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還好嗎？」用濕毛巾擦擦她的臉，顏振揚擔心的問。
「嗯……」鄭芯芯的聲音有氣無力，翻過身把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裡。
「先休息一下吧。」顏振揚真的後悔，他不該為了小小的報復就讓她嚇成這樣。
剛剛她連站都幾乎站不住，所以他就把她帶到汽車旅館休息。
「我躺一下就好。」鄭芯芯的聲音悶悶的，不過聽起來有點元氣了，她繼續說：「等一下我還要陪你去吃晚餐呢。」
「你休息，我去買回來吃，好嗎？」
十分鐘後，顏振揚買了晚餐回來，鄭芯芯正睡得沉，本來想搖醒她，但看著她的睡臉，他心跳猛然加快。
頭髮已經散開了，披散在枕上，被子只蓋到腰際，襯衫的扣子鬆開了兩顆，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裡面的春光。
慾望的火苗迅速的在他心裡點燃，他好想要親親她、抱抱她。
想著想著，他的手自有意識的伸出去，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頰、再滑到她的頸側、往下劃到她的鎖骨。
「唔……」睡眠受到干擾，鄭芯芯嚶嚀了一聲，微翻身側睡。
這個姿勢讓顏振揚清楚看到她襯衫里雪白的玉肌，及那內衣上緣露出的飽滿胸脯。
「芯芯」他上床，由後方將她抱在懷裡，喃喃地喚著她的名字，手指探入她的襯衫里，溫柔的在她的胸前遊走。
小乖乖，她再不起來，他要變身成大野狼了。
「嗯……」彷彿在回應他心裡的呼喚，鄭芯芯翻個身面對他，臉埋進他胸膛，此舉讓顏振揚心裡那剩餘的微弱紳士風度全飛到九霄雲外。
托起她的臉，他將唇印在她的唇上，熱情的吻著，舌尖挑開她的唇瓣，長驅直人吸吮著她口中的甜蜜......
聽到開門聲，鄭芯芯懶懶的掀掀睫毛。在看見手中提著行李的人時，她一骨碌由沙發上爬起，差點摔到地板上。
「女孩子家坐沒坐相。」羅玉蓉一面教訓著一面放下手中沉重的行李袋。
鄭芯芯馬上乖乖的正襟危坐，眼睛在看見地上的行李時睜圓了，問道：「媽咪，你要『跑路』嗎，帶那麼多東西，我知道了，你又被催稿了對不對？」
「胡說八道。」羅玉蓉坐下來，「我要去日本搜集資料，要去一個星期，東西才會那麼多。」
「日本？日本？咦……」鄭芯芯喃喃重覆，倏地靈光一閃，露出一個賊兮兮的笑容說：「爸也是要去日本出差耶，剛好也是一個星期耶，好巧唷！你該不會也是要搭傍晚的飛機吧？」
「是巧合，我也是決定了行程才知道他要去日本的，真的。」羅玉蓉極力撇清，在看到女兒臉上挪揄的笑容時，她不好意思的敲鄭芯芯一記響頭。
「哎喲！」鄭芯芯揉揉頭，正經八百的說：「說真的，你和爹地有沒有可能複合？如果你們要再婚，我和芸芸可以當伴娘哦！」
「三八。」羅玉容瞪鄭芯芯一眼，改變了話題。
「對了，你覺得顏振揚怎麼樣？」
她已經弄清楚了。根本不是她這個少根筋的女兒在暗戀人家，而是顏振揚中意芯芯。只是她大女兒也太挑了吧，顏振揚那小夥子一表人才，有什麼不好？羅玉蓉不解的想著。
更別提他看上的是從不好好打扮自己的芯芯，那表示他並非只看外表，真弄不懂這丫頭在踐什麼。
「什麼東西怎麼樣？他有手有腳跟普通人一樣啊！」鄭芯芯輕描淡寫的說，將腳丫子搭到茶几上。
真是活見鬼了，鄭芯芯在心裡嘀咕著，自從上次在汽車旅館她被他當晚餐吃了後，她能不提到他就盡量不提到他。
雖然那天自己算是半推半就，不能說是他強迫她的，可是，她還是覺得他有點趁人之危之嫌。
這幾天她一直安慰自己，這種事很平常，像她這樣的年齡沒有做過愛才是異類，確實讓自己心裡好過些，不過那並不表示她願意接受或是原諒顏振揚。
