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因為受不了一個人孤單地對著電視吃飯那種凄涼孤單的感覺，與歐陽鍌分別的第二個禮拜，她開始天天回家重溫母親的溫暖……
真奇怪，她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脆弱了？在她還沒有跟他做朋友之前，她一個人照樣過得好好的，怎麼那傢伙才不過陪著自己吃了一、兩個月的飯，整個世界就變了個模樣？
那滋味實在太難受，害她寧願跑回家，接受老媽子的碎碎念攻擊，好歹有人陪她吃飯，不至於落到食不下咽。
這期間，歐陽鍌的手機一直沒有開──
豈料才過了三天，她又因為實在受不了母親總是逼問自己和歐陽鍌之間的事，而逃回冷清的小窩，就算必須孤伶伶地用餐，也不願回去再受荼毒，並且決定把這筆帳全都記到他的頭上去！
但是，歐陽鍌還是沒有開機，也沒有打任何一通電話給她。
終於，八月──歐陽鍌親口承諾要帶她去享用日式煎蛋的月份，來臨了。
八月一日一整天，她殺氣騰騰地等待著，等著他打電話來喚她下樓，等著見到他的時候，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誰教他竟然膽敢消聲匿跡，兩個禮拜都沒有和她聯絡，還連累她受了一肚子的氣──
八月二日，她開始有些擔心，歐陽那傢伙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啦？可是新聞沒有任何報導，八卦的老媽也沒跑來通風報信──他還沒有回來嗎？或者，他真的在躲她？
八月三日，她心不在焉地在白板上寫下本月計畫，卻用力過頭，把白板寫得吱嘰作響，被工讀生小雅嚴重抗議。
「錚姊，妳最近很奇怪耶！」小雅放下緊摀著雙耳的手，委屈地道：「妳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咦？沒、沒有啊？我好得很！」樓錚放下白板筆，有些落荒而逃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惠萍今天一大早就到工廠去挑選新布料了，少了可以抬杠的人，整個辦公室變得安靜許多，也讓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歐陽鍌的事情──
開什麼玩笑！他讓自己苦等那麼多天，也沒有通知一聲，朋友是這樣當的嗎？
她突然生起氣來，抓了桌上的包包和車鑰匙就走。「小雅，我有事出去一下，惠萍如果回來就跟她說，我今天不會進辦公室了。」
小雅一頭霧水，愣愣地點頭。「喔……好、好的。」
望著她彷佛龍捲風一般，怒氣沖沖席捲而出的背影，小雅咽了咽口水，不曉得又是哪個倒楣鬼惹錚姊生氣了……
樓錚駕著進口小車，一股腦兒地往歐凌集團總部所在的大廈衝去，路上她又打了一通電話給歐陽鍌，他終於開機了，但卻沒有接聽。
等她火冒三丈地奔向櫃檯，卻得到他早退在家休息的回答──
早退？在家休息？這不像是把「賺錢」當作自己嗜好專長的歐陽鍌會做的事！她滿腹狐疑地將車子調頭，開往另一個方向。
四十分鐘后，她來到歐陽鍌的豪華別墅前猛撳門鈴。
沙沙──
半晌，對講機的訊號亮了起來，然後傳來一道粗嗄低啞的嗓音。
「樓錚？妳怎麼來了？」他的語氣聽來顯得十分驚喜意外，沒有絲毫厭惡的成分。「等一下，我馬上幫妳開門。」
樓錚愣了一下。他的聲音怎麼變得這麼難聽？簡直像被砂石車輾過一樣！
不一會兒，鐵門「啪」地一聲被推開，他從屋裡走出來為她開門。
兩個多禮拜不見，他瘦了一點、臉色憔悴了一點，雖然還是不減英挺帥氣，但是精神卻萎靡許多。
他極其自然地拉著她的手走向屋子，笑得很溫柔。
「妳怎麼知道我在家？」他頓了頓，看著她欠佳的臉色。「用過餐了嗎？妳的氣色不太好‥‥」
「你的氣色比我差上一百倍，快給我進去躺著！」她反客為主，用力扯著他進屋，像個老媽子似的催促他上床休息。
