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黎曉禎愣愣地望著他，而他的表情高深莫測，根本看不出到底在想什麼，剛剛那分明是放話的舉動，又代表了什麼？
樓弈若無其事地把手機遞還給她，見黎曉禎呆杲地盯著自己瞧，他沒好氣地催她用餐。「還不快點吃飯？」
「喔……」她疑惑地轉向滿桌佳肴，好半晌才終於想起自己應該生氣。「你為什麼要那樣說？」
樓弈卻面無表情地反問：「有什麼不對嗎？」
黎曉禎既煩惱又頭痛，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害她的處境變得很艱難，湛哥說不定會親自跑來台灣捉她回去啊！
「當然不對！你……你這樣說，會讓我很困擾！」她避重就輕地道。
他卻像是感覺不出她的苦惱似的，還繼續追問：「為什麼？他是誰？」
幸虧有這麼一通電話，他才發現自己對這小管家竟有莫名的獨佔欲，連聽見她和陌生男人談話，都會像踩進他的領地一樣，令他感覺被威脅！
更何況，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小妮子竟然還敢在他面前，對那男人柔聲細語？！那副甜蜜嬌柔的模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
因為吞不下這口氣，下一秒，他便發現自己已經伸手搶過她的手機了……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對手的身分，不料方才還理直氣壯地質問他的黎曉禎在聽到他的問題后，卻開始支吾其詞。
「這……你不要管他是誰，總之，你真的很可惡！」她不甘願地嗔道。為了閃躲他咄咄逼人的視線，她開始專註地享用美食。
她那不像責備，卻像是打情罵俏的嬌軟口氣，讓樓弈輕輕笑了出來。他心情大好地摸摸她的頭，這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
「我走了，吃完就去睡，下班的時候我會來叫妳。」他從沙發上起身，姿態瀟洒地轉身離去。
「樓先生……」黎曉禎遲疑地喚住他，吞吞吐吐地道：「謝謝。」
樓弈突然發現自己並不喜歡這樣生疏的稱呼。「不必客氣。」他皺了皺眉，走出套房。
黎曉禎嘆著氣，將自己陷進沙發中。明明有好多問題想問，她卻害怕得說不出口……
為什麼要搶走她的手機，還撂下那樣挑釁的一句話？難道……他在乎自己和湛哥的關係，就像自己在乎他的秘書一樣？！
想起韓芷澄，她原本有些興奮的神情突然黯下，還是沒有追問樓弈的勇氣。
「好希望能知道他在想什麼……」她不自覺地將內心的想法脫口說出。
「菜都要涼了，妳還發什麼呆？」
心裡所想的那個人忽然撞入眼帘，黎曉禎嚇得差點摔掉手中精緻的瓷碗。
他、他他他怎麼又跑進來了？剛才她自言自語的那些話，他應該沒有聽見吧？黎曉禎一張臉紅得簡直可以煎蛋，她連忙低頭假裝忙碌地吃飯，企圖掩飾自己的羞窘。
「妳難道都用鼻子吃東西？」樓弈在她身旁坐下，沒頭沒腦地發問。
「什麼意思？」她愣愣地反問，終於把頭從碗里抬了起來。
「不然，妳的頭為什麼要垂得這麼低？」他壞壞地微笑。明明知道她麵皮薄，容易臉紅，卻又故意調侃她。
黎曉禎忿忿地瞪著他，紅潤的雙頰仍是不爭氣地再添上一層艷紅。
他那冷冷地取笑人的習慣，簡直跟老愛拿暗戀他的事情取笑自己的樓錚，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真是的，捉弄她很有趣嗎？
霎時，她霍然靈光乍現──
對了，樓大哥一定是為了欺負她、看她臉紅的可笑表情才會那麼做的！
