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輕鬆拿到了醫生證明，尉永繪順利的住進霍家，可是這才是噩夢的開始，雖然醫生證明堵住了張俞芳的嘴，卻不能遮住她的眼睛。
所以，進了霍家，親吻戲是勢必要加強的一環，張俞芳活像個陰魂不散的老巫婆，視線總是在她附近溜來轉去，老是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像現在，她又偷偷的在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在那雙偷窺的眼下，她只得不住的往霍巽程身上磨蹭。
她演技一流，卻苦了霍巽程，她的撩撥令他全身著火，也越來越難控制，可是怕被她發現自己想人非非，他總得要一再的閃躲。
「別閃啊，等下被你媽發現就糟糕了。」她在他耳邊警告，表現出更煽火的舉動。
「可是……」有苦難言，他好想去洗冷水澡。
「吻我……」
「什麼?」沒料到尉永繪會這樣要求，他足足愣了一分鐘。
「你不吻我，你媽會懷疑的。」最近她聽見張俞芳和她的眼線在交談，她似乎開始懷疑他們兩人的關係是假裝的，為了更取信於張俞芳，她只得更賣力的演出，可是，她的賣力也得要霍巽程配合才可以。
他老是像個紳士，哪個男人會對自己的女朋友過度紳士到連吻都不會的?光這一點就很可疑了。「快啊!」她耳語催促。霍巽程一手托住她的後腦勺，一手將她摟得更緊，腦袋卻這樣不停反覆想著：這是應她要求，可不是他故意要佔便宜!
緩緩印上她的紅唇，他再度嘗到了櫻桃的滋味，那是她最喜歡的口紅味道，每次她火辣演出的時候，他就能夠嘗到這種水果滋味。
但光只是品味很難滿足，她飽滿的紅唇輕啟著任他吸吮，柔嫩的唇瓣呼出他許久的渴望。
他的技巧不錯，尉永繪被吻得有點七葷八素，甚至忘了這只是一場戲，在他的唇舌挑逗下，她已全心的投入。
「你們在於嗎?」
若不是突然殺出的程咬金，這場火會一發不可收拾。兩人紛紛轉頭，不敢看對方，一致把視線投向哇哇大叫的方翠儀。
「又是你。」看到她，尉永繪直覺的揉起太陽穴。
她總是能讓她頭痛欲裂，尤其是高八度大驚小怪的聲音更讓人受不了，然後就是她身後的張俞芳了，她那防賊似的眼神讓人渾身不舒服。
「我有點累……」剛剛的熱吻讓尉永繪有點昏頭轉向，現在實在沒多餘力氣對付兩個聯手的敵人。
「等等，我有話要說。」張俞芳叫住她，不讓她有機會喘口氣。
「喔。」畢竟是霍巽程的媽，她得要勉強賣一下面子。
乖乖的留在原地，她一言不發的看著霍巽程的腳尖，第一回發現他在家不穿鞋，她看著他的腳丫子笑了笑。
「請你專心一點!」張俞芳的語氣很霸氣。
尉永繪乖乖的抬起頭等待下文。
「翠儀也要住進來。」
「什麼!」霍巽程和尉永繪同時驚愕張眼，語氣高了八度。
一個老巫婆已經難應付，再來一個小巫婆，肯定會要了她的命。
霍巽程也開始不滿，「媽，我反對。」
「這個家我做主。」不管反對聲浪，張俞芳繼續說：「翠儀已通過過我的第一關條件考驗，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厚此薄彼，該給她一個機會。」
公平競爭嘛!聽起來是很合情合理，但是誰知道霍巽程的媽有沒有放水?
「接下來你們要一起接受我的考驗，誰熬得過，誰就有資格當霍家媳婦。」
「呵呵……」古代皇帝挑妃子的法子統統要搬出來了嗎?
