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哎喲……」娜娃摔倒在地毯上,喘息不已。「我不想練了……」

藍音涵哈哈笑。「沒力氣了?」

「好累。」娜娃微笑。這一個鐘頭,她不停地與藍音涵角力,有時還讓她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她的力氣都快耗盡了。

「好吧!我們休息一下。」藍音涵拭去臉上的汗。「我去倒水。」她自顧自地走進廚房,打開冰箱,伸手拿礦泉水。

而後,她的視線移至寶特瓶旁白色渾濁的液體,她拿起玻璃瓶,好奇地聞了一下。「娜娃,這是什麼?」

娜娃起身走進廚房。「那是davus-tapha──小米酒,祖母帶上來的。」

「小米酒?」

「對,是布農族的酒,我們自己釀的。」娜娃解釋。

藍音涵轉了一下眼珠子,有點躍躍欲試。「可以喝嗎?」

「可以啊!」娜娃微笑。

藍音涵順手拿了兩個玻璃杯。「我喝過紅酒、白酒、葡萄酒,不過沒喝過這種小米酒。」

「這甜甜的,很好喝。」娜娃打開瓶蓋,為兩人各倒一杯。

藍音涵好奇地喝了一口。「嗯……甜甜的,很好喝。」

「冰箱里還有很多。」娜娃微笑地說。「喝了很舒服。」

「娜娃,你生病……還是不要喝酒的好。」她突然想到娜娃的身體不好。

「沒關係,我已經好了。」娜娃微笑。「我只喝一點點。」

「喝完這杯就好。」藍音涵叮嚀。

「嗯!」娜娃贊同地點頭。

稍晚,當歐賽奇回家,一打開門時,便聞到一股熟悉的小米酒味,緊接著是一聲叫喊,「臭光頭──」

他抬頭,震驚地發現藍音涵竟然蹲在儲藏櫃的上面,他還沒搞清楚她在上頭做什麼,她已經大叫一聲跳下來。

「哈……」她在下一秒鐘撲到他身上。

歐賽奇完全沒有時間多想,雙手接住往下跳的她,藍音涵撞到他身上,呻吟了一聲,歐賽奇則是退了一步。

「嚇到你了吧!」藍音涵高興地舉高雙手,隨即打聲酒嗝。

歐賽奇聞到她身上濃厚的酒味,也聽見一旁偷笑的娜娃。

「這是怎麼回事?」歐賽奇皺眉。

「音涵姊姊有一點兒喝醉了。」娜娃假裝懺悔的低下頭。

「我沒醉。」藍音涵反駁她的話。「只是有一點飄飄欲仙。」她又打個嗝,興高采烈地地張開雙手。「光頭,你幫我轉圈圈,我就可以飛起來了,筋斗雲,來也──」

歐賽奇好笑地道:「你真愛鬧。」

「快點!」她拍他的頭。「快點,光頭。」

「不要鬧。」他抓她亂打的手。

「你就轉一下,哥哥。」娜娃在一旁幫腔。

「快點,光頭。」她攬住他的脖子。「快點──」她大叫。「飛吧──」

「你真是……」他又好氣又好笑。「轉圈會讓你吐。」

他試著要放下她,她卻緊緊抱著他的脖子,他開始覺得有些尷尬,她全身的曲線全壓在他身上,實在讓人……難以忽視……他第一次如此強烈地認知到她是個女人,雖然她的行為一點也不像。

一說到吐,藍音涵忽然覺得有點不舒服。「光頭,我有一點想吐。」她嘔了一聲,剛剛真不應該跳下來的,一定是撞到胃了。

「該死──」他的反應快速無比,急忙抱著她往廁所沖。

「嘔──」藍音涵以雙手捂住嘴,她撐不下去了。

當下一波無可避免的壓力衝上喉嚨時,她以最快地速度拉開他胸前的口袋吐在裡頭。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口袋不夠大。

☆☆☆☆☆

「呵呵……」藍音涵儘力忍住笑,但有幾個音總會冒出喉嚨外。

「嘻嘻……」一旁的娜娃有相同的境況,兩人坐在沙發上,儘力裝出悔改的模樣。

歐賽奇面色鐵青地從廚房走出來,雙手各拿一杯特製的飲料,他已經換下被她吐得一身的衣物,順便快速地沖了個戰鬥澡。

「把它喝下去。」他壞脾氣地說。

「哥哥,我沒醉,我只喝兩杯而已。」娜娃不用大腦想也知道那是什麼。

「喝下去。」歐賽奇的聲音顯示出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娜娃為難地接過杯子,藍音涵晃著腦袋說:「那是什麼?」

