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時序的變換非常快,前後沒向天,天氣就忽然變冷了。

天氣一轉冷,園子里原本翠綠嫣紅的花木也瞬間變得光向可憐.而幾株殘楓一夜間幾乎全染上了紅霜.夾雜著迎風搖曳的黃菊,在蕭颯中平添點詩意。

站在紅楓樹下的洛蓁,看著眼前的滿地落葉和蕭瑟蒼涼的景緻,她的一顆心跟著沉到了谷底。

奇怪,為什麼爹那麼久都沒有任何消息呢?自己所寫的信早就送出去多日,再怎麼慢,怎麼耽擱,也該有個迴音,難不成中途有什麼意外發生嗎?不對,送信的人早就回來稟報過,說這是親手交給娘的,既然信是娘收的,爹也應該看到了才對,莫不是他還人家還在生彥文表哥的氣,所以按兵不動。

自從那夜歐陽玉娟見她與游彥文的相會之後.洛蓁便數度前華葆樓要向歐陽玉娟解釋整個事情的經過,卻總是吃了閉門羹,到後來連看門的丫環都對她有些不耐煩。即使兩人好不容易見面,歐陽玉娟又顧左右而言它,根本不讓涪蓁有任何開口的機會。

洛蓁自認為行得正坐得直,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歐陽濂的事,而且一切不過是誤會所引起的,只要解清楚,仍可以成就一段佳緣,可是歐陽玉娟對她的誤會也實在太深了!眼看同為女人.洛蓁很能體會歐陽玉娟的心情,所以也不怪她,只不過她何時才肯聽自己的解釋呢?

正想著,一陣花香由遠而近,由淡而地傳來,有個不認識的丫環正捧著一大把桂花走過來。「少夫人,這是老夫人交代要放在佛堂里的供花,說是怕丫環手拙弄壞了,特地吩咐我抱來,請少夫人插上。」

「這時節還有桂花嗎?」時序已經進人初冬,桂花早該謝了才是。

「就是因為沒有,所以這桂花才珍貴,聽說是種在暖房裡的,老夫人喜歡得緊,特地託人要來的。

心事重重的洛蓁聽了這話.不疑有他,立刻接過手,那桂花的香味立刻灑了她一頭一身。她捧著花,轉身準備往佛堂去時,另一個溫和的聲音乍然想響:「少夫人,這種事我來就好了。」

洛蓁回身一看,是那剛來歐陽家沒多久的周憐月,她笑容滿面接過桂花。

「憐月,這花是老夫人特別吩咐地的,交給你我雖然放心,不過還是得跟去看看。」

「憐月在家鄉看過一些老人家插花,也學了一兩招,不曉得管不管用呢!」

「是這樣嗎?那真是太好了,我倒要跟你學學。」

兩人邊走邊談,很快來到佛堂,周憐月不愧學過插花.只見她三兩下撫撫弄弄,一大把的桂花配上幾枝綠

葉,果然將佛堂點綴得既莊嚴又馨香滿堂。她還還順手以自己的手絹將供桌拭過一遍,將拜墊捧正,這才問道「少夫人這樣可以嗎?」

「好極了,經你這麼一弄,相信娘會高興的,你等等,我去請她過來瞧瞧。」

「少夫人,佛堂里供的可是桂花?」

「是啊!對了,你去請老夫人過來瞧瞧,看這樣弄可好?」洛蓁歡喜說,不料懷湘卻搖頭了。

「少夫人,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老夫人生平最討厭的就是桂花,特別是桂花的香味,所以咱們園子里沒有這種桂花.連廚房也不做桂花糕。」

「可是一個丫鬟捧了花來,說是娘交代的……」洛蓁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怎幺娘最討厭桂花?難道望遍整座園子,秋天的花中有菊,有木芙蓉,就是沒有桂花。

「真的?那一定是有人惡作劇,現存管不了那麼多,先拿下再說,如果讓老夫人知道那可不得了……」

懷湘的話尚未說完,歐陽老夫人憤怒的聲音遠遠就了過來:「是誰那麼大膽,敢在屋子裡給我放桂花?」

「不好了,老夫人來了!」懷湘臉色發自地說「少夫人,趕快叫憐月把掛花拿下來。」

洛蓁還來不及讓憐月把花拿下來,歐陽老夫人已一手以手絹捂住鼻子,在歐陽玉娟的挽扶下,顫顫巍巍地來到門口,正巧看到憐月手心腳亂地急著從供桌上取下桂花。

「好大膽的丫頭!你不知道我最討厭桂花嗎」還是存心氣死我?懷湘,把花給我拿下來扔了!這丫頭拖下去打一頓,才剛來就這麼沒規矩。」

「娘!」沒看過婆婆發這麼大的脾氣的洛蓁頓時也慌了手腳,只見兩名丫環真的就要上前架憐月.洛蓁連忙跪下求情,「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娘最討厭桂花,所以才要憐月來插花,娘如果要罰,就罰我好了!」「我說嫂子.你嫁過來也大半年了,掌家也掌了不少時日,怎麼連我娘她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都不知道?」歐陽玉娟眼帶寒光,口中帶刺地說著,一面扯扯母親的袖子,努努嘴。

