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我不知道是不是一樣,只曉得當時媽媽丟不起臉,我一樣氣憤的拉不下臉,兩人僵持不下,當天我行李收一收,負氣踏出家門,這一出門就是六年。」當時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委屈,認為她媽媽太愛面子,不曾用心愛過她,傷了她的心。

「你真的一步也沒回家過?」他知道她又哭了。汪水薰其實不如她表面堅強,她是個外剛內柔的女人。

「很少回去,可是我常到學校找語嫣,她是我唯一牽挂的妹妹。」她真的滔滔不絕地把往事都說給他聽了嗎?這些事一直積壓在她心裡頭好久,久得她心裡的鬱氣、恨意怎麼也散不去。汪水薰緊倚著他,怕好不容易擁有的溫暖瞬間消逝。她現在只覺得輕鬆多了,往事全盤托出后,想想似乎就變得很幼稚,不那麼可恨了。

「躺著。」藍好拍拍她的腿,她的肩膀綳得太緊了。汪水薰柔順地躺在他腿上,這麼多年了,她被這些恨意戳傷了心靈,弄得疲睏不堪。她累了,想好好休息。

「媽媽一定怎麼也想不到,最後幫助我的竟然是她最瞧不起的太妹。」她抬起傷心的眸子筆直對上他沉痛的眼眸,雙手難掩憂傷地向上伸展,猶如飄浮的蒲公英,只想找到一個可以棲身之地。藍虎緊緊握住她求救般的雙手,想把自己的力量傳送到她身上,他懂她的飄流和孤獨,他可以感覺到她內心深處的疲憊。

「為了爭一口氣,我考上了台北一所高中的夜間部,一面工作,一面讀書。那段時間一直都是阿盈在資助我,她就是平常人口中所謂的太妹,為人豪爽、重義氣。在她的引薦下,我進入西餐廳工作,夜間部的功課對我而言十分輕鬆,時間一下子空出許多,我變得不知如何應用,只好常跟著阿盈到處飆車、跳舞、打架,大概就是那時對生命看得很淡,所以打起架來也就格外賣力。」

「蝴蝶這名聲就是這麼打響的。」他英俊的臉龐有些扭曲。

「我知道阿盈的交友圈子複雜,加上那時對汪家的名聲還是有些顧慮,所以我自己隨便胡謅個名字,除了阿盈,台北沒有人知道我的真實姓名及我從哪裡來。」她噸了一下,「甚至賀狂也不知道。」

「他真的下藥迷昏你嗎?」他含著怒氣,眼眸迸出火光,雙手卻仍珍惜似地包裹著她的手。

「你什麼都知道了對不對?」她在他面前好像個透明人,什麼秘密也藏不住。

「大概知道了一些。」他下巴不自覺地抽緊。

「他……他……」她的淚又不爭氣地留下。「他強迫我成為她的女人,我不肯,他為了……為了讓我了解他的決心有多強,竟然下藥迷昏了我,趁我昏迷不醒的時候……在我背上紋了兩隻蝴蝶。」她淚於雨下,泣不成聲。她不敢回家這也是主因之一。她有何顏面回去。她已經被紋上了永遠抹不去的印記了。

藍虎立刻摟緊她,「別說了。」他不想讓她再次經歷那個夢魘。

「醒來后我恨不得自己立刻死掉,他雖然沒有佔有我,卻讓我覺得自己污穢不堪。他為什麼要讓我帶著這個難以抹滅的烙印活在世上?」她趴在他臂膀上痛哭,「他害我無顏回家,害我有家歸不得,活著比死更難過。」

「你不敢回家是因為怕你媽媽知道這些事後會更加瞧不起你。你之所以和阿盈在一起只是純粹想排遣寂寞,並不是眷戀那種生活方式。」他心情悒鬱地分析。

「不,我一點也不喜歡這麼過日子,真的一點也不喜歡。」她淚灑衣襟。「我好恨、好恨賀狂,他像個影子糾纏著我不放,除了死我已經沒有辦法脫離他。」

「所以你就當著賀狂的面跳海自盡。」他死命地擁抱她,心如刀割。「別哭了,以前種種都如過往雲煙,蝴蝶早就死了,以前那些醜陋的記憶已隨她去了。現在的你只是個名叫汪水薰的倔強女孩,只是個很普通的人。」

「可……可是我肩上的刺青……」她無法釋懷,一輩子都不能。

「這些刺青我會幫你處理掉。」他要痛宰這個畜生。

「沒用的,再怎麼處理還是會留下疤痕。」她猛烈地搖頭。「我沒有辦法擺脫他的陰影,沒辦法……」

藍虎輕輕地抬起她哀傷的美顏,精明的黑眸駐足著縷縷深情,並誓言守候她一輩子,不讓她再受傷害。他堅定地吻住她,將他的心、他的情藉由這個吻傳遞給她。汪水薰紊亂的心被這縷無形的溫柔撫平,她的眸子盛載的將不再只是哀痛,她要學會信任。藍虎已經打破了她自設的藩籬,她需要這份力量來支撐她。汪水薰輕啟紅唇,不知不覺交出了她的心。

他抵著她的唇,輕聲地拂下她沉重的眼瞼。「你累了,好好休息。」

「不……我要說完,還有很多,讓我說……」她的尾音漸漸地逸去,傷心太折磨人,淚水耗去她過多的體力,再加上往事是那麼地不堪,因此她話未說完,人已徐緩地墜入夢鄉。

藍虎將睡得像嬰兒的汪水薰抱上床后,坐在床邊看了她一夜,也沉思了一夜。

原來她真正不回家的原因是因為肩上的刺青,這個烙印毀了她的人生。

賀狂這個畜生!

「就是這裡嗎?」賀狂仰望著樓上,詢問身旁的阿音。

現在才凌晨兩點而已,這人他媽的瘋了。睡意猶濃的阿音微咪著眼睛瞟了瞟闃暗的四周。

「好像是……」她睡眠不足地打了個大呵欠。他們居然從台北一路飆車南下台中,這群亡命之徒簡直比非洲那些未開化的野蠻民族還可怕。

賀狂轉身狠狠地摑了她一巴掌,手勁其大無比,阿音猝不及防,當場被打得摔倒在地上,嘴角滲著血絲,牙齒搖落兩顆。

「不要敷衍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沒有好像。」他叉著腰,威脅地眯起眼睛斜睨她,那邪惡的眼神再度令她顫抖如風中柳絮。

阿音咬緊牙根,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不敢怠慢地環顧四周,以確保生命安全。

「是,這裡就是蝴蝶姊住的地方。」她顫巍巍地爬起來,遠離賀狂和他那群比流浪漢還恐怖的手下。

「幾樓?」確定了地點后,賀狂興高采烈地問著。

阿音幾乎要拔腿開溜了,她不知道她這一說還活不活得過今天早晨。

「我問你幾樓?!」他生氣地狂哮,一點也不在乎這裡是住宅稠密的市區,會不會吵到周圍的住戶。

賀狂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他大張著厚唇,憤怒地瞪著阿音尖聲大喊:「你再說一次!

我沒聽清楚。「

Shit!瞧他張牙舞爪的模樣,似乎巴不得拆了她,阿音雙腳發軟,想動也動不了,一路上和這些人相處下來,她發現她對「狂」的印象撤徹底底毀滅了。他媽的,是誰把賀狂描繪成大英雄的?他人長得丑也就罷了,脾氣根本是喜怒無常,活像個瘋子,動不動就動手打人,難怪「狂」的人數由全盛時期的一千多人,在短短兩年內銳減至一百多人,誰受得了這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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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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