「解酒的。」歐賽奇示意她接過。

藍音涵扁嘴。「我不喝,那種東西沒一個好喝的。」

「知道就別喝醉。」他嚴厲道。

「我沒喝醉,吐過之後更清醒了。」話畢,她忍不住笑出聲,卻打了一聲酒嗝。

這薰臭的酒味讓歐賽奇的眉頭打結。

「我要回家了。」藍音涵宣布,隨即站起身。

「哥哥,你送音涵姊姊回去。」娜娃立刻道。

「不用,我好得很。」她只不過是有些不穩而已。

歐賽奇放下杯子,抓住她的手臂。「我送你。」他不可能讓她一個人這樣回去。

「不用,不用。」她揮手,打上他的胸口。

他在她差點絆倒自己前抓住她。

「我去拿音涵姊姊的東西。」娜娃非常高興能拋下解酒飲料,走到自己房間去。

「你實在很會惹麻煩。」歐賽奇抓緊她讓她站好。

她仰望著他。「光頭。」她突然抬手捧住他的臉。

他沒法掩飾自己的訝異,整個人瞬間僵掉。

她眯起眼睛。「我還是喜歡你沒有頭髮的樣子……你的照片,有頭髮的,很好笑……」

他不知要說什麼,所以只是沉默地凝視她。

「你是個好人,光頭,你放心,我會幫你的……」她因打嗝而斷了話語。

「幫我什麼?」他不解地問。

「幫你──」

「好了。」娜娃拿著音涵的購物袋與外套走出來,當她瞧見兩人有點曖昧的姿勢時,整個人停在原地不敢動。她是不是打斷了什麼?她應該晚一點出來的,娜娃懊惱地想著。

歐賽奇拉下藍音涵的手,說道:「我們該走了。」

「嗯!」藍音涵點頭。

娜娃將袋子遞給哥哥,動手幫藍音涵穿外套。

一分鐘后,兩人搭著電梯下到停車場,當歐賽奇將她抱進吉普車時,她已經顯得有些昏昏欲睡了。

「光頭……」她打個呵欠。

「嗯!」他坐上駕駛座,關好車門。

她沒說話,只是眨了眨眼皮。

他拉起安全帶,俯過身為她系好,她笑看著眼前的光頭,抬手敲了敲。「光頭嗎?」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拉下她的手。「又不安分了你!」

她換另一隻手敲他的頭。「扣扣扣,光頭光頭,無毛不愁,頭上抹油,滑滑溜溜。」

他忍不住笑出聲,她也笑。「你真是……」他抬手為她順了一下遮住眼睛的劉海。

她笑著又敲了敲。「光頭光頭,扣扣扣,木魚木魚,扣扣扣,姑娘見了嘻哈哈,笑他不是和尚卻剃頭,我的小光頭呀!不要怕羞,跟我回家種蘿蔔,冬天為你織帽子,夏天幫你遮烈陽,來年生個小光頭。」

不期然地,他的臉升起一陣臊熱,藍音涵看著眼前的他,好玩地摸摸他的光頭,笑得很高興。「後面……還有,可是我忘了……」

「你做的?」他清清喉嚨。

「小時候我們村裡一個伯伯教的……」她皺眉。「後面是什麼呢?」她打個呵欠。

他凝視著她幾乎要閉上的雙眸,挺俏的鼻子,粉艷微張的雙唇,他能感覺血液里蔓延著一股衝動。

「好聽嗎?」她呢喃。

他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麼,也不在乎,只是盯著她,她可能是少數喝醉時比清醒時可愛的人。

「光頭……」她撫著他的臉。「光頭光頭,扣扣扣,西瓜西瓜,扣扣扣,小孩見了嘻哈哈……嗯……」她打個呵欠。

他不自覺地又欺近她些,身體不受控制的朝她雙唇貼近,忽地,一輛汽車的防盜鈴突然響起,他心頭一震……

「該死──」他猛地坐正身子,抹了一下臉,讓自己冷靜一下。「要命──」他拉下車窗,讓自己透透氣,他剛剛做了什麼?老天……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聲音?」藍音涵含糊地咕噥一聲。

