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就在月如無比認真地凝視著年維臣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忽然打破了這重要的靜謐時刻。

音樂越來越大聲地在他們耳邊響起,是那首《遇見》,孫燕姿有些沙啞的聲音在山谷里回蕩起來--這是月如那只有MP3響鈴的手機: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我排著隊拿著愛的號碼牌……

月如驀地低下頭去,從隨身攜帶的小手袋裡翻出她的手機,她有些茫然地瞪著電話上的號碼,剎那間有些驚慌失措到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快接吧。」年維臣輕聲低語,並且稍稍放開了她的身體。

「好的。」她呢喃了一句,恍惚的心思這才微微收回,按下了通話鍵,「喂,你好。」她的聲音依然有些不太穩定,畢竟,她剛才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你說什麼?好好,我馬上就來。」月如掛起電話,神情倉促,「我要走了,你能送我回市區嗎?」

「出什麼事了?」他一邊跟著她回到車裡一邊詢問。

「我爸和我媽,他們……吵起來了。」月如按了按自己忽然漲痛的腦袋,「你沒見過他們吵架的樣子,太可怕了!」

「你別急,一會就能回去。」他替她繫上安全帶,然後繫上自己的,立即就發動了汽車。

「剛才的電話是我弟弟打來的……你知道我有個弟弟吧?他被判決給了父親撫養,這些年,他們就是這樣不斷地爭吵。我真不明白,既然當初決定離婚,不再聯繫不就好了嗎?結果,偏要住在同一個城市裡,偏要經常見面,然後一見,就互相口不擇言……這就是愛情嗎?他們當初也是自由戀愛結的婚,據說也曾經是對人人都羨慕的神仙眷侶,可是現在我和弟弟真的很怕看到他們在一起。真不能理解他們,都一大把年紀了,還總是要這樣互相攻擊對方,誰都不願意認輸……」

因為緊張和煩惱的關係吧,月如不停地埋怨著。這些埋怨,在她心裡存在太久了,可她很少對人提及。

維臣認真地聽她說話,認真地開車,並沒有開口說任何話。在這樣的時刻,讓她靜靜地發泄才是他最體貼的舉動。

「我畢業時,決定到爸爸公司工作時也是這樣。我媽鬧了個天翻地覆,還差點吵去了公司。可是後來,她又幾乎每天要跟我打聽爸在公司的情況,還說什麼要我隨時向她報告……報告什麼呢?他們已經不是夫妻,在法律上一點關係也沒有了。爸有爸的生活,她憑什麼要去干預?」月如越說越多,許多往事都在此刻浮上心頭。

「或者,在你媽媽心裡,依然愛著你爸爸?」這只是維臣的猜測,一她對月如母親的了解。

「我也是這樣想的。」月如長吁出一口氣,「終於說出來了!這句話憋在心裡好久,都快把我憋瘋了。既然相愛,為什麼還要離婚?可見,在婚姻生活里,光有愛情也是沒有用的!」

他慎重地點點頭,「所以婚姻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是啊,你也這麼想嗎?」她一臉贊成地用力點頭,「他們都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不明白呢?還有我那個爸爸,當初以各種理由堅持要我去他公司里幫忙,說什麼沒有我,公司就要倒閉……拜託,我又不是什麼神仙,我自己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他找我過去,還不是希望通過我可以了解媽的近況,還不是不在意我這個女兒,更在意那個前妻呢?」月如憤恨地握起了拳頭。

這也是藏在她心底很久很久的怨恨,原來,看似開朗的她心裡也隱藏了這麼多的不滿!

維臣看著她憤恨的表情,心底隱隱有種憐惜,看似堅強的金月如,卻也很脆弱與寂寞。原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簡單的,沒有人的生活是毫無煩惱的。他是如此,她也是如此。所以,更加要相互扶持,相互攜手。

「所以,我完全不遵照公司的規定早退遲到,穿著隨便。可即使這樣,他還是不開除我。年維臣,你知道嗎?他也向我打聽媽的情況,雖然我從來不告訴他,可他就是喜歡問,喜歡管我!他還插手了我和李成明之間的事,他……他一定是早就看出了李成明的為人,所以才會插手。」月如深深嘆氣,「他不能算是個好父親,好丈夫。可有的時候,他的確比我見識廣,的確能給我一些很好的建議。」

