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十天君布十絕陣 姜子牙混游崑崙
上回說到聞太師親率三十萬大軍同鄧忠、辛環、張節、陶榮四將討伐西岐,姜子牙無禦敵良策,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兩廂大戰,姜子牙不敵聞太師被打傷,只好再度思量對策要與聞太師再戰一場。
如此過了三日,兩軍再度交鋒,聞太師出陣前指姜尚笑曰:「姜尚,前日你敗於我手,今日還來卻還是要大丟麵皮。」
姜子牙笑道:「太師此言差矣,想太師征戰多年怎不知勝敗乃兵家常事的道理?」
聞太師大笑道:「姜尚,你就像那雞與鴨,都死光了還剩硬嘴皮,待我破了你的大軍將你擒上朝歌,看你還有何話說。」
姜子牙笑曰:「閑話休得多言,你我各展胸中所學手底見真章便是。」
聞太師笑道:「真該如此。」言罷催動墨麒麟,舉雙鞭朝姜子牙殺來。
姜子牙不慌不忙也催動四不相,提打神鞭迎了上去。子牙左有楊戩,右有哪吒,敵住太師。鄧忠走馬前來助戰;張、陶二將來助;有武吉、南宮适敵住廝殺。辛環飛來;有黃天化阻住。聞太師酣戰之際,又把雌雄鞭起在空中。子牙打神鞭也飛將起來。打神鞭乃玉虛宮元始所賜,此鞭有三七二十一節,一節上有四道符印,打八部正神。聞太師鞭往下打,子牙鞭往上迎,鞭打鞭,把聞太師雌鞭一打兩斷,落在塵埃。聞太師大叫一聲:「好姜尚!今把吾寶貝傷其性命,吾與你勢不兩立!」子牙復祭打神鞭起去。聞太師難逃這一鞭之禍,一聲響,把聞太師打下騎來。幸有門下吉立、餘慶催馬急救,太師借土遁去了。子牙與眾將大殺一陣,方收兵進西岐城。入相府。只見楊戩進曰:「今日劫營之事,定是大勝。」子牙曰:「善。眾將暫退,午後聽令。」
且說聞太師敗兵進營,升帳坐下;四將參謁。聞太師曰:「自來征伐,未嘗有敗。今被姜尚打斷吾雌鞭,想吾師秘受蛟龍金鞭,今日已絕,有何面目再見吾師也!」四將曰:「勝負軍家常事。」太師心中鬱郁,姜子牙卻定好劫營的計策,要西岐將領敵住聞太師左右兩翼兵馬,令哪吒、黃天化為頭對,沖大轅門;木吒、金吒、韓毒龍、薛惡虎為二對,龍鬚虎、武吉保子牙作三對。令楊戩:「你去燒聞太師行糧。」
聞太師在中軍大帳中正字鬱鬱不樂,突然間天上殺氣濃郁,聞太師心下詫異,取出銅錢問了一卦,立時知道姜尚要劫營,聞太師笑道:「姜尚要劫我營,卻不想被我卜算之術算出,待我設下一計引他入瓮。」左右聽的聞太師言語都是大喜,都贊太師**,太師捻須微笑。
忙傳令:「鄧忠、張節在左營敵周將;辛環、陶榮在右營戰周將;吉立、餘慶守行糧;老夫守中營,自然無虞也。」聞太師安排迎敵。卻說子牙把眾將發落已畢,只等砲響,各人行事。當日將人馬暗暗出城,四面八方,俱有號記,燈籠高挑,各按方位。時至初更,一聲砲響,三軍吶一聲喊,大轅門哪吒、黃天化先殺進來;西岐眾將從左右營衝進來。