「我去看看。」他幾乎是狼狽地逃下車,走了幾步后,就發現轉角有幾個小孩在一輛自用轎車車蓋上玩耍,難怪警鈴會響。

他們一瞧見他,立刻咯笑著一鬨而散,有些頑皮的孩子甚至經過每一部車子時附上一腳,弄得整個停車場鈴聲大作。

他趁此冷靜一下心情,剛剛……的事……他煩躁地抹了一下頭。「真是要命──」他搖搖頭,來回踱步,這女人真是太可怕了,先是鬧得他不得安寧,然後無所不在的出現在他的生活中,與他稱兄道弟,現在又來迷惑他……

他深吸口氣,試著冷靜下來,一分鐘后,自覺夠冷靜了,他才回到車內。

「嗯……」藍音涵朦朧地睜眼,有點分不清自己在哪裡。「巴黎……舊金山?」

歐賽奇一上車,就見她扯著身上的安全帶,疑惑道:「咦?咪咪,我的安全帶怎麼解不開?」

她抬頭瞧見他,笑道:「咪咪,你怎麼剃光頭?學姊會罵人的。」

「你糊塗了?」歐賽奇好笑道。

她揉揉眼,這會兒才看清。「光頭?」

他發動車子,聽見她打了個呵欠。「我知道你是光頭,給我一杯咖啡……」

突然,咚地一聲,藍音涵的頭敲上車窗玻璃,他嚇了一跳,伸手扶正她的臉,讓她靠著椅背。

歐賽奇看著她熟睡的臉,忽然想搖醒她。這女人真是個麻煩!超級大麻煩!

不期然地,耳邊響起她熱切的聲音:因為我喜歡上一個男的,所以我想做一些調查,看看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我好做個參考。

「該死──」他敲了一下方向盤。

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他竟差一點就佔了她便宜。他忽然有種揍人的衝動,而他非常希望站在他眼前的倒楣鬼就是她喜歡的那個人。