「這就是父親。父親不可能像母親那樣和孩子很親近,可是他們卻能給你建議,指出你的不足。父親不會一味的溺愛,他們會看出孩子們的缺點。」維臣在紅燈前,轉頭對她微笑。

她噘了噘嘴,「是這樣嗎?我不在一個完整的家庭里長大,父親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一個完整的父親。可我討厭他們吵架,討厭他們這樣的藕斷絲連。」

「月如。」他沉吟了一下,「有些話我說似乎不太合適。不過,你這些感覺有和他們溝通過嗎?你和你弟弟有沒有和你們的父母好好地談一談?」

「談?怎麼談?每次他們只要一碰到就火星撞地球。平時的時候,只要一談起對方的話題,氣氛又都會變得很奇怪。如果你想要深入了解什麼,他們都會沉默著給你看!」她一想到這些,就覺得一肚子的不滿。

年維臣將車停下,他握住了她的手,「月如,父母是我們的親人,可是他們也有他們自己的生活。因為是父母,所以遇到他們的事你會激動。但生活是他們的,只有他們自己可以決定,可以想通。你不能太過操心。」

「誰要操心他們了。」月如忽然用力眨廠眨眼,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話讓她驀地感覺辛酸,「我才不要怪他們,吵也罷,罵也罷,那都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啊……」有些鹹鹹的水珠落下眼眶,她哽咽地閉上嘴。

維臣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悄悄地將她的頭攬進自己懷裡,「有空好好地和他們談一次,不管他們愛不愛聽,你要把你的感受讓他們知道。」

「他們會聽嗎?你也見過我母親,你知道她有多固執,多霸道。你也見過我父親,他雖然表面上彬彬有禮,可倔強的性格和我一樣。」她的淚水輕易地一顆顆滑落,她不再忍耐了,反正在他面前哭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她都不知哭過多少次了。

「你也知道你很倔強嗎?」他輕柔地撫著她的長發,「可是我就是喜歡你的這種倔強與堅持。雖然你一再地拒絕我,可我卻越來越欣賞你的原則和堅持。是啊,還不確定的事就不能接受,一切都要想清楚,看清楚才行。」

「所以啊,他們當初為什麼要離婚呢?現在又不肯告訴我們原因,卻又總是這樣互相念著對方。想清楚后再決定嘛,要不就不要結婚,要結婚,就不應該離婚……婚姻不是很神聖的嗎?不是說有一根紅線會永遠地牽在夫妻的小指上嗎?」她想要擦去淚水,卻越擦越多,聲音也越來越委屈。

「那根紅線是需要彼此細心地去呵護的,不然很容易會斷掉。」他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住了她的小指。

月如抬起頭來看著他,「斷掉了,也可以再接回去嗎?他們這樣天天吵,看著真讓人難過。」

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勾起他心底全然的柔情,輕輕抱緊了她,他很慎重地點頭,「如果想接,當然可以接回去。只是,他們必須先認清自己的心,是不是想要和對方在一起。」

月如再一次委屈地噘嘴,「隨便他們去好了,我再也不管了……」

「老姐,我讓你回來勸架。你怎麼在車裡和男人卿卿我我?喂,我說,這個男人是誰?」正在此時,一個長相俊美卻脾氣有些暴躁的男人猛地拉開車門,對著車裡大喊。

「金莫漢,你腦子壞掉了!喊這麼大聲,要振聾我的耳朵嗎?」月如來不及擦去臉上的淚水,就習慣性地吼了回去。

年維臣的臉上露齣戲謔的笑容,越來越喜歡吵架,是金家的傳統,也難怪那對夫妻要整天一遇見就爭吵了。

他氣定神閑地放開擁住月如的手,對著金家小弟打了個手勢,「HI,你好,我是年維臣。」

「你就是老爸說的那個迫求者嗎?聽說老爸對你很滿意,希望你早點可以追到我這個倔得像頭牛一樣的老姐。不過我要警告你,娶她這樣的惡女回去可不是什麼幸福的事。你玩過《仙劍奇俠傳》嗎?那裡面有個林月如,一樣是月如,我姐姐的脾氣可是比那個林月如更要大上好幾分……」

「你這個混蛋!」月如衝出了車子。

然後從金家小弟的口裡忽然傳出有如殺豬般的嚎叫聲,原來,耳朵被那個被稱為惡女的金月如給揪住了。

「一天不給你臉色看,你就開起染坊來了!你說,你今天幹嗎又把爸爸帶來我家?明知道他們一遇到就要上演全武行,你還把爸爸往家裡帶?」月如兇惡地喊著。

「哇哇哇,還不是因為你的事,老爸說一定要找老媽商量。他看上了這個……年什麼臣的男人,要和老媽商量你的終身大事呢!」金家小弟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個金蟬脫殼就揮開了自己姐姐的手。

