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姬昌解圍進妲己 驛站半夜狐上身
上回說到蘇護反商,崇侯虎征討冀州反被蘇護父子殺敗,幸得其弟曹州侯崇黑虎解圍,崇黑虎又憑藉神通道術擒拿了蘇護之子蘇全忠,蘇護絕望之下要先殺妻女然後自刎,正提劍要殺女兒蘇妲己。
蘇護帶十分煩惱,仗劍走進后,只見小姐妲己,盈盈笑臉,微吐硃脣,口稱:「爹爹,為何提劍進來?」蘇護一見妲己,乃親生之女,又非仇敵,此劍焉能舉的起。
蘇護不覺含淚點頭言曰:「冤家!為你,兄被他人所擒,城被他人所困,父母被他人所殺,宗廟被他人所有,生了你一人,斷送我蘇氏一門!」
卻不知此時房樑上還有兩人,一是狐狸精,一是孔宣,卻是小狐狸奉了女媧娘娘之命要斷送成湯江山,要奪了蘇妲己的肉身,而孔宣此時正是殷商三山關總兵鄧九宮帳下的大將,遠來是在機修外功來著,當然是奉了老師法旨來為這位小師妹護法的了,此時孔宣的修為早已今非昔比,已經有了大羅金仙的道行,成就准聖也就在眼前,護得小狐狸那是足夠了。
小狐狸撇撇嘴道:「這蘇護好不膿包,自己打不過人家就怨到女兒頭上來,還要殺死自己的親生女兒,不過怎麼他女兒也叫妲己?」
孔宣低聲道:「你的名字是老師取的,老師神通廣大,八成是早就知道你要奪了她的身體所以給你取個和她一樣的名號,這也不稀奇。」
小狐狸哦了一聲,問道:「師兄,我們現在就下去嗎?」
孔宣笑道:「現在下去幹嘛,蘇護還沒認輸呢,且等蘇護開城投降,必要送妲己入朝歌,倒是在路上你再下手不遲,只是蘇妲己的魂魄還要保留,我去送她如輪迴,你且莫要造殺孽。」小狐狸點點頭不再言語。
再說蘇護,只見左右擊雲板,「請老爺升殿。崇黑虎索戰。」護傳令:「各城門嚴加防守,準備攻打。」崇黑虎有異術,誰敢拒攻。
急令眾將上城,支起弓弩,架起信砲、灰瓶、滾木之類,一應完全。
黑虎在城下暗想:「蘇兄,你出來與我商議,方可退兵,為何懼哉,反不出戰,這是何說。」沒奈何,暫且回兵。
報馬報與侯虎。侯虎道:「請。」黑虎上帳坐下,就言蘇護閉門不出。
侯虎曰:「可架雲梯攻打。」黑虎曰:「不必攻打,徒費心力。今只困其糧道,使城內百姓不能得接濟,則此城不攻自破矣。長兄可以逸待勞,俟西伯侯兵來,再作區處。」
且言蘇護在城內,並無一籌可展,一路可投,真為束手待斃。
正憂悶間,忽聽來報:「啟君侯,督糧官鄭倫候令。」護嘆曰:「此糧雖來,實為無益。」急叫:「令來。」鄭倫到滴水檐前,欠背行禮畢。
倫曰:「末將路聞君侯反商,崇侯奉旨征討,因此上末將心懸兩地,星夜奔回。但不知君侯勝負如何?」蘇護曰:「昨因朝商,昏君聽信讒言,欲納吾女為妃;吾以正言諫諍,致觸昏君,便欲問罪。不意費、尤二人將計就計,赦吾歸國,使吾自進其女。吾因一時暴躁,題詩反商。今天子命崇侯虎伐吾,連贏他二三陣,損軍折將,大獲全勝。不意曹州崇黑虎將吾子全忠拿去。吾想黑虎身有異術,勇貫三軍,吾非敵手。今天下諸侯八百,我蘇護不知往何處投托?自思至親不過四人,長子今已被擒,不若先殺其妻子,然後自盡,庶不使天下後世取笑。汝眾將可收拾行裝,投往別處,任諸公自為成立耳。」蘇護言罷,不勝悲泣。