☆☆☆☆☆

翌日,藍音涵睡到中午才起床,雖然有些宿醉,不過還不至於太不舒服;吃了點東西后,她看看報紙,打了幾通電話后,懶散地又回去睡個午覺,直到姊姊下班后才把她叫起來。

用完晚餐,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房間東翻西找。

「姊──」藍音涵邊翻衣櫃邊叫著。

「幹嘛?」在客廳看Discovery的藍郁溜走進妹妹房間。

「你有沒有看到我在美國買的牛仔帽?去年買的。」

「我想想。」藍郁涵推了一下眼鏡。「對了,你不是送給爸爸了?」

藍音涵的頭從衣櫃內探出來。「好像是……」

「後來爸爸好像送給隔壁的王伯伯了。」

「他幹嘛送給鐵公雞王伯伯?」藍音涵不高興地說。「跟王伯伯借粒大蒜他都要記上一年。」

「爸說帶著那頂帽子,鳥一直飛來拉屎……」說完,藍郁涵忍不住笑出聲。

藍音涵這才露出笑意。「這還差不多。」

「你要那頂帽子做什麼?」藍郁涵詢問。

「我想送給光頭。」藍音涵皺眉。「現在只好送別的了。」

「送給歐賽奇?為什麼?」藍郁涵不解。「你不是已經送他禮物了?」

「哪有人嫌禮多的?更何況昨天我吐了他一身……」說到這兒,她開始發笑。

「你吐在他身上?」藍郁涵瞪大眼。

「對啊!我中午起來的時候,對昨天的事模模糊糊有點印象,後來我打電話問娜娃,才知道我吐了光頭一身。」她哈哈笑著。

藍郁涵也笑。「你昨天是醉得很厲害,他送你回來時把我嚇了一大跳。」

「雖然醒來的時候胃有點不舒服,不過,那個小米酒還滿好喝的。對了,昨天我好像想起那個光頭光頭……」她皺眉。

「什麼?」

「上次我跟你提過,伯伯教我們的光頭歌。」她偏過腦袋努力回想,可卻是一片空白。「算了,先想禮物。」

藍郁涵推了一下鏡框,提供意見。「你每次出國不是都買一堆東西?隨便拿一個送他就好了。」

「這樣沒誠意。」她拖出床底下的箱子。

「哦……」藍郁涵想了一下,隨即問道:「音涵,你這陣子一直跟光頭……我是說歐賽奇在一起,嗯……你不討厭他了嗎?」

「姊,你別把我想的那麼小氣,我已經原諒他之前的『奪棍之仇』。」她微笑。「更何況,我已經報仇了,我們這叫不打不相識,再說,如果我討厭他,就不會想幫他找女朋友了。」

「也對。」藍郁涵突然靈光一閃,假裝不經心地說:「禮物嘛……對了,那……那個大木雕可以送他……」

聞言,藍音涵挑眉。「姊,你不是想趁此除掉我的木雕吧?」

藍郁涵摸摸眼鏡邊框。「沒有啊,我是想……客廳那麼小,不要再擺東西了。」

「我看到你心虛的神色喔!」藍音涵懷疑地說。

「才沒有!」藍郁涵挺直肩膀。「我是說……木雕太大了,你送人的話,就有位置擺你以後買的東西。」

藍音涵突然上前勾住老姊的肩膀,揶揄道:「姊,你該不會到現在還是覺得木雕的『小弟』礙眼吧!」

藍郁涵莫名的紅了臉。「當然不是,我是說……是有礙觀瞻,但是……不是因為這個理由。」她太了解妹妹的個性了,如果讓她知道真是因為這原因,她會一直糗她,讓她永無寧日。

「哈……」藍音涵捉弄道。「別想要騙我,我太了解你了。」

「你不要鬧了!」藍郁涵推開妹妹。「你還是趕快想要送歐賽奇什麼禮物。」她趕緊轉移話題。

藍音涵搖頭。「想到這個就傷腦筋。」

「你不是在幫他找女朋友?這也是很好的禮物。」藍郁涵很高興話題自她身上抽離。

「是沒錯,可我今天下午聯絡了其他人,大家一聽到光頭,都興緻缺缺。」藍音涵不高興地雙手扠腰。「真是氣死人了。」

藍郁涵理解地微笑。

「咪咪還說我的品味很特殊,特殊?」她哼地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她想說『怪』。」

藍郁涵識時務地沒有搭腔,說實話,她也覺得妹妹的品味……嗯……跟平常人不太一樣,這讓她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

「音涵,你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喜歡……」她習慣性地推了一下鏡架。「忘記他叫什麼名字了,就是隔壁的隔壁……後來搬走的那一個……」

「豬太郎。」

藍郁涵笑道:「你每次都亂叫別人的名字,是朱泰良。」經妹妹這一提醒,她就記起來了。

「豬太郎聽起來比較可愛。」藍音涵堅持。

「他……你喜歡他是因為他長得像發財。」藍郁涵說,發財是她們家的豬。

「對啊!」她因回憶而笑。「他的鼻子很像發財,連吃東西的時候也跟發財一樣咕嚕咕嚕的。」

「其他小孩都笑他,說他是豬八戒、醜八怪。」藍郁涵繼續說。「結果你拿掃把打他們。」

「對啊!」藍音涵點頭。「他們太過分了。」

「音涵……」她頓了一下。「很少人……喜歡豬,我是說……長得像豬的人。」

藍音涵皺眉。「你是在說我的品味怪嗎?」

「不是,我是說……跟別人不太一樣。」她小心地選擇措辭。

「可是我後來不喜歡豬太郎了。」藍音涵辯稱。

「那是因為他喜歡上蜘蛛精……我是說秦茱芷。」可惡,為什麼長大后都只記得綽號?

「所以,你還是在告訴我我的品味怪。」藍音涵皺眉。

「不是,我是說……」藍郁涵想著該怎麼解釋。「光頭……歐賽奇,可能是第二個豬太郎。」

她看著姊姊,還是有些不明白。「他怎麼會是豬太郎?他跟豬太郎長得又不一樣。」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藍郁涵想了一下。「他可能對了你的胃口了。」

藍音涵恍然,這不懂了。「你是說……」她迸出一聲笑。「姊,你想太多了,你們怎麼老愛把我跟光頭想在一起。」

「你不是覺得他不錯?」

「不錯是不錯啦!可是……」她聳肩。「我完全沒有這種念頭……」

「為什麼?」藍郁涵問。

「沒為什麼,我現在一個人好好的,幹嘛沒事找個男朋友?」藍音涵嗤之以鼻。「再說,男人可靠的太少。」

「不會啊!還是有的。」她莫名地紅了臉。

「姊,你不會在說楊漢成吧!」藍音涵一看她的臉,就知道她在說誰。

「沒有,我沒說誰,我是平心而論。」藍郁涵努力控制流到臉頰的血液量。

藍音涵正想好好糗姊姊一頓,電話卻在這時響起,藍音涵走到床頭,拿起話筒。「喂?我就是,又來了,什麼時候?」

藍郁涵一聽對話,便知道不是找自己的,於是邁步回客廳,繼續觀賞Discovery。

☆☆☆☆☆

「拿去!」詩人將紙袋遞給休旅車內的五個人。

歐賽奇伸手接過,視線沒有離開前頭二十公尺處的餐廳門口,有線民提供線索,今天晚上兩大黑道松滬幫與川門──頭子會在這兒談判,為免到時發生擦槍走火事件,所以他們奉命到這兒盯梢。