「蓁兒,你怎麼會…」

「娘,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打死我也不會做這種事的。」

「那可難說,不做這個.會做什麼呢?」歐陽玉娟話中有話地諷刺著。

洛蓁霎時明白這是她故意的,歐陽玉娟故意利用自已在一些小事的死角來整她,讓自己無法在婆婆面前抬起頭來,老天她當真對自己誤會這樣深?

「罷了!快叫人把佛堂打掃乾淨!」

歐陽老夫人搖搖頭,神色不悅和女兒一起離開.留下洛蓁和憐月兩個人收拾殘局。兩人又是掃又是抹又是熏香,好不容易才去桂花的香味。

可是沒幾天.又發生了另一件事,這件事著實讓歐陽家二老對洛蓁起了極大的誤會。

話說這歐陽德成一直都有咳嗽的毛病,看過許多大夫,也吃了不少葯,雖稍有起色,卻決難根治,所以他斷斷續續換過幾個大夫,最近他改吃封邱門的近山水李家的葯,成效如何還不知道。

侍奉公婆至孝的洛蓁每一帖葯都親自看過藥方子后,才命人前去抓藥,葯抓回來又盯著廚煎,等葯煎好,又親自吹涼端給公公送去。

這天,山水李家派李大夫來看過診后,交給洛蓁一張方子.她才剛想叫人去抓藥,一名丫卻拿著另一張方子走過來說:「少夫人,李大夫交代你看的。」

洛蓁接過方子一看,隨即皺著眉,怎麼會這樣?這張方子和先前所開的幾乎一模一樣,所差的就是御火彀,於是問:「大夫怎幺說?」

「他說這兩張方子都可以用,但是后一張好些,藥性比較強,老爺好得快。」

於是洛蓁便不再懷疑,吩咐人拿著第二張方子去抓藥,夜裡就將煎好的葯給歐陽德成送去。

到了半夜,整個歐陽家忽然騷動起來,已經入睡的洛蓁被翠墨叫醒,說是老爺子上吐下瀉,好不嚇人。

聽到這話,洛蓁急忙穿上衣服,便匆匆趕往公婆所住的屋子。果不其然,一入內就看到屋內的燈火通明,床邊圍滿丫環奴僕手忙腳亂的扶看來臉色蒼白、已經吐得有氣無力的歐陽德成。

歐陽老夫從一見到洛蓁,便紅著眼,焦急的間:「請大夫了嗎?」

「已經請了,大概正在路上,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不知道,夜裡吃過葯沒多久就聽他喊吐想吐一會又說上茅房,他年紀那麼大,怎麼經得起這番折騰呢?」

半晌,當大夫來到把脈后,便蹙起眉頭問:「這葯是今天開的嗎?」

「是啊!下午李大夫開的。」洛蓁莫名其妙的回答,她不明白這和葯有什麼關係。

王大夫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丁,他雖也是山水李家的人,卻不姓李,姓王。

「那更不可能,他怎麼會犯這種錯?我可否看看藥方子?」

洛蓁立刻遞上藥方子,_王大夫接過一看,當下頻頻點頭,「果真如此,同我所料。」

「大夫,我們家老爺子不要緊吧?」歐陽老夫人急著同。

「不要緊,我更動一下子這藥方就沒事了。」

「藥方有問題嗎?」這次換歐陽玉娟說話了.她聽說父親夜裡不舒服,連忙趕著過來看。

「你們瞧,上頭有一味御米彀,這御米彀雖是治久咳的泄痢,卻一定要炮製,如果不炮製就會出現今天這種上吐下瀉的狀況,不過不礙事,休息兩天就好。」

洛蓁聽到王大夫的話,當場有些頭暈目眩,怎麼會這樣?這藥方不是李大夫交代過才改過來的嗎?

