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沒想到原來你就是Lisa!」
歐嘉芝的眼神中仍有掩不住的不敢置信與興奮。人跟人之間的緣分真是奇妙，原來她們早在半年前就已經見過面了。
「對啊，我根本沒想到你就是Helen，難怪第一次遇見你時，就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吃著凱撒沙拉的辜仲柔，既感動又開心地說著，一邊回想著當初兩人擦肩而過時的熟悉感。
「我真的好開心!自己的好朋友能替自己設計婚紗，實在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我想這婚禮一定會讓我永生難忘的。」她持續感動著。
「那你昨天在msn上說要親自告訴我的事，是不是就是你的婚事?」歐嘉芝猜測道。
「呵呵，你只猜對了一半，另一半嘛，就是我希望你能來當我的伴娘，Helen，好不好?」
辜仲柔提出邀請，期盼的眼神直直地望著她，雖然自己跟Helen是第一次正式見面，但她早把她當成是自己的好朋友了。
「當然沒問題。」歐嘉芝二話不說，很阿莎力地答應了。
「真的?嘉芝，謝謝你!我哥等一下會來接我一起去看傢具，待會順便介紹你們認識，他就是要跟你配對的伴郎。」
辜仲柔高興極了，她終於搞定自己的伴郎跟伴娘了。而且最令她開心的是，大哥跟Helen的外型，簡直登對到不行。
再搞不好——他們兩個會一見鍾情，萬一真是這樣，那就真的太棒了!
「你哥?他會缺女伴嗎?」歐嘉芝記得Lisa曾經提過，她的哥哥是個能迷倒所有人的萬人迷。
「唉，就是因為我哥太受歡迎了，所以我所有的女性朋友全都央求我一定要讓她們跟我哥配對當伴娘，為了以示公平，乾脆大家都不要了，就由你擔任哥哥的女伴，相信大家一定會心服口服的。」
在整場婚禮的準備工作里，她沒想到最棘手的事，竟然就是替自己的大哥找個伴娘。
幸好有Helen幫她。
找自己的大哥當伴郎、好朋友當伴娘，嗯，Perfect!
「你哥身體復原了嗎?我之前聽我爸說，他醒來后就轉院了。」喝了一口柳橙汁，歐嘉芝對自己未來的男伴，突然好奇了起來。
「嗯，他大致都康復了。當初會迫不得已轉院，是因為家裡收到消息，有八卦周刊的記者知道我哥住院了；且我哥那時才剛醒，身體有點行動不便，記憶又有些混亂，所以我媽作主讓他轉到國外去休養。」辜仲柔把來龍去脈解釋給她聽。
「原來如此。」歐嘉芝點點頭，原來是他已經轉院了，難怪老爸可以放心地去環遊世界。
「老實說我真佩服我哥，他剛醒來的時候連走都沒辦法，竟然可以在短短几個月內就復健成功，而且上個月就已經回台灣繼續當他的工作狂了。」如果是她，一定會偷懶休息個幾個月再回來。
「他是為了救人才出車禍的，好人果然會有好報。」事實證明，老天果然是有眼的。
「對了，你哥是在L.A.哪裡出的車禍?」歐嘉芝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太多。
「好像是在Pasadena的一個十字路口。」辜仲柔想了想后回答。
「Pasadena?」
這麼巧?!跟她遇見Gordon的是同一個地方，怎麼那麼多人在那個地方出事啊?
「對啊。那天我哥是代替我爸飛去L.A.簽約的，簽完約后想說到附近走走，結果卻為了救人出了車禍。」
話才說完，結婚進行曲的音樂響起，辜仲柔掏出手機，看了下來電顯示，甜蜜的漾開笑容，是未來老公打來的。
「嘉芝，我到外面接一下手機。」她做了個俏皮的抱歉手勢，隨即走到餐廳中庭的花園。
看著她走了出去，歐嘉芝想招手請站在櫃檯附近的waiter過來加水。
她的手才稍稍舉起，有張自己熟悉到不行的好看臉龐，無預警地闖進她的視線範圍，歐嘉芝幾乎聽見自己心臟加速跳動的聲音了。
她眼睛瞪大，不敢相信，怦怦的心跳聲，撞擊著她的思緒，她告訴自己，Gordon就在眼前，就在眼前啊!