「你笑什麼?」張俞芳冷冷瞪著尉永繪問。
「沒事，我只是突然想到一個笑話，沒特別意思。」
「媽，我說過，我喜歡的人是永繪……」
張俞芳打斷兒子的話，兀自說：「我說過，這個家我做主，還是你眼中沒我這個母親的存在了?」
「這不能相提並論，事關我的幸福!」
這樣下去，肯定會讓這對母子撕破臉，那並不是尉永繪想看到的結果，他們畢竟還是母子，她好希望張俞芳可以轉性，那才是霍巽程真正的幸福。
「沒關係，伯母想考驗就考驗，我可以接受。」她拉拉霍巽程，笑著安撫，「要對我有信心。」
「可是……」
「如果她可以做得到，我就一定可以做得到。」她笑看方翠儀，想沒道理自己會輸給一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女。
對她，霍巽程是絕對有信心的，可是他對自己母親卻不怎麼有自信，她會讓方翠儀住進來肯定沒好事，他怕到時吃虧受苦的又是尉永繪。
「自己選的女人自己都沒自信，那你要我怎麼接受呢?」張俞芳冷冷一笑。
「夠了，別再那樣對自己的兒子冷嘲熱諷，您開出的條件我都接受，我也希望您能為自己兒子的幸福好好著想一下。」
「等你贏了再來教訓我吧!」
「伯母，我們下去喝個茶，別和她一般計較了。」
方翠儀馬上跳出來，溫柔婉約到讓人想吐，別人不認識她，尉永繪卻看過她最張牙舞爪的夜叉樣，那溫柔模樣騙騙別人還成，可一點都騙不過她的。
看著她們下樓，她拋給霍巽程一個同情的苦笑，「你好歹命喔!」
「我也這樣覺得。」他認同的附和。
老巫婆準備和小巫婆連手，看來他們未來的日子難過了!
***
敲門聲打碎了尉永繪的美夢，她從夢中驚醒之後，看了一眼窗子，發現外頭還是一片的漆黑，可那敲門聲卻還沒有停止。
她起床被上睡袍，晃著昏睡未醒的腦袋去開門。
「尉小姐，夫人要我叫你起床。」霍家的廚子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外。
「叫我起床?現在幾點啊?」她眼睛愛睏得睜不開來。
「四點。」
她為什麼要四點起床啊?「我要再去睡，晚點再叫我。」
「不行喔，夫人說你得在大家都醒來之前把早餐做好。」
「我?做早餐?」有沒有搞錯啊!當她是來當老媽子還是台佣的?「我想你一定弄錯了。」
「我沒弄錯，夫人說如果你沒在大家醒來前把早餐做好，就扣分。」
聽到要扣分，尉永繪終於醒了，知道是老巫婆想出的新把戲，她悶聲說：「我知道了，等下就下去做早餐。」
關上門，她邊換衣服邊嘀咕，「老巫婆，這種爛法子也想得出來，要整我?沒那麼容易。」
為了讓尉家的子女獨立自主，她父母對他們的要求可是很嚴格的，十歲起就一定要幫忙做家事，所以哪怕是洗碗洗衣，或者是煮飯燒菜，那是絕對難不倒她的。
下了樓，她以為進廚房應該還會看見另一個人，可是卻只見到一名廚子。
「方小姐呢?」她納悶的問。
「還在睡呢。」
「那該叫她起床啊!」
「夫人說要讓方小姐多睡一下，叫大家別去吵她。」
「什麼?」放水放到這種程度，真是過分!
「這是今天早餐的菜單，就交給尉小姐了。」廚子把一張列好的菜單遞給她。
尉永繪看見其中還包括方翠儀的早點，忍不住發難，「為什麼我得幫那個方翠儀做早餐呢?」
「夫人說方小姐雖然是來接受考驗的，可到底是個客人，而且霍家和方家有生意上的往來，絕對不可以怠慢。」
「總之，早餐要我自己完成就對了是吧?」真是夠了!