「娘,我聽丫環說下午李大夫本來就開出兩張方子.只是不知怎地,大嫂竟然用了不能吃的那一張。」歐陽玉娟親眼所見般說出她本就知道的事。

「什麼?蓁兒,小娟說的是真的?」

「娘,李大確實給了兩張處方,那時我不知道哪一張好,還特別問過,他說這張好,我才去抓藥的。」

「是李大夫親口說的嘛?」歐陽玉娟有些陰冷補上這句。

「是啊!是他親口說的嗎?」老夫人也問道。

「不.是名丫環說的。」「娘,你瞧瞧大嫂,事關爹他老人家的性命安全,大嫂她竟然隨隨便便聽個丫環的話,這不是太草率了?」

「蓁兒,你……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怎麼會相信一個丫環的話?那丫環呢?去把她給我找來!」說到這裡,歐陽老夫人已經帶著幾分怒氣,同時揮手要其他不相關的人下去。

「我……」洛蓁張著嘴,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丫環的樣子,但地隨即看見一旁歐陽玉娟眼中射過來的恨意,才又明白過來.這又是一場故意她難堪的布局。

「說啊!你不敢說?還是根本就是你自作主張想毒死我爹,省得每天麻煩你照顧,對不對?」

「不是這樣的,你不要亂講。」

「不是嗎?大哥一不在,你就事事不聽娘的話,處處忤逆爹的意思,現在想害死他老人家,誰知道你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這些話狠毒至極,聽得洛蓁身子搖搖晃晃,差點站不穩,歐陽老夫人不明白媳婦兒怎麼會做出如此錯誤的決定,但倒也不到地於聽信女兒的話,只是她心中未免多了幾許不悅。

「蓁兒,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不過那丫環我倒要整整她!」

「娘,我…」她能說嗎?她能說這是你女兒因嫉妒故意找人做的嗎?就算她說了,婆婆會相信嗎?況且,歐陽玉娟既是有心這樣做,必定早已將那丫環藏了起來,此時此刻,要上哪兒找人?

「說不出來不是?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完全是你自作主張,想害死我爹!」

「不是,是……」、

「是我,老夫人!」個女子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洛蓁和歐陽老夫人詫異地回頭一看,卻見憐月不知何時進來站在門邊。

「是你?」

「是!」周憐月屈跪在地上說:「我見李大夫開了兩張藥方,就問他有什麼差別,他說其中一張藥性較強,吃了病會好得快,不過要小心可能會拉肚子。我想既然過張藥方比較好,所以就告訴少夫人用這張藥方,沒想到老爺吃了竟然會上吐下瀉……?

「你這丫頭竟敢自作主張,萬一老爺出了什麼差錯,你擔待得起嘛?」歐陽老夫人怒斥道。

一旁尷尬得不敢說話的王大夫,此時見事情益發不可收拾,如果自己再不開口,只怕這丫頭會倒大楣,於是他拱拱手說:「老夫人,她說得倒沒錯,這張藥方確實藥性比較強,只是得小心服用,現在我重新再開一張,老爺子吃兩貼也就沒事了。」

歐陽老夫人聞言怒氣梢緩,卻仍然沒有完全息怒。她指著周憐月說:「本想趕你出讓的,不過看在王大夫的面子上就饒過你,只是該有的責罰還是不可免。來人啊!拉下去打二十個板子!」

洛蓁咬緊唇,看著周憐月硬生生地被拉了下去,她要不是為了自己,又哪需要忍受辱罵和疼痛呢?憐月,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要承認是你做的,你從頭到頭到這件事無關啊!

洛蓁抬頭看著沉默不語的歐陽玉娟,玉娟,你恨我.我可以理解,但你真的恨到連自己父親的性都可以拿來開玩笑嗎?

彷彿感到她的凝視般,歐陽玉娟也抬起眼迎視,但那裡依舊布滿不解與怨恨。

洛蓁無奈的嘆口氣,輕步上前。「小娟,我可以和你說說話嗎?」

「當然.有什麼事在這裡說好了。」

「不.我想私底下和你談談。」

歐陽玉娟想了下.隨即點頭,於是兩人走出屋子,來到一個無人的靜謐之處,她轉身冷冷地開口:「有什幺話。說吧!」

「小娟,你真的誤會了,聽我解釋好嗎?」

「誤會?哼!彥文親口跟我承認他愛你,所以才跟著你來到歐陽家,你還有什麼話說?」

「那只是個人的想法,我並不……」

「個人想法?如果是個人想法,為何你會他在半夜幽會?為何你答應我的事情遲遲沒有下落?自從那天起,彥文見了我好象見了鬼一樣,處處躲著我,避著我,梅洛蓁,你嘗試過這種被人冷落的滋味嗎?你嘗過被人奪去所愛的滋味嗎?」

「小娟,你不要這樣……」

「沒有!對不對,告訴你,事情還沒完,我要讓你嘗嘗公婆不愛,丈夫不疼的滋味,我要讓你嘗嘗在人前抬不起頭來的感受,你等好了!」

「小娟,小娟!」

歐陽玉娟已經遠離,任憑洛蓁在身後怎麼叫喊,她都充耳不聞,偌大的園子里只剩下洛幕一人孤伶伶,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

「姑爺回來了,姑爺回來了!」喜孜孜的翠墨以及寒香人還沒踏進門,聲音便已先傳到。

正在賬房中和劉伯一起核對這個帳本的洛蓁聽到這消息,起先愣了下,接著一股欣喜,由衷而生。他回來了!等了一個多月,他終地回來了!