「你對人家沒有半點意思嗎？」羅玉蓉將鄭芯芯的腳推下茶几。
「什麼有沒有意思，煩死了。」鄭芯芯嘟嚷著，總算弄清媽咪的意思了。
搞半天媽咪想替自己和那欠揍的死男人牽線，饒了她吧「拜託，媽咪，你想嫁女兒去打芸芸的主意，她那死小孩跟石彥軒正打得火熱，別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況且人家也沒說要追我！」
「云云和彥軒才不用我擔心！」
石彥軒早就和羅玉蓉商量好，年底前和小女兒結婚，所以他們那一對，羅玉蓉全不擔心。
「如果你和芸芸一起結婚，不是很好嗎？」
羅玉蓉一直在腦中計劃著要把兩個女兒同時嫁出去，想想看，兩個同樣漂亮女孩，一起出現在結婚禮堂，吸引眾人的目光，驚嘆佩服著她這個媽咪生了兩個叫人驕傲的女兒。
羅玉蓉一想到那情景就忍不住得意，但她的美夢才做一半，就被大女兒潑了冷水。
「一起結婚？可以啊！叫芸芸等我五年，五年之後我再考慮看看。」鄭芯芯那不在意的語氣把羅玉蓉氣得牙痒痒的。
好，老娘卯上了，如果沒有在年底前把大女兒嫁出去，她就不叫娘了。
午後的天氣，清爽恰人，柔柔涼涼的微風吹過草地，空氣中盈滿淡淡的青草香味兒。
「貝靈。」
坐在水池旁盯著水裡魚兒游來游去的童貝靈抬頭，細緻的臉上泛起一抹柔美的笑容。
顏雨芬跑過來在她身旁坐下，頑皮的伸手攪動著池水。
讓原本悠遊自在的魚兒驚慌失措的游開。
「有事嗎？」童貝靈拂開被風吹得貼在頰邊的發，問道。
顏雨芬搖搖頭。
「沒事，只是我好悶哦！」顏雨芬嘟嘴說，放暑假讓她每天悶在家裡，都快發霉了。
「好悶？你可以出去玩！和朋友去看電影、逛街！」童貝靈建議著。
「我才不要！而且我也沒有那種好到可以_起看電影的朋友！」顏雨芬嘀咕著。
童貝靈在心裡嘆了口氣，才十六、七歲，雨芬現在應該是不識愁滋味的少女，但她就硬是多了一份老成，總覺得同年齡的同學幼稚，不喜歡和她們親近。
「聽媽說，要給你找一位家庭老師不是嗎？'』童貝靈記得前幾天才聽她媽提起。
「對啊，好像是二哥的學妹！」顏雨芬捉狹眨眨眼，神秘兮兮的說：「聽說是二哥追不上她，媽媽才會要藉此幫他的忙。
呵呵，笨二哥，泡妞那麼差勁。」
「那一定是漂亮的女孩子。」童貝靈為了顏雨芬那明顯幸災樂禍的表情，也展開一個笑容，輕聲說：「希望她很好相處。」
「你別擔心了，你和誰都很好相處的。」顏雨芬說道。
童貝靈眼底一黯，笑意稍減，眉睫間不自禁的便染上一抹輕愁。
「是啊，我和誰都能相處得很好。」除了「他」以外，童貝靈苦澀的在心中加上一句，除了她的丈夫以外。
「怎麼了？」顏雨芬察覺到童貝靈的不對勁，關心的詢問著。
「沒有啊。」童貝靈垂下眼帘，柔柔無聲的嘆了口氣。
「昨天……大哥送你什麼昨天是童貝靈和顏振傑的結婚紀念日，顏雨芬看到那一成不變的包裝時，心中大略知道大哥又做了什麼好事。
結婚兩年，包括結婚紀念日、貝靈的生日、聖誕節禮物、新年禮物、情人節禮物，反正只要是可以慶祝送禮的節日，大哥顏振傑都送一摸一樣的東西給童貝靈。
那已經不算是件禮物了，應該算是一個諷刺吧。
「還是一樣。」童貝靈的語氣淡然。
多次的折磨，她已經可以成功的隱藏情緒，面對顏振傑那惡意的禮物了，因為每次要心碎、修補、再心碎、再修補，一再重覆，她的心早已麻木了。
「好可惡。」顏雨芬叫了起來，忿忿不平的說：「你為什麼要收下？你可以把東西丟回大哥臉上！還有，你怎麼不告訴媽，不要這樣姑息大哥！」
「別說了。」童貝靈搖頭，說：「你也該知道，他當初娶我時發生了什麼事，算了，雨芬，暫時保持這樣就好了。」
「太委屈你了。」顏雨芬還是為童貝靈抱不平，「真是太不公平了，貝靈，你人那麼好，不應該受到這種待遇的。」
「你不懂。」童貝靈低嘆著，眼神迷濛而深遠，幽幽的說：
