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節 老兵
楊義借著大笑緩了緩酸麻的臂膀，上前道：「不知徐將軍有沒有興趣陪我等去塞外見識見識異域風情？如果將軍不願意……」
沒等楊義說完，徐晃忽然一改沉穩之態仰天長嘯；聲音激情昂揚，似乎在發泄那長期鬱積在心中的痛苦，又似乎在抒發此時此刻的愉快。徐晃長嘯完神色一整，抱拳拱手單膝跪地答非所問的說：「末將放肆了，請將軍責罰～！」
整個校場的兵士全被徐晃巨大的反差給鎮住了，其中也包括張郃、楊義倆人。楊義雖然知道徐晃不得志，但沒想到徐晃會鬱積了如此巨大的不忿，更沒有想到的是徐晃竟然會如此放肆，剛剛的長嘯舒緩了心結，似乎也使他找到了方向，只是不知這個方向會是什麼？
徐晃突然跪地請罪，楊義先是一愣，忙搶步上前雙手攙扶道：「徐將軍不必拘禮，我楊義身處邊關，沒那麼多的禮數，快快請起。」
徐晃挺身站起，抱拳道：「末將願隨將軍北征！」
「好～！就讓我等攜手去領略漠北的風景～！」楊義豪氣干雲的吼道。
「好～！」徐晃；張郃同時沉聲回答，然後三人互視許久，仰天哈哈長笑～！三人明白這一笑代表著的將是從今往後的不離不棄，生死與共～！
三人笑完回頭看看剛剛交手的三百將士，忍不住又是一陣大笑。
近衛營和徐晃的倆百手下交手，先不說勝負，光三統領一個人就夠你笑半月的。也不知道誰這麼陰損，一招雙拳貫日把老三打成了一對熊貓眼。再看徐晃的手下更是個慘，一個個鼻青臉腫，根本就找不出一個『好』人了。
此時三統領見楊義忙完了，精神一松才覺得一陣陣的疼痛，雙手猛揉自己眼眶，眼淚嘩嘩的止不住的往下流，嘴裡叫罵：「***誰打老子臉了，給老子站出來，老子要拆了他的骨頭，自己人還下手這麼黑～！」眾人被三統領的叫罵逗得又是一陣爆笑。
楊義上前對著八尺多高的三統領就是一腳，笑罵道：「活該～！誰叫你平時不努力；這回叫你知道人外有人～！」
「特我…特我…」三統領吭哧了半天，沒說出個啥來，臉憋的通紅～！眾人見三統領的樣子立刻又是一陣狂笑。
楊義抬起手向下虛按幾下，場下慢慢的肅靜下來，「吭～！」楊義清了清嗓子，沉聲道：「徐晃聽令，先封你為先鋒營副將，率領本部人馬，協助張郃前面開道。」
「末將領命～！」徐晃抱拳高聲回答。
楊義點了點頭，望向一眾老弱接著高聲道：「本將軍知道諸位個個是好漢，位位是英雄，更知道眾位忠君愛國，但現在我們要去的是漠北，要去征戰的是匈奴、鮮卑的十萬聯軍，本將軍念你們年老歲幼，特……」楊義剛說道這裡，只覺得衣服一墜，不由得回頭看……
張郃、徐晃聽楊義剛剛一說均是一驚，忙在後面拉了拉楊義的袍袖。楊義看著二人眉頭一皺剛要問，只聽倆人同時開口道：「主公小心慎言，此時萬萬不能就地解散，這樣不合乎朝廷兵役規定～！」
「哦～！儁乂、公明那該如何是好？這些程序我不甚了解，但是讓這些老幼殘兵上戰場，只會影響戰鬥力，他們去了也只是送死，當炮灰，我實在不忍看著他們去送死～！」
「將軍仁義，末將到有一計可以助其脫身，將軍可以安排他們殿後作為輜重隊伍，等出了京師再行安排，那時就無人可說什麼了？」徐晃出主意道。
「我和老徐一個意思～！」在楊義望向張郃前，張郃就已經回答了楊義。
楊義沉吟了片刻道：「我們第一站到達何地？」
「以這些兵的素質，第一天我們能到平縣就不錯了～！」五統領有點不滿的回答。
「平縣距離京師太近，看來我們要帶他們到達上黨郡的高都才能重新整編～！」徐晃突然開口說。
楊義點點頭，回首吼道：「聽我命令，十五歲以下者，四十五歲以上者，全部隨輜重部隊行進～！其餘人等追隨張將軍、徐將軍快速兵出雁門。此外所有軍士必須遵循以下三條，如有違背者：斬立決～！一；大軍不可禍害百姓，不許搶掠破壞，更不許濫殺無辜。二；必須服從指揮，聞鼓則進，鳴金則退。三；不能拋棄你的戰友同伴，不能放棄你的長官，寧死不降。」
楊義說完后掃視沉寂中的大軍，久久無語。
下面的兵士聽完楊義的三條規定表情各異：有驚訝；也有激動；有沉思；也有嚮往；一個個不再左顧右盼，凝神極目盯著楊義。
「聽明白沒有？」楊義突然一聲怒吼。
眾士兵聞聲俱是一震：「聽明白了～！」聲音有些低沉。
「大聲點～！沒吃飯么？聽明白沒有？」楊義怒瞪著雙眼聲嘶力竭的吼道。
「聽明白了～！」反應過來的將士們，猛然高聲回答。
