,但她還是必須一試。

「船爺,適才在甲板上,我發現了一名可疑之人,那人做儒生打扮,手中拿著一瓶白色藥瓶,我懷疑他想將瓶里的葯下在眾人喝的水或是食物里,請船爺多加防範。」

卓海揮揮手。「我知道了,可以了,下去吧。」

「船爺,我說的是真的,請——」

「行了,我們會注意!」

卓海打斷她的話,顯然十分不耐煩了,要不是看她是一名教養不錯的姑娘,換作其它人說這種擾亂人心的話,早被他打出去了。

花圓圓心下嘆息,她能做的就這麼多了,欠了欠身,帶著家僕退出房間。

在她走後,卓海只是笑了笑,絲毫沒有把她的話當真,而他身後的一名漢子,悄悄離開了房間,走過一個彎道,來到長廊盡頭的門前,敲了敲暗號,過了一會兒,房門打開。

房裡坐著一名男子,正靠在窗旁的椅上,就著窗外的光線看書。漢子來到他面前,恭敬地單膝跪下。

「主公,適才有位姑娘到卓海那兒,說有人可能要劫船。」

「劫船」二字一出,龐玉堂連眉頭都沒動一下,視線依然放在書上,淡淡詢問:「是嗎?那卓海的反應呢?」

「卓海只是一笑置之。那姑娘還說,她發現船上有名可疑的儒生,手中有個白色藥瓶,懷疑有人會在船上飲水或食物里下藥。」

龐玉堂面色淡然,連聲音也不帶任何感情。

「船上的吃食飲水皆有專人守護,不可能讓人下藥,那姑娘是多慮了,何況只看到人家身上帶了藥瓶就如此斷定,太過杞人憂天。」

在這船上起碼要待好幾天,船客手邊帶個藥瓶保身是常有的事,因此也難怪那卓海一笑置之。

「是,屬下也覺得這沒什麼不妥,只不過那姑娘是花家千金,所以……」

聽到這裡,龐玉堂終於放下書,清冷的墨眸也從書上移開,盯向這名屬下。

「告訴卓海這話的是她?」

「是。」

龐玉堂原本不當一回事,可若這事是花圓圓說的,情況便不同了。

他淡漠的神情多了一抹認真,窗口的陽光在他清俊的臉上形成斑駁明暗,他的雙眸也因窗外波光的反射而水燦燦的,漂亮修長的食指在桌面輕敲著,這個動作代表他正在沉思。

主公在思考,其它人也聰明地不出聲,等著進一步的指示。

半晌之後,龐玉堂開口了。

「元仁、元義。」

房內立刻多了兩名護衛,他們行動神速,來無影,去無蹤。

「元仁,你立刻召集人馬準備,預防有人劫船。」

「是!」

「元義,你帶人暗地監視船上的吃食和飲水,只要一發現有異,立刻回報。」

「是!」

「打出訊號,要咱們的船在今夜全速趕來會合。」

「是!」

「從現在開始,咱們的人只吃自帶的乾糧和水,今夜所有人輪流守夜,隨時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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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謀夫婿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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