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因為他想吻妳──」臨時褓母樓錚沒氣質地癱在沙發上，佔據著冷氣出風口的最佳位置。
黎曉禎惱羞成怒地扔了顆抱枕過去。「妳不要亂說話啦！」
連續好幾天，樓弈都強迫自個兒的妹妹來家裡當台佣，照顧因受傷而不良於行的黎曉禎。
「哼，我還以為可以吃到妳親手煮的大餐，結果瞧瞧我落得什麼下場？妳眼裡還有我這個死黨兼媒婆嗎？」看著好友一臉戀愛中女人的幸福模樣，她既欣慰又生氣。
本來嘛，親親死黨痴戀著冰山大哥，自己當然要義不容辭地大力相助啦！不但鼓勵她回國勇敢追愛，還幫她打探消息、想了個近水樓台的絕妙主意。
只是萬萬沒想到曉禎竟然一去就沒消沒息，也不曉得回來報告一下，害她整天擔心操煩。
現在可好，他們兩人甜甜蜜蜜，卻不知道要感謝幕後功臣，還把她挖來勞動！
「樓錚……」黎曉禎無奈地望著古靈精怪的好友，擔心她不知道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放心啦！看在你們這麼恩愛的份上，我也算是添了件功德，就不跟你們計較這點小事了。」她豪爽地擺擺手，真心祝福他們。
「我們……看起來真的很恩愛嗎？」黎曉禎懷疑地問。
樓弈從來就沒有什麼表示，他的態度雖然有了顯著的改變，但他沒有親口對她承諾過什麼，她也不敢妄自胡思亂想……
「拜託！你們剛剛根本就像新婚夫妻一樣隨心耶！我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妳還懷疑啊？」樓錚受不了地拍拍腦袋，幾乎想把遲鈍的好友抓起來搖一搖。
一下子濃情蜜意地要她整理領帶，一下子甜膩膩地交代「我會早點回來」，完全沉浸在屬於他們的兩人世界中，毫不顧忌旁邊還有一個孤家寡人的妹妹，這樣還不算在談戀愛？！
「可是……」她仍有些疑惑不安，卻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
「唉，妳一定是餓了，空腹最容易胡思亂想。走！我帶妳去吃飯！」樓錚眼見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便不由分說地拉起黎曉禎，將她塞進車內。
樓錚駕著她的進口小車，兩人打算跑到東區大啖美食。
「吃完飯以後，我們去上次我發現的那間飯店喝下午茶，他們的蛋糕簡直是極品中的極品！妳一定要偷偷學起來，這樣我們以後就不必跑這麼遠了──」
說到一半，她頓了頓，終於發現黎曉禎心不在焉得厲害，一直注視著車窗外的某一點。
趁著等待紅綠燈轉換的空檔，樓錚伸出手在她面前揮了揮。「曉禎，妳在看什麼啊？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妳不舒服嗎？」
剛才還有說有笑的，怎麼現在卻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樓錚擔憂地看向仍望著窗外的她。
窗外那對姿態親密的男女早已不見蹤影，黎曉禎收回目光，竭力忍住盈眶的淚水，勉強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我沒事，妳不是要去吃日本料理，再帶我去喝下午茶嗎？我們走吧！」她故作若無其事地催促著好友繼續上路。
樓錚頭痛地瞪著嘴巴閉得跟蚌殼一樣緊的黎曉禎，明白她若不願意說，自己再怎麼逼問也沒有用。
只是，她到底看見了什麼？
樓弈的手臂環在韓芷澄的肩上，緊緊地摟著她……
突然，他們發現了站在身後的她，竟調過頭來緩緩朝她走近，黎曉禎覺得自己的呼吸幾乎要停了。
他們臉上洋溢著幸福喜悅的笑容，不時交換著情人間的甜言蜜語，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樓弈驀地停下腳步，像過去一樣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用最溫柔的語調說著最殘酷的話──
「妳是我的妹妹，永遠都是。」