一見到他那副精疲力竭的憔悴樣，她縱有再多的抱怨及不滿，此刻也全被擔憂焦急給取代了。
他究竟都在做什麼啊？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
歐陽鍌一邊走回房間，一邊苦笑地解釋。「我昨天才剛從歐洲飛回來，今天醒來就發現自己頭痛喉嚨腫……」
跟在他身後的樓錚腳步一滯。「你去了歐洲？」這和她的認知差距太大，讓她腦筋一時轉不過來。
「廠商太難搞定，我只好臨時飛去親自坐鎮。」他滿臉抱歉。「本來打算一到目的地就跟妳聯絡的，可是我太心急，沒注意到電壓不同的問題，手機就這樣被我充壞了。」
什麼呀！原來是這樣──樓錚心底壓著的那塊大石終於被卸下，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她還以為他真的移情別戀，回到那個高傲的跟孔雀一樣的女人身邊，把自己一腳踢開了呢！
「妳看起來似乎很高興？」歐陽鍌躺上床，握著她的手不放。
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她露出如釋重負的燦爛笑容，那彎彎的眉眼與嘴角都昭告著她的好心情，讓頭痛欲裂的他也不禁牽動唇瓣，因為她的快樂而快樂。
修長的手指，厚實的掌心，他的手還滿好看的嘛！她瞪著那隻與自己纖白柔荑交握的大掌，絲毫沒有察覺兩人的親昵。
「樓錚，妳到底在想什麼？」他包覆著她小手的大掌一緊，溫柔地笑了。生病的時候有她陪在自己身邊，感覺真好。
「啊，你的手好熱！你發燒了？」她顧左右而言他，並幫他把被子蓋好。「我去廚房煮一點好消化的東西給你吃。」
她怎麼可能會說，自己是因為他這兩個多禮拜以來相當安分守己，沒有四處拈花惹草而高興呢？這隻會讓他更加囂張罷了！
然而重點是，為什麼她會這麼想啊？他們不過是朋友，就如同她一直告訴小雅她們的話，歐陽鍌想怎麼樣都與自己無關吧？
她走進廚房，洗好米，放進電鍋裡頭，想了一想，又打了兩顆蛋，加水做成簡單的蒸蛋。
說到底，她的廚藝也僅能應付這兩樣菜，再多就沒有了。
所以，當睡得飽飽的歐陽鍌滿懷期待地走進餐廳，看到很稀很水的稀飯，和充滿坑坑洞洞的蒸蛋，真的只能暗暗把開得太誇張的嘴給合上，乖乖入座，享用樓大小姐精心製作的大餐。
「笑什麼笑？！」覷見他一閃而逝的苦笑，樓錚惱羞成怒。「你身為第一個讓本姑娘親自做菜服侍的人，應該感謝得五體投地才對！」
「妳要我這個病人趴在地上謝主隆恩？真是好有良心啊！」他低低笑著，還夾雜幾聲咳嗽。
她霍地站了起來，動作俐落地將一碗蒸蛋分成兩份，撥進兩人的稀飯里。
「快吃！如果沒有全部吃完，你要做的，何止是趴在地上那麼簡單！」她兇巴巴地威脅他。
歐陽鍌被她以佯怒來掩飾自己關懷的表現給逗笑了。今天他微笑的次數，甚至已經超越過去兩個禮拜的總合！
這個口是心非的小女人，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屬於他呢？
樓錚扒了幾口稀飯，便驚訝地發現，明明只是這麼克難的一頓飯，她卻覺得比過去兩個禮拜所吃到的所有東西，都來得美味許多！
她抬頭偷偷瞥了他一眼。難道他的長相真的那麼下飯？光是他陪在自己身邊，無論是什麼食物都會變得特別好吃？！
叮咚──門鈴突然響起。
樓錚按下欲起身應門的他。「我來開就好，你繼續吃。」
反正會在這個時候來找歐陽的，不就只有那個一板一眼的男秘書了嗎？三兩下隨便把他打發走便是了──
她擺好晚娘的架勢，準備幫歐陽鍌推掉會讓他病情加重的繁瑣公事，活脫脫是一副捍衛心上人的姿態。
然而，當她把門拉開，娉娉婷婷地站在外頭等待的，卻是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人……
「鍌，我聽說你感冒了，特地煲了一鍋粥來給你恢復元氣──」高妙華柔媚地抬起頭，乍見一張預料外的臉孔，不由得愣住。「妳怎麼會在這裡？！」