洛蓁站起身,咬著唇,儘是掩不住羞與喜,笑容又回到這一個月來幾乎沒有笑過的臉龐上。天知道她有多想他,天知道她有多少話想對他說,有多少委曲投人他懷中好好大哭一場,他終於回來了!

回想起這一個月里所發生的事,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小姑對她的誤解,刻意地製造糾紛引起公婆的不悅還有表哥游彥文……些像蛛網般糾結的事端.讓洛蓁心中彷彿一直有塊有大石頭壓住,那種窒悶的委屈和孤立感,到現在仍然未去,濂哥哥,你可回來了。現在我不再孤獨一人了。她心中低語著,禁不住問:「他什麼時候到的?進門了嗎?」

寒香和翠墨聞言,兩人相互對望了一眼,臉色頓時一黯,翠墨回答:「姑爺是傍晚回來的,一進門就去向老爺夫人請安,到現在還沒出來。」

傍晚?現在已經是戌時了,請個安要這麼久的時間嗎?原本就存在的不安逐漸擴大,如她所料,一定是為了那兩件事。那兩件事,簡直讓洛蓁有口難言,她能說什麼,作何解釋?說是因為游彥文才讓歐陽玉娟妒生嫁禍於她?說表哥追來這裡,卻讓小姑懷了孩子?雖然周憐月為她擔下錯誤,但婆婆卻對自己不再像以前那麼熱終.心中似乎有嫌隙。洛蓁,不論怎麼解釋,所有的錯誤似乎都在她一個人身上,如今公公和婆婆把話先說過,丈夫會相信的解釋嗎?

「那……他…」猜疑和忐忑的情緒溢滿胸口,讓洛蓁根本不曉得如何面對兩個帖身的丫環,「沒關係.反正我也走不開,你們兩個先去看著憐月,別讓她起來走動,她的傷還沒好呢!」

那天周憐月擔下所有抓錯葯的錯誤,歐陽老夫人叫人狠狠打了她二十個板子,可周憐月雖自幼窮家,卻也沒受過這等待遇,當下皮開肉綻,鮮血直流,休養半個多月總算可以下床,但想要完全好還有得等,自此之後洛蓁處處護著她,畢竟她是因為自己才受傷的,更因此而將她視為好朋友,打從心底就不認為兩人是主僕關係。夜漸漸深了,從帳房出來的洛蓁不知揚以地走著,還沒走進轉角處,便看到一條修長挺拔的身影斜倚在廊柱下。」忙完了?」歐陽濂低聲問,臉上儘是關心與溫暖的笑意。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看到他等在這裡,洛蓁心中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看到他等在退里』冶帶「『有高興也不不安。知藍你在心。所以沒有去找你。」他走

「早回來了!知道你在心,所以沒有去找你。」他走上前張開手臂,認真地瞅著她。

「過來讓我抱抱,好不好?」

不等他話說完,洛蓁早已撲進他懷中,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我好想你,你為什麼這麼久才回來?」

「我也好想你,恨不得背上長翅膀飛回來。」嗅著想過千百回的芳香,懷抱著魂索夢鎖的軟玉溫香,歐陽濂有急切地低下頭親吻那夢中吻不不知幾遍的紅唇。

兩人幾乎是難分難離,結結實實親熱了好一陣子,洛蓁才微喘著氣輕聲說:「累不累?你好像瘦了?」

「不累,倒是想你想得厲害,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能不瘦嗎?」

兩個手牽著手緩緩走回絳萼樓,正要進門,洛蓁卻突然拉住他問:「娘都把事情告訴你了,是嗎?」

「沒錯。」歐陽濂邊進門邊說:「她要我幫幫你,別儘是往外跑,讓你做錯事不打緊,還挨了罵,累得不成人形」

「你…你不怪我?也不生氣?」洛蓁的驚訝之情溢於言表。

「你又沒有錯,而且這事有什麼好生氣的,如果是我也會放在心上,別放在心上,嗯?」他捏捏她水嫩的肌膚,一把擁她入懷中,雙手開始不老實的遊走著。

「可是小娟……」

「小娟那丫頭從小就怪裡怪氣,得理不饒人,有時連我都說不過她,何況是你?」

「可是……」

「別可是了,讓我好好看看你。」

「等等,我有話說,」洛蓁閃躲著他那乎令人無法抗拒的攻勢,硬是推開他。

歐陽濂眨眨跟,又欺上前摟住她微笑道:「有話不能明天再說吧?我現在只想愛你。」

「不,這件事很重要.一定要現在說。」

他莫可奈何的聳聳肩,「你說吧!』』

「你曾說你愛我,這句話還算數嗎?」

「雲兒,看著兒。」歐陽濂托起她的小臉面對自己.