消失了大半年，他終於回來了，一股淡淡的霧氣迷濛了她的雙眼，眼眶也微微的發酸了。
他左顧右盼的，像是在找人，他是來找她的嗎?可是怎麼眼睛這麼大，剛剛他的視線明明有對上她的呀，卻稍稍停留一下就移開了。
「哼，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
Gordon總是這樣，明明知道她得剋制自己，盡量不在公共場合里跟他哈啦，但他卻老愛在有一堆人在的場合里惹她生氣，偏偏她又拿他沒轍，最後總是搞得她又好氣、又好笑。
歐嘉芝興奮的站起來，在她正要移動腳步奔向他之前，有人比她早一步沖了過去。
「大哥!」
是仲柔!她剛剛叫他大哥?
仲柔看得見他，他是人!?
彷彿有盆冷水自歐嘉芝的心頭澆了下去，澆熄了她所有的期待與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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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芝，這是我哥，辜仲旸。哥，這是我跟你提過的朋友，歐嘉芝。」辜仲柔拉著大哥到嘉芝面前，開心地介紹伴郎、伴娘認識。
「你好。」不知怎麼地，辜仲旸覺得她好眼熟，彷佛在哪裡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
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就算只見過一面，他也不會忘記才對。
「我們以前見過面嗎?」這種像跟女孩子搭訕的話，還是第一次從他的嘴裡說出。
他——辜仲旸，一向只被人搭訕，從不必自己出手。
我們以前見過面嗎?
可惡，他竟然真的忘記她了!虧她剛剛看到他時，還感動到眼睛發酸了，這個沒良心的傢伙!
「我不知道。」
歐嘉芝臉上的笑容已經消逝無蹤，口氣也冷得一點溫度都沒有，眼裡還直冒著火。哼!她忍住沒踹他一腳已經算是便宜他了。
剛才，再見到Gordon的喜悅沖昏了自己的腦袋，她早該看出來，他的穿著跟造型壓根就不一樣了。
Gordon從未在她面前穿過西裝，頭髮一向是隨性亂撥，也從未塗上髮油。
難怪有這麼多的巧合，原來Gordon就是仲柔的哥哥，本尊一直躺在自家的醫院裡。
而他消失的日期，正好跟電擊手術是同一天，所有的一切她幾乎都能串連起來了。
幸好仲柔早她一步出聲，不然自己就糗大了，搞不好還會被他誤以為是亂認人的花痴。
「啊?」
大美人此時此刻似乎心情不佳，聽她剛剛的意思，好像就算曾經見過，她也不打算承認就是了。
難道他曾經得罪過她而不自知?咦，有嗎?
聽見他「啊」了一聲，歐嘉芝並沒打算接話。
「呃，我們坐下來聊好了。哥，你要好好跟嘉芝培養一下默契，你們是我婚禮上最重要的伴郎跟伴娘。」
看見場面有點冷，辜仲柔趕緊出聲想熱絡一下。
怎麼回事呢?她還以為哥這張帥臉是男女老幼通殺的，怎麼偏偏遇到了不買帳的嘉芝。
看大哥在嘉芝面前吃鱉的模樣，還真糗!
辜仲柔偷偷瞄了嘉芝一眼，心裡有些納悶。
怪了，嘉芝明明不是難相處的人，而且剛剛還跟自己有說有笑的，怎麼一見到哥，就變成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請問歐小姐在哪裡高就?」
雖然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得罪眼前這位大美人的，但辜仲旸決定盡自己伴郎的責任，好好地跟伴娘培養感情。
而且，他也很好奇，她似乎在生他的氣，但為什麼呢?
「我自己開店。」歐嘉芝一語帶過，沒打算再說更多。
「是什麼樣的店呢?」辜仲旸鍥而不捨地繼續追問。
只是——
「先生，麻煩替我加些開水。」這次歐嘉芝更絕，根本不理他，直接轉頭跟經過的waiter說話。
她把他說的話，很自動地，從耳邊消音了。
拿起加滿水的水杯，她優閑地喝著水，她要多喝點水，以消消火氣，因為他現在問的每句話，都讓她氣得想冒火。
哼!她才不理辜仲旸那張愈來愈不爽的俊臉。
他的不爽跟她的比起來，根本微不足道。還說什麼絕對不會忘記她，騙子騙子騙子!