可是，他會為了好玩就搶走她的電話嗎？這樣似乎說不太通……
樓弈淡淡笑著欣賞她一會兒氣憤又一會兒迷惘的豐富表情，像是永遠也看不膩似的。
察覺他一瞬也不瞬的專註凝視，黎曉禎努力壓下臉紅的衝動，故作冷淡地推推他。
「你不是很忙嗎？快回去上班啦！」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就像在跟情人撒嬌。「我會乖乖吃飯，努力不發獃，這樣總行了吧？」他能不能不要這樣「熱情」地監視她啊？
樓弈挑挑眉，扯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他把早上拿的葯遞給她。「角落有一壺開水，吃飽以後記得吃藥。」簡單交代幾句，他便徑自走出房間。
少了他炙熱的體溫，四周好像也變得有些冷。
原來他只是拿葯過來啊……黎曉禎不禁覺得有些失望。剛剛他那樣深情地凝視著自己，害她忍不住又在腦中編織起許多美夢。
唉──她嘆了口氣，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開始努力地把食物塞進胃裡……
第二天，由於樓弈「緊迫盯人」地細心照料，她的癥狀減輕了許多，只剩下喉嚨還發炎腫痛，聲音也有些沙啞。
因為有點睡過頭，黎曉禎匆匆下樓正準備做早餐，一踏進與廚房相通的餐廳，卻被一道頎長的身影給嚇住了。
「樓、樓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拍拍胸脯，驚魂未定地揚聲問道。
「做早餐。」樓弈回頭瞥了她一眼，便又專心繼續手上的大業。
黎曉禎受寵若驚，不可思議地瞪著他忙碌的背影。沒想到大男人的他竟然會下廚做早餐給自己吃！
她好奇地湊進廚房，想看看他料理了哪些美食……
「這是什麼？」她蹙緊柳眉，難以置信地瞅著盤子里的土司、火腿和起司，正確地說，應該是被切成三角形的土司、火腿和起司。
樓弈的臉浮上一抹紅，但很快便恢復正常。「那是三明治的材料！」他故意裝出嚴肅的表情，口吻理直氣壯。
豈料黎曉禎壓根兒不吃他這一套，很不給面子地「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直到他用威脅的兇狠目光瞪著她，她才斂起笑。
為了幫他找回一點尊嚴，她又看向一旁的調理機，鼓勵地道：「哇，好豐盛，還有果汁可以喝──」咦？！這柳橙汁的渣渣……好像多了點？她狐疑地頓了下。
「多喝點鮮果汁，感冒才會好得快。」聽見她正面的讚美，樓弈不由得自滿了起來。
「那個……你是不是連皮也一起打進去了？」黎曉禎困難地出聲詢問，表情非常詭異。
只見那個洋洋得意的大男人倏地一聲不吭，轉過身去默默煎蛋。
黎曉禎突然飛快地沖向餐廳，趴在桌子上，雙肩微微顫抖……
樓弈不解地看著她一連串的舉動，正覺得有如丈二金剛般，摸不著半點頭緒的時候──
「哈哈哈哈……」她終於忍不住開始狂笑。
他的臉色鐵青，驀地倒了一杯「帶皮果汁」端至餐廳，在她面前重重放下。
「快喝！」他惡聲惡氣地命令她。
「啊哈哈……我才不要……」黎曉禎依舊笑不可遏。
樓弈也拿她沒辦法，只能拉長了臉杵在餐桌旁，狠狠瞪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管家。
「呃，對不起，不要生氣……」她終於停下誇張的笑聲。嘴裡雖然說著道歉的話，但眼底卻仍滿是笑意。「咦？你有沒有聞到什麼怪味道？」她抽抽鼻子。
煎蛋！兩個人頓時極有默契地往已經開始冒煙的廚房奔去，先趕到的樓弈將焦成黑炭的蛋倒掉，黎曉禎則火速關掉火。
「哈哈──呃，幸好沒釀成火災噢！」又想爆笑出聲的她在樓弈警告的眼神之下，硬生生地忍住了。