鄭倫聽言,大叫曰:「君侯今日是醉了?迷了?痴了?何故說出這等不堪言語!天下諸侯有名:西伯姬昌,東魯姜桓楚,南伯鄂崇禹,總八百鎮諸侯,一齊都到冀州,也不在我鄭倫眼角之內。何苦自視卑弱如此?末將自幼相從君侯,荷蒙提挈,玉帶垂腰,末將願效弩駘,以盡犬馬。」原來這鄭倫也不是凡人,他乃西崑崙度厄真人門下弟子。
曾習得異術,鼻中有二竅可噴白氣,重立墜,後來為佛門的哼哈二將之中的哼將。
蘇護聽倫之言,對眾將曰:「此人催糧,路逢邪氣,口裡亂談。且不但天下八百鎮諸侯,只這崇黑虎曾拜異人,所傳道術,神鬼皆驚,胸藏韜略萬人莫敵,你如何輕視此人?」只見鄭倫聽罷,按劍大叫曰:「君侯在上,末將不生擒黑虎來見,把項上級納於眾將之前!」言罷,不由軍令,翻身出府,上了火眼金睛獸,使兩柄降魔杵,放砲開城,排開三千烏鴉兵,像一塊烏雲卷地。
及至營前,厲聲高叫曰:「只叫崇黑虎前來見我!」
崇營探馬報入中軍:「啟二位老爺,冀州有一將請二爺答話。」黑虎欠身,「小弟一往。」調本部三千飛虎兵,一對旗幡開處,黑虎一人當先。
見冀州城下有一簇人馬,按北方壬癸水,如一片烏雲相似。那一員將,面如紫棗,須似金針,帶九雲烈焰冠,大紅袍,金鎖甲,玉束帶,騎火眼金睛獸,兩根降魔杵。
鄭倫見崇黑虎裝束稀奇:帶九雲四獸冠,大紅袍,連環鎧,玉束帶,也是金睛獸,兩柄湛金斧。
黑虎認不得鄭倫。黑虎曰:「冀州來將通名!」倫曰:「冀州督糧上將鄭倫也,汝莫非曹州崇黑虎?擒我主將之子,自恃強暴,可速獻出我主將之子,下馬縛。若道半字,立為齏粉!」崇黑虎大怒,罵曰:「好匹夫!蘇護違犯天條,有碎臂粉軀之禍;你皆是反賊逆黨,敢如此大膽,妄出浪言!」催開坐下獸,手中斧飛來,直取鄭倫。
鄭倫手中杵急架相還。二獸相迎,一場大戰。
二獸相交,只殺的紅雲慘慘,白霧霏霏。
兩家棋逢對手,將遇作家,來往有二十四五回合。鄭倫見崇黑虎脊背上背一紅葫蘆,鄭倫自思:「主將言此人有異人傳授秘術,即此是他法術。常言道:『打人不過先下手。』」——鄭倫也曾拜西崑崙度厄真人為師。
真人知道鄭倫
「封神榜」上有名之士,特傳他竅中二氣,吸人魂魄。凡與將對敵,逢之即擒。
故此著他下山投冀州,掙一條玉帶,享人間福祿。——今日會戰,鄭倫把手中杵在空中一晃,後邊三千烏鴉兵一聲喊,行如長蛇之勢,人人手拿撓鉤,個個橫拖鐵索,飛雲閃電而來。
黑虎觀之,如擒人之狀。黑虎不知其故。只見鄭倫鼻竅中一聲響如鐘聲,竅中兩道白光噴將出來,吸人魂魄。
崇黑虎耳聽其聲,不覺眼目昏花,跌了個金冠倒躅,鎧甲離鞍,一對戰靴空中亂舞。
烏鴉兵生擒活捉,繩縛二臂。黑虎半晌方蘇,定睛看時,已被綁了。黑虎怒曰:「此賊好賺睛法!如何不明不白,將我擒獲?」只見兩邊掌得勝鼓進城。
且言蘇護正在殿上,忽聽得城外鼓響,嘆曰:「鄭倫休矣!」心甚遲疑。