只見哪吒登風火輪,持火尖槍殺來。聞太師忙上了墨麒麟,拎鞭迎敵。黃天化自恃英勇,持兩柄銀錘,催動玉麒麟,前來接戰,裹住聞太師不放。金木二吒揮寶劍,上前助戰。韓毒龍、薛惡虎各持劍左右相攻。殺氣紛紛,兵戈閃灼。
話說子牙劫聞太師行營,哪吒等把聞太師圍困垓心。正酣戰之際,楊戩從聞太師后營殺進去,縱馬搖槍,只殺至糧草堆上,放起火來。話說楊戩借胸中三昧真火,將糧草燒著,照徹天地。聞太師正戰之間,忽見火起,心中大驚,自思:「糧草被燒,大營難立。」把金鞭架槍、擋劍,無心戀戰。又見子牙騎到,把打神鞭祭於中,聞太師難逃這一鞭之厄,只打的聞太師三昧火噴出三四尺遠近。太師把墨麒麟縱出圈子,且戰且走;鄧忠、張節見中軍失守,只得保著聞太師奪路而走。南宮适等追趕辛環、陶榮。吉立、餘慶見勢頭不好,護持不下,只得敗走。辛環肉翅飛在空中,保著聞太師,退走往岐山。
且說終南山玉柱洞雲中子在碧游床,忽然想起聞太師征伐西岐,正是雷震子下山之時,忙命金霞童兒:「請你師兄來。」童子去不多時,將雷震子請至碧游床前,倒身下拜。雲中子曰:「徒弟,你可往西岐,去見你兄武王姬發,便可謁見你師叔姜子牙,助他伐紂,你可立功,速去。倘或中途若遇有肉翅之人,便可立功,方不負貧道傳你兩趄玄功,以助周室。」
且說雷震子離了終南,把二翅一夾,有風雷之聲;飛至西岐山,遠遠望見聞太師敗兵而來。雷震子大喜:「幸遇敗兵,正好用心殺他一陣!」且說太師正挫鋒銳,慌忙疾走,猛然抬頭,見空中飛有一人,面如藍靛,發似硃砂,獠牙生於上下,好兇惡之像。聞太師叫:「辛環!你看前面飛來一人,甚是兇惡,你可仔細小心!」說猶未了,雷震子大呼曰:「吾來了!」舉棍就打。辛環錘鑽迎面交還。空中四翅翻騰,錘棍交加響亮。雷震子乃仙傳棍法;辛環生就英雄。
話說雷震子中途一戰,只殺的辛環抵擋不住,抽身望岐山逃走。雷震子自思:「不可追趕。見了師叔、皇兄,料他還來,終久會我。」遂望西岐城相府中來。不題。
只見眾人俱在子牙府里報功,劫營得勝,挫了聞太師的鋒銳。子牙大喜,慰勞諸將曰:「今日之勝,皆出汝等之力,聖主社稷生民之福。」眾將答曰:「武王洪福,丞相德政,故使聞仲不識時務,失其利也。」正話間,忽報:「有一道童求見。」子牙傳:「請。」少時,雷震子進府下拜,口稱:「師叔。」子牙曰:「是那座名山弟子,今至此地?」雷震子答曰:「弟子乃終南山玉柱洞雲中子門下雷震子是也;今奉師命下山,一則謁師叔立功,二則見皇兄相會。」子牙曰:「你皇兄是誰?」雷震子曰:「皇兄乃是武王。」子牙問兩邊站立殿下:「你們可認得么?」眾人曰:「認不得。」雷震子曰:「弟子七歲曾救文王出五關,弟子乃燕山雷震子。」子牙方悟,謂諸將曰:「此子先王曾言,出五關遇雷震子救護。今日進西岐,乃當今之洪福,得此異人。」遂引雷震子往見武王。子牙至皇城,有執殿官啟武王:「丞相候旨。」武王傳:「宣。」子牙進殿,行禮畢,奏曰:「大王御弟朝見。」武王曰:「孤弟何人?」子牙曰:「昔日先王在燕山收的雷震子,一向在終南山學藝今日方歸。」武王命:「請來。」雷震子進內庭,倒身下拜,口稱:「皇兄。」武王稱:「御弟,昔先王曾言賢弟之功,救危出關,復回終南;今日相逢,實為慶幸!」武王見雷震子形像兇惡,不敢命入內庭,恐驚太姬等。武王曰:「相父與孤代勞,相府宴弟。」子牙曰:「雷震子持齋;只隨臣府宅,以便立功。」武王甚喜。雷震子彼時辭王回相府。