「看著我的眼睛,我的眼裡只有你一人,不是?不管現在還是以後,甚至來生來世,我的心裡眼裡都只有你一人!」

「那……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你都會相信我嗎?」她必須得到他的承諾,因為天亮后的日子有著太多的不可知的變數。

「我當然相信你,我不相信你還相信誰呢?」他動手解開妻子的衣裳,但這時敲門聲竟然響起。

「姑爺,小姐!」

「不理他,一會兒就走了。」歐陽濂說完低頭又想妻子的唇。可是敲門的人顯然很不識相。

「姑爺.小姐,事情不好了!」這次是翠墨焦急的聲音響起。

「是翠墨,去看看怎麼回事吧!」洛蓁聽出是翠墨的聲音,連忙掙脫歐陽濂的懷去開門。

當門一打開,站在門口不只是翠墨。還是寒香,周憐月以及一千服侍的、丫環。歐陽濂看到這麼多人,心下直覺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不然小會這樣的,於是他走到妻子身邊開口問:「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大小姐上吊自盡了!」

「什麼?」洛蓁和歐陽濂霎時愣住,兩人不約而同的瞪大了跟睛。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樣?」洛蓁急得抓住翠墨的手問。

「剛剛的事,已經救下來了.現在大夫正在看呢!」

聽到人已救下來,洛蓁鬆了口氣.但一顆心隨即又抽緊。大夫正在看?那不表示說大家很快的便會知道她有孩子的事?天啊!難道……不!小娟,你不會這樣做的,不會的!你不會真的想要利用肚子里的孩子和你大哥回家的機會來報復我!不會的,你只是一時想不開,對不對?

「我去看小娟。」

無心再想下去的洛蓁匆匆離開眾人前往華葆樓,歐陽濂見狀忙追上去,一群丫環也跟在身後,最後只留下周憐月一個人原處,呆望著歐陽濂離去的背影,我終於見到你,終於又見到你了!無聲的吶喊在她的心中響起。

※※※

華葆樓內外燈火通明,屋裡卻是靜悄悄的,沒有一丁點兒聲響,所有的人都在等大夫出來。

在歐陽玉娟的身邊.歐陽家二老,歐陽濂和洛蓁一共四個人也屏氣凝神地等著大夫的答案。經過把脈,這名上回來過的王大夫站起身,笑容滿面的說:「恭喜老爺,老夫人!」

「我女兒沒事吧?」老夫人愁著一張臉。

「大小姐沒事,休息幾天就可以了,不過我還是要恭喜老夫人。」

「這有什麼好恭喜的?好好一個人,怎麼會想不開呢?」

「晚生恭喜老夫人要當祖母了!」「祖母?你是說我……」她一眼望向洛蓁,難道媳婦有喜了?

「不是少夫人,是大小姐.」

這句話像是青天霹靂般打在所有的身上,歐陽老夫人更以為自己耳背,聽得不清楚,於是又問:「你是說小姐有喜了?」

「是啊,照脈象診斷.大概已是有三、四個月的身孕.我開張方子讓定定神,安安胎,讓她多休息,別亂想。」王大夫畢竟是個聰明人,他一見在場所有的人臉色不對,就立刻明白一二,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於是他提筆迅速開出一張方然後提起藥箱,匆匆告辭而去。

「怎麼會這樣?她是個還未出閣的姑娘啊!怎麼會可能會有身孕?」歐陽老爺無法置信地跌坐在椅子上。歐陽濂趕忙上前扶著父親,臉上亦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娘!娘!」蘇醒過來的歐陽玉娟,一見房裡這麼多人,怎會不明白髮生什麼事,她又是心酸又是難過氣恨的流下傷心淚,「娘!女兒不孝,你就死我吧!」

「小娟.你真的有身孕了?」老夫人握著女兒的手問道。

「嗯!」她的淚水沿著臉頰滑落在枕,「女兒不孝。」

」孩子的爹……孩子的爹是誰?」老夫人的聲音在顫抖。

「是哪個畜生竟最敢誘拐我歐陽德成的女兒!我非得打斷他的拘腿!小娟,說,是哪個畜生做的好事?」歐陽德成氣敗壞的拿著拐杖亂揮,若非歐陽濂扶著他,恐怕早摔倒在地。

「小娟.告訴大哥,大哥替你去把那個人抓來!」這份怒氣也感染了歐陽濂,他面色沉重的說著,卻沒有注意到一旁臉色發白,洛蓁搖搖欲墜的身子。

「是……是……」歐陽玉娟猶豫著,雙眼望向床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洛蓁。

「快說,究竟是誰?」歐陽老夫人不放鬆地追問。

「是……」她又一次的看著洛蓁,在心中掙扎著,如果說不出來,也許自己和彥文能有一個圓滿的結果,但也許……她實在不願去想第二種結果,但這種情形下,由得了她不說嗎

「到底是誰?是府里的哪個畜生做的!」歐陽老爺怒問。

「是……」

「是我!」突然有一個男子應道。

洛蓁詫異地轉過身,果不其然,走進門的正是大半個月不見人影的游彥文.只見他一身粗布衣裳,卻依然不減那翩翩的斯文風采。

「你是誰?」歐陽德成上上下下瞧著眼前這個寒酸卻帶著幾分傲氣的年輕男於。

「我叫游彥文,大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游彥文坦然承認,臉上毫無懼色,但是當他看向不遠處的臉色蒼白的洛蓁時,心疼與不忍卻溢於言表,這情形讓歐陽玉娟頓時又打翻一缸醋。

