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喂喂、國分，我好像愛上你了耶!」
「哦真的嗎?謝謝。不過我對男人沒興趣。」
「啊這樣……好可惜。你是我喜歡的那一型，聰明的美男子!」
「大家都這麼說。這麼說，你是同性戀吶?很辛苦吧!」
「還好，你可以叫我美少年殺手。」
「……我知道我很美，可是我已經不是少年了。」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我還是很喜歡你。」
「我也不討厭你啊!可是交往免談。」
「SEX呢?」
「你讓我上就可以。」
「……那還是算了。」
「真的算了?不覺得可惜嗎?」
「算了!」
★★★
「呼啊……」小島邊打著呵欠邊搖下車窗，側眼看著路邊閃過的人群街景，聳聳肩又把車窗搖回原來的位置。「妤無聊……」
「值班的時候喊無聊?」坐在助手席上的國分斜斜瞟了他一眼，搖搖頭，「不是我要說你，身為有良心的好警察，值班的時候就該……」
鈴……鈴……
「等我一下!」輕一凝眉，從口袋掏出行動電話，「是、我是國分。啊!真由紀小姐?」
幾乎是立時的、放輕了語氣溫柔低語，「怎麼想到打電話給我呢?」
「哼……。」飛去一個冷眼，輕哼，「還真敢說我咧……」
轉頭看見小島幾乎可說是鄙夷的神情，咧了咧嘴，無聲地乾笑兩下，往車門那邊靠近了些，對著話筒那端的語氣卻是變也沒變的輕膩。「因為在值班，實在沒有辦法現在去陪你的……嗯吭、嗯，我知道，沒問題，你說好就好。」略頓了下，一挑眉、勾起微笑，「那、就這樣羅?嗯，我會想著你渡過這無聊的一夜的。呵，bye。」
「嘖嘖嘖。」瞪著他的表情滿是不予苟同。搖搖頭，「真由紀又是哪一個?」
收起手機，輕一聳肩，「就是上次那個啊，在電車上碰到色狼的女子大學生。」
「女子大學生?」略瞪大眼，順道驚訝地眨眨，「你什麼時候對女子大學生感興趣了?」
「啊?沒有啊!她那時送了禮物給我，還很順便的要求交往。」歪了歪頭，淡淡淺笑溫柔依然。「可是你也知道嘛，我對小女孩沒興趣。」
「是是，我知道。所以你拒絕了?」
「Sure!我告訴她，我國分憐一不和手上沒有戒指的女人交往。」輕一聳肩，唇邊勾著的微笑無辜，「誰知道過了幾個月她又來找我，說是聽家裡的話相親結婚了。」
「……結果你就……」
「呵。」笑起，微一攤手，「本來以為她是大方的女孩，沒想到在床上比我想的還要青澀呢!那種害羞的樣子很可愛。」
「……算我服了你。」略略駭笑，不予苟同的表情明顯至極，「你這個愛釣有夫主婦的毛病再不改，早晚會被哪個女人的丈夫砍死。」
「這你就不僅了，受到壓抑的女人是最美麗的。來自家庭和社會的雙重壓力會使偶爾脫出的女人份外揚溢難以言喻的魅力……」
「夠了，我不了解，老實講我也不想了解。」
「別這麼說嘛!我總比你換男人如同換衣服來得好多了。」
「我至少不犯法。你這女人公敵。」
「嘖，這是風流啊!風流。還有，我不是女人公敵，是男人的。」
「所以你早晚會被男人亂刀砍死。」涼涼丟下一句，拐了彎轉進小巷，「呼啊……這裡巡完就回署里喝咖啡……」
「好主意。」正附和著，旋即一凝眉、微眯起眼，略沉聲、低喝，「小島。」
「嗯?」順著國分視線定住的方向看去，立時跟著皺起眉，「混蛋……」
「看來是沒得休息了。」一撇嘴角，單手拉開外套，掏出手槍確認子彈，「所謂的好警察呀……就是這樣。」
「反正你喜歡女人嘛!你去好了。」邊嘀咕著邊也抓出了槍，拍開彈莢瞥了眼又甩回，打橫方向盤停下車，拉開車門，「下次記得提醒我這條路不要轉進來。」
「放心，我不會提醒你的。」一聳肩，跟著拉開車門，站定的同時伸手平舉，微一瞄準、扣下扳機，一槍準確擊中小巷口的電線杆。「好了，那邊的三位先生，可以停手了。」
斜斜靠在車門邊，小島看似閑散的打量面前氣氛緊張的三男一女，被包圍在正中央、一手還被其中一個男人緊抓住的女性有著一張姣美而惹人憐愛的瓜子臉，略狹而挑揚的鳳眼只在眸稍寫著不經意似勾魂的風情。綜合了清純和濃艷的美麗。
「都聽到他說的話了?放開那位小姐，乖乖自動去七曲署搜查課報到。」
微一側頭，視線移回臉色乍變的三個大漢，咧開笑，「這樣對你們比較好喲!」
「沒錯沒錯，他雖然看起來不怎麼樣，不過是空手道黑帶加柔道三段唷!」淡淡補上一句，直指的槍口不移，只伸腳踢上車門，往前跨了步，「別惹他才是明智之舉。」
「你、你們是警察……」三人臉色不定小心互望，眼神交換過同樣的驚詫疑懼。
「真是聰明。」小島點點頭，雙手握起串，邊折著手指邊往前走。「你們覺得那像玩具槍嗎?」
「警察先生?」只一微闔再眨時立時湧現水氣的眼望著小島，美麗的女子怯怯縮起瘦弱的肩，小心翼翼地站定原地，「他們、他們想搶我的皮包……好可怕……」
「你這女人……」
啪……碰咚!