「是的。」
老巫婆的伎倆!「以為這樣我就會自動放棄嗎?門都沒有。」
沒什麼可以難得倒她，可是想到要幫方翠儀準備早餐，她心底還是怒火中燒，她好想學學壞心腸的巫婆，在食物裡面加點料，結果想到最後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做早餐有那麼快樂嗎?」霍巽程一整晚都為母親的行為感到苦惱，所以幾乎沒睡覺，一早聽見有人敲尉永繪的房門，他就開了小縫聽外面的動靜，結果聽到了廚子對尉永繪說的一番話。
他覺得很過意不去，因為和他的交易，尉永繪卻得要吃這些莫名其妙的苦頭，想來他既抱歉又心疼。
「你怎麼這麼早醒?」
「我聽見廚子對你講的話了。」
「喔。」尉永繪笑了笑，又繼續洗菜。
「對不起!」
「幹嗎道歉?」她背對著他問。
「因為若不是因為我，你根本不必受這種活罪。」
「沒什麼啦，煮菜我很在行的唷，保證你吃了會上癮。」雖然同樣的萊色，可是她可是和名廚學習過的，每一樣菜色加上了獨家配料，就會變成了美味可口的佳肴。「那我也來幫忙。」「誰也不許幫忙!」張俞芳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冷冷的下達命令。
「媽，別太過分了!」霍巽程轉頭看著母親，眼中有火。
「我說過了這是考驗，難道你想偷跑?」
他不滿的問：「既然是考驗，為什麼那個方翠儀卻還在睡覺?」
「翠儀我另有工作要叫她做。」
「是嗎?」
「你那是什麼態度?」張俞芳瞪著兒子怒問。
每天都要來上好幾回，這對母於是有仇啊?
尉永繪無奈的搖頭，上前拉了下霍巽程，「好了，別一早就把氣氛弄得那麼壞，你去睡覺吧，做好早餐我去叫你起床。」
「真會說話，但是希望你的早餐也是合格的。」張俞芳絲毫不領情，丟下話轉身又步回樓上去了。
「為什麼不讓我替你講話?」霍巽程一臉的不解。
「你不覺得那樣下去只會讓情況更擰嗎?」她自有她的做法，「我要讓你媽對我心服口服。」
「我媽那種脾氣，誰都會受不了的。」他身為兒子都已經很難忍受，又怎麼能要她去承受呢?
可是，他很怕她半途而廢，到那時，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挽留她。
「放心!我這個人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但是偏偏就是不服輸，我不會半途而廢的。」即使考驗不斷，尉永繪依然自信滿滿。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那我不幫忙，在這裡看著你做事情，總不算偷跑了吧?」不能幫忙，陪伴總成吧。
「好啊，我順便可以把過去拜名廚學藝的趣事說給你聽。」她沒拒絕，轉身又繼續手上的工作。
兩人就這樣有說有笑度過了一個快樂的早晨，霍巽程感覺自己因禍得福，他和尉永繪的距離又拉近了些許。
他喜歡看她做菜的背影，也暗自希望可以一直這樣看著她為自己洗手做羹湯。
***
「如何?」滿桌的佳肴讓每個人都說好，卻還是得要那個難纏的老巫婆點頭才能算數。
尉永繪看著張俞芳，信心滿滿的等待下文。
「勉強通過。」張俞芳嘴硬，可是心底卻讚歎著能夠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她家的廚子手藝都沒這個尉水繪好，怎麼會這樣?
這早在尉永繪的意料之內，她沒感到太多失望，看見霍巽程吃得津津有味，她已經很滿足了。
「好吃嗎?」
「當然好吃。」霍巽程笑得滿足，連肚子也很滿足，「我如果每天都吃得到這種美味佳肴，肯定很快就會變成胖子了。」
「那可不好。」她聽得哈哈大笑。
「嗯哼!」方翠儀不滿地插嘴，「我家廚子的手藝可比這好上幾十倍，改天我把他調來做給你吃好了。」
霍巽程連理都不理她，轉頭繼續對尉永繪說：「把剩下的食物包起來，我拿去當午餐，外面的食物我可吃膩了。」
「不要啦，那樣不新鮮，如果你真的想吃，中午我幫你送便當過去好了。」
「真的?」霍巽程喜出望外。
「她可沒那麼閑，中午得要把屋子打掃乾淨。」張俞芳惡狠狠打斷了兒子的美夢。
「媽，家裡又不是沒請人，幹嗎連打掃房子都要叫永繪做?」
因為她是老巫婆啊，為了打擊她的信念，她絕對是無所不用其極的，甚至包括犧牲自己的兒子也在所不辭。
忍不住嘆氣，尉永繪再度同情霍巽程的遭遇，因為母親是不能夠選擇的，所以她才會覺得他可憐。
「巽程，我叫我家廚子做好便當，我，再幫你送去……」方翠儀連忙討好的說。
換成她，霍巽程已經沒了胃口，「不用了。」
「巽程……」方翠儀碰了一鼻子灰，把氣全算在尉永繪頭上，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氣憤的說：「你肯定是狐狸精投胎轉世的，竟然把巽程迷得昏頭轉向，不過，我一定會用盡一切力量拯救他的，你不用太得意。」
這年頭還相信有所謂的狐狸精轉世投胎，這女人八成有幻想症。
「請隨意。」尉永繪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巽程，我一定會幫你送午餐的。」方翠儀仍不死心。
霍巽程一臉無力，什麼都不想說了。
「巽程，翠儀願意抽空幫你送午餐，那是她對你的愛，你該要心存感激。」
聞言，尉永繪不滿的瞪著張俞芳。
她做牛做馬叫應該，方翠儀自告奮勇去送個午餐就得要心存感激，這老巫婆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難道有錢人家的小孩才是人嗎?
