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隔日無雙即帶領三萬餘兵馬出城追擊,追至河邊,才知道雲朗一行已渡河而去,並且毀掉十里內唯一一座足以容馬匹通過的橋樑。

這個舉動猶如兩面利刃,一方面是阻止了大理的攻擊,但如果他們想要反擊也需要繞路而行。

無雙派人修橋的同時,也令人偷偷打探宋軍的去處。

"蔚謙將兵馬分成三路,分別守在橋的彼岸、守南、與芳里三處。"

前軍隊長趙景一得到情報,連忙進入無雙的營帳來日報,因為無雙不喜歡拋頭露面,所以大部分的調派還是由趙景來執行。對於無雙的男子身分,趙景當然知曉,也知道自己如果泄漏,絕對是死路一條,在軍中,司徒無雙的命令只在一人之下,甚至勝過小王爺。

但段珩並不在意司徒先生的權勢高過自己,這一點微妙得讓人不解。不過段家已經是所有王朝當中少見的異數,兄慈子孝,沒有權力鬥爭、爾虞我詐,整個王室猶如一個和樂的大家族,所以既然司徒先生是段家的表親,得寵也不足為奇。

聽完趙景的話,無雙搖搖頭,很自在地彈起琴來,左手輕按、右手挑動,他在心中嘆息,雲朗怎幺會這幺糊塗?將兵馬分為三部分守住河的南岸竟以為有用?

司徒先生自顧自地彈琴,旁邊的朱華又對自己視而不見,只注意著幫自己的公子泡茶,趙景只得乖乖地立在旁邊等候指示。

好不容易一曲奏畢,無雙抬起雙眸,那絕美冷俊的臉上,有一絲怡然自得。

"備前則后寡,備后則前寡,備左則右寡,備右則左寡,無所不備,則無所不寡。"

"請司徒先生直說。"趙景雖然是個驍勇善戰的將領,但對這些文謅謅的兵法卻毫無頭緒,只得苦笑著問。

"本來我們兵馬數旗鼓相當,他為了防我們渡河,不得已將兵馬分成三部分,正給了我們個個擊破的好機會。機不可失,我們必須連夜調動全部兵馬專攻一點,便橋修築好了嗎?"

"兩個時辰內可以完工。"

"好!派兩百人渡河,吸引敵方的注意力,其餘所有隊伍往便橋集結,聽我命令大舉入侵。"

趙景得令正要出營,無雙又攔住他:

"慢著。"

"司徒先生何事?"

無雙冷笑著站起身來:"傳令下去,我要蔚謙的活口,誰抓到他就是這場戰役的最大功臣,我重重有賞。"

趙景看著這個末滿二十的少年,心中興起了一種恐怖的感覺。

他沒有將大理的任何一兵一卒看在眼中,交戰當中死傷難免,軍旅生活,每聽到出征的號角似催人命的凄涼,少有軍人不悲從中來;但他不是,他眼中發出來的光芒,就像是要去狩獵般的興奮。

在他眼中,大理這上萬的兵馬不過是他的棋子,他對於死傷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蔚謙。殺害宋的軍隊或折損大理兵馬對他沒有任何差別。

想到這裡,趙景不禁同情起蔚謙,居然招惹到這聰明到狡獪、殘忍近冷血、且大權在握的司徒無雙!

他的生死現在就操縱在司徒無雙的手上,如果司徒無雙要他死,他就絕對無法活過下一場戰役。

當夜,大理的兵馬悄悄地往便橋前進,一鼓作氣,很快就擊潰了守在彼岸的軍隊。

"全軍覆沒?"

"是。"

雲朗垂首,他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卻選擇布下少許兵力來誘敵,不顧他們難逃一死的命運。是自己久居戰場,也開始殘酷了嗎?

不,他必須要展開一次徹底的反攻,坐以待斃不是辦法!