「好～！看看左右的人，記住他們，因為他們是你的戰友，他們也是你的兄弟，他將陪伴你在戰場上搏殺，記著沒人能戰勝你們，你們是大漢的精英，你們是我楊義的驕傲～！」楊義激勵完士兵，大手一揮：「出發～！」
楊義說這些是因為他心裡清楚，這些兵都是出自平民百姓，他們最關心的肯定是自己同階級的人，其中這些人之中不乏兄弟共同參軍者，無論是紀律還是激勵，一定要符合他們的心，才能激發出他們的戰鬥意志。
楊義看著士氣飆升的軍隊，轉首道：「傳令張飛會和高順，雁門陰館會合～！」楊義下達完命令，不待傳令兵回答，雙眼盯著行進的大軍，就自顧自的囈語起來：「子宵我回來了，你的仇我沒有忘，如今離我們的目標又近了一步～！鮮卑；匈奴我楊義回來了，你們的噩夢回來了。」
「嘩～！嘩～！轟轟～！」行進的大軍，蜿蜒曲曲折折的兵道上，前面看不到頭，後面看不到尾。
「後面的跟上；說你呢；你看什麼看，快點跟上～！」帶兵的長官吆喝手下的士兵。
「二狗子，你說將軍為什麼叫我們跟隨輜重走？」
二狗橫了一眼身邊的小兵道：「我要是知道將軍怎麼想的，我就當將軍了～！」
小兵嘿嘿一聲傻笑：「唉～！二狗你說楊將軍才一萬多人，怎麼打得過人家十萬的鮮卑騎兵啊？」
叫二狗子的小兵扶了扶有點歪斜的頭盔，繼續橫愣著說話的小子，有點生氣地說道：「你說什麼屁話呢？楊將軍你沒聽說過么？他的血騎厲害著呢？」
沒等二狗把話說完，只見一個老兵邊上罵道：「你們倆個小兔崽子啰嗦什麼？你們見過鮮卑的騎兵么？你們上過幾次戰場？懂個屁啊！匈奴、鮮卑哪裡是那麼好對付的。」
倆個年輕的小兵見老兵說話，緊走了幾步跟上老兵，笑呵呵說道：「王叔你給俺們說說，這匈奴是咋個厲害了～！他還有徐大個厲害么？」
「你們說的是徐晃么？唉～！徐大個絕對不是池中之物～！」老兵嘆息了一聲，接著似乎在跟自己說：「我老王十二歲充軍，如今四十九歲，三十七年了，打過的仗、殺過的人；我自己也不記得有多少了，這次看來要把這老骨頭扔到漠北了～！」
倆小兵見老兵不再說話剛想退走，只聽有人大喊，全體十五歲以下，四十五以上的士兵聽著，現在楊將軍允許你們回家了，盔甲上交，武器上交，現在就可以解散了。
「嗡嗡～！」一陣交頭接耳之聲，剛剛倆個聊天的小兵一聽，擁抱在一起吼道：「二狗子～！鐵頭～！我們不用去征北了，我們不用去打匈奴了～！」
姓王的老兵眉頭緊皺，眼中一陣迷惑，喃喃自語道：「我能去哪裡？我還能去哪裡？」然後猛地起身來到喊話的將軍面前，單膝跪倒凄聲道：「將軍我請求留下，請將軍轉達，我有話對大帥講～！」
來人一愣低頭瞅瞅了老兵，道：「起來吧～！一會隨我來～！」
將近兩萬的老幼殘兵，被楊義就地解散，其危害性不小，為了降低危害，楊義特別留下了他們的武器。
老兵跟著七統領，張郃來見楊義。楊義看了看老兵，沒有問話只是看著散去的殘兵自言自語：「事發突然，現在匈奴聯軍已經攻入雁門，不然我楊義不會如此不負責任就地解散你們，希望你們能落個安生之所，戰爭打的是一個民族的忍耐力，戰爭是公平的，戰爭一定會有犧牲，你們今天的犧牲，相信會換回更多的價值～！」
楊義自語完才回頭問道：「你為什麼不走，來見我有什麼事情？」
老兵雙膝跪倒沉聲答道：「將軍～！」楊義忙翻身下馬扶起老兵道：「不必如此，我的兵不興這個～！你站著說吧～！」
老兵雙眼含淚激動的看著楊義，然後才警惕的掃視了一眼四周。楊義知道老兵有秘密要說，忙道：「但說無妨，這裡都是我的親衛～！」
「我請求將軍留下我，二十年前我在雁門與羌人有過一戰，雁門關內外布滿密道，足可以用來破敵～！」老兵語出驚人。
「哦～！敢問如何稱呼？你又如何知道這雁門的密道～？」楊義疑問道。
老兵不曾開口眼淚先流了下來，忙抬起滿是老繭的手擦了擦，反問道：「將軍可聽說過大將軍段熲～！」
「大將軍段熲段紀明～！」楊義驚異的回答，別人楊義興許不知道，但這這個有梟雄之稱的段熲，楊義怎能不知道，那可是東漢有數的幾位名將之一啊。
老兵點點頭：「沒錯，就是他，想當年為什麼大將軍能以少勝多，就是靠這些密道。」老兵回答完眼中充滿了神采，自語道：「許多人只記得大將軍西涼的戰功，除了我們這些老兵還有誰會記得大將軍雁門的苦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