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卻能將她打入闇黑的地獄。
「……那麼，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眼神看我，還說那些會讓我誤會的話？」咬牙壓抑著幾欲衝出眼眶的淚水，她緊緊抓住他的衣袖不讓他走。
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美夢如此輕易便被打碎……
是的，明知道不該妄想、不該誤會，她卻無法停止。其實她很貪心，得到一點疼惜根本不能滿足她渴求了三年的愛戀，她想要的是全部！
樓弈冷漠地看著她。「妳不知道嗎？妳總是擺出一副需要人家疼愛的可憐相，我不過是施捨一點同情罷了，妳不要太自作多情了！」
他這番冷血絕情的話讓黎曉禎全身的血液霎時凍結，她愣愣地任由他粗魯地甩開她的手，緊擁著韓芷澄揚長而去……
「不要丟下我──」
她尖叫著，突然從夢中清醒，瞪著還漆黑一片的房間，終於意識到剛剛發生的事全是夢……
她茫然地坐了起來，怎麼也無法忘記自己那天和樓錚出門時，所撞見的景象。
她看到樓弈親密地摟著韓芷澄的腰，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了些什麼，但是樓弈那親昵佔有的舉動就足以說明一切！
她渾渾噩噩地梳洗完畢，開始一天的工作。
她熟練地煎著法式土司，屏氣凝神聽著他的動靜，和他下樓時的腳步聲。
「早。」樓弈神清氣爽地走進餐廳，見到黎曉禎有些僵硬的背影，不禁又興起逗她臉紅的歹念。
他踱步走向廚房，只是一靠近黎曉禎，她便先發制人地喝道：「幹嘛？」
害羞的小兔子今天吃火藥了？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指著平底鍋道：「沒事。提醒妳一聲，土司好像有點黑了──」
她聞言低頭一看，法式土司都快被她煎成了醬油土司，立刻急著想要搶救鍋里的早餐。
不料心慌意亂之間，她反而將平底鍋打翻，滾燙的土司就這麼掉落在她的左手上──
黎曉禎還來不及呼痛，便被他強壯的臂膀一把摟過。「怎麼這麼不小心！」他抓著她的左手放在水籠頭下沖水，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她著迷地望著樓弈那英挺的側臉，感覺背後那堵寬厚可靠的胸膛──然而，這些都不是屬於自己的。
眼淚驟然嗆入她的眼鼻，黎曉禎輕輕掙扎。「放開我，我自己會處理。」她倔強地拒絕他的溫柔。
樓弈卻置若罔聞地將她抱得更緊，繼續專心地抓著她的手沖水。箝制她的力道雖然不會弄痛她，卻令她掙脫不開。
感受到他的不悅，黎曉禎也不想白費力氣，她悶不吭聲地任由他抓著，一張小嘴卻委屈地噘得半大高。
一看到她這副不甘願的率真模樣，他縱有再大的火氣，這會兒也全消了。
樓弈戲謔地扯唇一笑，拉起她的左手湊至嘴邊，落下一吻。
「下次多注意一點，知道嗎？」
他故意靠近她耳邊說話，聲音性感低沉，對她施展誘惑的魔力，黎曉禎全然無法抵抗，情不自禁地乖乖點頭。
他唇邊的笑容加深，更逼近她，將她困在自己與流理台間，凝視著她蘋果似的紅撲撲臉頰，幾乎不能隱忍想要咬上一口的慾望……
他動情地、緩緩地低下頭，而她呆愣地望著他眼底那不同於惡作劇、更非關捉弄的濃烈目光，瞠著盈盈的水漾明眸，感覺他的吻溫存地落在她的臉、她的額、她的鼻尖，然後向下……
就在四片唇即將相接時，黎曉禎腦中那根鬆脫的螺絲釘突然栓緊了，理智悉數回籠──
千鈞一髮之際，她伸手用力推開他，趁他還反應不過來的時候，從他臂彎下的空隙鑽了出來。
「時間不早了，你該準備出門了。」她清清嗓子，故意冷淡地說。
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應該只是一時興起吧？也許只是因為她和他過去交往的女子實在太不相同。
她太蠢笨直接，玩不來那套欲擒故縱的愛情遊戲，只要他對她做出什麼親密的舉動，所有喜悅興奮之情就都展現在她臉上了。