「那是我的宿命，一輩子的宿命。」
是了，是她一輩子的宿命，從她第一眼看到顏振傑就知道了，她是逃不掉的。
顏雨芬撇撇唇，她是不懂，她也不信什麼宿命說，她相信命運是自己去爭取的。但她知道，像貝靈那麼好的人居然受到那種待遇，上天果然是不公平的。
鄭芯芯的清閑日子只過了不到十天，當由日本回來的媽咪一臉慎重的來找她時，她知道好日子結束了。
「不要，媽咪，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你怎麼捨得將我推入火坑？」
鄭芯芯哇哇叫的抗議，卻遭來羅玉蓉的一個大白眼，什麼推入火坑，說得那麼難聽。她順手敲了女兒一記響頭，忍不住罵：「我把你賣了嗎？只是要你去替人家補習兩個月，反正你在家裡閑著也是閑著，快變成懶豬了。」
「等一下，我不是閑著，我是在放、暑、假。」鄭芯芯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挺清楚的。
「你已經畢業了，還放什麼暑假？」羅玉蓉真受不了她這個思想怪異的大女兒。
「我念了四年大學，只放了三個暑假，多不划算！」不划算的事，鄭芯芯是不會去做的。
哼！現在沒有把暑假補齊，誰也休想叫她去找工作。
「你還好意思說，人家芸芸早就在彥軒公司幫忙了，你是姐姐，不向妹妹看齊，還滿嘴的歪理。」羅玉蓉對大女兒的聲明嗤之以鼻。
「拜託，云云是在學著當老闆娘、經理夫人！我又不用學那個。」鄭芯芯順手剝了顆糖丟入口中，含糊不清的說：「她另一方面也是去監視彥軒，不准他花心。」
鄭芯芯含著梅子口味的糖，在聽見媽咪接下來的話時，嚇得差點被糖給哽死。
「咳咳、咳咳……媽，我、我是不是聽錯了？」鄭芯芯咳得眼泛淚光。羅玉蓉一面拍著她的背，一面重覆說：「去收拾行李，振揚馬上來接你了。」
「收、收拾行李？」
收行李幹嘛？只是去幫他妹妹補習，為什麼要收行李？鄭芯芯想著，天啊！媽咪該不會真的把她賣了吧好不容易將糖吞下去，鄭芯芯喘著大氣，嘶啞著嗓音說：
「媽，我為什麼要收行李？」
「去住兩個月啊！」羅玉蓉說得順理成章，「我和可娟說好了，這兩個月你住在顏家，當她小女兒的家庭老師。」
「家庭老師？我才不像家庭老師，反而像伴讀的書僮。」
鄭芯芯嘟嚷著。她才不要！住在顏家，豈不是表示她得天天看到那個死男人了？她現在對他可是避之唯恐不及。
「顏家很舒服唷，房子是半山腰的別墅。」羅玉蓉極力慫恿著。半山腰的別墅？那如果出事，她不就求救無門了「而且家裡傭人、司機一應俱全，聽說還有漂亮的花園，舒服的游泳池，是比渡假村更舒服的休閑勝地。」
斜睨了大女兒一眼，見她仍是興趣缺缺，羅玉蓉下了重葯，說道：「還有，人家給的薪資也不低，兩個月下來，夠你去歐洲玩了。」一聽到錢，鄭芯芯眼睛馬上大亮，什麼叫見錢眼開，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了。
「歐洲？好棒哦，可是……」一提到最嚮往的地方，鄭芯芯就一臉渴望，但是、但是……唉「可是什麼？平常振揚他們兩兄弟都去公司上班，你不太容易碰到的。」羅玉蓉怎麼會不知道大女兒在顧忌什麼，故意說著。也對，大不了早上晚點起床，晚上早早上床夢周公去，錯開別碰到那討厭鬼，不就得了。
想想倒也划算，最主要是媽咪就不會東念念西念念了，鄭芯芯心裡知道，如果現在不從媽咪的意思，她肯定沒有好日子可以過了。
「好吧！」不情願的應允著，鄭芯芯嘟著嘴，慢吞吞的起身上樓收拾行李，完全沒看到身後媽咪那狡猾的笑容。
這丫頭還不上勾？羅玉蓉在心裡好笑著，等住進顏家，叫振揚加把勁，生米煮成熟飯，還怕她不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