一個大步向前，單手長伸、一搭一勾。在大漢的手捉住女子手臂地前一瞬間俐落地將大漢絆倒在地。伸腳踩上他腰際，帶笑卻認真的眸看也沒看地上被自己制住的大漢，只盯著面前的兩個男人。「尊重女士是男人應有的禮儀哦!」
「你……」
「等等!」飛快拉住身邊握起拳、似乎是打算要衝向小島的同伴，看來地位略高於另二人的男子遲疑了下，「兩位是七曲署的人嗎?」
「我想我說的很清楚嘛!」
「我知道了。」吸了口氣，靜靜鬆開抓著女子的手。「可以放開我的同伴嗎?」
微微皺起眉，轉頭看了看國分，在他點了頭之後才輕哼口氣、移開踩在男人身上的腳。
「這次就算了。」
「謝謝。」拉起同伴，對國分和小島分別點了點頭，轉頭、默默盯著小小聲啜泣著的女子，抿了抿唇，和同伴一起快步離開。
「小姐，你沒事吧?」走到女子身側，安慰性的拍拍她肩，「沒事了。」
柔柔眨合長睫瀲瀲，蒙著水氣的眸在抬頭望見小島時漾起艷艷的光。「謝、謝謝你。」
顫著身、一曲腰、支撐不住的肢體失勢墜落，正人小島即時彎伸的臂膀中。
「小姐、小姐?」
「哎唷唷唷，真是艷福啊!」踱到兩人身邊的步伐閑閑懶懶，歪著頭看看靠在小島懷裡的女子，眨了眨眼、眯起，「哇噢……大美人。」
「去。」扁了扁嘴，低頭看看懷裡昏厥的女子，嘆了口氣，「昏倒了。」
「送人家去醫院吧!」
「也只能這樣啦!」微一曲肘，將女子打橫抱起，走向一旁的座車，「我好倒楣啊啊……你來開車……」
「是是是。」好笑的跟上，先幫小島開了車門，自己再坐上駕駛座，「往好處想，至少我們不用再開著車在街上晃了。」
「所以女人就是麻煩。麻煩麻煩麻煩……」
★★★
「小島先生。」
「……是、是你啊!」
「上次真是謝謝您和國分先生了。」
「別客氣別客氣，為人民服務是我們應盡的義務嘛!「家父也非常的感謝您呢!如果不是太麻煩的話，可否抽個時間，我想請您、啊!當然還有國分先生用個餐。」
「不不不，不用麻煩了。這種小事別記在心上。」
「受人點滴自當湧泉以報。這點小小的禮節請您千萬不要推辭。」
「呃、呃……那就、那就……那就再找個時間再說好了……啊!我現在有點事，有什麼事你和國分說就妤。我的事就等於他的事，我們是一體的。那、先走了，byebye……byebye。」
「哎哎，我是很不幸和他一體的國分。染野小姐，如果你想約小島，這樣是沒有用的。」
「國分先生，為什麼小島先生一看到我就跑呢?」
「這個嘛……」
「……沒關係，我過幾天再來。我是不會放棄的。」
「呃、染、染野小姐……走掉了……唉唉……對象是那個小島……你真的不覺得放棄比較好嗎……」
★★★
「你乾脆和她說你是同性戀不就得了?反正是事實。老是跑給她追你不累我都累了。」
搖頭嘆息，嘴邊叼著的煙也就跟著甩來晃去，風風涼涼。
「我說過了。」
「嘎?」
「我說，我說過了。」嘆了口大氣，往椅背上重重一攤。「可是這位小姐居然說，是同性戀也無所謂，她有比男人更好的自信。」
「好堅強的小姐啊……你要不要和她交往看看?反正你又不是女人不行……」
「你是在嘲笑我嗎?你是在嘲笑我吧!」一拍桌子、用力站起身，「算我看清你了!」
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快步往外走，「我們搭擋就到今天為止!拆夥、拆夥!」
「喂喂、小島……」邊偷笑邊追出搜查課，跟上小島重重踩著的步伐，「嘖，這樣就生氣了?」
「沒有。我不會和普通同事生氣的。」冷冷丟了句，頭也不回的走出警署大門。