或許就是這樣異於平常的新鮮反應，才讓他不時想要逗弄自己……
如果她能理性一點，制止他過於踰越的行為，久而久之，他對自己應該就會失去興緻吧？
對！為了對韓芷澄公平，也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傷，她應該要嚴厲地制止他！
到嘴的鴨子突然自己飛走，讓樓弈不滿地皺了皺眉。
從來都是女人主動對他投懷送抱，他還真沒碰過哪個女人，會這般一而再、再而三拒絕他的！
他抿緊薄唇，大步走向她，在她還怔忡著來不及逃跑的時候，一把將她扯入懷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上她的嫣紅唇瓣……
他知道這樣強吻的行為實在有失紳士風度，但他再也無法忍受那種只能遠遠觀望她的美好，卻遲遲不能更進一步的巨大煎熬。
樓弈緊緊擁著她，萬般珍惜地品嘗她嬌嫩甜美的唇瓣，為如此倔強卻又憨直的可愛小女人而神魂顛倒，他心甘情願醉倒在她羅裙下，為她做任何事……
黎曉禎的腦中一片空白──他們唇和唇相迭、他們正在接吻？！
什麼初吻該有的酥麻酸甜她都感受不到，她只覺得全身血液瞬間同時往上沖，腦子裡亂得像一團漿糊，直到樓弈稍稍退開了些，以舌一遍遍舔描著她的唇型……
有如好幾百萬伏特的電流通過似的，黎曉禎驀地雙腿癱軟，不得不抓住他的衣襟以免自己跌個四腳朝天。
「妳把我的早餐搞砸，我只好拿妳來充數了……」
他因情慾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旁輕輕響起，她立刻感覺自己體內忽然竄出一股陌生的顫慄──
但是，這是不對的！她赫然清醒過來。他明明已經有了精明美艷的女友，為什麼還要來招惹她？
難道他不知道，她有感覺，也會心碎嗎？
淚水無聲地自她臉上滑落。樓弈蹙緊眉頭，舉起手正想為她抹去，卻被她偏頭避開。
他挑起眉。「為什麼哭？」
黎曉禎低下頭逃避他有些咄咄逼人的視線。言不由衷地說：「你的行為讓我感到很困擾。」發現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道加重，她頓了頓，蒼白著臉繼續道：「老實說，我已經有未婚夫了，希望您日後能夠自重！」
說完，她用力掙開他的箝制，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他身邊，衝進房裡將自己反鎖在裡頭……
樓弈神情陰鷙地盯著她離去的方向，沒有追上去。
一進到房中，黎曉禎便重重撲倒在床上，無法停止肆意奔流的眼淚。
她想，從今以後樓弈大概再也不會理她了吧？也許還會惱羞成怒地把她趕出樓家大門……
早知道千里迢迢地回到台灣找他，竟是落得這樣的下場，她倒寧願留在日本繼續過著單相思的日子，也好過現在承受惟心刺骨的痛！
滴鈴滴鈴──
驀地，手機乍然響起，她用哭過的濃濃鼻音接聽。「喂？」心情過於頹喪，讓她連掩飾的力氣都沒有。
「怎麼啦？是誰敢惹今天的壽星難過？」電話那頭的男人以一貫悅耳的男中音說：「生日快樂，禎禎。」
「湛哥……」聽見那再熟悉不過的溫柔嗓音，黎曉禎忍不住對他展現出自己的脆弱。「我很想你……」
黎湛輕輕笑道：「真的？這麼湊巧，我現在人就在台北。如果妳有心情過生日的話，要不要到飯店跟我慶祝一下？」
「你、你什麼時候到台灣的？！」黎曉禎嚇得霎時連眼淚都忘了掉，從床上坐了起來。「你住在哪間飯店？我馬上過去找你──」
樓弈氣沖沖地走入專用的電梯，帶著罕見的驚人怒氣進辦公室，韓芷澄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他難得失去理智的模樣。
他重重在椅子上坐下，拿起電話撥出一串熟稔的號碼──
「樓錚，妳知道曉禎有未婚夫吧？」一想到這個半途殺出的程咬金，樓弈就不禁咬牙切齒。「他是誰？」
沒有事先套招，樓錚差點露餡。「什麼未婚夫？」但聰穎如她，立刻就反應過來。「喔──曉禎在日本是有一個情同兄妹，寶貝她寶貝得不得了的『朋友』，我想你所指的人應該是他吧？！」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正心煩意亂得畫不出設計圖的樓錚被勾起了好奇心。為什麼大哥突然想打探這個「未婚夫」？