且說聞太師兵敗岐山七十里,收住敗殘人馬,結下營寨查點,損拆軍兵二萬有餘。太師升帳,長嘆曰:「自來提兵征伐多年,未嘗有挫鋒銳;今日到此,失機喪師,殊為痛恨!」心下十分不樂。自思無門;欲調別將,各有鎮守。太師乃丹心赤膽,恨不能一刻遂平西地,其心才快;豈意如今失機被辱,只急的當中神目睜開,長吁短嘆。吉立近前啟曰:「太師不必憂慮;況且三山五嶽之中,道友頗多,或請一二位,大事自然可成。」太師聽說,「老夫著軍務煩冗,紊亂心懷,一時忘卻。」遂上帳,分付鄧、辛二將:「好生看守大營,吾去來。」太師乘了墨麒麟,把風雲角一拍,那獸起在空中。
話說聞太師的墨麒麟周遊天下,霎時可至千里;其日行到東海金鰲島。大師觀看大海,青山幽靜,因嗟嘆曰:「吾因為國事煩瑣,先王託孤之重,何日能脫卻煩惱,靜坐蒲團,參玄悟妙,閑看『黃庭』一卷,任烏兔如梭,何有與我。」
太師看金鰲島景色不覺留戀,但見:
勢鎮汪洋,威寧搖海。潮湧銀山魚入穴,波翻雪浪蜃離淵。木火方隅高積土,東西崖畔聳危巔。丹岩怪石,峭壁奇峰。丹崖上彩鳳雙鳴;峭壁前麒麟獨卧。峰頭時聽錦鸞啼,石窟每觀龍出入。林中有壽鹿、仙狐;樹上有靈禽、玄鳥。瑤草奇花不謝;青松翠柏長春。產桃常結果,修竹每留雲。一條澗壑藤蘿密,四面源堤草色新。正是:百川會處擎天柱,萬劫無移大地恨。
這金鰲島乃是盤古上清聖人通天教主的道場,豈同凡俗,好在聞太師尚且記得來意,連忙上的島來,
下了墨麒麟,看了一回,各處洞門緊閉,並無一人,不知往那裡去了,靜悄悄的。聞太師沉吟半晌,自思:「不如往別處去罷。」上了墨麒麟,方出島來,後有人叫曰:「聞道兄!往那裡去?」聞太師回顧,見來者乃菡芝仙也。忙上前稽首曰:「道友往那裡去?」菡芝仙答曰:「特來會你。金鰲島眾道友為你往白鹿島去練陣圖。前日申公豹來請俺們往西岐助你。我如今在八封爐中煉一物,功尚未成,若是完了,隨即就至。眾道友現在白鹿島;道兄,你可速去。」聞太師聽說大喜,遂辭了菡芝仙,徑往白鹿島來,霎時而至。只見眾道人:或帶一字巾、九揚巾,或魚尾金冠、碧玉冠,或挽雙抓髻,或陀頭打扮,俱在山坡前閑說,不在一處。聞太師看見,大呼曰:「列位道友,好自在也!」眾道人回頭,見是聞太師,俱起身相迎。內有秦天君曰:聞得道兄征伐西岐,前日申公豹在此相邀助你,吾等在此練十陣圖,方得完備。適道兄到臨,真是萬千之幸!」聞太師問曰:「兄練的那十陣?」秦天君曰:「吾等這十陣,各有妙用。明日至西岐擺下,其中變化無窮。」聞太師看罷,曰:「為何只有九位,卻少一位?」秦天君曰:「金光聖母往白雲島去練他的金光陣,其玄妙大不相同,因此少他一位。」董天君曰:「列位陣圖可曾完么?」眾道人曰:「俱完了。」「既完了,我們先往西岐。聞兄耗此等金光聖母同來。你意下如何?」聞太師曰:「既蒙列位道兄雅愛,聞仲感戴榮光萬萬矣。此是極妙之事。」九位道人辭了聞太師,借水遁先往西岐而來。