月如嚴厲地蹙起眉,「什麼我的終身大事?」

「我看也快了,看你們剛才那難分難捨的樣子……」

金家小弟感嘆地搖著頭,「真是女大不中留!」

「不跟你廢話,我還是去看看戰況吧。」月如臉色一紅,就急忙往公寓樓里走去。

「老姐,你等一下,現在不必了。」小弟又伸手攔住了她,「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在門口等你?就是怕你氣急敗壞地衝過來以後,攪了好事。」

「什麼好事?不是你氣急敗壞地打電話要我來救命的嗎?」她雙手叉腰,目光兇惡。

「年……大哥,你怎麼會看上這樣的女人呢?既不溫柔,又不體貼,還一點女人味也沒有……咦,等一下。金月如,你今天怎麼穿得這麼……這麼……」一時間瞪大眼睛的金小弟找不出滿意的形容詞來形容姐姐今天的穿著,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呢,「老姐,你打扮起來也蠻好看的一嘛。」

一邊的年維臣悠閑地靠在車門上,看著這對感情很好的姐弟互相吵鬧。他忽然有些羨慕他們,在他家,他是獨子,又是從小被賦予重責大任的獨子,因此,從不曾有過這樣和兄弟姐妹打鬧的經驗。

「你不要扯開話題。你說你在樓下等我,是怕我幹什麼?」月如可以忽略小弟對自己衣著的評價,可是有些問題卻一定要問清楚,「難道他們沒有在樓上吵架嗎?」

「何止吵架,老媽今天還打了老爸呢!」

「什麼?」月如一驚之下,就想要衝上樓去,「媽雖然說話刻薄,可從來不會打人。她是奉行女人必須具備優雅舉止信條的女人!她怎麼可能會出手打人?爸到底說了什麼,這樣惹怒她?」

「老姐,爸沒說什麼,就說了一句『等到月如出嫁以後,是不是你也該開始考慮一下我們的事了?』」金小弟學著他父親的聲音,粗聲說。

月如愣了愣,「就說了這句話?」她眼裡掠過一絲驚訝,「爸的意思,難道是和媽復婚?」現在,她的腦袋真的混亂起來,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真是刺激不斷!

「就是啊。你都不知道,我等他們當中任何一個先說出這句話,已經等了十年了!憑什麼就為了當初公司名字用了爸的名,而沒有用媽的名,他們就必須要離婚呢?媽真的是太不體貼了,那是爸的公司,用爸的名字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媽卻以為,爸如果夠愛她,就應該用她的名字代替自己的名字……」金小弟沒有發現她姐姐的蒼白臉色,繼續侃侃而談。

「他們離婚是因為公司名稱的問題?」月如忽然覺得呼吸急促起來,她用力地拍著自己的胸口,只覺得一陣憤怒的感覺直衝上心頭。

「是啊,你不知道?」金家小弟眨了眨眼,「對了,爸和媽讓我向你保密。他們說如果你知道了,一定會天下大亂,肯定要找他們理論去,你的脾氣爆發起來,他們也是吃不消的……」

正說著話,金月如已經一把推開她的弟弟,往著樓里衝去。

「哎喲,不好。未來的姐夫,你快點抓住她……」金家小弟的話音未落,年維臣早就欺身上前。

他在樓道里攔住了氣急敗壞--是真的氣急敗壞的月如,「你要幹什麼?」他的表情平靜,還帶著些些的促狹。

「別攔我。我要上去好好罵一頓那對混蛋夫妻,為了什麼爛理由就要離婚?不知道婚姻的神聖性嗎?這些年還連累了我和小弟,讓我們在單親家庭里長大!」

「老姐,你不要算上我,我不怪他們,真的不怪。」金小弟也沖了上來。

氣得五臟六腑都在翻騰的女人可不是這麼容易被拉住的,她再度氣勢洶洶地想要衝破兩個大男人的重圍,「讓開,你們快給我讓開!年維臣,你不是說你愛我嗎?那你就不應該攔著我!」

「月如。」年維臣一把抱住她的肩膀,笑容明亮地望著她漲得通紅的臉,「你先讓小弟把話說完,再決定怎麼去教訓父母,好不好?」

「還要說什麼?他不是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嗎?」她瞪著那一臉涎笑的小弟。

「老姐,報告。話還沒有說完。」金家小弟笑咧了嘴,「你聽我繼續實況轉播。」

「你足球看太多了?什麼實況轉播,給我快點說!」她忍不住踢了小弟一腳。

年維臣皺起眉,怎麼以前沒看出來她還有一些暴力傾向?不過沒關係,他怎麼樣也是柔道黑帶二段,應該可以對付得了她吧?