原本打算趁她生病的時候好好表現，為她做頓簡單的早餐，不料卻落得顏面盡失的下場，樓弈不由得板起了一張俊臉。
他惱羞成怒地道：「妳快點好起來！我走了。」
黎曉禎趕緊收起笑。「等一下，這些材料還是好的啊！」她手腳俐落地重新煎好兩顆荷包蛋，將就地把所有三角形食材組合成三明治，端至餐桌上。
「早餐一定要吃。」她正經八百地叮嚀他。
「那就一起吃。」樓弈握住她的肩膀，拉開椅子按著她坐下，還順手碰了碰她的額頭，探探她的體溫。
「呃，謝謝……」黎曉禎失神地回味著兩人方才短暫的相觸，有點食不知味。
之前他通常都會保持一些距離，但是自從她生病以後，樓弈似乎常常有意無意地碰觸她？
看來偶爾生個小病也不錯，他這樣溫柔地待她，還真讓她有種兩人是一對情侶或夫妻的錯覺呢！
匆匆用完克難的早餐，樓弈走至客廳整裝準備出門，看見她也跟了過來，竟突然將已經打好的領帶扯下，遞至她手上。
「妳來打。」他霸道地命令。
黎曉禎錯愕地羞紅了臉，剎那間，她想起之前發現樓弈也愛看自己臉紅的壞毛病。
哼，想害她出糗，她偏偏不讓他得逞！她賭氣地接過領帶，踮起腳尖為他重新打上。
然而，這實在是個失策的決定──
他溫暖寬厚的胸膛、慣用的古龍水香味、兩人身體不時的碰觸，和他目不轉睛的凝視，全都讓她全身僵硬、雙頰發燙。
她緊張得腦袋一片空白，手指笨拙得幾乎要打結，怎麼樣也沒辦法順利地打好領帶。
樓弈扯唇一笑，以魅惑的低沉嗓音在她耳邊說話。「妳不會？」
黎曉禎困難地搖搖頭，教人分不清牠到底是不會打領帶還是在否認。
他臉上的笑意加深。「像這樣……」明知她已經陷入慌亂中，他卻還故意以大掌包覆住她的柔荑，引導著她。「好了。」
黎曉禎的表情恍惚，他都已經放開她的手，她卻還傻傻地盯著他瞧……
樓弈寵溺地摸摸她的頭。「我走了，晚上再帶妳出去吃飯。」
彷佛魔咒驟然被破解，黎曉禎猛地從凍結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她全身發紅，一溜煙地躲到沙發後頭，鴕鳥地不肯看他。
他先是詫異地望著她，隨即毫不客氣地放聲大笑起來。
她忿忿地聽著他狂妄的笑聲，心中暗惱自己果然又被他捉弄了！
「可愛的小兔子，我走了。」他輕輕丟下一句，語氣有如情人之間般的親昵。
黎曉禎愣在沙發後頭。他叫她什麼？她立刻起身，樓弈卻已經走出門外。
他的態度、他的行為舉止都和以前不一樣了──但是，為什麼？！
她傷腦筋地坐在沙發上，卻怎麼也解不開這團迷霧……
樓弈心情愉悅地駕車回家，想起下午他派人送了件可愛的碎花小洋裝給黎曉禎時，她慌慌張張打電話來，那又羞怯又驚喜的聲音，就忍不住感到男性自尊被充分滿足……
他享受著縱容呵護她的感覺，每當見到她酡紅的芙頰，他就幾乎壓抑不了心中那股澎湃的驛動。
他熟練地將高級轎車駛入豪宅的大門前，卻不急著熄掉引擎，反而輕輕按了兩下喇叭。
屋內的黎曉禎聽見這兩聲暗號似的催促，緊張得差點從沙發上彈跳起來。
她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麼了！今天下午，他竟然請人送了一件昂貴的碎花小洋裝給她，還要那人轉告，他今晚要帶自己出去吃飯，請她務必要換上那件洋裝！
黎曉禎無奈地走到穿衣鏡前檢視自己的衣著──她沒有任何化妝品，除了在唇上搽了薄薄的護唇膏外，並未塗抹其他脂粉。身上是他送的碎花小洋裝，外罩一件白色針織短外套。腳上則穿了雙素色平底鞋，平常慣於紮成馬尾或辮子的長發換了個公主頭的造型。
這樣的裝扮讓她看來優雅大方，卻又不失俏麗。
她鎖好大門走向轎車，等樓弈為她拉開車門，坐進車內，這一路上都有他緊追不捨的視線相隨，讓她臉紅心跳，手都不知該怎麼擺才好。
他為什麼要送她衣服？為什麼要一直盯著她看？還有，早上他做出的那些親昵舉動又代表了什麼？
