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花圓圓抬起臉,看了獸大夫一眼,懶得理他,直接跟能作主的溝通才不會浪費口舌。
「龐公子,它有食慾了,請讓人準備好吃的食物放在籠子里,它自己會回去。」她一邊說,一邊繼續幫白虎抓抓。
發現沒動靜,她奇怪地看向龐玉堂,卻發現那一雙墨眸正盯著自己,目光專註得有些詭異,令她不由得詫異,以為是自己哪裡不對了,低頭看看自己,再悄悄迎上他的視線。
「龐公子?」
她小心喚他,那太過逼銳灼人的視線,讓她的心頭有些微顫。
他這樣看我做什麼?怎麼有一種被鎖定視為獵物的感覺?他不會真的看上我了吧?
事實上,她還真的猜對了,龐玉堂本就對她有興趣,現在這興趣,已經朝慾望轉去。
他閱過的女子不少,還真沒見過像她這樣,一次又一次令他刮目相看,不只挑起他的好奇心,還勾起他的胃口,相處越久,越發現她是塊待人琢磨的寶石,就不知這塊寶石還藏了些什麼不為人知的光芒?
直到發現小傢伙被他看得豎毛了,活似一隻戒備的小貓,龐玉堂這才唇角微勾,收回目光,轉頭命令。
「馴獸奴按照她說的去準備。」
「是,主公。」
主公這命令是認同她了,眾人再也不敢輕視這個柔弱的姑娘,連那中年男子也閉上嘴,摸摸鼻子走人。
龐玉堂沒再為難她,還要眾人配合她,讓她寬心不少。
花圓圓將白虎伺候得開開心心,它肚子一餓,果然自己乖乖回到籠子里。趁此,花圓圓去沐浴更衣,將自己全身上下洗個乾淨,還換了一套新衣裳。
這時婢女來報,龐玉堂已叫人準備好晚膳,要她人到。
花圓圓欣然同意,因為她賭贏了,這份喜悅將她連幾日來的擔心受怕一掃而空。
她相信龐玉堂會守信的,因為他是個驕傲的男人,失信會損了他的名譽,所以他必須實踐對她的承諾,自認為這一頓飯,自己可以吃得心安理得,再也不必像先前那般委屈。
她來到房裡,一進門,不由得一呆。
龐玉堂早已候著她了,這時的他也已經沐浴完畢,身上換了一件寬大單薄的黑色輕裳。
白日的他藍袍帶冠,腰系玉帶,俊美的貴氣中,自有上位者的威權,那是長期熏染出來的,就算龐玉堂刻意掩飾,花圓圓也能嗅出。
可是現在的他,一改平日明亮色系的衣袍,一頭剛洗過的墨發披散在寬肩上,寬鬆的黑色衣袍襯得他如神秘上好的玉石,胸前衣襟微敞,結實的胸膛微露,慵懶的俊容帶著魅惑的風華,十分勾人。
花圓圓獃獃望著他,室內火光明暗不定,幽幽的光亮將他的五官刻劃得更加俊魅。
龐玉堂那一雙眼,今晚顯得特別深邃攝魂。
她畢竟是十六歲的姑娘,更沒有閱男色無數,這世間人對太美的事物都會意亂情迷,就算她對龐玉堂無意,可是見到他這麼禍水的一面,也禁不住困難地咽了咽口水。
她心下暗罵,這世間禍亂人心的可不只是女色,男色也會誤國,這姓龐的以往頂多逗逗她、輕薄她,何曾像這樣弄出一副傾城的魅色來?
這傢伙從頭到腳都流泄出兩個字——勾引!
是的,勾引。
這男人企圖勾引她,以往他就算故意挑逗,但那只是表面,骨子裡可沒這份心思,可現在她深深感覺到,龐玉堂對她產生了異樣的情懷,他現在表裡如一,正在勾引她。
因為驚慌,所以她站在門口遲遲不敢往前。她禁不起這男人要命的勾引呀!
瞧瞧,這是什麼眼光?