「媽她一聽爸的這句話,就完全爆發了。質問爸這是什麼意思?爸說了,就是你知道的那個意思--然後,媽就『啪』--」金家小弟很賣力地做了個打耳光的手勢,「一個巴掌甩上爸的臉。當時,兩個人都有些傻了。然後媽就哭了起來……」

月如在這個時候安靜下來,不再掙扎著想要衝上樓去。她的表情也不再衝動,而是漸漸鎮定地望著自己的弟弟。

「她說她等爸這句話等了十年,爸這個沒良心的居然現在才說,她才不會答應。後來,爸就開始道歉,說都是他的錯,他也在等媽說這句話,說他太過在意自己的自尊,對不起媽……總之說了一大卡車的好話,我這才知道,我這個看起來很嚴肅的老爸還真是會甜言蜜語。但媽也不是省油的燈--對不起,對不起,老姐,我並不是說媽是燈,只是打個比喻!」金家小弟在姐姐的臉色猝變的剎那就道歉,「她還是不肯原諒爸。後來,爸就……」他笑得有些賊兮兮。

「後來就怎麼樣了?」月如兇狠地瞪著弟弟,「你快點給我說啊。」

維臣一直低著頭看著她表情多變的臉,發現她生氣的時候真的是最漂亮的時候。當那雙靈活的大眼憤怒地瞪起時,明亮得好比天上的星辰!

「後來,爸就化實際以行動。親自表演了他說過的甜言蜜語,吻了媽。」金家小弟張大眼,一臉嚴肅,「於是,我就決定自己不當那個大電燈泡,很兒子地替他們關上了房門。當兒子的就應該像我這樣善解人意,絕不會打擾父母親熱……」

「爸他吻了媽?」月如睜大了充滿疑惑的眼,轉頭看了眼維臣,又轉回去看著小弟,「媽也沒有拒絕?」

「不但沒拒絕,還一副很陶醉的樣子。」小弟舉起了右手,「我可以發誓!」

「好了,沒事了。金莫漢,你給我回學校去,這裡沒你什麼事了。」月如忽然揮了揮手,眼裡的憤怒和疑惑都在瞬間消失。

「今天是假日,我為什麼回學校?而且,我打算過個半小時再上去看看,不然的話……」

「我說了,現在沒你什麼事了!」維臣聰明地適時放開了他的手,月如正好可以拉住弟弟的衣袖,「隨便你去哪裡,不必再待在這裡了。」

「老姐,那樓上那對怎麼辦?」

「怎麼辦?」月如她撇了撇嘴角,「自己的事自己處理。他們都是成年人,愛怎麼辦,怎麼辦,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說得也對,可是,他們是父母……」小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個向來對父母的事最敏感的姐姐,怎麼忽然改變了態度?難道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嗎?

「父母又怎麼了?也是獨立的個體,有思想有判斷有自我意志的人!」月如的聲音里有些咬牙切齒,「我們做兒女的為他們擔心了這麼多年,也該是我們放手的時候了!」其實,她是開始覺得那種混蛋父母,不用她這樣操心。如果早知道他們當年離婚的理由,她才不去管他們!

「好吧,既然你搬出這種大道理來和我談……」小弟再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太了解自己的姐姐了,當金月如準備搬出什麼人間真理,國家民族,正義尊嚴……等等話題時,就表示最好不要再與她爭論下去,不然她鐵定會不依不繞地糾纏下去。

金小弟很聰明地選擇離開,不過,他帶著一種革命同志般的表情拍了拍年維臣的肩膀,「我未來的姐夫,我為你祈禱,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這小子在胡說什麼!」月如再度瞪圓了眼。

「老姐,我去找朋友玩去了,再見!」

小弟一溜煙似的跑走了,只剩下帶著一臉揶揄笑容的年維臣,和依舊瞪著眼睛的金月如。

「越大越沒有規矩,跟著那樣的混蛋父親,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為公司的名稱而離婚,他們可真行!」她一想到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

「算了吧,誰都有一些自己的堅持,和忽然頭腦不清楚的時候。你的父母……」年維臣乾笑了一聲,「也可能都是那種脾氣火暴,又容易衝動的性格。」他斜眼看著月如,心裡想著,看看這對子女就能夠推測得出父母的性格了吧?