「真是小心眼……」好笑的嘀咕著，聳聳肩正要跟上，眼角卻在跨出大門的同一瞬間瞥見不遠處正正朝著前方的小島直衝而來的轎車，「新司……」飛快衝向前，一手扯住小島手臂大力往自己的方向拉，過猛的勢子帶著兩人往後退了幾步，以寸許之距閃過絲毫沒有減速的車。
「什、什麼啊……」才回過神，調了視線瞠望已迅速駛離的車子，衝口就是一陣咒罵，「混蛋!搞什麼鬼門」
「沒事吧?」看也沒看兀自咒罵的小島，一手掏出手冊，拎起筆快速記下車號。「嘖……品川嗎……」
「看到車號了?」探過頭望了眼，冷哼。
「嗯。等下送回去請交通課的人查吧!」微沉了臉色，神情凝重地看著小島，「新司，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瞞著我去查了什麼案子?」
「沒有。」手一攤，否認地飛快。
「"
「真的沒有啦!」瞪著國分懷疑的表情，翻了翻白眼。「最近忙那件毒品案就忙得快死了……誰有空去多查什麼鬼東西……」
「那輛車很明顯是朝著你來的……」
「哎呀，去查清楚了再說嘛!」無甚所謂的擺擺手，「搞不好只是意外……」為著國分的沉默頓了下、眨眨眼，乾笑兩聲，「好啦好啦，去查去查，查清楚了再來說。」
「……嗯。」
★★★
「各位前輩午安!我是子安雅之，從今天開始將在七曲署服務，請多多指教!」
「喔喔，新人新人！」眉開眼笑的捉住年輕刑警的手臂，笑嘻嘻地拖著人往外走。
「真是太好了，正在人手不是的時候……」跟上，一手勾上子安空下的手臂，眯眼微笑。
「等一下……小島!你不準出去、喂、小島……」
「呃、呃……」左右張望的神情帶著些不知所措的慌。「那、那個……那個在叫的、不是課長嗎?……喂……」
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不用理他。」
歪了歪頭，稍頓了腳步，國分有趣的望著臉上寫滿驚疑的年輕人。「你是新來的刑事吧?剛升上來?」
「是、是啊……」忙不迭的點頭回答，踉嗆地被小島架著走出搜查課大門。
「那個、課長剛剛……」
「報到了就是正式人員，我們現在要去現場，你應該很高興，一來就可以參與辦案……」
從旁插了句，快速前進的步伐卻是停也沒停。「對了，我是小島他是國分。」
「我、我知道，我是因為仰慕小島前輩才、才會……」
好笑的吭了聲，滿滿寫著興奮的信件字句浮現。暗暗偷笑，一撇嘴。「喂，現在什麼年代了，不要跟我說你是被我救過的小孩。」瞟了身邊似乎受到一點打擊的子安一眼，惡劣的挑起唇角。「哦我們署里、尤其是我們課很忙、很忙、非常忙!所以沒有帶新人的時間，你就倒楣一點自己多小心注意。」
「可、可是小……」先是瞪大眼、似是委屈的扁扁嘴，而後一咬牙、認真無比的大聲回答。「是、前輩!」
★★★
「知道怎麼用吧?」嘴角一努，眼角瞟向子安興奮盯注的槍，「小心點，不要沒打到犯人打到自己。」
「我知道的，前輩。警校有教。」捧著國分交給自己的手槍，興高采烈的拿在手上小心觀察。「不過以前很少真的拿到就是了。」
「理……」點點頭，接過子安手上的槍，拍開彈匣看了看，俐落地退出第一、二顆子彈再把槍交給子安，「吶。」
「呃……」疑惑的看著國分將子彈收進自己口袋，眨了眨眼，前輩……?」
「免得你失手。」頭也沒回，握著方向盤的小島似乎不用看也清楚知道國分做了什麼。
「對方手上有人質，開槍打到匪徒也就算了，不小心射到人質你這輩子大概就完蛋。」
「原、原來……」愣了下、咧開了解的笑，「謝謝前輩!兩位前輩果然都是好人!課長還說……」
「哦?」興緻勃勃望著子安的國分露出有趣的笑。「課長說什麼?」
「課長說、說……」遲疑了下、看看國分再覷覷小島。
「不管課長說什麼你都不用告訴我。」冷冷拋回一句，歪歪頭，彎過車頭、將車靠向路邊，拉開車門跳下車。「到了。國分。」