「你剛剛說什麼?」歐陽老爺一步步走上前問道。

「我說……」

「他是我孩子的爹,也是大嫂的表哥。」歐陽玉娟咬著牙說出。

這話又一次讓眾人大吃一驚,特別是後面那一句。

「小娟,你說他是…」歐陽老夫人瞪大了眼睛。

「對!他是大嫂的表哥,是我孩子的爹!」

「小娟!」洛蓁忍不住低呼著;「別再說了!」

「怎麼?怕人知道?」歐陽玉娟備力坐起,指著洛蓁說:「既然怕人為什麼還把人帶進來?既然怕人知道為什麼你不遵守承諾?」

「你到底在說什麼!」游彥文寒著臉上前,卻阻止她再繼續說下去。

知道為什麼去兒會被牽扯進來,他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有雲兒許了小娟什幺承諾!

「游彥文是跟著大嫂來的,起先我不知道他是大嫂的表哥,以為只是一個落魄的乞丐,所以好心收留他,沒想到他……」歐陽玉娟說這裡。淚水又一次滑落臉龐.「他有我還不夠,夜裡趁大哥不在時和……和……」

「和什麼?」歐陽濂臉色發青的吼著。

「和大嫂私會!」歐陽玉娟抬起頭一口氣說完,但當她看見大哥那難看到極的臉色時,畏懼之意霎時充滿心中,可是她並不後悔,誰教梅洛蓁要先做出這種對不起人的事來。

「小娟,你說的話可有證據?」歐陽濂咬著牙問。

「當然有,你們看!」歐陽玉娟從枕頭下拿出一條錦帕遞給他,「這就是證據,上面還有他們的定情詩呢!」

洛蓁慘白著臉,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條錦帕怎會在她手中?而游彥文則眯起眼眼,咬緊唇。難怪他怎麼找都找不到那條手絹,原來竟不知何時被她拿走了。

「雲兒,你……」接過錦帕的歐陽濂回過頭,心痛地塑著洛蓁,不敢相信心愛的妻子竟然會背判他,甚至把男人帶進家裡。

「我沒有!我沒有!」洛蓁搖浪鼓似地搖著間,拚命地否認,伸手想去抓丈夫的胳臂。

「那小娟為什麼……」他反手抓住她,手勁大到弄疼她還渾然不覺,而他自己更是激動到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我親眼看見大嫂和他抱在一起……」歐陽玉娟火上加油地又補了一句。

「別說了!」這句話讓歐陽濂強忍的怒氣完全爆發,他大吼一聲,像頭憤怒的沖向游彥文,「我要殺了你!」

他撲向游彥文,一拳又一拳,既准又狠地打在游彥文的臉上,身上,未曾學過武功,手無縛雞之力的游彥文怎打得過他?沒三兩下便倒在地上,雙手抱著頭,絲毫沒有招架之力。

「別打了!別打了!」大伙兒嚇了一大跳,連忙上前想拉開歐陽濂,但歐陽濂學過武功的,豈是這麼容易拉開的。

「表哥,表哥!」

「彥文,彥文!」

兩人女人不約而同的喊著,但心思卻是不一樣的。一個擔心著情人的安危,一個卻是為表哥而擔心,再怎麼說他都是游家唯一的血脈,也是自己的表哥。

於是洛蓁上前想阻止歐陽濂,不過越是這樣,越使歐陽濂怒急功心,拳頭下得更快。洛蓁眼看這樣下去都快出人命了,情急之下只好撲上前,用自己的身體擋在游彥文的面前。

歐陽濂沒想到她會出這招,一時無法收手,竟然一拳打在洛蓁的身上,疼得她立刻昏了過去。

※※※

「表哥,表哥!」

從昏厥中醒過來的洛蓁第一句話便是喊游彥文,這讓歐陽濂的臉色難看極了。他坐在床邊,眼睛動也不動盯住妻子一臉黯沉。

「表哥他怎麼了?」洛蓁絲毫沒有察覺到丈夫的異樣,心裡所想的只有表哥的傷勢,表哥的處境。

原來是真的!原來小娟說的是真的!落寞與痛苦布滿了歐陽濂俊美的臉上,他一手握住妻子手,沉聲道:「他不要緊,小娟在照顧他。」

一聽到小娟,尚處於茫然狀態的洛蓁整個人突然清醒了過來。是了!表哥已經和自已沒有關係,現在有資格照顧他的,只有歐陽玉娟,她抬頭望著臉色陰晴不定的丈夫,心中猛地湧起一股不安。

