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曾經的一個冬天,我堆了一個漂亮的小雪人。小心翼翼的,我把它藏在暖暖的屋中。當我練功回來時,卻發現它已永遠的化為一灘雪水。

原來,有些生命只能活在萬物凍結的冬天。

突如其來的場面卻打飛了軒轅泓風所有紛雜的思緒,一瞬間,頭腦竟格外的清晰起來。一字一句,屋內的對話刻印在泣血的心頭。

「說來那個小鬼還真是可憐,母親被你害死了,他還懵懂不知的被你玩弄在骨掌間。」

「我沒有玩弄他,而且我也早就把這件事告訴過他了。」

「嘻嘻,那你有沒有告訴他你早就知道鄭貴妃要對我下蠱,卻故意等到她動手后才阻止她,終於名正言順的除掉了那個礙眼的女人。」

「住口,我早就說過了,我事先並不知道這件事,否則,我和她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什麼要害她?」

「無怨無仇?哈哈,你不肯承認就算了,反正我就是喜歡你這副假清高的樣子。春霄良短,我們不要浪費時間在一個死人身上了。來啊,寶貝,別害羞啊。」

粗糙的大手遊走在自己最隱秘的地方,炙熱的唇狂亂的咬嚙著自己的唇,強壓下嘔吐的感覺,軒轅泓雲的手指滑到了自己的衣扣。一個,又一個,象是定格的動作緩緩的解開了上衣,如雪的肌膚上早已布滿顏色深淺不一的吻痕,一個壓著一個,象是訴說著這之前無數個糜亂的夜晚。

「好美,這身體無論我看了多少次,要了多少次,還是那麼的美。」不耐煩的一把扯下最後蔽體的褲子,軒轅泓雲的身體已經毫無保留的暴露在空氣中。舌頭,伸進了那常常冷漠的緊閉的雙唇,瘋狂的擠壓著,撕咬著,尋找著,霸道而又強悍……

「把頭轉過來,我要你看著我!」

軒轅泓雲緩緩的轉過頭來,望向對方的眼中沒有仇恨,沒有眼淚,只有空洞的靈魂躲藏在心的深處……

明明心痛的無法呼吸,軒轅泓風卻始終無法轉開目光。曾經有一個滿月的夜晚,我為你超凡的容顏所折服;曾經有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我在你的懷抱中找到了安全的地方;曾經有一個下雨的夜晚,我沉迷在你善良的心地。然後,我任愛的火焰蔓延在你溫爾的笑容中。今天,我的眼卻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你,我的耳卻聽到了最真實的故事。我愛的人死了,我心中的火焰卻不會就此熄滅,我要看著它燃盡吞噬你所有的一切!

有一種種子,播種在秋季,萌芽在冬天,卻在萬物復甦的春天失去了它的生氣。

第二天,軒轅泓風搬回了自己的府第。

不知不覺中,軒轅泓風搬走已經一個月了,熱鬧的三皇子府第又恢復了往日的清冷。從皇宮出來,軒轅泓雲眉頭緊鎖。母后突然病倒了,而且病的很重,看著她一天天的消瘦憔悴,太醫們卻束手無策,完全找不出病因來。雖然自己每天以內力為母后治病,可是輸入她體內的內力卻像是石沉大海般毫無作用。究竟該怎麼辦呢?

剛剛,當母后握住他的手時,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一個月前,還是那麼年輕豐盈的母后現在卻只能伸出一雙瘦骨嶙峋的雙手顫抖的抓住自己。如果上天註定要降臨這樣的病痛在一個人身上,他寧願承受的那個人是自己,也不想承擔這樣無能為力的心痛。

那時,母后對他說:「雲兒,你不要想作皇帝,永遠也不要,那個皇位命中注定不屬於你。」撕心裂腹的咳嗽打斷了母后的話,她顫抖的雙肩顯得那麼單薄。他匆忙將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入母后體內,過了好一會,母后終於平靜了下來,繼續那虛弱的聲音,「如果我去了,你也不要傷心,母后早已經厭倦了這裡的生活,死亡,或許是最好的解脫了。等到了那一天,你也不要再顧及那鍀氏的事情,不要再輔佐太子,離開這裡吧。母後知道,你是個外冷內熱的好孩子,這裡的生活根本不適合你,母后若是不在了,怎麼放心留下你一個人在大染缸里受苦?就算是母后最後的心愿,你也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作你想做的事情,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突然間感覺腮邊一片冰冷,抬手去擦,不知何時淚水已爬滿兩頰。