不說九位道者往西岐山,到了營里。且說聞太師坐在山坡,椅松靠石,未及片時,只見正南上五點斑豹駒上坐一人,帶魚尾金冠,身穿大紅八卦衣,腰束絲絛,腳登雲履,背一包袱,掛兩口寶劍,如飛雲掣電而來。望見白鹿島前不見眾人,只見一位穿紅、三隻眼、黃臉長髯的道者,卻原來是聞太師。金光聖母急下坐騎,曰:「聞兄何來?」二人施禮。問:「九位道友往那裡去了?」太師曰:「他們先往岐山去,留吾在此等候同行。」二人大喜,齊上坐騎,駕起雲光,往岐山而來,霎時便至。到了行營,吉立領眾將迎接,上中軍帳,與眾道人相見。秦天君曰:「西岐城在那裡?」聞太師曰:「因吾前夜敗兵,退至七十里安營,此處乃是岐山。」眾人曰:「我們連夜起兵前去。」聞太師令鄧忠前隊起兵,整點人馬,一聲砲響,殺奔西岐城來,安了行營,三軍放定營大砲,吶喊傳更。
子牙在相府自因得勝,與眾將逐日議論天下大事,忽聽喊聲,子牙曰:「聞太師想必取得援兵至矣。」傍有楊戩答曰:「聞太師新敗,去了半月,弟子聞此人乃截教門下,必定別請左道傍門之客,也要仔細防護。」子牙聽罷,心下疑惑,乃同哪吒、楊戩等都上城來觀看,聞太師行營今番大不相同。子牙見營中愁雲慘慘,冷霧飄飄,殺光閃閃,悲風切切;又有十數道黑氣,沖於霄漢,籠罩中軍帳內。子牙看罷,驚訝不已。諸弟子默默不言。只得下城入府,共議破敵,實是無策。
且說聞太師安了營,與十天君共議破西岐之策。袁天君曰:「吾聞姜子牙是侖門下。想二教皈依,總是一理,如紅塵殺伐,吾等不必動此念頭;既練有十陣,我們先與他鬥智,方顯兩教中玄妙。若要倚勇鬥力,皆非我等道門所為。」聞太師曰:「道兄之言甚善。」次日,成湯營里砲聲一響,布開陣勢。聞太師乘墨麒麟,坐名請子牙答話。報進相府。子牙隨調三軍,擺出城來,幡分五色,眾將軒昂;子牙坐四不相上,看成湯營裡布成陣勢。只見聞太師坐麒麟,執金鞭在前,後面有十位道者,好兇惡!臉分五色赤俱皆騎鹿而來。
秦天君上前稽首道:「道友請了。」
姜子牙不敢怠慢了禮數,忙回禮道:「貧道回禮了。道友乃是方外清凈之士,不知何故摻和紅塵俗事,只怕封神榜上有姓名。」
秦天君心下暗怒,嘴上卻道:「吾乃金鰲島鍊氣士秦完是也。汝乃崑崙門客,吾是截教門人,為何你倚道術欺侮吾數?甚非你我道家體面。」子牙答道:「道友何以見得我欺侮貴教?」秦完曰:「你將九龍島魔家四人誅戮,還深侮吾教。我等今下山,與你見個雌雄。非是倚勇,吾等各以秘授略見功夫。吾等又不是凡夫俗子,恃強斗勇,皆非仙體。」秦完說罷,子牙曰:「道兄通明達顯,普照四方,復始巡終,周流上下,原無二致。紂王無道,絕滅紀綱,王氣黯然。