「妳在想什麼？」已經坐上車的樓弈忽然把臉湊了過來，兩人的距離近到她幾乎可以感覺他的呼息……
「沒、沒什麼！」黎曉禎全身僵硬，眼睛慌亂地四處亂瞟。
「我剛才叫了妳好幾次。」他淡淡地指控，見到黎曉禎局促不安的可愛表情，忍不住扯唇一笑。「安全帶繫上，要出發了。」
她依言綁好安全帶，猶豫許久，終究受不了好奇心的煎熬。「你要帶我去哪裡吃飯？」
唉……他又是帶自己出去吃飯，又是送自己名貴衣服的，簡直就像要追求她一樣嘛！
咦？！不會吧？他真的在追求她嗎？她壓抑不了腦中肆虐的胡思亂想，一張臉紅得幾乎要冒出火來。
如果她突然醒了過來，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在作夢，那該怎麼辦？
她的表情還真是令人一目了然！「妳喜歡吃法國菜嗎？」觀察著她一會兒艷紅、一會兒蒼白的臉色，樓弈笑著開口。
和她在一起，他的笑容好像就會不自覺地多上好幾倍……
「呃，喜歡。」黎曉禎連忙喚回早已飄遠的神志。
不行不行，她得振作一點！別忘了，樓弈很喜歡欺負自己，早上會那麼說，一定也是為了看她出糗的模樣，她可不能再上當了！
她重新擺出嚴肅認真的表情，提醒自己絕對不能慌慌張張，動不動就臉紅氣虛的。
「你為什麼要送我衣服？」她故意裝成一副義正辭嚴的模樣質問他。
喔？容易害羞的小兔子終於知道要反擊了？！「這件衣服很適合妳。」他像在談論天氣似的，一派平靜地說著。
聽見他這番敷衍的回答，黎曉禎氣死了，卻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問下去。
她賭氣地道：「隨便你。」然後嘟著嘴巴半天不說話。
樓弈寵溺地笑了笑，熟練地將轎車駛進一座裁滿玫瑰的寬敞花園。
當車門一打開，黎曉禎便被眼前的景色給震懾了！玫瑰花園的深處是一棟玻璃屋，裡頭疏疏落落地擺了十幾張方桌，鋪上米白桌巾，椅子卻鋪上大紅色的絨布，每張桌子上都放了一杯漂著新鮮玫瑰的高腳酒杯，整間餐廳處處充滿了視覺上的享受。
這麼浪漫、漂亮得不可思議的地方，他為什麼要帶自己來？
「這間餐廳叫法式玫瑰，料理非常道地。」樓弈為她拉開椅子，服侍她坐下。
「你帶我來這麼高級的地方，難道也是為了感謝我？」她突然想起這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便心直口快地問道。
樓弈卻始終小願意正面回答她，只是一徑地淡淡笑著說道：「妳說呢？」
她垂下雙眸，弄不清他葫蘆里到底賣著什麼葯。如果可以，她當然希望自己最大的願望能夠實現，希望樓弈真的能喜歡她。
可是，她太膽小，害怕得不敢再繼續往下問……
菜肴都是以上等的食材烹煮的，雖然非常美味可口，但她卻食不知味。
樓弈帶著研究似的眼神，專註地觀察她的表情，總覺得自己永遠看小膩她憨直可愛的各種模樣。
自從搶了她的手機以後，雖然讓他發現她在自己心中的份量，但這可愛的小管家戒心卻變得越來越重，動不動就像兔子一樣溜得老遠，害他在寵她之餘，有時也不免壞心眼地想捉弄捉弄她。
一頓飯就在兩人心思迥異的情況下結束了。因為喝了點紅酒，黎曉禎那粉嫩無瑕的臉頰一直是紅撲撲的，引得樓弈在開車途中不斷分神偷眼瞄她。
「我臉上有什麼嗎？」她力持鎮定地問道。
他今天的態度實在很詭異！自己常常感受到他火熱的視線，但當她真的鼓起勇氣抬頭確認的時候，他卻又換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調侃表情，搞得她一頭霧水，根本無所適從！
「紅紅的像蘋果，很可愛。」見號誌轉換，他踩下油門，一邊駕輕就熟地操控著方向盤，一邊輕薄似的回答。