只見探馬飛報進來:「啟老爺:鄭倫生擒崇黑虎,請令定奪。」蘇護不知其故,心下暗想:「倫非黑虎之敵手,如何反為所擒?」急傳令:「令來。」倫至殿前,將黑虎被擒訴說一遍。
只見眾士卒把黑虎簇擁至階前。護急下殿,叱退左右,親釋其縛;跪下言曰:「護今得罪天下,乃無地可容之犯臣。鄭倫不諳事體,觸犯天威,護當死罪!」崇黑虎答曰:「仁兄與弟,一拜之交,未敢忘義。今被部下所擒,愧身無地!又蒙厚禮相看,黑虎感恩非淺!」蘇護尊黑虎上坐,命鄭倫眾將來見。
黑虎曰:「鄭將軍道術精奇,今遇所擒,使黑虎終身悅服。」護令設宴,與黑虎二人歡飲。
護把天子欲進女之事一一對黑虎訴了一遍。黑虎曰:「小弟此來,一則為兄失利,二則為仁兄解圍,不期令郎年紀幼小,自恃剛強,不肯進城請仁兄答話,因此被小弟擒回在後營,此小弟實為仁兄也。」蘇護謝曰:「此德此情,何敢有忘!」
不言二侯城內飲酒,單言報馬進轅門來報:「啟老爺:二爺被鄭倫擒去,未知凶吉,請令定奪。」侯虎自思:「吾弟自有道術,為何被擒?」其時略陣官言:「二爺與鄭倫正戰之間,只見鄭倫把降魔杵一擺,三千烏鴉兵一齊而至;只見鄭倫鼻子里兩道白光出來,如鐘聲響亮,二爺便撞下馬來,故此被擒。」侯虎聽說,驚曰:「世上如何有此異術?再差探馬,打聽虛實。」言未畢,報:「西伯侯差官轅門下馬。」侯虎心中不悅,吩咐:「令來。」只見散宜生素服角帶,上帳行禮畢,「卑職散宜生拜見君侯。」侯虎曰:「大夫,你主公為何偷安,竟不為國,按兵不動,違避朝廷旨意?你主公甚非為人臣之禮。今大夫此來,有何說話?」宜生答曰:「我主公言:兵兇器也,人君不得已而用之。今因小事,勞民傷財,驚慌萬戶,所過州府縣道,調用一應錢糧,路途跋涉,百姓有徵租榷稅之擾,軍將有披堅執銳之苦,因此我主公先使卑職下一紙之書,以息烽煙,使蘇護進女王廷,各罷兵戈,不失一殿股肱之意。如護不從,大兵一至,剿叛除奸,罪當滅族。那時蘇護死而無悔。」侯虎聽言,大笑曰:「姬伯自知違避朝廷之罪,特用此支吾之辭,以來自釋。吾先到此,損將折兵,惡戰數場;那賊焉肯見一紙之書而獻女也。吾且看大夫往冀州見蘇護如何。如不依允,看你主公如何回旨?你且去!」宜生出營上馬,徑到城下叫門:「城上的,報與你主公,說西伯侯差官下書。」城上士卒急報上殿:「啟爺:西伯侯差官在城下,口稱下書。」蘇護與崇黑虎飲酒未散,護曰:「姬伯乃西岐之賢人,速令開城,請來相見。」不一時,宜生到殿前行禮畢。
護曰:「大夫今到敝郡,有何見諭?」宜生曰:「卑職今奉西伯侯之命,前月君侯怒題反詩,得罪天子,當即敕命起兵問罪。我主公素知君侯忠義,故此按兵未敢侵犯。今有書上達君侯,望君侯詳察施行。」宜生錦囊取書,獻與蘇護。
護接書開拆。書曰:知
