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幹麼吻她啦!
雨夜懊惱地把一大疊文件夾放到桌上。現在應該是她好好上班、專心工作的時候,可是,她的腦袋總是不由自主地浮現昨晚的景象。
他壞壞的笑容和火熱的吻老是猝不及防地跳出來擾亂她的心,拖緩她的工作進度。
今天下午她就要和晨星開會,並報告資料庫的更新進度,她還有一堆資料要審查、確認,她卻無法專心。
全都怪凌慶文那個大色魔。
眼前浮現他臉上的笑和那晶燦有神的眼睛,讓她不由得想起,那段她一直極力避免回想的過去,也曾有值得珍惜的片刻,一直被鎖在她心底深處的吉光片羽——
十年前的一個午後,嬸嬸的冷言冷語讓她氣憤地奪門而出,她漫無目的地走著,等到她回過神時,她已走進學校的籃球場。場上有個男生正對著籃框投球,當他站定回頭時,她才驚訝地看見凌慶文同樣吃驚地看著她。
一開始,他笑著問她是不是也跑來打球,但她不發一語。或許他也察覺她的落寞和沮喪,不同以往的,他沒有出言挑釁。不期而遇讓兩人難得心平氣和地交流,沒有捉弄、沒有輕蔑、沒有閃躲、沒有對峙。他們敞開心胸地聊著,困在青春而未成熟軀體里痛苦的靈魂,對生命中無力掙脫的枷鎖和對未來的茫然,讓他們第一次感覺到彼此靠得那麼近。
或許是當時的氣氛使然,也或許是雨夜叛逆的那一面又跑出來作怪,當那輕鬆交談的氛圍改變,而他越來越靠近時,她沒有立刻退開。
直到他的唇碰到她的,她才恍然發現自己內心深處一直渴望這個吻。在遇見凌慶文之前,屬於女性慾望的這一面從未覺醒,是他的出現,喚醒了隱藏的原始渴望,她震驚地感覺陷落是這麼容易的事。
於是,她落荒而逃,沒想到的是她一逃之後,他們就此分別,再沒見過面。
直到他們再度相連。
這段過往一直鎖在她的心裡,不曾想過。只有在夢裡,她偶爾會再回到那年少輕狂的時候、回到那個青澀微甜的午後,再次感覺他柔軟的唇貼著她的,男孩的氣息混著她的在胸口繚繞。
而昨天,他更新了從前的記憶。他的唇不再是男孩的唇,不再笨拙、青澀。
她心煩意亂地打開文件,可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就在這時,筱芙敲門後走進她的辦公室。
「嗨,雨夜,你在忙嗎?」
雨夜很歡迎她的打擾,或許和好友聊聊天可以驅散她心裡的煩亂,好讓她可以心平氣和地完成工作。
「沒什麼。怎麼了?」她笑著看筱芙在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
「是這樣的,今晚『Riti』主要舉辦新餐廳的開幕酒會,你可以陪我出席嗎?」
雨夜驚訝地望著她。「咦?這種場合找雪湖去會更適合吧?」
雖然沒有特別地職務劃分,但美艷動人、頗有交際手腕的雪湖儼然是「Artemis」的公關代表,通常這類的宴會都是由雪湖和筱芙出席,如果有必要的話,有時晨星也會參加。
筱芙笑著說:「她今天到高雄出差去了。你忘了嗎?」
雨夜才恍然想起一早進辦公室時,小梅已經提醒過她了。可是,被凌慶文和他的吻搞得煩躁不堪的她,把雪湖出差的事忘掉了。
「喔!瞧我的記性真差。呃……那晨星呢?」
「晨星今天要留下來和『北辰』的藤井先生視訊通話。上次聽說被某個路人打斷,害晨星努力好久才讓對方終於答應今天的聯繫。」
「喔。」提到這讓雨夜感到一陣愧疚,那天要不是晨星陪她去找凌慶文,也不會談不成這件案子。她知道為了這件委託案,晨星花了很多精神和時間,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她可不想再破壞一次。
「嗯……那夏桐呢?」
「她今天早和男朋友約好要約會了。」筱芙知道雨夜有多不喜歡參加宴會,所以耐著性子說。「只剩下你了。別叫我帶助理去,我們當初說好的,不管多不願意,參加這類宴會是主管的義務。」
雨夜嘆氣。「我知道,要幾點去?」
「宴會七點開始,今天原徹會從新加坡飛過來。」她看了看錶,語氣藏不住興奮。「我們約好要在宴會開始前先碰面,所以我想早點過去。可以嗎?」