龐玉堂搖搖頭,見她一臉受驚,唇角彎起惑人的弧度。
現在他相信,這花圓圓對自己是一點意思也沒有。
放眼天下,哪個貴女見到他這風情不會臉紅心跳的?雖說平日他充分表現出風流倜儻、憐香惜玉的一面,卻鮮少擺出這種誘人的姿態。
「來人,伺候花姑娘入座。」
這分明是不讓她有機會逃了,花圓圓只覺得自己好像被強壓入虎口的羊,在兩名婢女的服侍下,不得不入了座。
即使坐下,她的身體也是僵硬的,視線垂下,不敢看向那太過養眼的身影。
龐玉堂命人上菜,几上很快擺滿了各式美食,原本婢女在一旁布菜伺候,可是龐玉堂卻揮退了她們。
「下去吧,在外頭候著。」
婢女們一一退了出去,只留孤男寡女兩人在室內。
眾人一退,花圓圓更是全神戒備,原本就驚憂的神情顯得更加僵硬,龐玉堂見狀,忍不住輕笑出聲。
「瞧你緊張的,活似怕我吃了你。」
花圓圓試圖冷靜回答。「怎麼會,公子承諾過,只要我馴服了白虎,就放過我和我的家僕,並且平安送我們到豎城,我相信公子一言九鼎,不會失言的。」
這話是在提醒他,千萬別打她的主意,雖然她不相信對方會看上她的姿色,但她還真是錯估了龐玉堂,龐玉堂偏偏就是對她動了心思。
美麗的女人他看得多了,卻沒看過這麼有意思的。
看到她親自馴服了白虎,回想她與白虎相處的動人畫面,那一刻,她已經入了他的眼,讓他開始正視這個女人。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她,目光不再像以往那樣藏著冷漠,反倒閃動著璀璨的流光。
他伸出手拿起筷子,挾了一塊肉放到她碗里。
「吃吧,這些菜是我特地吩咐廚子做的。」
他為她布菜,要知道,能讓他龐玉堂親自伺候用膳的女人,她可是第一個。
花圓圓還想開口說什麼,卻被他淡淡制止。
「吃。」
一聽到這個命令,她立刻閉上嘴,乖乖地吃將起來。
龐玉堂微挑了挑眉,見她聽話地吃了,心中極為滿意,看她亦是越來越順眼了。
本以為為她布菜,這女人會因此拿喬,誰知她連鬧也不鬧,立刻識相接受他的好意。
其實不止這一回,打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這女人總能在他發怒之前,順著他的意思做,而且做得完全合乎他的心意。
各種性子的女人他是見得多了,擅長隱藏喜怒的他,面對任性倔傲的女人時,他總是溫文以待,從不輕易讓喜怒形於色。
不過和花圓圓在一起,卻讓他總是既輕鬆又舒服,他甚至有一種感覺,彷佛不必隱藏情緒,花圓圓便能知道自己的情緒波動。
龐玉堂挾什麼給她,她就吃什麼,甚至是一個眼神,她便立刻知道,他希望她把那碗湯喝了,立即乖乖把湯端起來喝個精光。
看著她硬著頭皮,把他挾的菜肉全都吃光光,就算撐飽了肚皮也要吞下去,讓他看了著實舒心。
「吃飽了?」他問。
「是,吃飽了。」她恭敬點頭,其實撐得快吐出來了。
她痛苦憋住的模樣,惹得龐玉堂失笑,他搖搖頭。「好了好了,瞧你委屈的,別人看了,還以為本公子欺負你呢。」
你明明就是欺負我!
她在心中大聲腹誹,卻不敢露出不滿的表情,因為她知道,這男人只是看起來好說話,但還是一隻有利爪的老虎。
突然,她的臉被大掌托起,嚇得她想要退後。
「別動。」
這聲命令,讓她停止了動作,那托著她下巴的大掌,以拇指在她嘴邊一畫。
「臉上沾到飯粒了。」他笑道。
花圓圓紅了臉蛋,明明他只要開口提醒就行了,偏偏親手為她處理,這曖昧的動作實在有損她的閨譽。
原以為他為她拿下飯粒后,就會放手了,誰知他遲遲沒有放手,分明乘機輕薄,而她的臉蛋在他輕輕摩挲下,越來越紅,像是要滴出血似的。
「公子,我馴服了白虎,你答應要放過我的。」她可憐兮兮地請求,在他面前,她的膽子總是提不起來。
龐玉堂望著她,突然問道:「你被人陷害一事,那蕭安浩可知道?」
花圓圓呆了下,不明白這男人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
她正要開口說這不關你的事,但是話到了嘴邊,突然捕捉到他眼中的銳利,趕忙改口回答。
「不知。」
「為什麼不告訴他?」
「……沒有必要。」
他眯起眼審視她的表情,狐疑地問:「難不成,你之所以受人陷害,跟他有關?」
花圓圓心中一驚,直直望著他,難不成這人的感應也特別敏銳?
事實上,是她的眼神出賣了自己。
像龐玉堂這種生長在皇族的人,在環境的磨練下,除了隱藏喜怒,自是培養出察言觀色的技巧,要從她的眼神中得到答案,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