回到府里,下人送來了一封請柬。打開看時,卻是六弟請他過府喝酒的。此時軒轅泓雲哪裡有喝酒作樂的心情,本待拒絕,不由想起自那日不歡而散后,六弟便搬走了,之後自己又忙於母后的病情,整整一個月都不曾與他交談過了。雖然每日在書院能見上一面,自己也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兄弟之間日漸疏遠。想了想,還是差人去回話自己將準時赴約。

**********

大紅的燈籠在大門外點了起來,明亮的燈光在昏暗的夜中投射下朦朧的影,照射在六皇子府第門外那對面目猙獰的石獅子身上。

夜靜悄悄的。府第內四處燈火已經熄滅,只有正廳內還是燈火通明,杯影交錯。

「六弟,為兄不能再喝了。幹了這杯,我就要回去了。」軒轅泓雲抬頭看看六弟甜笑依然的面孔,一時間覺得有些困惑。本以為今晚六弟忽然相邀,不是有正式相商,就是有舊事要敘。本來他是相借今晚與六弟言歸於好,順便好言相勸他早日離京的,可是沒想到來了之後六弟卻只是勸酒夾菜,並無隻字片言提到正事,更不要說是那場因為自己突然要成婚而惹來的不快。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婚事為何竟惹的六弟不悅,可是從今晚六弟的神情中他不難看出,雖然滿面掛著微笑,可是強抑的怒氣卻依然翻騰在六弟的心中。

對於燈光下懷著這樣的心情卻依然堆滿笑容的六弟,軒轅泓雲不由得感到陣陣陌生。記憶中的小六弟是個藏不住心情的天真孩子,為何竟也學會了宮中人的那套虛情假意?

雖然這麼想著,軒轅泓雲還是喝下了對方敬來的那杯酒,準備就此辭去。母后的病情越發不好了,明天一早要再去太醫院仔細看看脈案,無論如何一定要查出病因來才行。

「三哥留步,小弟還有話要問你。」軒轅泓風開口的同時,軒轅泓雲幾乎驚愕的停下了腳步。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陰狠毒辣的聲音真的是出自六弟之口?!他錯愕的轉過身去,卻在對方的臉上找到了更加陰鷙狠決的冷笑,還有眼底深處熊熊燃燒的怒火……

明明是相同的容貌,這一瞬間軒轅泓雲卻幾乎脫口問道:「六弟哪裡去了?你把他藏去哪裡了?」

看到軒轅泓雲不可置信的睜大了一雙眼睛,報仇的快感在軒轅泓風心底慢慢盪開了。被背叛的痛苦,你也終於如我一般品嘗到了嗎?

可是這還不夠,僅僅如此是遠遠不夠的!

緩緩的,陰冷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了他緊緊抿起的雙唇:「三哥,布傑親王的床技很好嗎?你被他上的很爽嘛。」

「喀嚓」一聲,心底的某根緊繃的弦斷掉了,剎那間,軒轅泓雲面色一片蒼白。他看到了,他竟看到了自己那淫亂的樣子,那最為不堪的場面。不該留他住在府中的,不該啊!從六弟硬闖晟月院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遲早有一天他會知道的。

軒轅泓雲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頭暈目眩中他右手摸索著扶住了桌子,勉強穩住了身形。雖然近在咫尺,觸手可及,軒轅泓風卻始終坐在椅子上冷笑旁觀,絲毫沒有相扶的意思。

深吸了一口氣,軒轅泓雲緊緊閉上了雙眼,將外面的世界鎖在了思緒之外。漸漸的,他的臉色又逐漸恢復了平和,剛剛那被無形的壓力幾乎壓彎的背脊此時又高高的挺直了起來。他知道了也好,那樣躲躲藏藏,小心翼翼的欺騙早已令自己厭倦了。真相被揭露了出來,在六弟心中那個值得依戀的三哥也就蕩然無存了。若能就此促對方離去,豈不是也好?