「所以，他們沒有訂婚？只是男女朋友？」管他什麼情同兄妹還是父女，他最想知道的只有這個！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曉禎？我的諮商費可是很貴的喔！」
得了便宜還賣乖，樓錚皮皮地四兩撥千金。開玩笑，在還沒有挖出事情的真相之前，她隨便胡謅瞎掰反而是在扯曉禎後腿，這種蠢事她才不幹呢！
樓弈冷冷地道：「我要掛了。」反正他已經問出想要的答案了，既然這樣，就不必再跟她言不及義下去。
「等一下，你敢現在掛斷，就不要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她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連忙阻止他。「好心奉送你一個消息，今天是曉禎的生日喔！還有，你可以考慮把自己送給她當禮物，她一定會很高興的──」消遣完自己大哥，她飛快地收了線。
原來今天是她生日！樓弈愣了半秒，才消化完她的話。
他沉思良久，終於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等著瞧，他一定會讓她深切地明白自己追求她的決心！
手機鈴聲霍地響起，他順手接起。「樓弈。」
話筒里傳來樓母有些亢奮的聲音。「兒子啊！我差點忘了告訴你，今天可是禎禎的生日呢！聽說她最近都會待在台北，你記得一定要帶她去慶祝慶祝……」
樓母尚在那頭滔滔不絕地傳授著浪漫的行程規畫，樓弈卻充耳不聞，徑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
這麼湊巧，那個叫「珍珍」的千金小姐也在今天生日？
剎那間，他的腦中彷佛閃過了一些片段的畫面──一個同樣羞怯嫻雅，身穿和服的年輕女子。
他努力回想那名女子的相貌，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晚上八點，一輛進口跑車緩緩駛向樓家大宅門口。黎曉禎的神情輕鬆愉悅，在一名戴著金邊眼鏡的男人攙扶下，跨出車門，兩人依依不捨地擁抱許久，她才在男人的目送之下走進大門。
站在二樓書房的落地窗旁，樓弈冷著臉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見她開了大門走向主屋，他放下手中緊握的紅酒杯，以和他心中波濤洶湧完全相反的徐緩腳步下樓。
黎曉禎詫異地望著烏漆抹黑，沒有開任何燈的主屋，心裡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忐忑不安地開門，甫一踏入客廳，便被早已矗立在那兒的頎長身影嚇了一大跳。
「你……」她正想埋怨樓弈既然在家，為什麼不開燈，卻隨即發現玻璃桌上的燭火。
這是為她準備的？黎曉禎驚訝地抬頭看他，只見他目光灼灼地瞪著自己，表情極其陰沉不悅。
「妳還知道要回來？」他冷淡地道。
她心虛地道歉。「對不起。你吃過飯了嗎？我現在馬上去煮……」
離開家裡太久，她和湛哥一聊就忘了時間。但是身為管家，卻在該工作的時間不說一聲便偷溜出去，確實不應該，也難怪他那樣生氣。
另一方面，在經過早上的衝突之後，她也實在沒有勇氣面對他，才匆匆找了個理由躲進廚房。
但是，她萬萬沒有料想到，當她一走進餐廳，便被裡頭的情景嚇得愣住了──
餐桌鋪上了潔凈的純白桌巾，上頭擺滿精緻美味的異國美食，還點了蠟燭，冰桶中還冰著她出生年份的紅酒。
只不過，這會兒菜都涼了，蠟燭流了一燭台的燭淚，連冰桶里的冰塊也都快融光了……
樓弈跟在她身後走了進來，一言不發地瞅著她瞧。她羞赧地低聲再次道歉。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會知道我的生日，還特地為我慶祝……」
