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的頭髮呢?」從上次見面至今也不過一個禮拜,她那頭及肩的秀髮就這麼平空消失了。
「剪了。」很是平淡的語氣。她不認為有何不妥,更不明白他此時的怒意從何而來,那顯而易見的火氣讓她摸不著頭緒。
「為什麼剪了?」他愛極她當時的模樣,如今再見佳人,卻大不相同,他完全不掩飾急切及粗暴的態度。
「沒為什麼。」就是想剪掉,反正對她並沒有差別,但她沒料到沙洌的反應會如此之大。
「該死!」沙洌咒罵出聲。
「沙洌,怎麼了?」湘雨多少可以感受到從沙洌身上散發出的火藥味,連忙過來了解一下。
「沒事,我走了。」沙洌不想回答旁人無謂的詢問。
「你們談完了?」湘雨看出湘晴刻意想避開的目光。
「我改天再過來。」說著,他打算離去,只是在他離去之前,他的大掌伸至她下顎處,抬起她低下的臉,像是宣示般地說著,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我們之間才要開始,不管你是長發也好、短髮也好,我要定你了。」
這番話尚未讓在場者消化完,沙洌已先行離去,留下一堆好奇者努力詢問湘晴,教她回也不對,不回也不對地有苦難言。
至今,七年了,沙洌一直遵行著他當時的狂語,只是她的心並不願意為他開啟,依舊躲在角落,讓他無功而返地一次一次失敗,她還以為只要時間久了他自然會打退堂鼓,沒想到這只是她單方面的想法。
沙洌根本是一頭栽進去了,不管她如何冷漠,他的感情依舊不變,她自己心底明白,真有那麼幾次她的心差點都要決堤了,但心頭的傷痕總會在最後一分鐘讓她回復理智,讓她繼續沉默。
湘晴搖搖頭,不讓自己再想下去,反正她已打定主意這輩子不與他人共度,更不會付出她的感情,所以對沙洌,她只能說抱歉。
湘晴怎麼都想下到,沙洌竟知道她要外出的消息,而且還倚在門邊等她。
「你怎麼在這裡?」見他的臉色不算太好,看來傳聞是真的,沙洌近日總借酒澆愁,而她即是主因。
沙洌淡笑不語,為她打開車門,「我送你吧。」雖不明白她要去什麼地方,不過沙洌可不打算放過這個獨處的機會。
但沙洌已一把將她押進車內,並且重重地關上車門,涵義她不會不懂,那是要她別做無謂的反抗。
為此,湘晴只有坐在前座,看他順暢地將車駛上馬路,並且問著:「打算去哪裡?」
反正到頭來他還是會知道,所以她不想隱瞞。
「醫院。」
車子倏地緊急煞車,「你說什麼?」
從她外觀看不出有哪裡不適,眯著眼細想,他大怒地吼著:「告訴我,你去醫院幹什麼?」
轉頭看向他,湘晴平靜地直述:「你比我更明白。」要不是他那幾天霸道的行為,今日她何須跑這一趟。
「若是有了孩子呢?」
「我會拿掉。」
「我不準!」
「你沒有權利。」身子是她的,他們兩人又沒婚約拘束,她不認為他有反對的權利。
「你當真加此絕情?」
是誰?是誰將她傷得如此不近人情?他明白若是想要得到她,就非得要找出答案不可。
這次湘晴沒有回話,只是看向車外,「我快來不及了。」與醫生預約的時間快到了,所以她不得不提醒沙洌。
「我看我還是自己去吧。」當她的手想要伸向門把時,沙洌制止她的行為。
「我載你去!」
他利用中控鎖將車子給鎖死,不打算給她機會離開他身邊,因為他要第一個得知她是否懷有孩子的消息。
同時他心中更感激蘇紫浣為他安排這機會,要不是她一大早就破門而入,並且很不客氣地拿了一桶冷水往他頭上潑,想來他此時還醉在夢鄉中。
那股冰冷的寒意將他澆醒,本要捉狂的火氣在面對一個孕婦時也只能暗怒在心,直到蘇紫浣告訴他湘晴要外出的事時,他才急忙坐起身,衝進浴室梳洗一番,並且快步走到大門口等著,生怕錯過她。
還好,他是等到了,否則只怕會抱憾終生。
—到醫院,醫生馬上為晴做檢查,待結果出來后,醫生說:「小姐,檢查的結果是你並沒有懷孕。」I
這讓湘晴鬆了口氣,卻讓沙洌大失所望。
「醫生,你確定嗎?」湘晴本要阻擋他進入,奈何他絲毫不予理會跟了進來,所以醫生的話他是—字不漏地聽進去。
「沒錯。」
湘晴站起身,為自己不須殘害一條小生命而開心,「醫生,謝謝你。」
兩人走出醫院,湘晴沒開口便坐進車內,沙洌則也閉口不語地發動車子,而後車子快速離開醫院。
「一切都結束了是不是?」沙洌忍不住開口問。
「沙洌,別再要求我了。」
「我有嗎?我要求了嗎?打從七年前開始,我何時不是小心地呵護著你,小心忍著不傷害你?我曾經逼過你嗎?」
這樣的控訴使湘晴眼眶變紅,但她忍著不掉淚。
「我們之間是永遠不可能的。」
「別用永遠來敷衍我,告訴我,晴兒,那個傷害你的人是誰?」
都到這地步了,他再也不想沉默,就讓他變回在台灣那時的他吧,或許霸道些、蠻橫些才能啟開她的心扉。
湘晴臉色倏地轉白,不敢置信地看著沙洌,「為什麼這樣問?」她從未吐露的心事竟教他知曉了,湘晴一時慌了手腳。
「別再這樣壓抑自己,我就在你身邊,為什麼要這樣防備?」
看出湘晴顯露的脆弱,沙洌將車子停在沙居大門口,他想要明白這中間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他肯定會失去理智,因她的疏離而痛苦。
「沒有人,根本沒有人傷害我,你別亂猜。」湘晴想打開車門,但車門仍是鎖著。「開門,我要下車了。」
「不行,今天你一定要告訴我那個人是誰。」那讓她在夢中無助地啜泣,這樣的事他怎麼都不會閉口不理。
「我說了,根本沒有人,你別亂猜!」湘晴也學著他大吼,這是她難得的失控,向來她總是能夠安撫自己的情緒,就連被沙洌要挾上床,她也能夠冷靜面對。
沙洌先是一驚,而後將座椅給調低,並且扯過掙扎不已的湘晴。「別怕,我就在這裡,沒人會傷害你的,」這句話那一晚他也說過,同時讓她不再恐懼。
「是不是一定要我說出來,再受一次傷害你才會滿意?」被迫坐在他腿上,兩人肌膚相貼,讓湘晴很不自在。
「我只是要明白究竟該死的怎麼了!」他將她兩手牢牢地固定在手中,額頭與她的相抵,大聲嘶吼。
這樣的沙洌是湘晴所沒見過的。「那重要嗎?」那段往事她只打算遺忘。
沙洌點點頭,認真的眼神裡布滿愛意,那是湘晴看了七年的眼神,而今她卻不忍再看下去。
「知道了又如何?」
「若是我告訴你,因為它使得我日日借酒澆愁,你是否肯說?」明知她心中有苦、有難處,他卻只能在一旁空說愛她、無法為她分擔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