知道筱芙和男友難得見面,雨夜了解她想早點見到男友的心情,自然樂意配合。「好,我們幾點出發?」
「五點半會不會太早?」
雨夜聞言僵了僵。「那我得趁午休時回去把晚上參加宴會的衣服拿到公司來換了。」她看了看桌上的文件,大叫:「慘了!不行,我沒時間了,我得儘快把這些資料弄好。」
筱芙笑著繞過桌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擔心,你也不用回去拿衣服了。我們既然可以提早到那兒,我知道有家服飾精品店,你不如去那兒挑件衣服。那個老闆娘我認識,她的品味很不錯,一定可以幫你挑到一件漂亮衣服。」
「可是……」
「反正你回去一定又是拿那一百零一套黑色小洋裝。我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那件黑洋裝不適合你。別說那顏色讓你看起來像悲慘的寡婦,剪裁對你而言也太過成熟了。」
「至少該遮的都遮了。雪湖每次都推薦一些袒胸露背的衣服給我。」雨夜說。
筱芙哈哈大笑。「放心,我會把你的顧忌跟老闆娘說,她一定可以找到符合你的要求又時尚美麗的服裝。對了,等一下去樓下商店街的眼鏡店買副拋棄式隱形眼鏡,你別想戴這副眼鏡出席宴會。」
「唉,這就是我討厭宴會的原因之一。要花錢打扮又得放棄我最愛的眼鏡。」
筱芙有趣地看著她。「難得可以漂亮地參加宴會,瞧你好像要上戰場似的。」
雨夜調皮地笑一笑。「的確很像啊!你今晚別只顧著和范哥親熱,忘了保護我喲!」
提到心上人教筱芙臉上一紅。「哇!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麼不正經了?」
筱芙的話讓雨夜愣了一下。她有嗎?只是小小一句玩笑話,有那麼嚴重嗎?就在她沉思時,筱芙已經離開了,獨留她還在反省是不是吃了那個大魔頭的口水,她也開始不正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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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雨夜穿著一襲靛藍色的雪紡紗洋裝站在大面穿衣鏡子前,她不禁開始贊同筱芙的話。這位老闆娘真的很有品位,當她支支吾吾地向老闆娘說明她對衣服的基本要求后,只試了第二套,她就放心地任對方擺布。
因為老闆娘不會為了賺錢或個人喜好就隨便推薦,從她熱衷的程度看來,她是真的很喜歡搭配衣服、幫別人打扮。
「其實你的身材不錯,幹麼不試試大膽一點的衣服?」老闆娘一邊稱讚一邊替她調整肩線。雨夜只是笑,卻一點也不想嘗試她說的大膽一點的服裝。
在試了兩套不同風格的洋裝后,雨夜特別喜歡她身上的這套。雖然領口並不高,露出了鎖骨和一部分胸前肌膚,但緊貼的衣料不會泄漏不該露的春光,微縐的五分袖和高腰的設計讓洋裝顯得可愛卻不失嫵媚,輕柔的布料使裙擺即便有許多縐折也不會太繁複,而及膝的長度讓雨夜覺得裝扮不會太過隆重,好像要去參加鋼琴演奏似的。
就在她滿意地欣賞身上的衣服時,老闆娘將一串夾纏金色薄紗的金色珠鏈掛在她胸前,立刻有畫龍點睛的效果。她又拿來一雙金色系帶高跟鞋。一開始雨夜有些遲疑,但一蹬上高跟鞋,再看著鏡中的自己,她不禁更加佩服老闆娘的眼光。
「老闆娘,你好厲害!你怎麼知道配這雙鞋子會這麼好看?」
老闆娘聽到讚美,立刻漾出得意的微笑。「別一直叫老闆娘,聽起來感覺好老氣。我叫吳佩澄,你也可以叫我Vivi。怎樣?你喜歡嗎?」
「嗯,一開始你拿出這雙金光閃閃的鞋時,我被嚇了一大跳。可是沒想到這樣配起來……好美哦!」雨夜衷心地讚歎。
Vivi開心地露出特大號的笑容。「好,看在你這麼有眼光的分上,今天你的妝我包了,保證讓你美美的出席宴會。」
「啊?」雨夜沒料到老闆娘會這麼大方。她被推坐在高腳椅上,心跳直線加速。她會不會遇到怪怪老闆娘?下場就跟「少林足球」里的趙薇一樣,被化個大花臉來?