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樓弈並不是為了被放鴿子的事情擺臉色給她看。「送妳回來的那個男人是誰？」他口氣冰寒地問。
那人就是她的未婚夫？他也來台灣了？她就是跟那男人一起慶祝，才樂不思蜀地忘了自己的存在？
一股強烈的獨佔欲在體內叫囂著，樓弈雙手環胸，臉色簡直難看得可以。
心愛的女人拋下他去會情夫，這口氣叫他怎麼咽得下去？！
他看到了？黎曉禎心裡一陣慌，卻仍倔強地挺直腰桿。
「這是我的私事，我要讓誰送我回來，應該不關你這位『僱主』的事吧？」她故意拿兩人之間的關係頂他。
沒錯，他看到也好，正好證明她的確已經心有所屬，他應該趁早死心放過她，不要再來拉扯她的心……
她勇敢地迎視他深沉的眸光，但是緊抿的雙唇卻悄悄泄露了她的脆弱。樓弈微挑起眉，眼中閃過一道難以解讀的光芒。
「遲鈍的小兔子，妳還不知道嗎？」他帶著淺笑一步步走向她，那語氣沙啞魔魅，企圖迷惑她的心神。「我正在追求妳……」
黎曉禎驀地僵住，只能愣愣地隨著他越走越近，一點一點地後退，直到她退至吧台邊，再也無路可逃。
「讓我追求妳……」他低下頭，深情地低喃。
就在他的薄唇即將印上她的時，黎曉禎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
黎曉禎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第三百次懊悔自己的莽撞愚蠢。
幻想過成千上萬次的事情終於實現了，她的第一個反應居然是拒絕？！
但是樓弈卻沒有生氣，反而對她加倍溫柔寵溺，還每天送花給她！
她緊緊抱著懷中那束清雅的瑪格麗特，壓不住直衝上嘴角的笑意。這種花的花語是「戀愛」呢！他真的在追求她，不是只在逗她開心而已！
「那束花妳從早上一直抱到下午，都不會累的嗎？」樓錚涼涼地開口嘲諷滿臉幸福美滿的好友。
黎曉禎嘟著嘴巴，不甘不願地拿出花瓶，把花插在最明顯的客廳茶几上。
「只是一束花就把妳樂成這副德行？還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樓錚擠眉弄眼地，想要套她的話。
「樓錚，妳怎麼還賴在這裡？」樓弈一踏進家門，便看到這「逼供」的場面。
臭大哥今天怎麼這麼早下班？「好嘛！我這電燈泡立刻消失就是了。」樓錚撇撇嘴。反正來日方長，她就不相信問不出來──
總算趕走礙事的蒼蠅，樓弈還沒有鬆開領帶，便急著從公事包中拿出一個表情憨傻可愛的泰迪熊遞給她。
「謝謝！」她驚喜地綻出甜美的笑靨。「它好可愛，我很喜歡……」
「是嗎？」他鬆了口氣。「芷澄的眼光不錯。」
這句無心的話卻刺中黎曉禎最軟弱的那塊心田，她原本開心的情緒霎時被破壞殆盡。
「這是你跟韓秘書一起去挑的？」她喃喃地問。
儘管知道自己現在一定露出醜陋的嫉妒嘴臉，但是，她真的很介意樓弈和韓芷澄之間的關係！
她真的很貪心，只想成為他的唯一，不願和別人分享──
樓弈的眸光變得深濃，他扯起一抹性感邪魅的微笑。「妳很在意她？妳在吃她的醋？」
見到他一副取笑她的表情，黎曉禎倏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賭氣地把小熊推還給他。
「我不要了！」
她轉身就要衝上樓，躲到房間里去，但樓弈豈會給她第二次從自己身邊逃開的機會？
他及時攫住她纖細的手臂，將她扯向自己……
黎曉禎沒料到他會突然抓住自己，她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便往後栽進他早就準備好的懷中──
她摔得頭昏眼花，一定睛卻發現自己竟然枕在他結實的大腿上！她手忙腳亂，掙扎著想爬起來。
樓弈輕輕按住她，捧著她的臉深情地道：「芷澄是我的秘書，妳才是我想要的女人。」他任她的唇上印下一吻，企圖故技重施，再次迷惑她。「說妳喜歡我。」
黎曉禎感覺全身的血液都一股腦地沖向頭頂！她臉紅心跳，耳里只聽見自己如雷的心跳聲、他沉穩的呼吸聲，和她氣息紊亂的回應──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