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康薇琪！」

砰的一聲巨響，房門被人用力踹開，重重的撞在牆壁上，隨後露出康凱絲怒火衝天的俏臉。

「你這個死變態！」

橫卧在電視機前的康薇琪抱著一大桶爆米花，一臉無辜的回過頭來。「幹麼呀？這麼凶。」

「你看A片非得要把音量開得這麼大聲嗎？你是怕鄰居不知道你半夜都在做什麼娛樂是不是！」

嗯嗯啊啊的一整個晚上，又是求饒又是鬼叫的，吵死人了！

「人家這是杜比環繞音響，效果就是這麼贊，我也沒辦法。」她一臉沒轍的回答。

「我管你是什麼音響，再不小聲一點我就砸爛它！」語帶威脅的口氣很是嚇人。

「討厭，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人家艾蜜就無所謂。」

康凱絲聞言更加火冒三丈，「別拿我跟睡著了跟死屍沒兩樣的二姊比！真是受不了，我可不像你那麼閑，居然還有心情看A片自娛！」

她正忙著用電話向文司寒發飆，可是家裡卻充滿淫聲浪語，這要她怎麼跟他盧下去？最後就連電話那一頭的他，都忍不住開口問到底是誰叫得那麼凄慘。

「才不是在自娛呢！我是在學習勾引男人的技巧好嗎？」康薇琪鄭重的澄清。「而且你什麼時候看過我這麼勤勞了？要不是為了你跟艾蜜的幸福著想，我有需要這麼急著把方尹剝光了扔到床上去嗎？」

「拜託！」康凱絲不知道該罵這個寶貝姊姊還是笑她，「你想騙方尹上床無所謂，但去學A片情節也太粗糙了吧。」

聽她這麼說，康薇琪只得跟狐狸精小妹求教，「不然你有什麼更好的建議？」也不早點講，那她這堆用方尹名義在網路上買的A片不就白費了嗎？

「男人嘛，那還不容易？你別勾引得太露骨，要讓他看得到卻吃不到，謹守欲拒還迎、忽冷忽熱的最高境界就對啦。」

「你說了一大堆，難道不能再具體一點嗎？」她一臉崇拜的說：「這麼迂迴我聽不懂。」

「真是被你打敗！」康凱絲翻翻白眼，決心好好教育一下自家大姊，「舉例來說，你要是突然到他面前脫光光，那不是很突兀又很難看嗎？」

「廢話！」

「但你總可以讓他為你的魔鬼身材流口水吧！」她得意的說：「有什麼辦法能讓你光明正大的秀身材呢？」

康薇琪想了半天，最後有所領悟的大叫，「跟他說我的三圍嗎？」

「不是啦，大笨蛋！你可以穿三點式泳裝呀，這樣他一定會很樂意幫你塗上防晒油的。」

「哇！凱絲，你真聰明！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明天她就找方尹去海邊戲水，再穿上性感的泳裝來讓他噴鼻血，接著他一定會迫不及待想把她娶回家……

「知道就快點把電視關掉！電視里那女人再這樣哀嚎下去，文司寒就要以為我們家發生命案了，那個智障搞不好等會真的會叫警察來。」

「先別忙著關，你看這裡很好笑喔，旁邊的字幕超爆笑的！」

康凱絲一看，不由得納悶，「什麼是發射前五秒？」

她神秘的笑著，「你看嘛。」

只見字幕開始大大的倒數5、4、3、2、1——鏡頭立刻特寫巨乳美少女陶醉的接受顏射的畫面。

「你這個死變態！」康凱絲丟下這句話便氣呼呼的走人。

「真的很好笑呀，幹麼那麼生氣？」康薇琪一頭霧水，但也懶得去想挨罵的原因，「不管她了，趕緊試試這個方法。」

她立刻撥了方尹名片上的電話，他曾經警告遏她，如果不是攸關生死的大事，絕對不許打給他，然而對她而言，被趕出康園就是攸關生死的大事，所以她打得非常理所當然，一點都不覺得哪裡不妥。

當電話接通之後，聽到熟悉的嗓音，她立刻興高采烈地說：「我們明天可以去海邊玩嗎？我想……」

「嘟嘟嘟——」

「呃……」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她難過的嘆了一口氣，「這是不要的意思吧？」看來她距離結婚禮堂還有非常長的一段距離要走了。

唉，方尹為什麼這麼難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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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瘋女人！她到底以為現在幾點了？」方尹生氣的將手機扔回床上。