「我上班去了。」放下餐具，霍巽程憤然起身。
「巽程，我送你出門……」方翠儀馬上扮演起賢妻良母的角色。
越過尉永繪身旁時，霍巽程投給她一個無奈的眼神。
眼看男主角一臉的無辜，她現在也無能為力，因為她目前可以說是自身難保，實在無力再搭救他人。
回給他一記無奈的苦笑，她轉頭去收拾殘局。
什麼她家的廚子手藝比她上好幾十倍?!看著一桌杯盤狼藉，她真想一拳打爛方翠儀那張臭嘴。
如果她家的廚子那麼厲害，幹嗎把她做的早餐吃得光溜溜?
無知的女人、無恥的女人，外加矯揉造作的女人!
管她三七二十一，現在她一肚子火，先罵再說了!
***
半夜尉永繪的大哥大響了起來，這對每天四點起床的她而言，無異是催魂的可怕聲音。
「親愛的娘，我每天要和老巫婆以及小巫婆大戰三百回合，求您放過我吧!」
她對著電話那端的人求饒。
聽那聲聲無奈，陳秀雲忍不住問一旁的兒子，「她是不是被虐待?」
「我不知道!」
看兒子大搖其頭，她只好對著話筒詢問：「誰是老巫婆?誰又是小巫婆?」
「應該出現在童話故事裡的人物。」她向來不向家人訴苦的，也不想母親替自己擔心。
「死丫頭跟我打什麼啞謎?」
「沒啦!」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都沒回家住!」
「我最近住在我的僱主家裡，等工作結束就會回家去住的。」
原來進行到這階段了，聽了女兒的話，陳秀雲大略猜到女兒口中的老巫婆和小巫婆是誰了。「女兒，可不要被老巫婆和小巫婆打敗喔!」
「我是媽咪您的女兒，自然不可能被打敗的。」
「加油喔!再去睡吧!」心疼女兒，陳秀雲決定讓她多睡一下。
看了眼鬧鐘，尉永繪伸伸懶腰，「我也該起床工作了!」
「啥?台灣才幾點?」陳秀雲大吃一驚，依她換算，台灣現在頂多才三點半，這時候起床工作?「女兒啊，你到底這麼早起床幹嗎?」
「媽咪，沒事啦，改天我再打電話和您聊天喔!」如果不快點在天亮前做好早餐，老巫婆又有話說了。
可另一端掛了電話，陳秀雲卻越來越不滿，「你說我女兒為什麼要那麼早起床工作?你好歹叫正人去看看小繪，要是她被人虐待怎麼辦?」
「正人說霍巽程對小繪很好，可能是真心喜歡小繪的。」尉雲浩把最近得到的消息告訴母親。
可是那並不能安撫一個當人母親的焦慮心情，「可是你知道剛小繪說什麼嗎?她說她每天都得和老巫婆和小巫婆大戰三百回合，你瞧瞧霍巽程他媽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們家小繪是養來給她糟蹋的嗎?」
「媽咪，人家又不知道小繪的身份……」
這一說，陳秀雲更不悅，「普通人家的孩子就不是人嗎!那個老巫婆真該讓她受點教訓才是!」
尉雲浩連聲說是。
「去幫我查查那個小巫婆的底細!」
「幹嗎?」
「我只是要看看張俞芳看上的是什麼貨色。」
「我會叫人去調查的。」他點點頭。
「看來我也有必要回台灣一趟。」
「媽咪，我覺得不妥當，如果您想插手小繪的事情，我倒認為不要比較好，不然她又會以為我們不信任她的能力。」
「我就最討厭她那個死脾氣了!」陳秀雲忍不住埋怨。
尉雲浩明白母親只是嘴巴那樣說，其實心裡是捨不得讓女兒吃苦，不然不會把國際電話當成市內電話在聊天。
「您放心吧，我相信霍巽程不會讓小妹吃苦的。」
「但願!」天下父母心，每個孩子都是母親心頭的肉，要不去擔心，恐怕是非常困難哪!
