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節

小萌的聲音從耳邊的通訊器傳來：「長官，監測數據在波動，你有點不對勁啊。」小萌除了監控敵人的通訊外，同時也監測著趙小明的生理指標。

趙小明邊走邊說：「有話就說，你又不是沒聽見她們的話。」

「哈！」小萌在趙小明耳邊笑出聲來，「我沒什麼好說的。」

「換了是你，你怎麼做？」趙小明說。

「我？我當然是強行把她們帶走了，哪還聽她們說什麼廢話。據我的經驗，廢話越多越壞事，暴力手段解決比較好。呃……那得怪你自己，誰叫你給她們機會胡思亂想的。說白了，她們都欠揍，你強行帶走她們，她們不也是只有認了，乖乖的聽你的話，還能嘰嘰歪歪個什麼勁？

長官，據我的分析，你和言悅色的徵求她們的意見的行為根本就不對。這種行為叫做推卸責任，太卑鄙了！

你叫她們自己選擇，她們能有別的選擇么？別的選擇會給她們的內心帶來激烈的衝突，為了避免內心衝突，她們只能選擇留下嘛！

這種事情，就該是你做主，就該是以指揮官的身份強行命令他們離開嘛。指揮官做啥用的？那就是承擔責任用的。底下的士兵只管服從命令就行，服從命令就是對的，責任不由他們承擔，別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用他們去考慮，也不該他們去考慮。

紀律做什麼用的？那就是避免你現在這種情況的生用的，避免軍人思維紊亂，免除軍人執行命令的不必要的壓力。所以紀律嚴明的軍隊才有士氣，才有戰鬥力。如果每個軍人都要由他自己選擇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每一個任務都要找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去執行，反反覆復，那他離精神崩潰、離喪失戰鬥力也就不遠了。

用紀律要求她們離開不就行了嘛，很簡單的事情，給你弄得那麼複雜。害人害己！」

「呃。」趙小明說，「……暴力的確是解決問題最簡單最有效的方法……」

「長官，別看李薇說你邪惡，其實她們很希望你邪惡一下，採用暴力手段帶她們離開。她們說的和想的是兩回事。相信我，我有豐富經驗的。」小萌鼓動說。

「停！」趙小明說。

「分析結果表明，你在憤怒，有點失去理智。你有殺戳之心！」小萌繼續說著，「你並不是在搖擺不定，你只是在取捨。」

趙小明不理會小萌的?嗦，繼續往前走，一邊說道：「你不用再說了。我清楚你的意思――早點開始戰鬥。因為一旦開始戰鬥，我第一時間就會強行帶她們走，那時一切問題就都不復存在了。」

過道上迎面過來一群軍官，趙小明往邊上靠了靠，繼續說道，「我並不是她們真正的指揮官，我尊重她們的選擇，這沒有什麼好說的。至於我的監測數據有波動，只不過是因為我有點遺憾，歲月流逝，友誼也流逝了，這總是件遺憾的事情……隨它去吧，我相信將來仍然可以重拾友誼。」送話器貼在喉部，並不需要說出聲，因此迎面走來的軍官並不會聽見趙小明在說話。

這群軍官經過趙小明身邊，快要走過去的時候，忽然停下了，其中一名上尉轉身面對趙小明，盯著趙小明的眼睛，嚴肅地對他說：「中士，你為什麼不敬禮？」

「中士？」趙小明不由扭頭看看自己的肩章，「哦。」立刻立正，向這群軍官敬禮。暗想：「好熟悉的情景啊。」

那群軍官很認真的舉手還禮。那名上尉面容緩和了一些，說道：「中士，雖然第七艦隊面臨的局面很困難，但紀律還是不能廢馳啊。」說著轉身離開。

「結果不一樣。」趙小明暗想，轉過身來望著那群軍官的背影，「暫時放過洪余好了，畢竟談判的事情還需要他來指揮。沒必要用他女兒的事情來擾亂他的工作，那沒有意義。」因為那群軍官的認真，他認為他們值得花點心思去救援。他原先只打算帶走相熟悉的幾人的目的因此有些改變。

接下來的幾天，趙小明都在安排給他的居住艙室內，也沒有別的事情要做，除了等待，還是等待。

至於敵人拿來說服第七艦隊投降的理由，連艦隊司令洪余也不得不承認非常有說服力。

只扯了三天，只好原則上同意「加入」卡弗蘭的艦隊，進入具體條件談判程序，免得引起敵人疑心。

三天中，卡弗蘭拿出來充作理由的一些觸目驚心的情報，令第七艦隊艦橋上的軍人感到震驚。實際上，他們誓死抵抗的決心都已經有點動搖。

不過，這些情報並沒能改變趙小明的決心。

李薇說他不是軍人，從來貌似紀律約束，也算是說對了。

如果是軍人，那麼e機甲團的事情，倒是可以放下的。立場轉變就可以放下，誰對誰錯都可以推到「服從命令」這一條上去，不存在個人恩怨。

對趙小明來說，什麼服從命令不服從命令，對他來說就是必須償還的血仇，e機甲團覆滅的事情總歸是卡弗蘭的艦隊下手做的，那就必須由卡弗蘭的艦隊來償還。

卡弗蘭列舉的一些什麼正義的戰爭理由，真是不幸，趙小明沒有這概念，他所經歷的慘烈戰爭，根本就不涉及什麼正義不正義的戰爭理由，只有「生存」這一條理由。

他的最終目標很簡單：以牙還牙，全滅卡弗蘭的艦隊。他才不去理會這場戰爭的什麼理由不理由的。

感覺敏銳的李薇說感覺到趙小明很邪惡，其實指的也就是這一點――殺氣，恐怖的殺氣，時不時地從趙小明的眼睛深處冒出來。

具體的談判拖到第八天，終於，頗有一些滑稽的「聯合軍事演習」即將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