他拋下千餘兵力在大理修築的便橋處誘敵,而在下游尋覓到了一個河川最窄處,讓全軍涉水而過,趁夜黑風高、大理軍全力渡河時,他們也暗度陳倉回到了對岸,剛好與他們對調。

看出了雲朗的懊惱,楚苑泱安慰:"現下奪回宜州最為要緊,且我們已經通知田州七萬大軍前來會合,定然可以攻下宜州。"

"派兩個小隊去毀掉大理修築好的便橋,其餘的人快馬跟上,能早一天是一天。"

率領三萬餘士兵,他們馬不停蹄地連夜回到宜州城前,正好田州的軍隊也趕到,加起來十萬餘的軍隊,將宜州團團包圍。

司徒無雙帶走三萬餘軍馬,所以現在城中大理士兵不到七萬,這下反而是宋佔了上風。

雲朗待稍事休息后便進行攻城。之前大理的勢如破竹皆因為司徒無雙的天縱英才,在失去司徒無雙后,指揮調度失去了一個得力助手,大理的戰略開始顯露出段炎問的有勇無謀,許多次忍不住雲朗的言語刺激就派兵出城,讓宋的軍隊與大理士兵在宜州城外進行了數場肉搏戰,全無戰術可言。

而大理的兵力也在這一場場肉搏當中消減,使段炎問心中忌憚,不再打開城門,開始另一波的對峙。

而在此時,司徒無雙的兵馬也趕回了。

渡河、殲滅敵軍、一路往南,無雙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但他的心中越來越迷惑,即使前方探子回報有雲朗一行的蹤跡,但這個感覺還是沒辦法消除。

這是作為將領該有的直覺,他直覺知道雲朗不會一味地逃跑,且再半天路程,就要進入交趾的國土,雲朗怎幺可能無視被前後夾攻的危險?

但宋軍的行跡卻一路往南,沒有反轉的跡象。

無雙轉念一想,愕然地停住坐騎,錯了!雲朗早就走了。

孔過馬匹,無雙對著隨之而來的朱華號令:"朱華,這是個陷阱,全軍調頭,回宜州城!"

後者沒有任何意見,立刻代替下達命令。

"后軍調轉為前軍,用最快的速度回宜州!"

三萬大軍默默地服從,無雙從后穿越,一反悠閑的神態,他至前軍領著軍隊一路往北,快馬加鞭。

"朱華,前頭可有可涉水而過之處?"

朱華追上自己后,無雙問他。

"從鄉人口中探聽過,確實有。"

"好,你帶路,我們涉水過河。"

"公子,河寬再窄也還是有一定的危險。"

"橋已被毀,我們非得冒險不可!"

無雙並沒有親眼見到,更沒有派人去查,但若他想的不錯,雲朗早已返回彼岸,豈有不毀去他們後路的道理?他大膽轉向,反攻宜州,一定是找到了援軍。

他太大意了,沒考慮到段炎問跟段珩的處境,就自私地帶兵出城;他也太有自信了,以為追得上雲朗,抓得回他,卻沒料到他會大膽的反撲。

雲朗不是他可以輕忽的對象!

無雙心中的思緒沒對任何人說,也沒人明白他心中的焦慮。軍隊反而因無雙策馬狂奔在前而精神大振。

自司徒姑娘成為段炎問的軍師,大理軍就沒輸過,雖不知道為何要回宜州,但他們信賴她的決定。

而當他們回到宜州城外,更不禁嘆服司徒姑娘的料事如神,她定然是猜中了宜州的危險。

宜州城外都瀰漫著戰火喧囂,死傷遍野,放眼望去處處都是宋的兵馬,約有十萬之多。

雲朗,我太小看你了!

無雙在心裡默道,而朱華上前詢問:

"公子,現下我們怎幺辦?敵眾我寡,我們沒有勝算!"

"紮營,我們按兵不動。"

無雙看似冷靜地交代,但事實上,他知道這會是一場苦戰,他們的確沒有一絲勝算。

"司徒先生,大軍長久停滯,會食糧耗損、人心浮動。"

"我知道。"

說罷,無雙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他自攻佔宜州之後,手上的酒杯就沒有停過。看到司徒先生頹喪的模樣,趙景也只能苦笑。

他們只要按兵不動就不會有危險,這一點從幾次零星的交戰就可以知道,他們的軍隊只要敗逃,雲朗就絕對不會派兵追討。

這是對自己的善意嗎?無雙揣測,卻懊惱地把這種善意當作侮辱,更恨雲朗對自己的態度,即使他殺了這許多人,他還是給他留著後路、餘地?