在這麼詭異的氣氛中，已經不是重點主角的辜仲柔如坐針氈，太恐怖了，這兩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呵呵，哥，你不知道有多巧，嘉芝就是那件你也稱讚的『天使花嫁』的設計師，剛才我跟媽就是去她的店裡試穿婚紗。」她立即熱絡地開口替嘉芝回答，也找了個台階讓哥下。
「喔——我還以為，這麼柔美浪漫的婚紗，設計師應該也是個溫柔善良的人呢。」被惹火的辜仲旸開始反擊，話中隱隱帶著刺，跟女人卯上，這還是第一次。
「哥，你在說什麼啦?」
辜仲柔一聽大哥說出這樣的話，額頭馬上降下三條黑線，完了完了，她根本不敢去看嘉芝的表情。
「嘉芝，我哥不是那個意思!」辜仲柔好忙，忙著當和事老。
沒想到，聽到這樣的話，歐嘉芝不怒反笑，只有微微抽搐的嘴角，不小心泄露她快「抓狂」了。
「喔!那可能是閣下的問題了，某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總是會錯把自己的想像當成事實。」念書時，她，歐嘉芝，可是辯論比賽的常勝軍。
辜仲旸整張臉都綠了，他沒想到自己會反被「虧」。
「時間不早了，我店裡還有事，所以要先失陪了。仲柔，我們再電話聯絡，再見。」
這次不僅是消音，歐嘉芝還很存心、很故意、很不爽地，把他當成了隱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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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咬牙切齒的怒吼聲，在歐嘉芝旋風似地衝進辦公室的那一刻響起。
「我們以前見過面嗎?」
他竟敢這麼問!
歐嘉芝一臉鐵青的在辦公室里猛繞圈子，心裡猛詛咒那個沒良心的傢伙。半年前他還在這裡跟她保證過，說絕對絕對不會忘了她的。
狗屁!通通都是狗屁!
她氣得把一疊圖紙從抽屜里拿出，每張圖紙上頭畫的全是同一張臉，差別只在表情。
歐嘉芝隨便抽出一張，把它貼在牆上的鏢靶上，然後開始射飛鏢，每支射出的飛鏢上，都載著她這半年的等待與失望。
虧她這麼想他，他竟然把她給忘了!
更氣人的是，她心裡的失落感居然這麼重，重到她連形象都不顧、連基本的待人禮節都不見了。
敲門聲響起。
「進來。」歐嘉芝停下所有動作，讓自己冷靜，她不想在助理的面前壞了形象。
開門進來的人是小雅，她手上端了一杯涼茶，準備給她消火用的。
「老闆，我幫你倒了杯茶。」
看到老闆一進門時那種像被人倒債幾千萬的神情，大夥就覺得不對勁了，窩在門口偷聽之後，又聽見辦公室里傳出乒乒乓乓的怪聲，就覺得更不妙了。
「謝謝，你放下就好。」
「喔。」在放下涼茶的同時，小雅瞄到那張只差一點就被老闆射成蜂窩的大臉圖。
咦，這張臉看起來好眼熟?啊!對了，上午宇宙集團的夫人跟小姐才來店裡試過婚紗。
「老闆，你認識他啊?」小雅的眼裡散發出光芒。
「誰?」一時間，歐嘉芝不太明白小雅問的是誰。
「他啊，宇宙集團的第二代接班人!他可是目前名媛票選的鑽石單身漢第一名，不但又帥又有學問，而且還很有錢呢!」
小雅興緻勃勃地指著鏢靶上的大臉說道，興奮過度的她忘了那張臉上還有幾支鏢插著。
「喔，原來他這麼紅啊。」歐嘉芝的臉上已經覆上一層厚厚的霜雪了，偏偏還有人不知死活的一直講。
「對啊!唉，真希望有一天他能陪辜小姐來咱們店裡。」小雅一臉夢幻，腦海里浮現巧遇白馬王子的戲碼。
殊不知老闆已經氣得想掐死她了。
「你怎麼知道他這麼多的消息?」歐嘉芝額頭的黑線愈冒愈多了。
「唉喲，老闆，你真是太落伍了!這個月每本八卦周刊的封面都是他呀，內容精彩又豐富，店裡的助理們每個人人手一本呢。」