「可也太孩子氣了,而且不負責任,很不負責任!」她一把抓住他的袖口,「年維臣,你剛才的話一點都沒有錯。父母的事應該讓他們自己處理,我們做子女的也不要去干涉!不然,遲早會被活活氣死!」她憤憤不平。

「那現在沒事了吧?」他摟住了她的肩膀,一臉輕鬆自若。

「你幹嗎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她頂了他的腰間一下,卻跟著他一起向著門外走去。

「因為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又可以單獨相處。我為什麼不高興?」他替她打開車門。

「誰要和你單獨相處……」嘴裡這樣嘀咕著,身體卻自然地坐進了他的車裡。

年維臣嘴角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幾分,「我們還是回去山頂嗎?」

「隨便,只要離開這裡就好。」一想到那對父母,她還是會皺起眉頭。可其實,心裡有個重擔正在放下,太好了,爸和媽看起來終於和好了。

她才不要去打擾他們,讓他們單獨相處,才是最好的選擇吧?看來,她那頑固的父母,終於也到了想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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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於你爸剛才的話,有什麼看法嗎?」一發動汽車,他就甩出了這個問題。

「什麼話?」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月如有些搞不清狀況。

「就是說你要出嫁的事啊。」他咧嘴而笑,將汽車調到自動檔。

「出嫁?」她倒吸一口冷氣,「我告訴你,你可不要得寸進尺。誰答應過要嫁給你?我們連男女朋友也不是……」

「月如,剛才我問你的話,到底考慮得如何?」他轉頭看她一眼,然後就專註地望著前方道路。

月如困難地咽了下口水,本來很囂張的表情漸漸地虛弱下來。怎麼考慮?她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轉頭看著側面的他,她的心情忽然沉重了幾分。

「年維臣,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如果我要和你談戀愛,我起碼應該知道我愛上的這個人到底是怎樣的人。可是你……」她握起了雙手,「我真的不知道。」

「我是個怎樣的人嗎?」他將汽車停在了路邊,目光很鄭重地望著她的臉,陽光灑在她白凈的面龐上,她的表情有一些悲傷。

「第一次見到你,當你還是王植的時候,我覺得你像個小混混,又像個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後來,我又覺得你雖然有時候你可惡,但也有善良的一面。我開始覺得你是個難以捉摸的人……直到你告訴我,你根本就不是王植!」她低下頭去,專註地望著自己緊握的雙手,不敢去看他深邃的眼,「你是個事業有成,目光堅定,手段果斷,很有決策力和威信力的男人。你和我認識的那個男人幾乎是完全相反的類型……這兩個你,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呢?」

「如果我告訴你,兩個都是我,你相信嗎?」他的目光更加深沉得有如深夜裡的湖水,清澈卻望不見底,「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只有一種性格,以前我認為你開朗直爽衝動善良,現在我還發現你敏感溫柔體貼又多情……我呢?我也是一樣的,我一直以來都逼著自己保持一貫的嚴謹與威嚴,因為我要管理一個大公司,我必須要讓我的手下覺得我很有威嚴。可是,我也迷失了一部分的自己,漸漸地,我的心裡忘記了快樂的感覺,忘記了輕鬆的感覺,忘記了該怎麼樣才能讓自己放鬆,像個平常人那樣擁有喜怒哀樂……直到我遇到了你,直到我在你的面前假扮成另一個男人。」

聽著他平穩卻深沉的聲音,月如悄悄地抬起頭來,她專註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他那張無論在過去還是現在,都是這樣英挺,這樣明凈,這樣讓她心動的臉上。

「那個在你面前可以肆無忌憚地取笑你,肆無忌憚地微笑、調侃,放肆大笑的男人是我;那個在人前保持著自己的威嚴,行事穩重的人也是我;那個會把你的事放在心上,腦海里一直浮現你的笑容和你倔強固執表情的人,還是我。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你所看到的都是我!」他微微掀動自己的眉毛,嘴角微抿。那種表情是一種決心,也是一種認真,「只不過是不同表現的我而已。是我,不論叫什麼名字,都是我這個人在與你相處,我所表現的也是我的不同方面而已。」

月如的眼裡閃過幾縷晶瑩的光亮,她依舊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雙眸明亮得有如星辰般地望著他。

「是你讓我學會如何放鬆,如何讓真正的自己在該釋放的時候就從心裡被釋放。你讓我學會不要壓抑自己的情緒,你讓我學會我也可以如此輕鬆快樂地生活。月如,在過去那一段我喜歡調侃你,喜歡嘲弄你的日子裡,我的心是放鬆的,我的情緒也是活的。」他的聲音微微有些激動,或者是澎湃在他心底的感情太過劇烈,劇烈到他不想再去壓抑,「月如,我就這樣愛上了你,無可救藥。只要光這樣看著你,我都會感到幸福與快樂。我想要擁有一份真正的幸福,想要同你繼續開開心心地在一起。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能找到一個真正的自己,一個毫不掩飾,不需要壓抑的自己!