***
努力了老半天，手也弄粗了，好不容易把地板拖得光亮無比，卻在下一秒鐘毀於一旦。
看著光亮無比的地板突然變成了水鄉澤國，尉永繪的臉差點變成火紅的太陽。
「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看著那張假仙的臉，她真恨不得甩她一巴掌，以泄心頭之恨。
「方小姐，你好像很閑喔?」她拿起拖把轉身，在轉身時故意用力的一甩，結果就聽見後頭的方翠儀哇哇大叫。真是大快人心哪!背對著她，尉永繪偷笑了幾回，然後再轉身以無辜的表情面對。「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要演戲嗎?呵呵，她是本業，還有誰演得過她呢?要她乖乖的逆來順受?門都沒有!「你……明明是故意的……」「哪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再度強調。可是，下一秒，卻因為轉身又甩了方翠儀一身污水。
這叫做以牙還牙，她也會啊，只是不常會耍這種小手段。
現在看方翠儀一臉豬肝色，她倒覺得挺有趣的,至少在被虐待的這段期間，這算是一個小小的消遣。
結果方翠儀氣沖沖的跑走了。
「又要去告狀了!」唉!
沒兩分鐘，老巫婆出現了，張俞芳氣呼呼的走過來，牛般大眼直瞪著尉永繪，彷彿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禍。
「伯母，她從剛剛一直欺負我!」方翠儀指著她，不停告狀。
「我沒有，信不信由您。」尉永繪轉過身，準備去把水鄉澤國弄乾凈，可是，接下來竟然又是一攤水。
本來以為兵來將可擋，水來土能掩，可碰上這兩個老小巫婆，她發現自己真是孤掌難鳴，兵來將不夠檔，水來快要淹了大廟，當霍巽程的假情人真是難為哪!
張俞芳霸道的指使著，「中午之前把地板弄乾凈，還有準備午餐，我要翠儀替巽程送午餐。」
「喔。」用她的勞力換取方翠儀的未來，真會精打細算。
「翠儀，我們去逛街。」
「好。」方翠儀滿口答應，還自動提供消息，「我知道有一家服飾店的衣服很適合伯母喔，我陪您去看看。」
這兩人好搭，害得她要以為她們才是母女。
望著兩人背影，她忍不住猜臆，「莫非霍巽程不是霍家的人，而那個方翠儀才是老巫婆的女兒?」
這當然不是真的，只是電影都愛那樣寫，至於她這個可憐的灰姑娘，只能乖乖的做牛做馬。
「老巫婆有病喔，要整我也不必毀了地毯啊!」
霍家整屋子都是錢鞏固起來的，光買那張地毯錢，肯定可以讓一般家庭過上一整年。
浪費的人還想要討到便宜，尉永繪越想越不爽，決定要向她的僱主通風報訊。
撥了電話，她笑著對話筒那端的霍巽程說：「中午你若不想被八爪章魚纏上，就快點逃亡吧。」
「什麼八爪章魚?」霍巽程一臉納悶。
「你母親要用我的勞力，去成就別人的幸福。」呵呵，偏偏她不是那種逆來順受又可以接受不公平待遇的女子。
要利用她?別傻了!