樓錚扯出一抹冷笑，斜倚著門框不讓她進來。「妳的臉色也好差，我看最需要那鍋粥的應該是妳吧？」
「既然我來了，妳也可以走了，謝謝妳代替我照顧鍌。」高妙華不改其莫名的傲慢本色，用蠻力硬推開樓錚，擅自闖入。
樓錚也不阻攔了，任憑她極其自然地走向餐廳。
哼！這麼了解歐陽家啊？可見他們的關係很親密嘛！她在心中冷笑，一股酸意驚濤駭浪般地湧上。
「唉唷──妳竟然煮這種東西給鍌吃，也不怕害他拉肚子啊？」看見桌上簡單粗糙的稀飯，高妙華做作地大呼小叫。
「誰准妳進來的？」又是這個糾纏不清的女人！歐陽鍌立刻凜著張臉，毫不留情地趕她出門。「滾出去！」
「啊，真抱歉，是我放她進來的。」尾隨在後的樓錚涼涼地開口。「那我滾出去好了。」
歐陽鍌皺起眉。「樓錚，別鬧了，我是要她出去！」
「鍌……我、我是擔心你啊……」高妙華臉上掛不住，便把所有的法寶全擺上桌，企圖挽回些什麼。「你看，這粥是我辛苦煲了好幾個小時才做好的，加了很多中藥，對身體很有益處……」
「既然有她照顧你，那我就回去啦！」樓錚挑高一道柳眉，皮笑肉不笑地扔下這句話便要走。
沒錯，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要在那隻孔雀面前炫耀，歐陽鍌在意的人是她才對！
這個念頭一浮上心頭，她驀然愣住了──她為什麼會這麼想？這種心情，不就像是在吃高妙華的醋一樣嗎？她什麼時候變成這種肚量狹小的女人了？
歐陽鍌眼裡閃過一絲了悟，他遽然從椅子上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高妙華連同她帶來的所有東西，一起攆走。
接著，他攫住樓錚的手腕，拖著她走回餐廳。
「陪我把稀飯吃完！」他霸道地命令。
他挽留了自己，卻冷言冷語地趕高妙華走，這讓樓錚莫名地打從心底生起一股虛榮感……
又來了！她的想法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醜惡？
忽然之間，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狼吞虎咽地把剩下的稀飯扒光，然後瀟洒地抹抹嘴。「我還有事，先走了，記得洗碗啊！」
歐陽鍌錯愕地怔在原地，感冒病毒讓他的反應變得遲緩許多，他甚至來不及拉住她。
但隨即，他露出好心情的微笑──就讓她再逃避現實一陣子吧！
反正，這隻遲鈍的小野貓，早已被他馴服而不自知……
最近的她為什麼變得那麼奇怪？離開歐陽鍌的別墅后，這個問題一直不斷地在樓錚腦中打轉。
「那是因為妳戀愛了……」好友黎曉禎一針見血地分析道：「愛上了一個人，不論是誰，都會變得患得患失，容易小心眼的！」
「我？戀愛？！跟誰？」樓錚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一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模樣。
八月的暑氣正盛，雖然是客人，她卻毫不顧形象地躺在正對著冷氣風口的長沙發上，霸佔整個空間最涼爽的位置。
最近黎曉禎不慎扭傷腳，連續好幾天以來，那個見色忘妹的大哥居然都叫她來當臨時褓母──
不過，這種事情要是跟惠萍聊開的話，她肯定會先興奮地挖盡她想聽的八卦之後，才會心滿意足地為自己解答。眼下能認真傾聽自己煩惱的，也只有親愛的曉禎了……
樓錚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愛睏地掀掀眼皮。「妳們還真不死心耶！我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我和歐陽根本就不可能談戀愛嘛！」
「那麼，我換個方式問妳吧……」黎曉禎恬靜地微笑。「我們也有兩個多禮拜沒見面了，這段時間妳有沒有因為太想我而吃不下飯呀？