月如看著他漸漸激動的表情,不知不覺中,她朝著他伸出手去,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此時此刻,聽著他的聲音,望著他的表情,她開始明白了,明白了自己的擔心與懷疑都是多餘的。

她覺得自己不認識他,那麼在未來的每一天,她都可以有機會慢慢地認識他;她不相信愛情會天長地久,所以更要和他在一起去嘗試與求證,愛情到底是否會天長地久,只有真正經歷過以後,她才會知道啊!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是年維臣,是眼前的這個男人,而不是李成明,不是她父親,不是其他任何人。她為什麼要因為其他人的行為,而去懷疑他呢?

她不是在過去親身體驗過他的愛了嗎?她不是從他的眼神,他的行動,和他說話的聲音……里感覺到他的愛了嗎?

而她呢?她也在很久以前就已經知道自己愛上了他,雖然一直抗拒著,雖然想要否定。但這愛卻長久地在她心裡,從不曾離開和消失過!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可以阻止他們在一起?

「年維臣,你要答應我,如果有一大你不愛我,你一定要告訴我。」她的手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金月如,你也必須要答應我。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愛我,也請你告訴我。」他握緊了她的手。

「那麼……我們就……」她深深地凝視著他深邃的眼,有些話要她親自說出口,卻還是有些少女的矜持。

「我們是通過相親才認識的,所以我們最終的結局,是應該結婚。真正的相親結婚,是不是?」他替她說了出來,帶著些許調侃,更多的卻是真誠與體貼。

「是啊,既然相親了,並且相愛了,結婚也未嘗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現在,我要享受相愛的樂趣。」在他略微帶著調侃的聲音里,她不再那麼尷尬,而忽然放開了心胸,「我愛你,年維臣,所以我不准你離開我,從今天起不準!」

他擁抱住了她,緊緊地抱住。

月如的嘴角帶著甜甜的笑容,在被他擁抱住的剎那,她那顆七上八下的心也終於回歸了原位。原來她是如此地愛他,愛到只要在他的身邊,就會感覺到快樂啊。

「那讓我們從今天起,一起去證明愛情的天長地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花盡我們的一生一世去證明,好嗎?」他深情地凝視著她的眼。

月如緩緩點頭。

「我也愛你,金月如。」他說的這句話,俗氣得不能再俗氣了,卻依然有著最深最遠的魔力。

滿天的陽光燦爛下,年維臣對著金月如緩緩俯下頭去,溫柔地吻住了她的嘴唇。她有剎那的顫抖,但立即就依偎進他的懷裡,熱情地回應著他的吻。

可是,幾分鐘后--

「天哪,年維臣,你瘋了嗎?這是在大街上,你不怕被人看到嗎?而且,你這樣亂停車,會被開罰單的。」月如發出了驚恐的聲音。

「偶爾一次,有什麼關係?」維臣傲慢的聲音傳來。

「我看我也不需要去認識什麼真正的你了,你就是這樣可惡的一個人!」月如躲避著他的狼吻。

「你不要亂動,被看見也沒什麼不好。我們是熱戀中的情侶,這樣做無可厚非。」他抱緊了她,不讓她亂動。

「不要,我覺得害羞,我不喜歡……哎呀,你再這樣,我就要喊了……」

「你喊吧,我不在乎……」

在年維臣霸道的聲音宣告下,一切又都恢復了平靜。本來停下腳步的路人也繼續開始向前。

唔,在這樣美好的陽光燦爛的日子--一大早本來有的陰霾也早已散去,是適合談情說愛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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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真好,相親也不是完全地讓人厭惡吧?

特別是去那一家叫做香輕麻將館的地方相親,可是百發百中,無論是誰,總能在那裡找到自己一生的良人喲。

哪怕不是你原來的那個相親對象,只要在那裡,就能找到真愛!

什麼,你不相信?

那信不信由你吧。畢竟,這只是一個傳說,傳說而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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