在台灣工作的這段時間，為了方便，所以他都是住在飯店裡頭，並且租車代步，當然這一切費用全都是由總公司負擔。

反正他會接下這個案子完全是被逼的，現在再加上遇見康薇琪這個氣死人的蠢丫頭，所以他當然一點都不會客氣的大花始作俑者的銀子，正好以報一箭之仇。

只是才剛扔開的手機，竟又不死心的響起。

「這笨女人固執起來還真討厭！」

他皺起濃眉，火速地接起手機，正打算罵人，卻聽見一陣討厭的笑聲。

沒開口就先大笑，不用想，鐵定是他那無聊透頂的父親。

「呵呵呵——真是太幸福了，聽見這美妙的音樂聲沒有？我們正在享受美麗的午餐約會，真可惜你不在。」

方尹不客氣的回道：「謝天謝地。」

那一對把肉麻當情趣，一開口不是Mylove、Daring、Honey就是Baby的夫妻，誰都受不了他們的熱情。

這時，電話那端一個女聲在旁歡樂的喊著，「小甜餅，怎麼沒祝我們結婚三十八周年快樂？」接著，只聽見幾聲示威性的響亮吻聲，想也知道是他老爸傑作。

「你們已經慶祝一整年了，怎麼說也夠了吧？」從他三歲開始，就抗議母親叫他小甜餅，眼看今年他都快二一十歲了，卻依然擺脫不掉這個討厭的小名。

而且既然有這麼多時間為這種無聊事慶祝，幹麼不自己來處理台灣公司的麻煩呀？

三歲就跟著父母移民到美國的他，對台灣的法律壓根就沒有父親來得了解，這也是他被指派到這項任務時最不滿的地方，再說事務所里還有許多擅長處理亞洲事務的優秀律師，可他老爸卻偏偏指定他這個專攻稅務法的人到台灣擔任宏達的民事官司顧問，簡直是莫名其妙。

「噢～～寶貝！」方大衛用誇張的語氣叫道：「能跟深愛的人在一起三十八年，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慶祝都嫌不夠。」

接著換陳美林接過電話，口吻如出一轍，「真希望你也能享受這種快樂。」

「還是免了吧。有什麼事快說，我累了，想要早點休息。」

都已經快凌晨三點還打電話來吵人，他們不知道這樣不但沒常識又很失禮嗎？

一個康薇琪就夠他火了，現在連他爸媽都來湊熱鬧，他究竟是招誰惹誰了！

「你哪有這麼早睡呀？」聲音又換成了方大衛，「養出一個工作狂兒子，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失敗。」語氣中儘是惋惜。

「你的大失敗現在想睡了，有事改天再說吧。」

「慢點慢點，別急著掛呀！」

生怕兒子會火速掛上電話，他連忙用儘力氣大吼，差點沒讓還把耳朵貼在手機上的方尹瞬間失聰。

「我還在，用不著這麼大聲！」

「好，現在是父子溝通時間，方尹，做人講求誠信，答應別人的事情就算遇到困難，也要咬緊牙關把它做好，這個道理在你五歲時我就教過你了。」

「我記憶力很好。」他三不五時就來個父子溝通，他怎麼能夠忘得了？

「那你怎麼可以讓成小姐空等？失約是非常非常失禮的一件事。」

趁著兒子回國，自己特別替他安排了一場相親飯局，對象是他國小同學的女兒，沒想到人家準時赴約了，這個反骨兒子卻是連影子都沒出現，害得老友對他很不諒解。

「根據我的了解，這個飯局是你答應的，我從來沒有答應去過，嚴格來說，並沒有失約的問題。」他見招拆招。

「你是沒有答應，但是我給了人家承諾，你怎麼能讓我失信？這種行為太不尊重我了。」

「你沒問過我的意見就先作了決定，也沒有多尊重我呀。」

「我是你父親，當然可以替你決定對你有利的事！」方大衛說。

「就像你決定我得進哈佛，並跟你一樣念法學院這種事是嗎？」他冷哼以對。

真受不了，平常說要跟他當朋友，一碰到小孩有自己的意見時，又立刻端出父親的架子，自顧自地支配起孩子的生活和想法，與其這樣，他倒寧願父親直接命令自己算了！

大概是知道父子倆又要嘔氣，陳美林接過電話，安撫的說：「小甜餅，別這麼生氣嘛，爸媽也只是想快點看到小小甜餅而已。」

聞言，他哼了一聲，他可沒興趣生個小孩來給他們當玩具。

「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成小姐，那沒關係，不勉強，」她樂觀的說：「別管你爸爸怎麼安排，儘管去追求你喜歡的女孩吧。」