「OK。」聳聳肩，跟著打開門，「子安，你跟著我。」
「是!」乖巧的點了頭，跟著兩人走向已被層層包圍的銀行大門。
星鬧放開他吧!你現在還是有機會的啊……」
「我、我……」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是經營不景氣和政客不用心才會讓你失業的。可是你做了這種事，父母朋友都會傷心的啊……」
「不是我的錯……嗚……可是我已經……」
「現在還來得及的!放下槍、放開那個小孩，對對，很容易的……」
鑽過黃色警戒線，三人從側後方望著正在進行勸說的談判人員和看來大有侮意的槍匪。
國分和小島互望了眼，各自笑笑、聳了聳肩，「看來不需要支援嘛!」
「哇……」四下張望，現場緊繃的氣氛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到身邊的小島和國分，警戒線切割裡外的人群匪徒員警人質成無數個心思不同的世界。而前輩們周身卻莫名的浮現輕鬆愉快的氣息，份外格格不入。「呃……前輩，我們站在這裡沒關係嗎?」
小心翼翼地看看匪徒手上的槍和嚇得連哭也哭不出來的小人質，再望望面向匪徒、似乎閑閑站著的小島；再望望略略靠在小島背後、一手微微懸在腰際的國分，意外的發現其實兩人雖然是一臉的無所謂，卻都是隨時可以沖近前支援的姿勢。眨眨眼、咧出笑，「前……」
碰……!
突來的槍響讓原來已進入控制的情況突然又陷入一片混亂。臉色乍變的匪徒立時又抓起正要擱下的槍。
「你們又騙我……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騙我……」抓起槍，不曾試圖瞄準什麼人，只是毫嫵章法的開始胡亂射擊。
「嗚哇哇……」
「我的兒子、嗚啊……快救我兒子啊……」
「嘖。」啐了口，壓低身、快步跑向前，極其迅速的從匪徒身側箭步竄出，一肘擊上匪徒左臉，趁他後退的瞬問搭下匪徒緊抓著的小孩護進懷中往另一旁飛快退開。
「混、混蛋……」
還沒反應過來究竟出了什麼事，子安只覺得自己被人從后領拽著往後扯。
「閃去後面。」
「國……」身不由己的退了幾步，試著站定的同時，就看見國分跑向另一邊，一把拉住想往匪徒那裡沖的婦人，強硬的護著她往旁退。甩了甩頭，眼角卻在此時瞥見為了保護小孩不得不背向匪徒的小島右臂隨著槍聲進出鮮血。
前輩小心……」想也沒想地沖向前，在匪徒再次扣下扳機前一把拖抱住匪徒持槍的手臂。「把槍放下、你誤會了……」
「滾開……」掙扎、甩。
碰……
「你……呃!」正想去奪他手上的槍，胸前意想之外的、被烈火鑽透燒灼的劇痛卻在瞬息間捲走所有的意識。一手撫上前胸，溫熱的觸感染了滿手血紅痛人心肺。「嗚呃……」
碰……
「混、混蛋……」才一回頭，就看見搗著自己胸口往下倒落的子安；和抱著冒出鮮血的手哀嚎的匪徒。氣急敗壞的放下小孩跑回子安身邊，臉色鐵青的瞪著子安胸口不停涌血的傷口。「媽的……誰讓你跑到」剛面來的……」
「小島!」一手握著猶帶著煙硝的槍快步跑來，在看見子安的同時深斂了神色，回頭大吼，「救護車……」
「前、前輩……都好厲害耶……」小小聲的說著、氣若遊絲。
「住口啦你!救護車、救護車呢?」脫下外套壓上他不停湧出鮮血的傷口，緊咬的唇幾要印出血痕。
「我、我一直、嗚咳……」大口喘著氣，氧氣卻彷彿完全沒被壓進肺里，一字一句都是困難，「想當和」剛輩一樣的、的……咳……」
「子安?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