七點鐘,雨夜忐忑下安地踏入「Riti」的旋轉大門,站在門口的服務生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並殷勤地為她開門。
她笑著說聲謝謝,沒想到服務生竟露出驚喜萬分的表情,那大大地增加了她的信心。老實說,她自己也很喜歡Vivi替她上的妝,藍色疊著淺綠的小煙熏眼妝,讓她沒戴眼鏡的眼睛頭得又大又圓又有神,淺淺的腮紅讓她顯得更加甜美,再塗上超水亮的唇膏及唇蜜,她立刻擁有飽滿的櫻花小嘴。
望著鏡中的她,雨夜第一次覺得自己漂亮。
依照站駐在大廳的服務經理的指示,她跟隨人潮走上鋪著長毛地毯的樓梯,來到二樓的宴會廳。
悠揚的樂音、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一時間讓雨夜有些手足無措,她暗暗深呼吸,心想只要先找到筱芙,就可以解決她的尷尬了。
幸好身為「Riti」執行長的范原徹是很顯目的目標,她面露微笑地走向他,不一會兒就找到筱芙,讓她鬆了口氣。
之後,她隨著筱芙和客戶及熟人打招呼,並向餐廳的主廚表達恭賀之意。在持續不斷笑著、說話、握手、點頭之後,雨夜開始感到臉頰發酸、喉嚨發乾了。待筱芙確定今晚該打招呼的客戶熟人都見過之後,她塞了杯香檳給雨夜,並安排她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好讓雨夜休息一下。
捧著冰涼的香檳,雨夜忍不住吁了口氣。幸好她不用常常參加這種交際應酬,像這樣的場合真的挺累人的。這時她不得不佩服雪湖和筱芙,她們兩人都是天生的交際家,永遠笑臉迎人、說話得體是很傷元氣的。
既然她的任務已告一段落,她可以放輕鬆了。她細細欣賞手中的香檳杯,不同於一般中規中炬的長杯,她手中的香檳杯雖然也是細長杯身!那是為了保留香檳的氣泡與香氣——但特別的是中間連結的杯腳,是兩條纏繞的曲線。
華麗又特別,雨夜欣賞地想,淺呷了口香檳。可口的香檳使她更加放鬆。沒多久,她又向經過的侍者取了一杯香檳。
要是雪湖在場,一定會訝異她竟然喝了兩杯香檳。她笑著抬頭,隨意打量往來的賓客,突然,一抹高大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全身一僵。
不會吧?他怎麼可能在這兒出現?她連忙起身仔細搜尋人群,可是卻不見剛才那個熟悉的高大背影。
雨夜緩緩踱回之前的位置,相信自己一定是看錯人了。或許是太累了才出現幻覺也說不定。
不料,一個低沉略帶戲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在找我嗎?」
她愣住,驚訝地轉身。凌慶文穿著一件白色刺繡襯衫搭配黑色毛料條紋西裝褲,掛著特有的邪惡笑容,瀟洒的站在她身後,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時尚的金屬項鏈,微長的頭髮以髮蠟抓出造型,他看起來簡直就是剛從伸展台走下來的模特兒。
「你、你怎麼在這兒?」
聞言,他笑得更開心,跨著優雅有力的步伐向她靠近。他魔幻般的黑眸緊緊瞅著她,從頭到腳細細地打量。雨夜渾身僵硬,低頭看看身上的洋裝,怕在不注意時沾上了污漬。確定自己衣著完美后,她暗自鬆了口氣。
最後,當他露出欣賞的微笑時,雨夜不禁感到欣喜。飄飄然的感覺令她不由自主地回以微笑。
「你沒戴眼鏡?」少了眼鏡的阻擋,他灼熱的目光讓雨夜有些招架不住。「我就知道你的眼睛很漂亮,實在不該用眼鏡遮住。」
她害羞地低下頭。他的讚美讓她失去了語言能力。
「你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啦!
