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隔天下午,暖暖已能下床四處走動,於是,芷梅決定明天回城;因此,暖暖打算今天和雪姬好好談談,希望能套出她的話。

冷魁不放心暖暖一個人單獨面對雪姬,所以,暖暖提議帶星夜一塊去,冷魁這才稍微安心。

星夜這些日子都和晨煜在外面玩耍,捕捉野兔、土撥鼠等獵物,兩人玩得不亦樂乎;而當暖暖能下床走動時,它立刻回到主人身旁,亦步亦趨地跟著。

暖暖站在雪姬的穹帳外,深吸口氣,她希望自己有精力去面對雪姬和她惡毒的話語,上次的經驗已讓她有些吃不消。

「薩滿,我是暖暖。」不待雪姬回答,她已推開布幔,往裡頭走去,雪姬正好回頭。

這是她第二次進入雪姬的穹帳,雖然室內陽光普照,但她就是覺得有股涼意。

「你來做什麼?』雪姬冷聲道。

「我只是來向你說一聲,我明天就回城了,沒別的意思;為了禮貌,等會兒我也要去向每個長老致謝。」暖暖鎮定地說道,不曉得冷魁和長老們是否已站在外面。

「那倒不必了,反正我們相看兩厭,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雪姬不屑地道。

「雖然你冷酷又無禮,我卻可不能如此沒修養。」暖暖揚起下巴。

雪姬眯眼道:「既然你說完了廢話,就請出去。」

「在我出去之前,我要先拿回冷敖領主的骨灰罈。」暖暖道。原本她不想讓冷魁和長老們知道這件事,但既然雪姬已犯了更嚴重的罪,這種事也就毋需替她隱瞞。

布幔外的一群人,果然一臉訝異。

冷敖的骨灰罈不是已葬在芷蘭姑娘的墓旁了嗎?登利不解地忖道。

「這才是你今天來的目的吧?你還真是不死心。」雪姬冷哼道。

「今天沒拿到骨灰罈,我是不會走的。」暖暖將計就計地說道。

「怎麼?你想用搶的嗎?」雪姬一副不在乎的態度。

「不然我幹嗎帶星夜一塊來?」星夜一聽到自己的名字,便低吼一聲。

「你帶星夜來有什麼用?我一呼聲求救,大家便會全湧進這兒來。」雪姬聳聳肩,「到時候你也走不出去。」

「我會同領主說明原因,他會定你欺瞞之罪。」暖暖怒聲道。

雪姬笑道:「我已經說過,領主不能把我怎麼樣,我的職權不在他之下。」

冷魁和長老們全皺緊了眉頭。

暖暖話鋒一轉,靜靜地說:「你仍然愛著冷敖領主,對嗎?」

「你胡說。」雪姬尖叫道。她激動地想衝上前,卻被星夜喝阻而退後。

暖暖知道自己猜對了,她一點都不怕雪姬聲嘶力竭的模樣,雪姬愈激動,就愈容易抖出一些事情,這對她較有利。

「你這麼恨冷敖領主,就表示你對他的愛也深--」

「胡說,胡說。」雪姬打斷她的話,「我恨他,恨他,只恨他,聽到沒有?」

「你說謊。」暖暖冷靜道,「如果你恨他,為何半夜捧著他的骨灰罈不放?」

「你怎麼--」雪姬大驚失色,揮動手臂,「我沒有,沒有。」她尖叫。

「你深愛冷敖領主,可是他卻愛上阿姨,因此,你由愛生恨--」

「胡說,胡說。」她張牙舞爪地吼道,已失去平日的冷靜,只因她內心的秘密被暖暖說中了。

暖暖嘆口氣,「你知道嗎?冷敖領主原本為了你打算放棄首領一職,他自覺對不起你,不想讓你難堪.所以他打算戰後,便立即放棄領主職位。」

「你少在那兒瞎編。」她厲聲道。

「這是娘告訴我的,阿姨私底下曾告訴她。」暖暖道,這幾天她問了娘許多以前的往事。

簾外的長老也不由得睜大雙眼,他們都不知道冷敖領主有此打算。

雪姬冷笑道:「別以為你說這些話,我就會感動地奉上骨灰罈;我根本不相信你的鬼話,而且,就算這是真的又如何?我就該感激地痛哭流涕嗎?」