黎曉禎的臉因為他這句讚美而變得更紅了！
她真不爭氣，明知道他只是拿自己取笑，還這樣明顯地表現出高興的樣子，會讓人家看笑話的……
她倔強地望向窗外，打定主意不理會他捉弄般的熾熱眼神。
儘管這樣，今天晚上她還是很幸福。被自己的心上人有如小公主般地寵著、伺候著，這輩子大概很難再有第二次了吧？
當樓弈為她打開車門，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醉了的關係，她起身的時候驀地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一個沒踩穩，整個人便往樓弈的懷中倒去──
美人主動投懷送抱，他當然沒有不大方接受的道理。「怎麼？才喝那麼一點酒就醉了？」
他故意貼近她，在她耳邊用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音量說話，那壓低的嗓音如此醇厚，好聽得教人不由得全身起雞皮疙瘩，久久回不了神。
驟然察覺兩人不合宜的親密距離，黎曉禎連忙端止臉色推開他──雖然心底真有點捨不得他溫暖結實的胸膛。
只是才後退了一小步，她的右腳踝就突然一陣劇痛，她腳步踉踉蹌蹌，眼看著又要跌倒──
「妳真的喝醉了，拿著。」樓弈伸手托著她的背，幫她穩住腳步，並把鑰匙交給她。
正當黎曉禎困惑不解地盯著那串重重的鑰匙瞧時，他猝不及防地打橫抱起她，就像三年前一樣……
黎曉禎太過震驚，她獃獃地任憑他抱著，獃獃地打開家門，直到被樓弈輕柔地放在沙發上，都還回不了神。
驀地，腳踝處傳來又冰又痛的感覺，她低下頭，發現他正在幫她冰敷。
她臉一紅。「我自己按著就好了。」說著便要去接冰袋。
樓弈輕輕將她的手擋了回去，起身坐在她身側，動作柔緩地把她的雙腳抬上沙發，放在自己腿上繼續冰敷。
黎曉禎簡直想挖個洞把自己的頭埋起來！天哪……她的臉現在一定紅得跟爛掉的番茄沒有兩樣……
她鴕鳥地抓過一旁的抱枕，將臉深深藏在抱枕後頭，不敢看他。
樓弈一面幫她冰敷，一面打趣地說：「有那麼痛嗎？」
「非常非常……痛！」她悶悶的回答從抱枕後傳出。
「可是妳的耳朵又紅了！」他吐槽她。
黎曉禎一僵，從抱枕后抬起臉，嘴巴一張一台，卻找不到什麼合適的字眼，只好惡狠狠地瞠大雙眼瞪他。
他真的很壞心！她在心底偷偷地罵著。自己以前怎麼都沒發現，他這麼愛捉弄人呢？
側眼覷著她氣呼呼的奉真反應，樓弈忍不住嘴角上揚，心情愉悅地道：「明天我叫樓錚來陪妳，腳既然受了傷，這幾天就別做家事了。」
「噢。」好久沒有見到樓錚了。她順從地點點頭。
他終於放開她的腳，俯下身再次抱起她邁步走向樓上的房間。黎曉禎這次乖乖地抱緊了他的頸項，趁機汲取他的溫暖。
他笑了笑。「幹嘛抱得這麼緊？」
「我怕你把我摔下去。」她倒也回答得理直氣壯。
進了房間，他將她放在床上，拍了拍她的頭。「明天我再幫妳熱敷，盡量不要運動傷肢，知道嗎？」他說話的態度簡直就像在哄小孩一樣。
黎曉禎不高興地噘起嘴抗議。「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當然知道妳不是。」他的目光倏地轉濃，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紅艷艷的唇瓣。
黎曉禎心裡突然警鈴大作，她轉身埋進被窩裡，背對著他下逐客令。「我要睡了，晚安！」
「晚安。」樓弈沒好氣地揉亂她的發。
等到確定他離開房間了，黎曉禎才從被窩中坐了起來，滿臉通紅，眼神卻一片迷惘。
剛剛……樓大哥為什麼要那樣盯著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