「沒辦法,你太漂亮,我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她慌亂地瞥一眼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咬著唇。「你還沒回答,你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嗎?」他挪揄地問。
「我不是那個意思。」雨夜蹙眉,不懂為何他一句話就能讓她感到歉疚。
他又笑了。「那你呢?你又怎麼會在這兒?」
「今晚開幕餐廳的主廚是『Artemis』介紹的,我們是受邀而來。」她解釋。
「原來如此。」他點點頭。「你們挺識才的,我聽說這主廚剛從法國回來,就被你們網羅。看來『Artemis』真的名不虛傳。「
聽起來他好像打聽了不少關於他們公司的事。一想到他曾探聽公司,就讓雨夜的心竄過一股異樣感。
「你呢?你還沒說你為何會出席宴會。」
他揚起眉。「你不知道嗎?這餐廳的餐具是採用我的設計。」
雨夜驚訝地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杯子。「你是說,這是你設計的?」
「沒錯。」他說。「你喜歡嗎?」
她抿著唇,不知該不該說出心裡的欣賞。要是承認了,又怕驕傲如他一定更不可一世。但她又不能說謊,他的設計真的很棒。
最後她平靜道:「非常特別,華麗又大膽。你的腦子用對了地方,果然真能搞出名堂。」
凌慶文爆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我真的好愛你的直接和誠實。我曾經還以為你會說謊,把我的作品貶得一文不值。」
被他說中心思令她的臉微微發熱,為了掩飾,她白他一眼。
「我幹麼說謊。好就好、不好就不好,你何必在乎我的評論?你好不好,自己心裡應該比別人都清楚。」
「沒辦法,別人的評論我可以不在乎,但你的不行,我非常在意你對我的評價。」他晶燦灼亮的眼神猶如她手中的水晶杯般,散發著教人無法忽視的光芒。
他的話又讓她心跳加速,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以前他的話大部分是難堪地令她生氣,所以心跳直飆。而今天,他話里隱藏的情感深深地震撼了她,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佯裝聽不懂地撇開視線,又喝了口香檳。「你只有一個人來啊?這種場合你怎麼不帶女朋友來?」
凌慶文的眸色一暗,心知她是在閃躲,口氣冷了下來。「我沒有女朋友。」
「是嗎?可是你的緋聞不少,我搜集到很多你花心多情的新聞,還傳聞你和某個國外女明星過從甚密,真的假的?」她故意露出好奇的表情來遮去提及此事時,心裡湧出的酸意。
「你打聽我?」忽然,他的眉頭舒展,似乎為她曾私下探詢他的過往而開心。
雨夜不解地望他一眼。「你是我獵聘的對象,打聽你的資訊是應該的啊!」
不管她的理由,知道她曾好奇地搜集他的過去讓他心情太好。
「我沒想到你這麼在意我,在意到跑去挖掘我的羅曼史。」他又恢復之前那壞壞的笑容。
「我才沒有,那只是例行公事。而且誰教你除了緋聞之外,沒有其它有用資訊可供參考。」她嬌嗔地啐道。
「你也別否認了,你對我的關心,我都知道了。」他越說越離譜,叫雨夜更加氣結。
「就跟你說我不是關心你,你還故意扭曲我的意思,我不理你了。」她轉身想去找筱芙。
他拉住她的手腕,輕輕地將她往胸前拉。「要去找你的護花使者了嗎?」
她抬眸望著他僵硬的嘴角。「什麼護花使者?」
「我剛看到你和『riti』的執行長站在l起,他是你的護花使者?」
「你是說范哥?」
她親密的稱呼令他不悅地皺眉。