暖暖蹙眉道:「我並不指望你會這麼做,我只是希望你能了解冷敖領主對你的抱歉,其實他大可不必這麼做,他與你有婚約是因為你爹的希望,你爹對他有恩,所以他才答應。」

「你知道的還不少嘛!」雪姬諷刺道。

「這是娘告訴我的。冷敖領主雖然違背了他的諾言,但他並沒有欺騙你的感情,他根本沒愛過你--」

「別說了。」雪姬怒道。

「我說中你的心事?」暖暖直視她,「如果他真是見異思遷之人,阿姨也不可能愛上他,而他也不會痴痴地在城外等候阿姨至今--」

「我說別說了。」雪姬撲向前。

星夜怒吼一聲,逼向她,嚇得她連連倒退。

「星夜,乖,回來。」暖暖拍拍星夜的頭。

「你說這些都沒用,我不會給你的!你聽清楚了,我要他們生生世世永遠無法在一起。」雪姬叫道。

暖暖一直告誡自己不要生氣,可是一聽她這麼說,她又忍不住發火,「就因為你的恨,所以你才會毒死冷敖領主。」她怒道。

室內一片安靜,連帳外的人也震住了。

「你……」雪姬指著她,臉色大變。

暖暖逼近她,「就因為你恨冷敖領主和阿姨,所以下此毒手,使得狼族離開這片草原;你的恨蒙蔽了你的心智,你竟然不惜讓狼族打敗仗,你太可怕了。」

雪姬連退數步,「你……你別亂說。」她厲聲道。

「如果不是有人下藥,冷敖領主會中箭身亡?他會如此不堪一擊?」暖暖怒道。

「那是個意外。」雪姬慌張道,「他不小心--」

「不小心?這種說法能讓人信服嗎?我真不懂長老們到底在想什麼,冷敖領主離奇死亡竟然沒有人去查明,首先最有嫌疑的就是你,因為你是狼族中惟一握有毒藥之人。」曖曖又向她逼近。

「或許有人從我這兒偷走毒藥。」雪姬反駁。

「那他毒死領主的目的是什麼?」暖暖問。

「當然是取得領主之位。」雪姬冷笑道。

「那為何現在是冷魁當領主?」暖暖反駁,「就因為你由愛生恨--」

「我不愛他。」雪姬尖聲道,「我恨他,我恨他。」

「那你也不能毒死他。」暖暖大聲道,「你以為這樣就能擁有冷敖領主嗎?」

雪姬哈哈大笑,「他現在不就在我手中?我得不到的東西,那個賤人也別想得到!」

一聲輕輕的嘆息在空氣中飄蕩,暖暖和星夜愣了一下。是誰?冷敖領主嗎?他也聽見了。

簾外的長老只能搖頭,雪姬這麼說,不就承認了她毒死冷敖領主,為什麼會這樣呢?

「那你為何也對冷魁下藥?」暖暖勃然大怒,真想打她一巴掌。

雪姬笑得更大聲,「是他告訴你的吧!當我見他活著回來時,還真吃了一驚,我還以為他會懷疑到我頭上,可是竟一點動靜也沒有。」她突然止住笑聲,怨恨地看著暖暖,「他本來要娶嫣兒的,都是你,就像那賤人一樣!我不會讓你們如願的,我只後悔沒有把葯下重,『禽獸』養過的果然是不一樣--」

暖暖一巴掌打斷她的話,「你再說一次試試看。」她真厭惡這個惡毒的女人。

雪姬摸著被打的臉,「你……你這個賤人。」她沖向暖暖漲牙舞爪。

星夜咆哮一聲,撲向雪姬,將她壓倒在地,雪姬尖聲叫著。

冷魁和長老們走進穹帳內,雪姬立刻止住叫聲,對於他們的出現,覺得訝異。

科羅長老看著雪姬,搖頭嘆氣。

「真想不到。」頡索也搖頭,當冷魁告訴他們雪姬下藥之事時,沒有人相信,但如今……唉!

雪姬這下子全明白了,「你……」她指著暖暖。

暖暖召喚星夜,她從沒見雪姬如此狼狽過。

雪姬站起來,怒道:「你這個賤--」

「夠了。」冷魁喝道,「既然你承認罪行,後果你應該知道。」

雪姬愣了一下。死罪,這是惟一死罪。

她厲聲道:「不,你不能。」

「我為什麼不能?」冷魁怒道。

雪姬尖聲笑道:「你當然不能,你根本不夠資格當領主。」

「雪姬,你這是什麼話?」登利喝道。

「他本來就沒有資格,他根本不是狼族人,他是鷹族首領寒莫的兒子。」

暖暖無法置信,她怎麼會知道?