「你……你有沒有受傷?」雖然受傷的鐵定是游彥文但洛蓁仍舊不放心的問。

歐陽濂苦笑地搖頭,她剛才寧可自己受傷也要護著游彥文舉動,還有她醒來的第一句話,已經徹底粉碎他原本還存在的點點希望,他是那麼希望妹妹說的不是真的,希望一切只是自已的一場惡夢。

從他的表情,聰明如洛蓁立刻知道連他也不相信自己,於是抖著聲音問:「你相信我嗎?」

「說相信違背自己的心,而擺在眼前的事實,又要我如何不相信?」

「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你會相信我,還是相信小娟的話。」

歐陽濂沒有回答,不過他眼裡的猶疑卻說明了他的不信任,畢竟有哪個丈夫面對這種狀況,還能冷靜客觀地說相信呢?

洛蓁的心冷了!已經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她拉起棉被將自己緊緊蓋住,不願面對丈走的不信任,也不想看到他眼裡的猶豫和痛苦。

歐陽濂的視線穿過窗欞落在不知名的遠方,心卻在過去與現在之間擺盪。

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波折橫在兩人中間?他只想愛她、疼她,給她幸福,只想彌補過去的錯誤與傷害,卻怎麼也沒有算計到她的心竟不在自己身上!難怪她會拒絕自己,原來的心早被另一個男人所佔據,任憑他怎麼努力也取代不了,他不怪她,要怪也只能怪命運的捉弄!

這廂的歐陽玉娟小心翼翼地照顧著游彥文,看他被大哥打得鼻青臉腫的,實在好不心疼,但誰都他要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既然有了自己,還和大嫂不乾不淨,會挨打是活該!

「你要不要緊?疼不疼?」拿著上好的傷葯,她細心地為他上藥。

從身上各處傳來的疼痛,讓游彥文忍不住呻呤出聲,但越是疼痛.他的心裡越是清醒。現在他知道因著自己的執著為洛蓁帶來多少麻煩,如果不是自己對她念念不忘,又哪會有這麼多事發生呢?雖然他們兩人是清清白白的,但如今又有誰會相信?

回憶起洛蓁在形容歐陽濂時那種既羞又嬌的模樣,哪惹人憐愛的神情.在在都顯示著歐陽濂在她心中的份量。今日再見歐陽濂。他真的服輸了!唯有歐陽濂這種偉岸的男子才配得上她,為什麼他不早點想這點?在歐陽玉娟這麼一鬧之後,今後要蓁兒要如何面對丈夫與公婆的質疑?要如何在歐陽家立足?游彥文心中懊悔極了!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會選擇離她遠遠的,他會-站在遠處默默祝福她,只有現在還來得及嗎?

抬頭望著眼前這照顧自己的女子,游彥文心中可諳五味雜陳,他依然不敢相信,如此娟秀的人怎麼會有如火似的情愛?這兩敗俱傷的結局是她所想要的嗎?

「你高興了嗎?」他冷冷地開口。

「你怪我?」毆陽玉娟哀怨地瞅著他,但這是早料到的一句話。

「我不怪你,我只恨我自己為什麼不早一點看清楚這一切。

「你心裡還是只有她,對嗎?」

「我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直以為她終究會是我的新娘,所以雖然她已嫁作人婦,我卻仍自私地認為只有我才能給她幸福。她不只一次告訴我你大哥有多好,對她有多疼愛,我卻都不願相信今天看到你大哥后,我才了解,只有他能給她幸福。」

「可是她把你帶進來……」

「是我自已扮成叫化子混進來的,和蓁兒無關,我原本只想看看她好不好,沒想到卻遇上了你。」

「那麼,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是我找她出來的,她告訴我寫了信,要我一起和姑丈來提親,她說無論如何不能辜負你的一番情意。」他睜著一對腫得幾乎睜不開的眼睛,「而你給了她什麼回報?」

「我……我……」歐陽玉娟被游彥文所說的一話而羞得無地自容,原來從頭到尾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高興了嗎?」

「我不知道是這樣的,我以為……」

「你想過今後蓁兒在你們歐陽家要如何立足嗎?」看她滿面愧色,游彥文輕嘆口氣,背過身子似乎不願再與她說話。

「爹說她已經挑好黃道吉日要讓我們完婚,所以……」歐陽玉娟的話說到一半便又吞了回去,因為游彥文根本就不想看她,老天,難道她真的錯了嗎?