「西伯侯姬昌百拜冀州君侯蘇公麾下;昌聞:『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今天子欲選艷妃,凡公卿士庶之家,豈得隱匿。今足下有女淑德,天子欲選入宮,自是美事。足下竟與天子相抗,是足下忤君。且題詩午門,意欲何為?足下之罪,已在不赦。足下僅知小節,為愛一女,而失君臣大義。昌素聞公忠義,不忍坐視,特進一言,可轉禍為福,幸垂聽焉。且足下若進女王廷,實有三利:女受宮闈之寵,父享椒房之貴,官居國戚,食祿千鍾,一利也;冀州永鎮,滿宅無驚,二利也;百姓無塗炭之苦,三軍無殺戮之慘,三利也。公若執迷,三害目下至矣;冀州失守,宗社無存,一害也;骨肉有族滅之禍,二害也;軍民遭兵燹之災,三害也。大丈夫當舍小節而全大義,豈得效區區無知之輩以自取滅亡哉。昌與足下同為商臣,不得不直言上瀆,幸賢侯留意也。草草奉聞,立候裁決。謹啟。」
蘇護看畢,半晌不言,只是點頭。
宜生見護不言,乃曰:「君侯不必猶豫。如允,以一書而罷兵戈;如不從,卑職回覆主公,再調人馬。無非上從君命,中和諸侯,下免三軍之勞苦。此乃主公一段好意,君侯何故緘口無語。乞速降號令,以便施行。」蘇護聞言,對崇黑虎曰:「賢弟,你來看一看,姬伯之書,實是有理,果是真心為國為民,乃仁義君子也。敢不如命!」於是命酒管待散宜生於館舍。
次日修書贈金帛,令先回西岐,「我隨後便進女朝商贖罪。」宜生拜辭而去。
真是一封書抵十萬之師。
蘇護送散宜生回西岐,與崇黑虎商議:「姬伯之言甚善,可速整行裝,以便朝商,毋致遲遲,又生他議。」二人欣喜。
且說崇黑虎上前言曰:「仁兄大事已定,可作速收拾行裝,將令愛送進朝歌,遲恐有變。小弟回去,放令郎進城。我與家兄收兵回國,具表先達朝廷,以便仁兄朝商謝罪。不得又有他議,致生禍端。」蘇護曰:「蒙賢弟之愛,與西伯之德,吾何愛此一女而自取滅亡哉。即時打點無疑。賢弟放心。只是我蘇護止此一子,被令兄囚禁行營,賢弟可速放進城,以慰老妻懸望。舉室感德不淺!」黑虎道:「仁兄寬心,小弟出去,即時就放他來,不必挂念。」二人彼此相謝。
出城,行至崇侯虎行營。兩邊來報:「啟老爺:二老爺已至轅門。」侯虎急傳令:「請!」黑虎進營,上帳坐下。
侯虎曰:「西伯侯姬昌好生可惡!今按兵不舉,坐觀成敗。昨遣散宜生來下書,說蘇護進女朝商,至今未見回報。賢弟被擒之後,吾日日差人打聽,心甚不安。今得賢弟回來,不勝萬千之喜!不知蘇護果肯朝王謝罰?賢弟自彼處來,定知蘇護端的,幸道其詳。」黑虎厲聲大叫曰:「長兄,想我兄弟二人,自始祖一脈,相傳六世,俺弟兄系同胞一本,古語有言:『一樹之果,有酸有甜;一母之子,有愚有賢。』長兄,你聽我說:蘇護反商,你先領兵征伐,故此損折軍兵。你在朝廷也是一鎮大諸侯,你不與朝廷幹些好事,專誘天子近於佞臣,故此天下人人怨惡你。五萬之師總不如一紙之書,蘇護已許進女朝王謝罪。你折兵損將,愧也不愧?辱我崇門。長兄,從今與你一別,我黑虎再不會你!兩邊的,把蘇公子放了!」兩邊不敢違令,放了全忠,上帳謝黑虎曰:「叔父天恩,赦小侄再生,頂戴不盡!」崇黑虎曰:「賢侄可與令尊說,叫他速收拾朝王,毋得遲滯。我與他上表,轉達天子,以便你父子進朝謝罪。」全忠拜謝出營,上馬回冀州。