"要不,回大理求援?"

"你以為大理還剩下多少兵力?"無雙嗤笑著,斜眼看趙景,以城外三萬兵馬無法力敵,以城內六萬衝出又太冒險,最懊惱的是宋的軍隊夾在兩者間,無法裡應外合。

"與蔚謙求和?相信蔚謙以大局為重、以和為貴的個性,他不會力戰到底。"難得趙景居然摸清了雲朗的個性,無雙看他一眼,正待說自己不想向雲朗臣服,但朱華飛奔進帳的動作打斷二人。

"公子,交趾進犯大理,大理王快馬傳令,要將軍馬上回大理,傳令兵在外等候。"

"知道了。"無雙點頭輕笑。

"司徒先生,我們是否先回大理營救?"

"不急。"

"王的命令不能不理。"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你退下,這件事也不許泄露出去,否則殺無赦。叫傳令兵也不用進來,說我知道就是。"

無雙微揚的笑容帶著冷酷,趙景心中一凜,連忙退出,他有一種莫名的懼意,彷彿司徒先生真想立時誅殺自己,以免秘密泄露。

等趙景退出后,朱華才開口:"這是公子的計畫?"

"不是,但我早已猜到。欒明劍會為了談耀光這幺一個小官的命跟我交換條件,引雲朗他們南下,行調虎離山之計,讓我們不費吹灰之力進佔宜州,你不覺事有蹊蹺?定是欒明劍另有所圖,想趁我們鷸蚌相爭之時,漁翁得利,不是攻宋,就是攻大理。但宋的邊防甚多,除了宜州外,田川、梧州皆有守軍,且我們進佔宜州之後,說不定下一個目標就是梧州,他不會笨得跟我們正面交鋒;最好的方法是趁後防空虛,進佔大理,斷了我們的後援,以逸待勞,等我們回國后再決一死戰,這樣他們的勝算不是大了許多?"

看無雙行若無事地分析,朱華忍不住提醒:"大理是段家所有,而段家……"

"我並非段家人,大理為誰所有與我無關。"

"但,您忍心讓將軍困在宜州,得知自己國家滅亡卻無能為力?您忍心讓段家淪為階下囚或整族滅亡?他們對公子再有不是,也畢竟將公子撫養長大,盡心儘力的照顧公子。"

"呵!盡心儘力?"無雙眼光流轉。"你真的認為他們盡心儘力?"

朱華無懼於公子隱隱發出的怒意,他道:"是的,我認為將軍與小王爺都盡了他們的心力來照顧公子。"

無雙無言,他並不認為自己錯了,交趾進犯並非他授意,他只是視而不見;也許自己隱隱約約也希望段家滅亡,自己下不了手的事,他選擇借刀殺人。

段家於他,只是一個供給他物質需求的地方;而他於段家,也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段家滅族,他毫無感覺。

當初偷交趾的行軍步陣圖,是無雙已料到交趾會攻打大理,現在的情勢他並不意外。

但,如果大理滅亡,他要何去何從?

就在這茫茫的人海當中飄蕩,或找個沒有人的地方隱居下來?

無論他如何選擇自己的未來,都不會有雲朗的存在,他們兩個人的世界不會有任何交會的可能,這一點讓無雙辛酸。

想起段炎問與段珩對自己的信任,將這些軍隊的生命交到自己手上,沒有一絲的懷疑,無雙發現自己對他們終究還是有一些感激之情。

不論外在形式,他們的內心深處沒有把他當外人。

想著,無雙突然仰頭大笑:"哈哈哈,那個算命的沒說錯,如果段家就此滅亡,全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果然是個禍害!"

他扶著桌子,笑得連桌子也抖動起來。多可笑啊!段家防了半天,終究逃不過命運的擺布。

但他偏不讓預言成真,無雙冷冷一笑。

也罷!就把大理還給段家吧!

而他自己另有去處。

"朱華,取紙筆來,我要寫信給蔚謙。"

看完由無雙送來的信箋,雲朗對於無雙的意圖毫無所知,上面只有時間地點,並無其餘言語。

他對楚苑泱說:"司徒無雙約我單獨會面,去或不去?"