「我沒有喜歡的女孩。」他飛快的回答，腦中卻突然閃過康薇琪的臉龐。

唔，討厭的倒是有一個。

「別開玩笑了，你都幾歲啦，怎麼可能沒有喜歡的女孩呢？」她以為兒子只是不想讓戀情曝光，所以笑得促狹。

「跟他說成小姐既漂亮又溫柔，人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願意跟他吃頓飯，叫他好好把握，要知道，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除非他打算一輩子打光棍，否則的話，最好趕緊抓住這個好機會。」雖然沒接過電話，但方大衛故意張揚的聲音大得連方尹都聽得一清二楚。

「小甜餅，別聽你爸爸說的，你從小到大的異性緣好得不得了，喜歡你的女孩子疊起來都快比聖母峰高了，不要心急，一定要挑個你最喜歡的。」

「媽，我真的不認為這個時間適合討論這件事，我累了，晚安。」他不由分說直接掛斷，甚至關機以杜絕干擾。

還以為在台灣的生活可以輕鬆點，看樣子他無論到哪裡，都擺脫不了女人為他帶來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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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進辦公室的方尹，此時額上的青筋隱隱跳動著，雙手還緊握成拳，一副非常忍耐的樣子。

因為他知道自己得努力剋制動手揍人的衝動，否則鐵定會因為蓄意殺人而入獄。

只見康薇琪穿著性感暴露的三點式泳裝，以手支額地橫躺在他辦公桌上，白皙修長的雙腿優雅地交疊著，姿態顯得相當撩人。

現在她還朝他拋了個媚眼，像是信心滿滿的認為他會因為她的魔鬼身材而慾火焚身。

火，是點起來了沒錯，只不過他被她點起的是怒火！

「嗨，早安，可以幫我個忙嗎？」她嬌滴滴的開口，另一手晃著一瓶東西，「可以幫人家擦防晒油嗎？」

「防晒油？」他怒極反笑，聲音有點顫抖，「你怕被什麼晒傷？日光燈嗎？」

「你就幫幫人家嘛！」她再一次拋出媚眼，但眼前的男人似乎是個絕緣體，一點反應也沒有。

「幫你？如果能幫你的話，我還真希望能幫你長點腦袋。」

這裡是律師事務所，不是歡樂海灘好嗎？他真想帶她去做個智能測驗看看，這個該死的白痴究竟是怎麼平安無事長到這麼大的。

「快點下來，別弄髒我的桌子！」末了，還像在驅趕貓狗般的噓她。

「我不下來！你很奇怪耶，是有毛病，還是眼睛有問題呀？」看到他嫌惡的表情，康薇琪也火起來了，「你沒看見我的身材很棒嗎？每個人都對我吹口哨、流口水，為什麼你偏偏例外？」瞧他無動於哀的反應真的很傷人耶！

「每個人？」他深吸了口氣，不明白自己想挖掉那些登徒子眼珠的意念從何而來，「不要告訴我你就穿這樣來上班。」胸口裡突然有把無名火正快速竄起，他將這股異樣情緒歸咎於厭惡她的愚蠢。

沒錯，有這種秘書，連他這個老闆都覺得丟臉，誰叫她笨到這種地步，平白便宜一山八堆好色的男人。

「當然不是呀，你當我是笨蛋嗎？」

聽見她的答案，他竟覺得鬆了口氣，於是原本嚴峻的口氣也就緩和了些，「快點下來，公司不是請你來躺在桌上的。」

「你不幫我擦防晒油我就不下來。」對他而言，她就這麼沒有吸引力嗎？

「那我只好幫個忙了。」

看他大步走向自己，康薇琪立刻雙眼發亮，馬上將防晒油高高舉起，不料他卻只是走過來，平舉雙手，輕輕鬆鬆便將她推下桌。

她尖叫一聲，整個人重重摔到地上，痛得眼眶瞬間含淚，

「喂！你太過分了吧！怎麼可以把小姐往地上推？」她又不是什麼礙眼的垃圾！

「你霸住我的辦公桌就不過分嗎？」見她痛得快掉眼淚，方尹突然有種惡作劇得逞的快感，但臉上表情卻依然冷靜，「去把衣服穿好，希望會議結束之後，我能看見你衣著整齊的樣子。」