崇黑虎怒如雷,領了三千人馬,上了金睛獸,自回曹州去了。
且言崇侯虎愧莫敢當,只得收拾人馬,自回本國,具表請罪。
不題。
單言蘇全忠進了冀州,見了父母,彼此感慰畢。護曰:「姬伯前日來書,真是救我蘇氏滅門之禍。此德此恩,何敢有忘!我兒,我想君臣之義至重,君叫臣死,不敢不死,我安敢惜一女,自取敗亡哉。今只得將你妹子進往朝歌,面君贖罪。你可權鎮冀州,不得生事擾民。我不日就回。」全忠拜領父言。
蘇護隨進內,對夫人楊氏將
「姬伯來書勸我朝王」一節細說一遍。夫人放聲大哭。蘇護再三安慰。夫人含淚言曰:「此女生來嬌柔,恐不諳侍君之禮,反又惹事。」蘇護曰:「這也沒奈何,只得聽之而已。」夫妻二人不覺感傷一夜。
正在蘇家人傷心之時孔宣卻是有了個主意:「這蘇全忠倒是挺能打的,只是未曾修習過道術,但是單憑武功而言已是一員猛將,若是好好調教一番倒不失為棟樑,我正好也找個徒弟,嘿嘿,教徒弟也是個不錯的差事嗎!」
孔宣想來是個想做就做的主兒,當下潛入蘇全忠房間,蘇全忠正為妹子之事心煩,見得有人入了他的房間心中大駭,只是蘇全忠經過崇黑虎一役后早就不是那個魯莽的性子了,當下忙道:「不知閣下何人,深夜入全忠居所所謂何事?」
孔宣笑道:「你這小子倒是不再莽撞了,如此也好,倒是省了我一番事,我非別人,乃是三山關總兵帳下大將孔宣是也,也是一練氣士,見你小子挺能打,一時心喜,要收你為徒,傳兩手法術,你可願學,速速決定,過了這村可就沒那店了。」
蘇全忠先是一驚,后又聽得要收自己為徒,雖不知練氣士是何人,但是要教他法術這倒還聽得懂,思及崇黑虎擒拿自己的事,全忠也想學得法術,日後以免在戰場上吃虧,只是不知孔宣到底有多少水平,不敢貿然答應,當下問道:「不知將軍之術比之曹州侯如何?」
孔宣如何不知蘇全忠心中所想,當下哈哈笑道:「曹州侯不過是截教一記名弟子,得了截教一位道友傳了幾手不入流的法術和一個葫蘆,能有多大神通,又如何能與我相比?小子,你莫試探了,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再不做決定我可就要走了。」
蘇全忠見話說到這份上了那還不知道把握時機,連忙拜倒,口呼老師。
孔宣哈哈大笑道:「你卻是本門三代徒了,當真是日後好處多多,沒準你師祖一時心喜賞你點什麼那你小子可就大了。你既拜在我門下,本門來歷卻是不可不知。本門師門道場在青丘山,老師紅蓮道人乃是得道天地玄黃外,是道祖鴻鈞的第四個弟子,門下共有弟子四人,為師排行第二,只是卻是第一個收徒弟的,哈哈,小子你賺大了。」
蘇全忠一聽大喜,他雖不懂老師的話,但是到底也能猜測出一二,知道自己的師門只怕是牛到了極點,卻是賺大了。
至此,孔宣每日夜間都來教蘇全忠道法不提。
且說次日蘇家送妲己進朝歌,
點三千人馬,五百家將,整備氈車,令妲己梳妝起程。
妲己聞令,淚下如雨,拜別母親、長兄,婉轉悲啼,百千嬌媚,真如籠煙芍藥,帶雨梨花。
子母怎生割捨。只見左右侍兒苦勸,夫人方哭進府中,小姐也含淚上車。
