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分贓
那『蛇靈』被陽光一照消失不見,我才放鬆了一直緊張著的神經。這時候我注意到,井穴里的八個洞還在汩汩地冒著水,水勢巨大,看青黑青黑的顏色,估計已不下幾米深。最駭人的是翻騰洶湧的水流中間,竟然還有一個大大的旋渦,直徑足有一米有餘。雖然此時四個人已身處危險之外,但看著眼前這駭人的陣勢,仍感心有餘悸。
胖子說,「這要是晚了一步,咱們就都他娘的葬身這墓底了。」
楊大善人說,「可可不是。」
張伯也說,「真是好險,幸好有夏侯兄弟和胖子兄弟。」
此時我也不由暗叫一聲慶幸,「但可惜還是死了楊二和羅鍋李。」我說。
經我一提楊大善人也想起來,趕緊去解開拖上來的那個蛇皮口袋,一看之下,又是一頓哭天搶地。
口袋裡的是羅鍋李,那麼被水流衝進古墓的自然是楊二。
楊大善人一看自己兄弟的屍首都沒有保住,哭得更是傷心。我和張伯勸了一會兒,楊大善人也漸漸地收了聲。三個人趕緊收拾一下,便下山去了。
一路上我、楊大善人和張伯輪流背羅鍋李的屍體——胖子背了一會兒,但我看到一用力胖子腦袋上的傷口竟還往外滲血,便不讓他背了。這樣一行人走得就比較慢,等走到山下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但好在楊大善人買的那個農舍便在離此山不遠處,於是大家也沒有休息,一鼓作氣,一直走到了農舍這才稍微休息了一會兒。
進了門楊大善人點起蠟燭,我和胖子則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往上炕上躺去。但剛一躺胖子就喊疼,我趕緊坐起來,把纏在他頭上的布條解開,胖子生命力旺盛,頭髮長得很密,又在這如豆的蠟燭光下,我實在看不到裡面的傷口,但隱隱看得出傷口還在流血,只好又用小燒洗了洗,從包里找出雲南白藥給他塗上一些,再從衣服上扯下一塊布條給胖子包上。
趁我給胖子整理傷口的功夫,楊大善人已經把三個背包——有一個被水衝到古墓里去了——里的明器都倒在了炕上,並且分成了五堆,讓我和胖子一人選一堆。
我一看分成五堆氣就不打一處來,我說,「沒有誰的?」
楊大善人「嘿嘿」乾笑兩聲,說,「羅鍋李就不用給他了。」
我說,「為什麼不給他?」
楊大善人說,「這人都死了,分不分他東西也沒什麼意義了嘛。」
我說,「你兄弟死了照樣分一份兒,羅鍋李死了卻沒有了?」
楊大善人說,「這……我兄弟還有妻小,人死了,總得給活人留些東西不是。」
我看楊大善人此時應答流利,便知他肯定是早就想好了的。可這麼做確實太過分,我說,「你兄弟有妻小,人家就沒有妻小了?
楊大善人說,「這個夏侯兄弟有所不知,這羅鍋李是孤家寡人,只在老家有一個痴痴獃呆的老爹。」
我一聽這話更生氣了,我說,「既然羅鍋李有老爹,那更應該分他一份兒才對。」
楊大善人還想再說,卻聽胖子提高了嗓門,說,「重分重分,分不好我一刀劈了你。」誰知胖子說話用力過大,牽動著頭疼起來,又在那捂著頭叫喚。
這時候張伯也說,「楊大哥還是分李兄弟一份兒吧,畢竟這都是大家拿命換來的東西。」
「這……」楊大善人還是面露難色,胖子又要嚇唬他兩聲,但頭疼得厲害,顧不上說話,只伸手指了指楊大善人。
坦白說,這楊大善人並不是很怕我,但卻對胖子頗有幾分忌憚,他以為這樣四個人多分一些我會同意,至少胖子會同意,但他錯了,胖子雖然生性魯莽,平時還愛貪點兒小便宜,但他沒想到,胖子是最講義氣的,在這種事情上更是決不含糊。現在見胖子也不同意,楊大善人立刻見風使舵,說,「好好,胖子兄弟別著急,我重分就是了。」
不一會兒楊大善人分完,又讓我和胖子先選。胖子走過去,轉著腦袋看了一圈,然後從中選了一堆,我也選了一堆,然後又給羅鍋李選了一堆。其實我和胖子都不太懂得這些東西的鑒賞,選的時候不過就是憑個感覺。
這時候張楊大善人拿過自己的背包,三下五除二把其中的兩堆裝進去,然後把背包外面的拉鏈拉開,拿出一沓錢遞給我,說,「夏侯兄弟,咱們這就算兩清了。」
我接過錢,交給胖子收起來,我說,「胖子傷得不輕,我得帶他去醫院,這附近哪裡有醫院?」
楊大善人說,「這鎮上就有,條件也還可以,你可以帶胖子兄弟先到那裡去。」說完向我和胖子做了個揖,做完之後抬腿就要走,我趕緊一把拉住他,說,「我和胖子去醫院,你就把羅鍋李的屍體送回去怎麼樣?」
楊大善人說,「這個……這個……」
我說,「這羅鍋李可是你帶出來的,現在你總不能一走了之吧?」
楊大善人又支吾了一會兒,說,「這個……其實也不能說是我帶他出來的,是他非要跟我出來,你們想啊,他一個羅鍋,別人都瞧不起他,他又沒有別的生路……」
我說,「既然你也知道羅鍋李可憐,便做一回好事,將他送回去不行嗎?」
楊大善人說,「並不是我不想送他回去,能送屍還鄉這也是功德一件,但我實在有事在身,再說我兄弟又剛死了,還要回家安葬……」
我聽他這意思,是決計不會送羅鍋李回家了,便說,「那你告訴我羅鍋李老家在哪裡?我送他回去。」
楊大善人一聽這話如蒙大赦,趕緊說,「就在清水鎮的李家溝。」說完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跑。
「這狗東西!」胖子大罵一聲,隨手抄起炕邊桌子上的一個茶碗扔過去,楊大善人光顧著逃跑,哪兒曾想到後面還有暗器,被一隻茶碗正砸在屁股上,但也還是沒有回頭,「嗷嗷」叫著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