當軒轅泓雲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所有的悲傷都已經鎖在了堅強之後。他略一頷首,輕聲道:「六弟,告辭了。」

「告辭?只怕今晚你出不了我的府第了。」迫人的寒意隨著軒轅泓風的話語流蕩在初春寒冷的空氣中。剛剛那一場把酒交歡的兄弟對飲酒如同夢中一般。軒轅泓雲奇怪的回過頭,剛想開口詢問,突然只覺頭重腳輕,眼前的種種物事不住旋轉。「不好,難道是蒙汗藥?」軒轅泓雲心底暗叫一聲,還來不及多想,四周的景緻便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他身子一歪,就此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閃現在軒轅泓風臉上的,卻是更加冷漠的神情。

「啊!」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在昏迷中叫了出來,隨之便悠悠的醒轉過來。

刑訊的地下室中瀰漫著刺鼻的惡臭和血腥味,昏暗的燭光下,軒轅泓雲的雙手被鐵鏈高高吊起,上身的衣物已經被皮鞭打得七零八落,勉強的掛在身上,健碩的胸膛上布滿血淋林的鞭傷,赤裸著下半身,大大叉開的雙腿間已是血跡斑斑。

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自己會是這幅狼狽的樣子?自己不是應邀前往六弟的府第赴宴嗎?對了,今天自己的酒量似乎很淺,剛喝了一杯就開始頭暈目眩,然後呢……?

軒轅泓雲勉強集中起被疼痛折磨的昏昏沉沉的意識,調整好模糊的焦距,出現在眼前的竟是軒轅泓風的臉孔,仍舊是那張肖似他的生母的美麗面容,只是已不見了往日的天真可愛,冰冷的像是一座萬年的冰山,不斷散發著危險的寒意。過去,鴻雲似乎也曾在弟弟純美的笑容候不經意的捕捉道過同樣的寒冷,他以為那只是片刻的錯覺,現在,無法相信的錯覺卻變成了更難以置信的現實清清楚楚的出現在了眼前。

「終於醒過來了。」

軒轅泓風獰笑著走了過來,抓住插在軒轅弘雲股間的鐵棒猛地一插,粗大的鐵棒更深的頂入他的直腸,隨著一聲慘呼,鮮血順著雙腿再次流下。

「三哥你還真是幼稚啊,居然這麼簡單的就相信了我,虧你還從小生長在深宮,對人如此沒有防備之心。」

雖然內心疑慮重重,天生平淡的性格還是讓軒轅泓雲毫不動聲色,他平靜的看著眼前的弟弟,喘息著道:「你最好立刻放了我,念在你年幼無知我不會與你計較。否則,你無故私訊皇子,侮辱兄長可是重罪。」

「無故?你知道我母親是怎麼死的嗎?你知道為什麼我從小被送到了武當山嗎?你知道回宮后的這一年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嗎?你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當我不得不掙扎著活下去時,你正一臉幸福地在雲端享受著三皇子的生活呢。還有你那一臉的顧作清高,自作善良,什麼事情都打動不了你的樣子,我全部討厭死了!」說到最後幾個字,軒轅泓風面目變得猙獰起來,右手運氣內力,一個巴掌重重的落在了軒轅泓雲的臉上,看著原本潔白如玉的臉頰上高高腫起,留下五道鮮明的手指印,他仍是不解氣的惡狠狠的吩咐道,「打,給我接著狠狠的打。」

皮鞭瘋狂的飛舞著,撕咬著已是傷痕纍纍的肌膚,每一次重重落下后都是鮮血四濺,可軒轅泓雲硬是咬緊下唇,沒有發出一聲呻吟。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站在眼前的難道不是自己最疼愛的六弟嗎?不是那個最喜歡纏著自己的風弟嗎?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皮鞭落下的地方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但更讓他無法承受的是軒轅泓風那犀利的恨意,在那屬於孩童稚氣未脫的臉龐上為什麼竟會閃現著比成年人更深刻的仇恨?昨天,不,就在今早,同一張臉孔上還為他綻放著甜美的笑容。不,這不應是現實,這不是現實!