西土仁君已現,當順天時,莫迷己性。況鳴鳳在岐山,應生聖賢之兆。從來有道克無道,有福催無福,正能克邪,邪不能犯正。道兄幼訪名師,深悟大道,豈可不明道理!」秦完曰:「據你所言,周為真命之主,紂王乃無道之君。吾等此來,助紂滅周,難道便是不應天時?這也不在口中講。姜子牙,吾在島中曾練有十陣,擺與子牙過目。不必倚強,恐傷上帝好生之仁,累此無辜黎庶,勇悍兒郎,智勇將士,遭此劫運,而糜爛其肌體也。不識子牙意下如何?」子牙曰:「道兄既有此意,姜尚豈敢違命。」只見十道人俱回騎進營,一兩個辰,把十陣俱擺將出來。秦完復至陣前曰:「子牙,貧道十陣圖已完,請公細玩。」子牙曰「領教了。」隨帶哪吒、黃天化、雷震子、楊戩四位門人來看陣。聞太師在轅門與十道人細看,子牙領來四人:一個站在風火輪上,提火尖槍,是哪吒;玉麒麟上是黃天化;雷震子猙獰異相;楊戩道氣昂然。只見楊戩向前對秦天君曰:「吾等看陣,不可以暗樂、暗寶暗算吾師叔,非大丈夫之所為也。」秦完笑曰:「叫你等早晨死,不敢午時亡。豈有將暗寶傷你等之理!」哪吒曰:「口說無憑,發手可見。道者休得誇口!」四人保定子牙看陣。見頭一陣,挑起一牌,上書「天絕陣」;第二上書「地烈陣」;第三上書「風吼陣」;第四上書「寒冰陣」;第五上書「金光陣」;第六上書「化血陣」;第七上書「烈焰陣」;第八上書「籓魂陣」;第九上書「紅水陣」;第十上書「紅砂陣」。子牙看畢,復至陣前。秦天君曰:「子牙識此陣否?」子牙曰:「十陣俱明,吾已知之。」袁天君曰:「可能破否?」子牙曰:「既在道中,怎不能破?」袁天君曰:「幾時來破?」子牙曰:「此陣尚未完全。待你完日,用書知會,方破此陣。請了!」聞太師同諸道友回營。子牙進城,入相府,好愁!真是雙鎖眉尖,無籌可展。楊戩在側曰:「師叔方才言能破此陣,其實可能破得否?」子牙曰:「此陣乃截教傳來,皆稀奇之幻法,陣名罕見,焉能破得?」不言子牙煩惱。且說聞大師同十位道者入營,治酒款待。飲酒之間,聞太師曰:「道友,此十陣有何妙用可破西岐?」秦天君開講十絕大陣。
秦天君講「天絕陣」,對聞太師曰:「此陣乃吾師曾演先天之數,得先天清氣,內藏混沌之幾,中有三首幡,按天、地、人三才,共合為一氣。若人入此陣內,有雷鳴之處,化作灰塵;仙道若逢此處,肢體震為粉碎。故曰『天絕陣』也。有詩為證:
天地三才顛倒推,玄中玄妙更難猜。
神仙若遇『天絕陣』,頃刻肢體化成灰。」
趙天君曰:「吾『地烈陣』亦按地道之數,中藏凝厚之體,處現隱躍之妙,變化多端,內隱一道紅幡,招動處,上有雷鳴,下有火起。凡人、仙進此陣,再無復生之理;縱有五行妙術,怎逃此厄!有詩為證:
『地烈』煉成分濁厚,上雷下火太無情。
就是五行乾健體,難逃骨化與形傾。」
董天君曰:「吾『風吼陣』中藏玄妙,按地風之數,內有風、火。此風、火乃先天之氣,三昧真火,百萬兵刃,從中而出。若人、仙進此陣,風、火交作,萬刃齊攢,四肢立成齏粉。怕他有倒海移山之異術,難逃身體化成膿。有詩為證:
『風吼陣』中兵刃窩,暗藏玄妙若天羅,
傷人不怕神仙體,消盡渾身血肉多。」
袁天君曰:「此陣非一日功行乃能煉就,名為『寒冰』,實為刀山。內藏玄妙,中有風雷,上有冰山如狼牙,下有冰塊如刀劍。若人、仙入此陣,風雷動處,上下一磕,四肢立成齏粉。縱有異術,難免此難。有詩為證:
玄功煉就號『寒冰』,一座刀山上下凝。
若是人仙逢此陣,連皮帶骨盡無憑。」
金光聖母曰:「貧道『金光陣』,內奪日月之精,藏天地之氣,中有二十一面寶鏡,用二十一根高桿,每一面懸在高桿頂上,一鏡上有一套。若人、仙入陣,將此套拽起,雷聲震動鏡子,只一二轉,金光射出,照住其身,立刻化為膿血。縱會飛騰,難越此陣。有詩為證:
寶鏡非銅又非金,不向爐中火內尋。
縱有天仙逢此陣,須臾形化更難禁。
孫天君曰:「吾此陣法,用先天靈氣,中有風雷,內藏數片黑砂。但人、仙入陣,雷響處,風卷黑砂,些須著處,立化血水。縱是神仙,難逃利害。有詩為證:
黃風捲起黑砂飛,天地無光動殺威。
任你神仙聞此氣,涓涓血水濺征衣。」
白天君曰:「吾『烈焰陣』妙用無窮,非同凡品:內藏三火,有三昧火、空中火、石中火。三火併為一氣。中有三首紅幡。若人、仙進此陣內,三幡展動,三火齊飛,須臾成為灰燼。縱有避火真言,難躲三昧真火。有詩為證:
燧人方有空中火,煉養丹砂爐內藏。
坐守離宮為首領,紅幡招動化空亡。」
姚天君曰:「吾此陣非同小可,乃閉生門,開死戶,中藏天地厲氣,結聚而成。內有白紙幡一首,上存符印。若人、仙人陣內,白幡展動,魄消魂散,頃刻而滅;不論神仙,隨入隨滅。有詩為證:
白紙幡搖黑氣生,煉成妙術透虛盈。
從來不信神仙體,入陣魂消魄自傾。」
王天君曰:「吾『紅水陣』內奪壬癸之精,藏天乙之妙,變幻莫測。中有一八卦台,台上有三個葫蘆,任隨人、仙入陣,將葫蘆往下一擲,傾出紅水,汪洋無際,若其水濺出一點粘在身上,傾刻化為血水。縱是神仙,無術可逃。有詩為證:
爐內陰陽真奧妙,煉成壬癸裡邊藏。
饒君就是金鋼體,遇水粘身頃刻亡。」
張天君曰:「吾『紅砂陣』果然奇妙,作法更精。內按天、地、人三才,中分三氣,內藏紅砂三斗——看似紅砂,著身利刃,上不知天,下不知地,中不知人。若人、仙沖入此陣,風雷運處,飛砂傷人,立刻骸骨俱成齏粉。縱有神仙佛祖,遭此再不能逃。有詩為證:
紅砂一撮道無窮,八卦爐中玄妙功。
萬象包羅為一平,方知截教有鴻瀠。」
聞太師聽完不覺大喜道:「眾位道兄如此**,姜尚小兒死無葬身之地也。」
秦天君傲然道:「道門三教中以我截教陣法為最,我等十絕陣乃是教主親傳,位列我教四大陣法之一,威力非同小可,那姜尚才修行計年?此番定叫他屍骨無存。」太師聽罷哈哈大笑,狀極歡愉。
姚天君曰:「列位道兄,據貧道論起來,西岐城不過彈丸之地,姜子牙不過淺行之夫,怎經得十絕陣起!只小弟略施小術,把姜子牙處死,軍中無主,西岐自然瓦解。常言『蛇無頭而不行,軍無主而則亂』。又何必區區與之較勝負哉?