假設現在我跟惠萍的感情突然變得很好，甚至喜歡她比喜歡妳還多，妳會不會很生氣，想把我從惠萍身邊搶走？」
「曉禎……妳問的這些問題……」樓錚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困難地咽下一口口水。「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妳很愛我家笨大哥，我會以為妳看上我了。」
昏倒！感情遲鈍也要有個限度吧？黎曉禎臉上恬靜的笑容瞬間垮掉，她好無奈地解釋。「我隨便一提，妳都能看出這些舉動已經超出好朋友的範圍了，為什麼當情況套用在歐陽大哥身上，妳就看不清了呢？」
「咦？！那、那是──」一向伶牙俐齒的樓錚霎時說不出話來。「我……我不知道……」
是這樣的嗎？她喜歡歐陽，所以才會無可救藥地想念他，看到女人對他表示愛慕，就失去風度理智地吃醋？！
「不過，我覺得好意外喔！妳還滿可愛的嘛，沒想到歐陽大哥用美食攻勢就能收服妳。」黎曉禎抱著一大束瑪格麗特，唇邊漾著甜美的幸福笑容。
樓錚瘦歸瘦，但愛好美食的她不僅對吃很挑剔，食量也不小，卻得天獨厚，怎麼都吃不胖。
被刺中弱點，樓錚紅了一張俏臉。「那束花妳從早上抱到下午，都不會覺得累喔？」她不服輸地揶揄好友。
見到好友臉上雀躍欣喜的笑容，她不是不羨慕。只是，如果喜歡上一個人這麼容易，那麼說不喜歡，是不是也一樣簡單？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右手托著下巴，瞬也不瞬地盯著黎曉禎噘著嘴兒，把那束花插好，拿來裝飾客廳的茶几。
不過就是一束花嘛！天氣這麼熱，冷氣房又乾燥，一定維持不了幾天就枯掉了，為什麼要這麼寶貝？
但是看到曉禎收到花時那副喜孜孜的樣子，她不禁有些心動。
唔，改天也叫歐陽鍌送她一束花看看好了……
沒有多久，樓錚便被自家大哥當作大電燈泡驅趕出門。
繞著蜿蜒的山路而下，即將到達市區的時候，她突然將車子駛向路邊，緩緩停下。
大哥和黎曉禎之間那股甜蜜親昵的氣氛，刺激了她心中某個脆弱的點，讓她突然不可抑制地想見某個人──
她掏出皮包內的手機。「喂，你在家嗎？吃過飯了？」她一邊將小車停在一間連鎖超市前，一邊繼續通話。「一個小時以後，在你家碰頭。」
十幾分鐘后，她提了一大袋食物扔上車，然後掉頭開回山區。
由於距離下班已經有一段時間，加上上山的車量原本就不多，沒過多久，她便在歐陽鍌的別墅前停下。
「天啊，我一定是發瘋了！」她沒有立刻下車，而是趴在方向盤上，忍不住喃喃咒罵自己脫軌的舉動。
從門口看進去，別墅燈火通明，想必他一定是一接到自己的電話后，便隨即趕回家了。
她明明知道，前一陣子他由歐洲回來的時候才大病一場，累積了很多事情沒處理，最近正忙得分不開身──
可是，她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樣任性，說想要見到他，就打定主意非見到他不可……
歐陽鍌在屋內聽見車聲，卻遲遲等不到門鈴響起，特地出來迎接她。
在等她的期間，他已經換上較為休閑的棉質T恤和長褲，T恤相當合身，隱隱露出他精壯的胸肌曲線。
樓錚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口水。平時總是看他穿西裝，還以為他有些偏瘦，沒想到藏在襯衫底下的身材這麼秀色可餐啊……
他打開大門，走到她車邊。「妳買這麼多東西，是要煮一桌滿漢全席？」他指著那一袋食物打趣她。
「是，最好可以撐死你──」這句話她說得含糊不清，像嘴裡咬了一顆滷蛋。
這傢伙，沒事幹嘛亂暴露身材？還害她心神不寧，她一定是瘋了才會忽然想要煮飯給他吃！
「杵在外頭做什麼？快進來吧！」他幫她提起那袋材料，引導她將小車停入車庫中。