"當然要去,並且要解決司徒無雙的性命。"

對於楚苑泱的提議,雲朗大吃一驚:"殺了他?"

"大理軍隊需要司徒無雙,沒有司徒無雙的調派,大理軍隊根本無所適從,這一點我們都已經明了。所以為了永絕後患,我建議殺了司徒無雙。"

"可是,司徒無雙跟我畢竟有數年的友誼。"

當然不僅只有友誼,雲朗心虛地別開眼睛。到了這種地步,他還是念著對無雙的舊情,所以即使楚苑泱要先滅了無雙帶領的三萬人,他也持反對的意見,不肯危害無雙的安全,更不想要逼他走上絕路。

"大人,你若在意宜州上萬的百姓,就不該顧念舊日結交之情。我建議刺殺司徒無雙。"

"苑泱……"

"雲朗,想想你的未婚妻,想想那些被斬首后丟出城外的弟兄,裡面有許多我患難與共的好兄弟,這些都是司徒無雙的命令。司徒無雙一日不除,便會在有生之年繼續危害宜州,危害大宋的百姓。"

想到那些被殺害的士兵,楚苑泱激動得紅了眼眶,他入軍隊多年,有多少至交好友在其中,卻被司徒無雙一個接一個的殺害。

苑泱說的都是實話。

只要自己在宜州的一天,無雙還是會試圖攻打,自己一個人卻要連累眾多百姓,雲朗自覺罪孽深重。

也罷!就讓這件事有個了結吧!

雲朗提筆,寫下允諾會面的回信。

無雙早就到了,這是他們初次會面的地方,花了半天的時間上山,雲朗不了解無雙為何要約在這個遠離戰場的地方。

他直立在湖邊,身上依舊白衣勝雪,只是他沒有了那頂紗帽,也失去了對周遭一切平淡如水的感覺。

看著雲朗慢慢走近,無雙的雙眸漸漸映上光采,他終於又再見到了他,雲朗就如他每日夢中一般站在他的身前,如此靠近,卻又這幺遙遠。

"你來了。"無雙的盈水雙眸,直直地看著雲朗。

他的心已死,所以映在他眼中的情感,猶如這潭湖水般冰冷。

"還是一樣,一壇酒,你最喜歡的女兒紅。"

雲朗右臂一展,一壇十升的酒罈越過五丈的距離,穩穩地落在無雙的手上,他打開喝了一口,然後將酒罈往湖中丟去。

"這是最後一壇酒,從此我們恩斷情絕。"雲朗嚴肅地說。

"你我早已情絕。"司徒無雙淡淡地回話,在雲朗寫下那張信箋時,他們所有的感情早已斷絕了。

"我們皆為男子,且我身有職責。"

"為了禮教,你就寧可硬生生舍下對我的情感?為了職責,你寧可娶一個你不愛的女人?雲朗,你果真不愧為一夫當關的好漢子,刻骨銘心之痛你感受不到?還是你之前根本是一片虛情假意?"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原諒我無法做不可告人之事。"

無雙氣苦,他無言以對。

雲朗還是如此頑強,對自己沒有一絲歉意,只有滿口的大道理。

他真不該心中懷抱希望,以為雲朗會對他有任何情感的表示。

無雙緩緩轉身,步向湖邊,他背對著雲朗,似乎等待什幺。

但云朗沒有一絲毫動靜,這讓司徒無雙又迴轉過身,在這轉身的同時,他聽到了他等待的聲音。

雲朗的長劍出鞘,破空而過,毫無預警地刺向他胸前,長劍入肉不過一寸,雲朗的劍直直抵在無雙胸口,似在猶豫。

無雙抬眼,不帶任何情感的看著雲朗。

你要殺便殺吧!無雙的眼睛告訴雲朗這句話。

雲朗的手發顫,殺?不殺?

四周寂靜無聲,肅殺的秋色環繞著他們,這是他跟無雙相識相知的地方,他狠得下心?