聞太師大喜道:「道兄有何奇術?」
姚天君曰:「不動聲色,二十一日自然命絕。子牙縱是脫骨神仙,超凡佛祖,也難逃躲。」聞太師大喜,更問詳細。姚斌附太師耳曰:「須……如此如此,自然命絕。又何勞眾道兄費心。」聞太師喜不自勝,對眾道友曰:「今日姚兄施**力,為我聞仲治死姜尚,尚死,諸將自然瓦解,功成至易。真所謂樽俎折衝,談笑而下西岐。大抵今大王洪福齊天,致感動列位道兄扶助。」
眾人曰:「此功讓姚賢弟行之,總為聞兄,何言勞逸。」姚天君讓過眾人,隨入「落魂陣」內,築一土台,設一香案,台上扎一草人;草人身上寫「姜尚」的名字;草人頭上點三盞燈,足下點七盞燈,上三盞名為催魂燈,下七盞名為促魄燈。姚天君在其中,披髮仗劍,步罡念咒於台前,發符用印於空中,一日拜三次。連拜了三四日,就把子牙拜的顛三倒四,坐卧不安。
不說聞太師在這請姚天君施法拜走姜尚魂魄,子牙在相府與眾將商議如何破除十絕陣總是不得要領,楊戩在側,見姜丞相或驚或怪,無策無謀,容貌比前大不相同,心下便自疑惑:「難道丞相曾在玉虛門下出身,今膺重寄,況上天垂象,應運而興,豈是小可;難道就無計破此十陣,便自顛倒如此!其實不解。」楊戩甚是憂慮。又過七八日,姚天君在陣中把子牙拜吊了一魂二魄。子牙在相府,心煩意躁,進退不寧,十分不爽利,整日不理軍情,慵懶常眠。眾將、門徒俱不解是何緣故,也有疑無策破陣者,也有疑深思靜攝者。不說相府眾人猜疑不一。又過十四五日,姚天君將子牙精魂氣魄,又拜去了二魂四魄。子牙在府,不時憨睡,鼻息如雷。且說哪吒、楊戩與眾大弟子商議曰:「方今兵臨城下,陣擺多時,師叔全不以軍情為重,只是憨睡,此中必有緣故。」楊戩曰:「據愚下觀丞相所為,恁般顛倒,連日如在醉夢之間;似此動作,不像前番,似有人暗算之意。不然,丞相學道崑崙,能知五行之術,善察陰陽禍福之機,安有昏迷如是,置大事項若不理者!其中定有說話。」眾人齊曰:「必有緣故。我等同入卧室,請上殿來,商議破敵之事,看是如何。」眾人至內室前,問內侍人等:「丞相何在?」左右侍兒應曰:「丞相濃睡未醒。」眾人命侍兒請丞相至殿上議事。侍兒忙入室請子牙,出得內室,門外武吉上前告曰:「老師每日安寢,不顧軍國重務,關係甚大,將士憂心,懇求老師速理軍情,以安周土。」子牙只得勉強出來,升了殿。眾將上前,議論軍前等事。子牙只是不言不語。如痴如醉。忽然一陣風響,哪吒沒奈何,來試試子牙陰陽如何。哪吒曰:「師叔在上:此風甚是兇惡,不知主何凶吉?」子牙掐指一算,答曰:「今日正該颳風,原無別事。」眾人不敢抵觸。看官:此時子牙被姚天君拜去了魂魄,心中模糊,陰陽差錯了,故曰「該颳風」,如何知道禍福。當日眾人也無可奈何,只得各散。言休煩絮,不覺又過了二十日。姚天君把子牙二魂六魄俱已拜去了,止有得一魂一魄,其日竟拜出泥丸宮,子牙已死在相府。眾弟子與門下諸將官,連武王駕至相府,俱環立而泣。武王亦泣而言曰:「相父為國勤勞,不曾受享安康,一旦致此,於心何忍,言之痛心!」眾將聽武王之言,不覺大痛。楊戩含淚,將子牙身上摸一摸,只見心口還熱,忙來啟武王曰:「不要忙,丞相胸前還熱,料不能就死。且停在卧榻。」