※※※

「對不起,少夫人,老爺和老夫人出去散步了。」懷湘帶著歉意,無限同情地凝視洛蓁道。

「沒關係,我晚上再來請安了。」落寞之情溢滿胸口的洛蓁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轉身就要離開,記不清楚這是我幾次了,打從那夜小娟想不開而上吊,進而說出她和游彥文的事情后,歐陽家二老將洛蓁拒於門外,每次她來請安總推託有事,洛蓁知道公婆對自己已經不單是誤解二字可以形容了。

「少夫人!」懷湘神情有些奇異地叫住洛蓁。

「什麼事』」

「老夫人說她最近要忙大小姐的婚事,少夫人身子弱.事情又多,以後就不必過來請安了。」

「是嗎?」洛蓁點點頭,一抹無力的笑浮上嘴角,渾渾噩噩地走回自己住的絳萼樓,雖然早已知道會這樣,但一旦真的如此,她心中依然有著近不去的委屈。

現在歐陽家一家大小還喊他一聲少夫人,可是心細如她,怎會不知道那背後地里所流傳的流言蠻語,怎會感受不到人們異樣的眼光?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也漸漸學著告訴自己不要在乎,因為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但她卻無法忍受歐陽濂眼裡的心痛與懷疑,他嘴裡雖沒有一句責難話.可是態度上卻過分地客氣有禮,夜夜在書房過夜,難道這還表示得不夠嗎?

手撫著依然平坦的小腹,心酸一點一點地爬滿洛蓁的心房.淚水也在不知不覺中滑下雙頰,孩子啊!你來的真不是時候,為什麼你不早點來,偏偏在這時候來?你這時候糟糕,不僅你爹不疼你,連爺爺奶奶也不要你,你知道嗎?

洛蓁是在這兩天才發覺到自己已經有喜了。過去一兩個月的忙碌,讓她無暇顧及身體狀,加上歐陽玉娟和表哥的事,要是弄得好疲累不堪,直到兩天前出現了晨吐的現象后,她才驚覺月信已經兩個多月沒有消息了。

有喜奉是個讓人興奮的事情,特別是在僅有歐陽濂一人單傳的歐陽家,更應該是件了不得大事,只是如今還有誰會為這孩子的到來感到喜悅?丈夫會相信這是他的骨肉嗎?婆婆會相信嗎?為什麼這孩子早不來晚不來,卻在這節骨眼來?

憂愁之情讓洛蓁夜不成眠,食不下咽,她以驚人的速度消瘦著,雖然知道要吃點東西,否則對孩子不好,無奈面對著滿桌子的佳肴,她就是沒有任何胃口。

「少爺!」寒香招呼的聲音讓洛蓁精神一振,他來了。

「少夫人呢?」

「在用膳。」

歐陽濂一揮手,示意她們下去,自己則站在門口。痴痴望著端坐在桌邊,卻連筷子都沒動一下的妻子。

「你瘦了!」當看見她驚訝的表情時,他這才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脫口而出。幾天的思考,幾夜輾轉難眠,歐陽濂還是難以抵擋心中對她的感情。不論他做了什麼事。不管她心中有沒有自己,也不在乎旁人怎麼說,他都決定要伴著她,護著她,不再讓她一個人獨自面對一切。

「你還在乎我嗎?洛蓁幽幽地說。

「我不是已經在這裡了?」他微笑著,夾起一塊紅燒豬肉就喂她,「來,把嘴巴張開!」

洛蓁嘆了一口氣,張開嘴,但當她一聞到原本美味無比的豬肉香時,喉頭忍不住一陣酸水湧出,「不要!」

歐陽濂詫異地看妻子站在痰盂邊又是吐又是嘔的.起先還沒有想到什麼,繼而一個念頭閃過腦海,難不成她有喜了!

「雲兒,你是不是有喜了?」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更害怕聽見答案是肯定的。

顯然上天沒有聽見他的祈禱,只見洛幕以手絹擦試嘴角,一面微笑著點頭,她不知道原來自已還笑得出來。「是,我的確有喜了。」

歐陽濂覺得胸口一陣窒悶,一瞬間似乎天地都在旋轉,怎麼會這樣!他不在這一個多月,妻子竟然有喜了?怎麼會這樣湊巧。

「你不相信對不對?」洛蓁溫柔地走上前,善解人意地說出他心中的疑慮。

「不,我怎麼會不相信?只是太湊巧了!」歐陽濂緩緩地回道,當他抬起頭看見她眼裡的絕望時,立刻知道自己已經傷害了她,「你聽我說……」

他急著想要解釋,但洛蓁卻後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臉上露出一朵如夢似幻的笑容。

「不必了!你的懷疑很合理,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雲兒!」歐陽濂上前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裡?」

「我能去哪裡?」擺脫他的掌控,洛蓁冷冷丟下這麼一句話。

「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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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情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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