娘不可能說的,難道她偷聽她們的談話。

「別胡說。」烏蘇長老咆哮道。他的病已經好多了,已能四處走動。

「我沒胡說,他手臂有個血紅胎記不是嗎?要知道詳情的話,你們問她--」雪姬指向暖暖。

剎那間,所有人都看向暖暖,暖暖震驚得不知該說什麼。她該怎麼辦?

「說啊!」雪姬尖聲道。

暖暖瞥向雪姬惡毒的眼神,和冷魁困惑的眼神。

「默認了?」雪姬笑道。

「不,冷魁是浪族人。」暖暖說道。她絕不讓雪姬傷害到冷魁,老天會原諒她說謊的。

「你說謊!」雪姬喝斥。

「我沒有。」她堅定道。

長老們全鬆了口氣,冷魁則不發一語。

「不,她說謊,冷魁是寒莫走失的兒子,他--」

「夠了。」桑乾打斷雪姬的話,他拍掌召喚兩名士兵人內。

雪姬一見士兵入帳,不禁往後退,「不。」

士兵上前抓她出穹帳,雪姬死命掙扎,「他真的是鷹族人,不然你們可以去問翁朱--」她的聲音消失在帳外。

雪姬被帶出穹帳后,暖暖這才鬆了一大口氣。

所有人全因為雪姬的話,而尷尬地站在原地。登利咳嗽一聲,試著打圓場,話還未出口,冷魁已示意他們出去。長老們只好走出穹帳,帳內只剩下冷魁、暖暖和星夜。

暖暖不敢正視冷魁,她知道他在懷疑。

「我們也出去吧!」暖暖經過他身邊,卻被他抓住。

「她說的是真的嗎?」冷魁不帶感情地說。

「不--」

「我要聽實話。」他暴怒道。

暖暖嚇了一跳,他從沒這麼生氣地對她說過話。

她深吸口氣,「你要聽什麼?」

「我要知道我到底是誰。」他吼道。

星夜也不由得瑟縮一下。

「你是誰有那麼重要嗎?」暖暖搖頭。

她的手被抓痛了,冷魁深吸口氣,「或許我是不該知道。」他轉身離去。

暖暖走向前抱著他,臉頰貼在他背上。

「別這樣。」她不知如何是好。

冷魁站在原地,「我只是突然不能適應,現在已經好多了,我並不在乎我有沒有家人。」

暖暖覺得好難過,他在乎的,只是他從不承認。

「你有家人,我、還有爹娘、晨煜都是你的家人,你有我們,不再是孤單一個人,我們一起用膳,一塊談話,互相關心,彼此相屬。」她摟緊他。

冷魁轉身抱緊她,「我只是太震驚了,有時候,我會想為什麼我沒有爹娘,他們是不是拋下我,或者是他們不要我--」

「不,不是。」她搖頭,「他們愛你的,他們找你好久好久--可是找不著,你失蹤了。」

「他們死了,是嗎?」冷魁問。

「是的。」曖曖撫著他的背。

冷魁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沒有任何感覺,他根本不認識他們,他該難過嗎?

「我真的是鷹族人?」他問。

「是的。」暖暖嘆口氣。

冷魁的心一片混亂,他是鷹族人,卻殺了他的族人,成為狼族的首領,他到底是……為什麼……

暖暖仰頭撫著他的頸側,「不是你的錯,別想這些。」

冷魁嘆氣道:「暖暖,我到底是哪一族人?」

她難過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搖頭,不知他到底該如何自處。

※※※

暖暖躺在床上,透過天窗,滿天的星斗映入她眼中,已經很晚了,冷魁卻還沒回帳。

一整個下午,他都沒說什麼,只說他要好好想想;晚膳過後,他去找長老們,卻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惟一的收穫是她終於拿回冷敖領主的骨灰罈,不用麻煩雪嫣去偷了,這樣也不至於為難雪嫣,只是,雪嫣該怎麼辦呢?雪姬一定會被處死的,以後她一個人要如何面對這些事?