不說姜子牙命在旦夕,西岐上下都是束手無策,姜子牙的一魂一潑卻飄飄蕩蕩來到了昆崙山。適逢南極仙翁正在採藥,見的子牙魂魄飄蕩,登時大驚,
慌忙趕上前,一把綽住了魂魄,裝在葫蘆裡面,塞住了葫蘆口,徑進玉虛宮,啟掌教老師。才進得宮門,後面有人叫曰:「南極仙翁不要走!」仙翁及至回頭看時,原來是太華山雲霄洞赤精子。仙翁曰:「道友那裡來?」赤精子曰:「閑居無事,特來會你游海島,適山嶽,訪仙境之高明野士,看其著棋閑耍,如何?」仙翁曰:「今日不得閑。」赤精子曰:「如今止了講,你我正得閑。他日若還開講,你我俱不得閑矣。今日反說是不得閑,兄乃欺我。」仙翁曰:「我有要緊事,不得陪兄,豈為不得閑之說。」赤精子曰:「吾知你的事:姜子牙魂魄不能入竅之說,再無他意。」仙翁曰:「你何以知之?」赤精子曰:「適來言語,原是戲你。我正為了牙魂魄趕來。我因先到西岐山,封神台上見清福神柏鑒,說:『子牙魂魄方才至此,被我推出,今游昆崙山去了。』故此特地趕來。方才見你進宮,故意問你。今子牙魂魄果在何處?」仙翁曰:「適間閒遊崖前,只見子牙魂魄飄蕩而至,及仔細觀看方知;今已被吾裝在葫蘆內,要啟老師知之,不意足至。」赤精子曰:「多大事情,驚動教主。你將葫蘆拿來與我,待吾去救子牙走一番。」仙翁把葫蘆付與赤精子。赤精子心慌意急,借土遁離了崑崙,霎時來至西岐,到了相府前,有楊戩接住,拜倒在地,口稱:「師伯今日駕臨,想是為師叔而來。」赤精子答曰:「然也。快為通報!」楊戩入內,報與武王。武王親自出迎。赤精子至銀安殿,對武王打個稽首。武王竟以師禮待之,尊於上坐。赤精子曰:「貧道此來,特為子牙下山。如今子牙死在那裡?」武王同眾將士引赤精子進了內榻。赤精子見子牙合目不言,仰面而卧。赤精子曰:「賢王不必悲啼,毋得驚慌,只令他魂魄還體,自然無事。」赤精子同武王復至殿上。武王請問曰:「道長,相父不絕,還是用何藥餌?」赤精子曰:「不必用藥,自有妙用。」楊戩在傍問曰:「幾時救得?」赤精子曰:「只消至三更時,子牙自然回生。」眾人俱各歡喜。不覺至晚,已到三更。楊戩來請,赤精子整頓衣袍,起身出城。只見十陣內黑氣迷天,陰雲布合,悲風颯颯,冷霧飄飄,有無限鬼哭神嚎,竟無底止。赤精子見此陣十分險惡,用手一指,足下先現兩朵白蓮花,為護身根本,后將麻鞋踏定蓮花,輕輕起在空中。
赤精子去了落魂陣要奪回姜子牙魂魄,不知是否能成,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