過往的回憶一幕幕在眼前閃過,但最後停留在心中的,是宜州城外屍首成堆的景象。

"抱歉。"

雲朗一使力,長劍狠狠地穿過無雙胸口,他拔出長劍,點點的鮮血灑在雪地上,形成鮮明的對比。

無雙沒有發出任何痛苦的聲音,他僅是直直地倒了下去,鮮血從傷口不停湧出,染紅了他的衣服。

他倒在地上,臉上沒有痛苦的神情,反而看著雲朗,唇上緩緩勾起一個微笑。

雲朗無情地看著他,這一劍已經把他們過去的一切統統斬斷了,在最後一刻,他選擇把無雙當敵人看待。

他會站在這裡,看著無雙走完他生命最後一段路,這是他所能留給他的最後一絲情意。

無雙一直微笑著,他決定就這幺微笑著死去,即使傷口再痛都不皺一下眉頭,讓雲朗在日後回想起他時,留著他這一個笑容。

"不要笑了!"

雲朗一句話冒出口,他生氣地握住拳頭,無雙沒發現自己正在大量出血,正一點一點的死去嗎?

這生死攸關的時候,他笑什幺?

無雙還是笑著,但笑容越來越小,他的傷口已經嚴重地讓他無力再維持笑容。

"謝謝……"一個若有似無的聲音之後,無雙頭一偏,慘白的臉上失去所有生氣。

"雙兒?"

看到這景象,雲朗往前一蹲,伸手探無雙的鼻息,當發現微弱的氣息后,鬆了一口氣。

這種反覆的心情讓雲朗痛苦,決定殺死無雙的是他,現在想救無雙的也是他。

他將無雙抱在懷中。

"雙兒,你要我怎樣?我不能救你啊!讓你活在世上,只會再荼毒百姓、危害我大宋子民,如果救你,我該如何面對死去的百姓?"

雲朗撫摸無雙的臉,好冷,無雙在漸漸死去……這個想法讓他打從心底覺得冰冷。

也許,無雙不會再醒過來了……

雲朗沒有任何動作,他只是抱著無雙,心裡想著今後自己不知該如何苟活下去,他殺死了他這一生中最愛也最在乎的人,從此他的心上會永遠淌著鮮血,每一天活在痛苦當中。

他該怎幺辦?

無雙在昏迷中痛苦得發出呻吟。

雲朗更加抱緊他:"雙兒,我陪著你到最後。"

他喃喃地說,為自己沒有下手更重一些而生氣,如果他可以再放重一些,無雙就不會在死前掙扎了這幺久。

補上一劍,讓無雙痛快的走?

不,他再也下不了手了。

在雲朗自責不已的同時,無雙的衣袖中掉落一封信箋,他驚覺上面是自己的名字,這是一封無雙寫給他的信箋。

攤開一看,無雙娟秀的字映入眼中。

雲朗足下大啟:

反目成仇至此,已是難解。

宜州糧草已竭,大理軍心浮動,欲奪回宜州正是良機。擊退大理首先應將在下擊斃,使大理無心戀棧,或挾為人質以交換宜州一城,以大理段炎問重視在下的程度,相信此事定能成功。

今日一會,無雙抱必死之心,今生無緣與君相守,無雙不願苟活,寧死於足下之手,也無心抱憾度此餘生。無雙不悔此役,只恨未能身為女子,與君白首到老。

但求一死,多謝成全。

願君今後平安喜樂!

無雙草

無雙早就知道他今天是來殺他的!

或說無雙是特意安排這個約會,讓他了結他的生命。所以他不逃不躲,任由他刺了那一劍。

是無雙自己不想活了,他對這一場死傷慘重的戰役從不後悔,只是知道他沒辦法得到他要的,所以他拋棄生命,拋棄大理士兵對他的期待。

這一切都只因為無雙得不到他。

雲朗在看完信的那刻開始,無意識地撕自己的衣服,替無雙包紮傷口。

他將無雙抱在懷中翻身上馬,用可以摔斷脖子的速度賓士下山。雲朗不忘用一隻手握住無雙,用內力讓他的身體保持氣血通暢。他要救無雙!

他此刻忘卻所有兩國的恩怨,他只知道他絕不能讓這個他最愛、也最愛他的人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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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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