「你誤會了,他的女朋友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同事,我只是想去找她,跟她說我想回去了。」
「你要回去?」她的解釋才剛讓他釋懷,但一聽到她要離開,又讓他的濃眉擠在一起。
她心不在焉地搜尋會場。「嗯,這麼多人讓我頭暈。」
凌慶文皺眉地望著她嫣紅的雙頰,又看看她手中已空空如也的杯子。「你可能醉了。你喝了幾杯香檳?」
「一杯吧?不對,好像是兩杯……對,我記得是兩杯。」她笑著看他緊張兮兮地取走她手中的空杯。「你幹麼?我沒有醉。」
「是啊!我只是怕你拿我設計的杯子砸我而已。」他隨手將杯子交給經過的侍者。
雨夜嬌嗔地睞他一眼。「胡說,自從踢了你那一腳,我對自己說過不許再對別人動粗了。」
「原來踢了我讓你良心安?」
她搖搖頭,頓覺一陣頭暈,馬上靜止。等暈眩過後,她立即笑出聲說:「瞧你說得好像我是女魔煞似的——」她腳步踉蹌,幸好凌慶文早有警覺,迅速地拉住她,並巧妙地移動身體讓她靠在他胸前。
突然被他的體溫包圍令雨夜更加暈眩,她敏感地察覺到靠著的胸膛有多結實、寬厚,她想掙扎,靠自己的力量站直,但他的扶持有力又溫暖,令她捨不得離開。
「你不是女魔煞,是可愛誘人的小白兔。」他附在她的耳邊低語,帶來酥酥麻麻的感覺。
她的耳朵一熱,才想抬頭瞪他,要他離她遠一點,一個陌生人擋住兩人的去路。
「我還以為你躲到哪兒去了,原來你在這兒泡妞啊!」
雨夜轉頭想糾正他,沒料到看見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正笑容滿面地望著她。她愣了愣,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他的前額飽滿寬闊,鼻子直挺,眼睛深邃,嘴唇稍寬,感覺很像西方人。
他全身上下散發著權威感,站姿輕鬆自信,但他透出的凌厲氣勢令雨夜感到畏怯,她不自覺地往凌慶文靠過去,下意識地尋求他的保護。
凌慶文也感覺到她的退縮,大掌自然地落在她的腰后,讓她更加貼近身側。他抬眸看著來人,隨即淡淡地露出笑容。
「來,我幫你介紹。這位就是我的老闆,也是『MUSE』的創辦人,鞏敬翔。」他對雨夜說,而後又看著鞏敬翔。「這位是杜雨夜,『Artemis』的人力資源主任。」
他原本還掛著的笑容一聽到雨夜的職銜立刻斂去。「原來就是你打算挖角我的員工啊?幸會、幸會。」
雨夜有禮地伸出手與之相握。即使他輻射出的敵意教人膽怯,但她忍著沒泄露出來,強迫自己露出微笑。
「哪裡,我想這對你、對凌慶文及你們的公司都是一種恭維吧?你大人有大量,應該不會和我計較吧?」
鞏敬翔微微一愣,隨即展開笑容。「你真機靈。好吧!今天就暫且不談傷感情的事。很高興認識你。」
雨夜眼睛一亮,開心地對鞏敬翔點頭行禮。「謝謝你。你真是個有度量的老闆,能認識你是我的榮幸。」
鞏敬翔欣賞地看著可愛的雨夜,對著凌慶文說;「你的眼光變好了,到哪兒找到一個這麼可愛的小東西?」
凌慶文聞言,不悅地瞪了瞪笑得一臉甜蜜的雨夜,冷冷道:「我們是舊識。」
了解他為何如此反應,鞏敬翔不怒,反而意味深長地審視著他。隨後,他露出透析一切的笑容。
「這樣啊,既然是舊識,改天大家一起出來吃飯啊!杜小姐,你不會介意和我們一大群男生吃飯吧?」
面對鞏敬翔有禮卻稍微強勢的邀約,雨夜一時之間說不出拒絕的話。鞏敬翔則抓住她猶豫的瞬間,自行下了決定。
「那就這麼說定嘍!」
「啊?」雨夜被他的強勢嚇了一跳。
凌慶文則不爽到了極點。他摟緊雨夜的腰,冷淡地告辭。「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你這麼早就要回去了?」鞏敬翔說。