不甘心的瞪他一眼，她揉著摔痛的屁股從地上站起來，嘴裡念念有詞，「開什麼玩笑嘛！」舅舅怎麼替她挑了個怪男人呀！

方尹忍著笑意，玩心大起突然大吼，「嘴裡還在說些什麼！」

她嚇了一跳，忙不迭地回答，「沒事！我什麼都沒說！」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跑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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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康薇琪哀怨的穿好衣服，沮喪的坐在位子上。「這是什麼爛點子？虧凱絲還敢說自己是男人殺手，根本一點幫助都沒有嘛。」

正當她忙著自怨自艾時，方尹也已經整理好相關資料，準備到會議室開會。

只是他走出門，便看見身穿白色小可愛和超短熱褲的女人托著香腮，悶悶不樂的坐著發獃，清涼的打扮看起來並沒有比剛剛的比基尼好到哪裡去。

他暗暗咬牙，立刻覺得火氣再度上升。

這女人腦袋裡究竟裝些什麼？穿成這樣走在路上招搖，如果遇上了咸豬手看她怎麼辦！

他板著臉走過她身邊，將錄音筆放在她桌上，「下午以前完成，我急著要。」

「知道了。」她因為連番的失敗而顯得無精打采，

方尹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對她說：「我要是你就會馬上開始進行，要是耽誤，我就會立刻……」

她替他說完接下來的話，「開除我是吧？老詞了，一點新意都沒有，我才沒那麼容易被打敗呢。」白了他一眼，她不屑地轉過頭。

「是嗎？真高興你這麼想。」

對嘛，她得有精神些，他才會有捉弄她的興緻。方尹想著，卻沒發現臉上竟露出了笑容。

他走進電梯，想著等到她知道裡面的內容都是自己以英語錄下的時候，表情肯定會很精彩，真可惜他無法在現場目睹。

帶著難得的愉快心情進入會議室，其他的與會人員也三三兩兩的跟著進來，只是他忽然發現，這些一向西裝筆挺的同事現在不是臉腫了，就是眼圈黑了，更奇怪的是，幾乎人人都帶著敵視的目光看著彼此，挑釁意味極為濃厚，而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讓他感到相當不解。

「方律師。」中年早禿又嚴重發福的宋律師走到他身邊，低聲說：「會議開始前，我想先跟你談談。」

「好的。」他起身和末律師走到隔壁的小辦公室。

「怎麼了嗎？」見他表情凝重，他猜想是案子出了什麼差錯。

這次的宏達官司便是由宋友人律師負責，由於他經驗豐富，一點都不需要自己的指導，所以他才懷疑父親派他來台灣是另有陰謀的。

「有一點小麻煩。」宋友人苦笑了一下，略感遲疑地開口說道：「關於你的新秘書，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

「康薇琪？」方尹無奈的搖搖頭，「我想她的闖禍範圍已經不局限在十二樓了。」

這女人到底做了什麼事，居然讓宋律師這麼難以啟齒？

「其實也不全是她的錯，她長得漂亮，公司又大都是年輕氣盛的小夥子，會發生這種事也是在所難免。」

他倏地一震，心裡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接下來他該不會要說，康薇琪仗著自己年輕貌美就四處勾引男人，還不知檢點的亂搞男女關係吧？

想到自己可能是她眾多目標中的一個，他就覺得非常火大。

「有些人整天只想著該如何討好康小姐，正經事都不做，實在讓我很傷腦筋，」宋友人繼續說道：「他們全都搶著幫她做事，反倒把我交代的事給耽誤了。」

他摸了摸圓潤的臉頰，無奈地說：「像是今天早上康小姐不過是穿得少了點，就有人為了多看她幾眼而打起架來，真是太不像話了。而且雖然康小姐很堅持不接受同事的追求，不過似乎無法打退那些傢伙的行動。」

聽他這麼說，方尹剛剛冒起的火氣莫名地消去了大半。

「那你需要我幫什麼忙呢？」

宋友人尷尬的笑，「我想請你藉這個會議，讓所有人都對她死心。」

他是總公司來的顧問，平常又冷冰冰的不苟言笑，一雙利眼比雷達還厲害，大部分的人都很怕他。

所以他們在討好康薇琪時，都是趁著他不在的時候偷偷摸摸進行，一旦把風的人喊一聲「方尹回來了」，全部的人就會立刻作鳥獸散，所以他認為他是最適合阻止這場鬧劇的人。

「讓男人對她死心、不再討好她是嗎？」方尹邪惡地一笑，「好，我試試看。」

想必這件事會是他這兩個禮拜來，做得最愉快的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