霍巽程聽出點端倪，「你是說，我母親要你煮飯，然後要那個女人送午餐給我?」
「賓果!」
「門都沒有，看見她，我會胃口大失。」
「呵呵，我只是給你通風報訊一下，這樣會不會有點缺德呢……」
「對我是大恩情。」
「那就好、那就好!」好男人要匹配個好女人，尉永繪掛上電話，對著空氣喃喃自語，「老天爺別怪我，我真的覺得那個方翠儀配不上霍巽程，所以，給他一個好女人吧!」
天可憐見，有個老巫婆媽媽，若再給他一個巫婆老婆，那他就真的太太太可憐了啊!
***
每天，同樣的戲碼一定會重複上演，霍巽程發現，尉永繪那雙原本柔細的柔莠，在住進他家之後，變得粗糙，而她也總是忙得疲憊不堪。
他看不下去，終於和母親撕破臉。
「當初說好的，讓她接受我的考驗，怎麼?才幾天你就心疼不舍了嗎?還是你認認我個老媽子要替你們做牛做馬才對呢?」
面對母親的無理取鬧，霍巽程真是累到了極點，「我不懂，為什麼別人的母親是溫柔親切，您卻總是想要把我的一切掌控在手中?」
「你那是什麼態度?我是你的母親，你把我當成仇人了不成?」張俞芳憤怒的問。
繼續下去，很難不變成仇人。
他一直以為，當個孝子就夠了，過去母親喜歡掌控一切，他都不計較，可是，他的未來不想繼續被操控，他的幸福要自己去找。
尉永繪或許不會喜歡上他，但是她卻是他第一個喜歡上的女人。
至於那個方翠儀，他則完全不予考慮。「我受夠了!」再也不想理會這些莫名其妙的壓力，他轉身朝外面奔去。
「回來!」
不管母親叫喚，霍巽程舉步奪門頭也不回，尉永繪見狀，連忙丟下手中的拖把，也跟著追了出去。
她努力的追，卻追不上他，眼看他的車子就要揚長而去，她連忙衝到前頭擋住了車子的去路。
差點就撞到她，霍巽程心臟快停止了，下了車，他上前拉著她審視，「這樣很危險你知不知道?有沒有撞到你?」
「我沒事。」尉永繪搖了搖頭，給他一記燦爛的笑，「幹嗎和你媽吵呢?我都忍這麼久了，你還沉不住氣!」
「上車。」他拉著她，把她安置在車內。
等他啟動了引擎，她才納悶的問：「你要帶我去哪?我還有一堆工作沒做……」
「不用做了!」
「為什麼?」
「因為我要解除合約。」
「什麼?」
「我不想再看見你被我媽虐待，所以我要解除合約，這個交易到此為止了。」
合約終止，這應該也可以，但是看他那樣痛苦，她又於心何忍?「沒那麼嚴重吧?你媽對我的考驗我不都過關了嗎?何必在這時候說要放棄。」
遠離了霍家，霍巽程停下車子，突然執起尉永繪的手，「你看你的手，原本是細細柔柔的，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這樣我怎麼看得下去，這根本不是你應該承受的，我要還你自由。」
「等等，你就為了這樣嗎?」
「沒錯。」
他會心疼她，令她感動，心底甚至起了一股莫名的情悻，可就因為他會心疼她，同樣的，她也心疼他啊!
「我跟你說，我這個人就像勁草，一點點風吹是擊不倒我的，現在你要解除合約，會讓我感覺自己是失敗的，而我也沒幫到你任何的忙，反而讓你和你母親陷入了反目的地步，我不想弄到這樣自己卻一走了之，你懂嗎?」
「你為什麼要這樣傻?」
「這不叫傻，是叫做擇善固執，我知道我這假情人必須盡責，不然我就得關門大吉。」
「沒那麼嚴重，錯不在你……」
「可是，我會自責，除非你打消那個念頭。」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天，她決定要幫他度過這個難關，「一定還有方法可以想的，對不對?」
被她這一提醒，霍巽程突然想起遠居在紐西蘭的祖母，「我想到了!」
「想到什麼?」
「一山還有了山高，薑是老的辣。」
尉永繪一臉不解。「我不懂?」
「我要請我奶奶出面了。」
「你奶奶?」
「沒錯，我媽的剋星。」
「你媽的剋星?」原來還有那號人物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