但凌慶文沒有應,因為他早已摟著雨夜走出宴會廳,獨留鞏敬翔望著他們的背影,喃喃自語:「沒想到大野狼最後竟會栽在小白兔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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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著往前疾步快走的雨夜不解地望著身側的凌慶文,他微皺的眉頭和緊繃的下顎,讓她不用問就知道他正在生氣。
就在他們走進電梯后,她忍不住開口。「你剛剛那樣把我拎走實在很不禮貌,我都來不及和你的老闆道別。」
「我說再見了。」他冷硬道。
「你說了,可是我沒說啊!」她沒好氣地睞他一眼。「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
他抓狂地瞪著她。「我發神經?是你一直對他猛放電吧?」
雨夜驚訝地睜大眼睛。「我放電?哪有?我只是很有禮貌地和你的老闆打招呼而已,你別亂冤枉人。」
「那你幹麼對他撒嬌?」
「我才沒有撒嬌。」
「你有,才說兩句話就讓他匍匐在你腳下了。」
雨夜又氣又難過。他怎麼可以誤解她?她和任何人說話都謹守禮節不曾逾矩,可是卻總讓人誤會她在要弄女性手段。她委屈地感覺到眼眶灼熱,知道自己就要丟臉了,她迅速地別開臉。
但凌慶文已經看見了。他低聲詛咒自己,伸手將她拉進懷裡,一手壓在她的腦後,讓她靠在胸前。
感受著他火熱的體溫,雨夜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淚。兩人都不再說話,電梯里只有輕微的泣聲和呼吸聲。
電梯門打開,他牽起她的手走進停車場,不一會兒就來到白色的WISH。坐入車內,他立刻抽了張面紙給她。雨夜尷尬地接下,按壓著眼角,不懂自己為何會在他面前落淚,平時她並不是這麼脆弱的人啊……
「對不起,我說得太過分了。」
他低沉的聲音讓雨夜感動,一直以來,他不曾對她說過任何抱歉的話。以前他惹她、欺負她,害她難過不已落淚時,總是默默地陪她走回家。雖然感受到他的悔意,卻不曾聽他以言語表達出來。她沒想到,他改變了。
「我沒有故意撒嬌。」她低著頭輕聲說。
「我知道。」他不耐地扒梳頭髮。「你根本不用故意,你只要睜著無辜的大眼睛、聲音放柔,所有的男人就自動棄甲投降,臣服在你腳下了。」
她不信地瞥他一眼。「騙人。」
「我是說真的。」他舉起手作發誓狀。
「誇張。」她失笑道。
看到她終於綻露笑顏,凌慶文鬆了口氣。剛剛看她眼底盛滿淚水,他的心全揪在一起,不停暗罵自己笨蛋。幸好,過了這些年,他變得坦白多了,懂得言語表達歉意比任何補償都有用。
是誰說道歉沒用的?真心的道歉還是有效的。凌慶文心想。
雖然喜歡捉弄她,喜歡看她被他氣得說不出話的模樣,但她真的流下淚來時,他還是會心疼。
凝視她的眼睛因為方才的淚變得水汪汪的惹人憐愛,嘴角卻噙著甜蜜的笑,讓他心猿意馬。
他著迷地低語:「我沒有誇張,因為你已經把我迷得團團轉了。」
她猛然抬起頭,瞳眸大睜。「我迷得你團團轉?你才沒有,你只是一直在報復,捉弄我、欺負我,好平衡你的男性自尊。」
他輕笑,伸手捧住她嬌小的臉蛋,身體湊近,好讓他可以用鼻子摩挲她柔嫩的肌膚。「那些只是為了掩飾你迷倒我的煙霧彈。你看年出我為你神魂顛倒嗎?從前如此,而現在……」
她呼吸加速地感覺他落在額前的吻。嗅著他混合草香和男性氣息的味道,她覺得心蕩神馳。
「我們重逢不過短短几天,你就讓我再度淪陷。」
他一定是騙她的,這或許又是他的另一個詭計,先是把她迷得神魂顛倒,等到她深陷不可自拔時,才又退開,用那一貫戲謔放浪的笑取笑她竟然當真。
可是,為什麼聽著他用低沉醇厚的嗓音坦白時,她會感到暈陶陶地,只想偎人他的懷裡?他的語氣有些無奈、有些沮喪,她無法抗拒地望著他緩緩靠近的臉。
她停在原地,輕輕嘆息,感覺他覆上來的熟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