明天她就要回城了,可是這兒卻有這麼多事讓她放心不下。不,她一定要再多留幾天,冷魁需要她,他現在一定很紛亂,不知如何是好,她不能在這時離他而去。

暖暖聽見聲響,轉頭道:「回來了。」她坐起身。

冷魁一言不發地脫下衣裳、靴子,赤裸著胸膛爬上床摟著她,他需要她的支持。

「怎麼了?」她緊張地道。

「我不再是領主了。」

暖暖張大嘴,問:「什麼?」

「我不再是領主了。」他又說一次,親吻她的嘴,整個人覺得好輕鬆。

「為什麼?我不懂,怎麼會呢?」她搖頭。

他再次吻她一下,「我和長老們開會,我告訴他們我是鷹族人。」

「所以,他們就廢除你的職位?」她怒道,「太可惡了,你是哪一族人根本不重要,你還是你,我去同他們說。」她憤怒地要下床。

冷魁圈緊她,「你永遠都會支持我的,對嗎?」他柔聲道。

「當然,我--」

「那就夠了,暖曖,你說過我們彼此相同,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我有你就心滿意足了。」他撫著她的咽喉。

「可是,他們不該如此功利、偏激。」她為他不平。

他微笑,有人真心地關懷他,感覺真好。

「是我自己辭去領主一職的。」

她再次訝異地張大嘴,而他則笑著吻她的額頭。

「為什麼?」她不解。

「因為我是鷹族人,我就不能當狼族的領主。」

「可是--」

「聽我說完,暖暖。」他翻身平躺,抱著她貼在他身上,「下午聽到我有家人,而且是鷹族人時,我非常震驚,其實,我是被狼族長老帶回族裡撫養的,前幾年我過得並不是很愉快,因為我必須學很多事情,他們想將我訓練成領主,可是我並不想,我很想逃離,但是我沒辦法離開。」

因為他們把你關起來,暖暖憤怒地想。

「後來,我了解和他們生活才是正常時,我才試著接受這一切。我學很多技藝,那對我並不困難,困難的是我必須習慣自己一個人,而且我無法理解,為何我沒有爹娘,我問過長老,但他們沒有答案。」他頓了一下,想起那些孤寂的日子,他還曾經想回去找他的狼群同伴,但那是不可能的。

暖暖摸著他的頸項,給他安慰。

「後來,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差別,我習慣了。」他吻一下她的手心,「在我二十歲那年,我打敗其他狼族戰士,成為首領,自此,我對狼族有份責任,也試著做好,我們在北方兼并了許多其他的游牧民族,而後日益壯大,在這期間,我已接受我是狼族人,從沒懷疑過,所以,我也必須接收狼族一切的恩怨,我們回到這兒,就是要趕走鷹族。」

他重重地嘆口氣,暖暖撐起身子,說:「這不是你的錯,你並不知道,毋需自責。」她急切道。

「我曉得。」他拉下她,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現在,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哪一族人,所以我沒有辦法再當狼族首領。」

「你要回鷹族嗎?」

「不,我當了十五年的狼族人,從沒想過我會是別族的子民,我一時無法適應,而且,鷹族對我而言是陌生的,更何況,我還殺了許多鷹族人。」他摩擦她的背,「而且,我父母都去世了,也沒有什麼理由再回去。」