啪的一聲,又是一鞭重重的甩下,白晰的肌膚向兩邊分開,露出粉紅色的肌肉,接著鮮血很快從傷出湧出,眼前的一片血紅色再次淹沒了他的意識。

一桶冰冷的水劈頭蓋臉的澆了過來,終於喚回了軒轅泓雲的意識。汗水,血水,還有冷水混合在一起,從布滿傷痕的胸膛蜿蜒流下,一頭烏黑的秀髮此時濕答答的貼在臉上,紅潤的雙唇已經在忍痛中被咬的鮮血淋淋,白皙的面孔更因為寒冷而徹底轉為了青色,高高吊起的雙手早就沒有了知覺。看著一身的狼狽的囚徒,一旁的軒轅泓風卻悠閑的捧起一杯熱茶,好整以暇的送到嘴邊,淺淺的嘗了一口,然後得意的抬起臉來,望向自己的階下囚。

沉默不語。軒轅泓雲的視線甚至根本沒有望向軒轅泓風,遭受了種種無可置信的慘痛待遇他居然又恢復了往日的鎮靜平和,一雙烏黑的瞳仁中映著清澈依然。身上的痛感與思維漸漸分離了,比起傷口的疼痛,更加深刻的傷口卻是刻在他的心頭。

這是軒轅泓風最愛的神情,卻也是他最恨的神情。高潔縹緲,飄然世外,似乎任何塵世間污穢都無法污染眼前的人兒分毫。

這樣的他,讓他又愛又恨,欲愛不能,欲恨亦不能的他,為什麼卻偏偏不屬於自己?

如電光火石般的,那親眼目睹的歡愛場面再次浮現在眼前。一個月來,這場景如同一個甩不開的魔咒一般,無時無刻不閃現在他的眼前,妒火中燒,慾火中燒,他的心象是燃燒在不知名的業火當中無法脫身。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曾經以為你是這世上最潔白的存在?為什麼要讓我以為你是這世上最在乎我的人?為什麼要在我愚蠢的愛上你之後又無情的撕裂我的心?為什麼你明明就近在眼前卻依然不能在雙眼中映出我的身影?你的心,為什麼在如此狼狽的時候還是平淡無波?

不夠,這樣的懲罰還遠遠不夠。

猛然間,軒轅泓風面色猙獰的站了起來,冷鷙銳利的眼神緊緊盯住了眼前的獵物。是他的,只能是他的,去他的人倫天理,去他的三綱五常,今天他要完完全全的佔有屬於自己的東西!

軒轅泓風緊閉著雙唇,冷漠犀利的眼神掃過幾個行刑的下人,後者立刻站站唧唧的退了出去。鐵門吱呀一聲被關上了,四下一片安靜,軒轅泓雲卻本能的感受到了更為危險的氣息。

一瞬間,軒轅泓雲只覺得噁心和反胃。

就在軒轅泓風狂熱的吻上他的雙唇時,他終於忍無可忍的狠狠咬了下去。「啊!」一聲輕呼之後,軒轅泓風不甘心的放開了他,恨恨的擦去了嘴角的血跡,兇狠的回望著他。

「你聽著,軒轅泓風,不管你為什麼如此恨我,就像我曾經說過的那樣,如果你是為抱母仇而來,我的性命隨時可以讓你取走。但是你沒有資格用這種污穢的方式來報復我。」澄清的眼眸堅定無畏的直視著對方。

可是在軒轅泓風的眼裡,這個舉動卻只是被誤解為給情人守節而已。那個該死的男人,你想娶的那個女人,還有普天下所有的男人女人,他們通通沒有權利碰你!

已經分不清是愛還是恨了,從未有過的狂亂感情猶如一團熊熊的火焰燃盡了軒轅泓風最後的理智。來到軒轅泓雲的身後……

喘息,宣洩,然後再度硬起。從軒轅泓雲背上傳來的,是施暴者火熱的氣息。他的身體在激烈的動作被迫隨著對方前後搖擺著,可是卻始終冰冷依舊。從未有過的絕望漸漸擴散在他的視野中,直到黑暗再次吞噬了所有的一切。

「軒轅泓雲,我詛咒你,總有一天,我的兒子會代我報仇的,你的一切,他都會奪走!那一天不會太遠了!」

鮮紅的火焰,纖細的身影,凄厲的叫聲,鄭貴妃最後的詛咒又再次活生生的重現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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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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