「噢!原來你們這麼閑，閑到可以注意那些無聊的八卦。」冷冰冰的聲音，終於讓小雅驚覺到不對勁了。
「呃，沒啦，老闆，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小雅在心裡驚叫，完了完了，火山要爆發了。
「每個人的八卦周刊全都沒收，從今天開始，所有人下班后都留下來上課，一個月後我要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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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送文件進來的沉志傑，發現自己多年的好友兼上司臉色有些鐵青。
「剛剛遇見一個冷得像冰的囂張女人。」想到剛才的情形，辜仲旸就恨得牙痒痒的。
「剛剛?你剛剛不是去接仲柔?」
稍早之前他打手機給自己未來的老婆，她明明很開心的說待會要介紹伴郎、伴娘認識啊。
「沒錯，就是仲柔介紹我們認識的。」辜仲旸忿忿的合上文件，他很不開心，也很悶。
悶什麼?他也不知道，一定是被歐嘉芝氣到內傷了。
「聽仲柔說，伴娘是個大美人，而且還是個極有名氣的婚紗設計師。」沉志傑很難得看到仲旸不爽成這樣。
不過最稀奇的是，令他不爽的，居然是個女人!依照往例，再難搞的女人，只要在仲旸面前，幾乎都會化成了一攤水。
「沒錯，她很美，算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美的；但是，個性很差，換句話說，就是囂張，非常的囂張!」
但那張冷冰冰的美顏，卻不斷盤旋在自己的心底，比起其他溫柔可愛的女人，更令自己印象深刻。
切!難道自己有被虐狂嗎?
辜仲旸起身走到辦公室的吧台里，倒了兩杯馬丁尼，一杯給自己，另—杯遞給好友。
沉志傑才剛接過酒，手機就響了起來，原來是他的未來老婆打來的。
放下酒杯，他按了接聽鍵，「仲柔?」
說了這一句后，接下來的三十分鐘里，沉志傑沒機會再開口說半句話，他只能聽著電話彼端的未來老婆嘩啦嘩啦地說了一堆。
他的視線偶爾會頗有深意地放在辜仲旸的身上，然後無奈地搖搖頭。
「好吧，我會勸他的。」掛斷電話前，他才又說了一句。
「仲柔打來的?」辜仲旸猜都猜得出來。
「嗯。我老婆打來告狀，說你對她的伴娘很不禮貌，還惹對方生氣。」顯然這對兄妹對歐嘉芝這個人有兩極的評價。
而他當然是偏心挺自己的老婆嘍，雖然有點對不起好友。
「然後她要我轉告你，她會事先替你約好下個星期一下午三點到歐小姐開的婚紗店裡試伴郎的禮服，而且她要你去的時候，順便帶束花去道歉。」
「什麼!?」他這個妹妹胳臂竟然往外彎，虧他這麼疼她。
「我不去!」
辜仲旸一口拒絕。在餐廳時，歐嘉芝已經對他不理不睬了，如果到了她的地盤，她非把他虐待死不可。
「還要我帶花去道歉?這點更辦不到!拿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不是我辜仲旸的style。」
「我可以出錢請巴黎的知名婚紗設計師來台灣替仲柔訂做婚紗，你們也可以從我的所有女性友人里，挑個更溫柔、更漂亮的來當伴娘，總之，要我去道歉，只有一句話，辦不到，impossible!」
辜仲旸誓不低頭。
關於這一點，果然知兄莫若妹，剛剛在電話里，仲柔早料到她大哥會來這一招，所以已經準備好一套說詞要他說了。
沉志傑有點同情地看著自己的好友，接著把仲柔交代的話一字不漏的說出。
「我老婆說，她絕對不會換婚紗跟換伴娘的，如果你堅持不去道歉的話，她會為了留住伴娘，換個新的伴郎，然後，從此都不再跟你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