暖暖拍拍他的頸側,「你辭去了領主之位,不後悔嗎?」

「不會。」他肯定道,「不過,我現在倒是真的一無所有了。」

暖暖撐起身子,微笑道,「你有我啊!還有爹娘和晨煜,你是哪一族人根本不重要。」

「我還有你。」他的聲音因為充滿情感而粗嘎。

「對啊!」她含笑道,「明天我們就一起回家。」

「嗯。」他拉近她,溫柔地吻她。他將有個家了,內心的感動無法言喻。

「鷹族還是必須離開草原嗎?」暖暖問。

「不用,只是他們得往北移,這是我惟一能為他們爭取的,長老明天會派人通知鷹族。」

「所以,你們開了這麼久的會?」

「嗯。」他抱她一起側躺。

「長老們贊成這個決議?」她有些詫異。

「我們爭論了很久。」他輕描淡寫地說。

「可是,往北移不是會碰上鐵勒族嗎?」暖暖擔心地說。

「鷹族雖然戰力弱了些,但還不至於應付不了鐵勒。」冷魁道。

「那就好。」她這才放心,「狼族和鷹族也該試著和平相處了。」暖暖話鋒一轉,說:「明天你就可以實現你的諾言了。」

「什麼?」他不解。

「教我狼嗥啊!你不會忘了吧廣她微笑。

「我沒忘。」他笑道,想起她的哀叫聲。

暖暖高興地看著他的笑臉,她的目的達到了,他不該再想那些煩人的事。

「你在取笑我嗎?」她故作正經地說。

「沒有。」但他的眸子閃著笑意,他俯身親吻她的咽喉。

「你還認為我嬌弱嗎?」她玩弄他的頭髮。

「你比我想象中堅強多了。」他不得不承認,他的手探進她的衣服里,輕碰她的腰側,「傷口還疼嗎?」

暖暖紅著臉搖搖頭。

「我沒有好好保護你。」他擁緊她。

「不。」暖暖搖搖頭,「我們討論過了,這不是你的錯,因為你被下藥了,而且有個疤特殊啊!又不是每個人都會有。」

冷魁笑道:「哪有人在比這個的?」

「所以才特殊嘛!既然你認為我不嬌弱,那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的事了?」

「什麼事?」他挑眉。

「就是你擔心會嚇到我的事。」她摩擦他的頸背。

冷魁搖頭,「你會害怕。」

她實在不懂他在想什麼,她怎麼可能會被這種小事嚇到。

「你有著最奇怪的想法。」她輕眉。

「為什麼你一直想知道?」

「當然是想證明我不會被微不足道的事嚇著。」她打個呵欠。

「為什麼你會認為是微不足道的事?」他的下巴靠著她的頭頂。

「這顯而易見,領主。」

「我看不出來。」他微笑。

「你怕當你說出事情后,我會無聊地睡著?而會讓人昏睡的,通常是微不足道的事。」

冷魁哈哈大笑,暖暖也微笑地拍拍他,「我會試著不讓自己睡著的。」

「我是擔心會嚇到你,而不是怕你睡著。」他含笑道。

「當我因你的話而昏睡時,我的確會嚇一跳,因為那並不容易。」她調侃他。

冷魁笑得更大聲,她總是有辦法讓他笑。

暖暖聽著他爽朗的笑聲,心裡很高興,她希望他以後笑逐顏開,不再冷漠。

「我向你保證我不會睡著的。」她一手支著頭,注視他。

冷魁微笑,「你真的想聽?」

她熱切地點頭。

「小時候,大約十歲以前,我的生活很簡單,只是獵捕、吃、玩,過得很自由。」他注視她,「我並不是和人住在一起,而是和一大群狼一起生活。」

暖暖展開笑容,他終於肯告訴她了,「我嚇壞了。」她眨眨眼,調皮道。

冷魁困惑道:「你一點都不訝異?」她的反應讓他不解。

「我只是裝得很鎮靜。」暖暖忍笑道。

他看出她的笑意,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你知道了?」

「一點點。」她開懷地笑著,他吃驚的表情真好笑。

「那你--」

她拍拍他的頸側,「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一點也不在乎。」

冷魁低頭刷過她的唇,「我不得不說你讓我訝異,但是,你不該這麼捉弄我。」他故意蹙眉。

「我只是想讓你放鬆。」她撫平他的眉心。

他微笑,「我很懷疑,你是想看我大吃一驚的模樣。」

「那也是原因之一,領主。」她含笑道。

「不能再有下次。」他聲明。

「為什麼呢?」

「因為妻子不能戲弄丈夫。」

「我很好奇原因。」

「丈夫不喜歡被戲弄。」他正經地道。

她忍笑道:「我會試著記住的,不過--」她頓了一下。

「什麼?」

「我的記性不太好。」

他笑道:「你總是故意裝作柔順的樣子,卻又公然反抗我的命令。」

她垂下眼瞼,「我會試著改進,不過,那真的會讓我猶如被人扼住喉嚨般的難過。你也不希望我難過吧?領主。」她嘴角帶著笑意。

見暖暖有些得意洋洋,因此,冷魁故意正經道:「我寧願你難過,也不願意見我的話沒被執行而生氣。」

暖暖立刻注視他,「你在開玩笑吧?領主。」

「我從不說笑的。」他吻她的唇。

「這又是另一個奇怪的觀點。」她勾上他的頸項,回吻他。

冷魁溫柔、無所求地親吻她,暖暖則輕嘆一聲。

他抬起頭,「睡吧!」意猶未盡地又吻她一下,才側躺著擁抱她。

暖暖合上眼,心滿意足地偎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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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與大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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