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時間悠哉地享受晚餐，實際的情況是，他向秘書宣布要提早下班的時候，他那一板一眼的秘書，眼睛都瞪到幾乎要掉出來了。
他當然知道待裁決的事情堆積如山，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不理智，為了私人感情而影響公事──
只是，她難得主動約他，他怎麼樣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答應。
樓錚隨後進屋。「你，在客廳負責看電視，我沒說可以之前你絕對不能進廚房偷看！」她接過購物袋，端出一張晚娘臉恐嚇他。
他失笑。「如果我忍不住偷看了呢？」剛剛他打量了下裡頭的食材，發現一包義大利面，她該不會是要做義大利面給他吃吧？
「聽過白鶴報恩的故事嗎？」她似笑非笑地放下袋子，雙手插腰。「還是說，你不夠餓？很想嘗嘗看得到吃不到的滋味？」
「我不會偷看的。」
歐陽鍌攤攤手，決定煮飯的人最大，他走回沙發上坐下。
樓錚一頭鑽入廚房，她洗洗切切，先把洋蔥和蒜爆香，拌入絞肉炒熟后，再加番茄、番茄醬和水──
學了快一個月，也自己試吃了快一個月的義大利肉醬面，總算派上用場。
以前她覺得做菜很麻煩，因此就算母親積極地想要教她，她也提不起勁去學。但是只為了讓歐陽鍌露出驚喜的表情，她竟然發揮前所未有的耐心，從如何切洋蔥學起，一開始還被嗆得痛哭流涕。
似乎自那傢伙的態度變得曖昧詭異起，她便經常做出超乎自己意料的事情……
樓錚拍拍臉頰振作精神，將煮好的麵條瀝干裝盤，並淋上肉醬。
她解下圍裙，朝客廳那個乖乖跟電視乾瞪眼的男人叫喚。「你可以進來了。」
歐陽鍌早就聞到從廚房傳出來的陣陣香味，他走進餐廳，看著桌上那兩盤簡單可口的晚餐，臉上有著訝異──沒想到她的廚藝還真不錯，這道義大利肉醬面看起來倒挺有模有樣的。
他迫不及待地坐在餐桌前，極其自然地拉著她的手，要她也坐下。
樓錚納悶地瞅著他修長有力的大掌，打從他生病那天開始，他好像就對她的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逮著機會便緊緊握著不放！
但是最奇怪的還是她自己，竟然一點反感的情緒都沒有，甚至還有些喜歡上手被他圈在掌中時，那種溫暖充實的感覺。
兩人安靜地吃著面，氣氛突然變得沉默而詭異。
表面上，她的反應和往常沒有什麼兩樣，然而歐陽鍌知道，她的心裡已經漸漸接受自己了，高妙華擅自闖入他家那天，她尖銳諷刺的言行，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原本以為距離驗收成果的這一天，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想到自己只是去了一趟歐洲，再加上高妙華誤打誤撞的湊合，就能收到這樣的驚喜！
「你幹嘛一直偷瞄我？」樓錚出聲抗議，受不了他老是用她不了解的眼神表情盯著自己看。「這樣的反應到底是好吃還是不好吃？你給我用嘴巴說清楚！」
雖然是質問的語氣，但是她不安的神態卻泄露了她忐忑的真實情緒。
歐陽鍌彎起嘴角，捧場地舔舔嘴。「好吃，麵條很有彈性，肉醬也很棒。」
霎時，樓錚傻愣愣地呆住了。這只是歐陽鍌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卻讓她目不轉睛地瞪著他上揚的性感雙唇，久久移不開視線……
她的腦中驀地生起一個瘋狂的念頭──
如果……如果能和他接一次吻，說不定她就可以確定自己喜不喜歡他，一旦確定這不過是自己一時之間的鬼迷心竅，那麼，這陣子以來的心神不寧也就可以全部消失了！
樓錚盯著他的嘴唇，發現這股衝動越來越強烈──所以她說了。
「我們來接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