兄全忠送至五里而回。蘇護壓后,保妲己前進。只見前面打兩桿貴人旗幡,一路上飢餐渴飲,朝登紫陌,暮踐紅塵,過了些綠楊古道,紅杏園林,見了些啼鴉喚春,杜鵑叫月。
在路行程非止一兩日,逢州過縣,涉水登山。那日抵暮,已至恩州。只見恩州驛驛丞接見。
護曰:「驛丞,收拾堂,安置貴人。」驛丞曰:「啟老爺:此驛三年前出一妖精,以後凡有一應過往老爺,俱不在裡面安歇。可請貴人權在行營安歇,庶保無虞。不知老爺尊意如何?」蘇護大喝曰:「天子貴人,豈懼甚麼邪魅。況有館驛,安得停居行營之禮!快去打掃驛中堂住室,毋得遲誤取罪!」驛丞忙叫眾人打點堂內室,準備鋪陳,注香洒掃,一色收拾停當,來請貴人。
蘇護將妲己安置在後面內堂里,有五十名侍兒在左右奉侍。將三千人馬俱在驛外邊圍繞;五百家將在館驛門屯紮。
蘇護正在上坐著,點上蠟燭。蘇護暗想:「方才驛丞言此處有妖怪,此乃皇華駐節之所,人煙湊集之處,焉有此事?然亦不可不防。」將一根豹尾鞭放在案桌之旁,剔燈展玩兵書。
只聽得恩州城中戍鼓初敲,已是一更時分。蘇護終是放心不下,乃手提鐵鞭,悄步後堂,於左右室內點視一番;見諸侍兒並小姐寂然安寢,方才放心;復至上再,不覺又是二更。
不一時,將交三鼓,可煞作怪,忽然一陣風響,透人肌膚,將燈滅而復明。
這股風卻是小狐狸所起,趁機佔了蘇妲己的身子,孔宣也現出身形來對小狐狸說道:「師妹,速將蘇家小姐魂魄與我,我送他轉世。」
小狐狸也就是妲己忙吐出蘇妲己的魂魄,孔宣收起自去六道輪迴送其轉世不提。
蘇護被這陣怪風吹得毛骨聳然。心下正疑惑之間,忽聽后侍兒一聲喊叫:「有妖精來了!」蘇護聽說後邊有妖精,急忙提鞭在手,搶進后,左手執燈,右手執鞭,將轉大背後,手中燈已被妖風撲滅。
蘇護急轉身,再過大,急叫家將取進燈火來進,復進后,只見眾侍兒慌張無措。
蘇護急到妲己寢榻之前,用手揭起幔帳,問曰:「我兒,方才妖氣相侵,你曾見否?」妲己答曰:「孩兒夢中聽得侍兒喊叫『妖精來了』,孩兒急待看時,又見燈光,不知是爹爹前來,並不曾看見甚麼妖怪。」護曰:「這個感謝天地庇佑,不曾驚嚇了你,這也罷了。」護復安慰女兒安息,自己巡視,不敢安寢。
蘇護心慌,一夜不曾著枕,「幸喜不曾驚了貴人,托賴天地祖宗庇佑;不然又是欺君之罪,如何解釋。」等待天明,離了恩州驛,前往朝歌而來。
曉行夜住,飢餐渴飲,在路行程,非止一日。渡了黃河,來至朝歌,安下營寨。
蘇護先差官進城,用
「腳色」見武成王黃飛虎。飛虎見了蘇護進女贖罪文書,忙差龍環出城,分付蘇護,把人馬扎在城外,令護同女進城,到金亭館驛安置。
當時權臣費仲、尤渾見蘇護又不先送禮物,嘆曰:「這逆賊,你雖則獻女贖罪,天子之喜怒不測,凡事俱在我二人點綴,其生死存亡,只在我等掌握之中,他全然不理我等,甚是可惡!」
不講二人懷恨,且言紂王在龍德殿,有隨侍官啟駕:「費仲候旨。」天子命:「傳宣。」只見費仲進朝,稱呼禮畢,俯伏奏曰:「今蘇護進女,已在都城候旨定奪。」紂王聞奏,大怒曰:「這匹夫,當日強辭亂政,孤欲置於法,賴卿等諫止,赦歸本國;豈意此賊題詩午門,欺藐孤躬,殊屬可恨。明日朝見,定正國法,以懲欺君之罪!」費仲乘機奏曰:「天子之法,原非為天子而重,乃為萬姓而立。今叛臣賊子不除,是為無法。無法之朝,為天下之所棄。」王曰:「卿言極善。明日孤自有說。」費仲退散已畢。
次日天子登殿,鐘鼓齊鳴,文武侍立。
天子升殿,百官朝賀畢。王曰:「有奏章出班,無事且散。」言未畢,午門官啟駕:「冀州侯蘇護候旨午門,進女請罪。」王命:「傳旨宣來。」蘇護身服犯官之服,不敢冠冕衣裳,來至丹墀之下俯伏,口稱:「犯臣蘇護,死罪!死罪!」王曰:「冀州蘇護,你題反詩午門,『永不朝商』,及至崇侯虎奉敕問罪,你尚拒敵天兵,損壞命官軍將,你有何說,今又朝君!」著隨侍官:「拿出午門梟,以正國法!」言未畢,只見相商容出班諫曰:「蘇護反商,理當正法;但前日西伯侯姬昌有本,令蘇護進女贖罪,以完君臣大義。今蘇護即尊王法,進女朝王贖罪,情有可原。且陛下因不進女而致罪,今已進女而又加罪,甚非陛下本心。乞陛下憐而赦之。」紂王猶豫未定,有費仲出班奏曰:「丞相所奏,望陛下從之。且宣蘇護女妲己朝見。如果容貌出眾,禮度幽閑,可任役使,陛下便赦蘇護之罪;如不稱聖意,可連女斬於市曹,以正其罪。庶陛下不失信於臣民矣。」王曰:「卿言有理。」——看官:只因這費仲一語,將成湯六百年基業送與他人。
這且不題。但言——紂王命隨侍官:「宣妲己朝見。」妲己進午門,過九龍橋,至九間殿滴水檐前,高擎牙笏,進禮下拜,口稱:「萬歲!」紂王定睛觀看,見妲己烏雲疊鬢,杏臉桃腮,淺淡春山,嬌柔柳腰,真似海棠醉日,梨花帶雨,不亞九天仙女下瑤池,月里嫦娥離玉闕。
妲己啟硃脣似一點櫻桃。舌尖上吐的是美孜孜一團和氣,轉秋波如雙彎鳳目,眼角里送的是嬌滴滴萬種風情。
口稱:「犯臣女妲己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只這幾句,就把紂王叫的魂游天外,魄散九霄,骨軟筋酥,耳熱眼跳,不知如何是好。
當時紂王起立御案之旁,命:「美人平身。」令左右宮妃:「挽蘇娘娘進壽仙宮,候朕躬回宮。」忙叫當駕官傳旨:「赦蘇護滿門無罪,聽朕加封:官還舊職,國戚新增,每月加俸二千擔,顯慶殿筵宴三日,眾百官相慶賀皇親,誇官三日。文官二員、武官三員送卿榮歸故地。」蘇護謝恩。
兩班文武見天子這等愛色,都有不悅之意,奈天子起駕還宮,無可諍諫,只得都到顯慶殿陪宴。
不言蘇護進女榮歸;天子同妲己在壽仙宮筵宴,當夜成就鳳友鸞交,恩愛如同膠漆。
紂王自進妲己之後,朝朝宴樂,夜夜歡娛,朝政隳墮,章奏混淆。群臣便有諫章,紂王視同兒戲。
日夜荒淫,不覺光陰瞬息,歲月如流,已是二月不曾設朝;只在壽仙宮同妲己宴樂。
天下八百鎮諸侯多少本到朝歌,文書房本積如山,不能面君,其命焉能得下。
眼見天下大亂。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