「再這樣吃下去,連我都要得胃潰瘍了。」坐在司機位置的赤蛇拿出漢堡,做出噁心的表情。「我們這樣出生入死的,伙食費就不能提高一點嗎?」他撕開黑胡椒鹽倒在漢堡上。

坐在駕駛座旁的楊漢成咧嘴而笑。「我會記得跟上面提的……讓我想想他們上次是怎麼說的,你們想要把經費花在防彈衣上,還是沒用的食物上。」

「叫他們來吃吃看,我他媽的再吃這些東西,就要得痔瘡了。」粗壯的馬星元咒罵一聲。「昨天我才在馬桶上蹲了半個小時,就不能買一些蔬菜水果嗎?」

眾人隱忍地笑著。

「我有瀉藥,如果你想用的話,可以說一聲。」外號醫生的男子有張蒼白的臉,戴了副黑框眼鏡,身材高瘦。

「男士們,我很不想提醒,但是我們在用餐,可以文雅一點嗎?各位。」詩人露出痛苦的表情。

馬星元露出大熊般的笑容。「啊!我忘了詩人的神經跟女人一樣細。」

眾人又是一陣笑。

突然,楊漢成感覺手機動了一下,他按下通話鍵。「喂……」他頓了一下。「我已經說過了……很抱歉,吳小姐,我還是那句話,無法接受採訪,抱歉。」他簡短地結束通話。

坐在他身旁的赤蛇問道:「她還不死心。」

「嗯!」楊漢成塞了兩根薯條到嘴裡。「這些記者是怎回事,聽不懂拒絕嗎?還有,她怎麼拿到我的電話的?」他瞟向某人。

「你別看我。」詩人微笑。「可不是我說的,我沒有跟記者打交道的興趣。」

「你有不良前科。」歐賽奇瞪他一眼,他的電話就是他告訴藍音涵的,話畢,他腰側的手機震動地顫抖著,他拿起機子,按了通話鍵。「喂?」

「光頭,是我,你在幹嘛?」

熟悉的說話語氣讓歐賽奇不用多想半秒也知道是誰。「我在執勤。」思緒忽地跳至昨晚她酒醉的可愛模樣……

「你現在可以說話嗎?」藍音涵機警地問。「有危險嗎?」

他非常高興她打斷了他的遐思。「沒有。」一講完,他就後悔了,因為他能感覺到車裡每個人都在專心聽他講電話。「我是說……有點危險。」他急忙改變說詞。

「怎麼反反覆覆的?」藍音涵一頓。「算了,我晚點兒再打給你,拜。」

歐賽奇還來不及問她打電話來幹嘛,她就掛電話了。「真是。」他咕噥一聲,這女人老這樣為所欲為。

「誰啊?」詩人好奇地問了一聲。「該不會是……藍二小姐吧?」

歐賽奇瞪他一眼,沒回答他的話。

「來了。」楊漢成一句話讓眾人肅靜下來,看著兩組人馬進入餐廳。

「我還真想他們開槍火併。」馬星元喝口咖啡。「少一個禍害是一個。」

「可能性很低。」楊漢成將難以下咽的漢堡丟回袋子,突然想念起藍郁涵的好手藝。「川門新上來的頭兒以冷靜聞名。」

「那我們在這兒幹嘛?」詩人嘆氣。「我們去吃點像樣的東西吧!」

大伙兒又是一陣悶笑。

「我也非常想。」楊漢成咧嘴而笑。「不過,該做的事還是得做,以防萬一。」

☆☆☆☆☆

就如大家所預料,這個「萬一」並沒有發生,不過,他們也沒因此特別輕鬆,幾個高頭大馬的人窩在一部車裡也實在不好受。

當歐賽奇回到家時,已經晚上十點,他直接走回卧房,想好好沖個澡放鬆一下肌肉。

才進房門,手機就響了。他揉揉眉心,接起電話。「喂?」

「光頭,是我。」藍音涵接著問。「你還在執勤嗎?」

「我剛回來。」

「怎麼樣?有捉到什麼人嗎?」她難掩興奮地問。

「沒有。」他揉揉頸后。「只是在車裡窩了好幾個小時。」他們無聊到想買副麻將回來。

「真無趣。」

「是很無趣。」他在床沿坐下,脫下襪子,雖然大部分的任務都很刺激,但有少部分是極無趣跟煩瑣的,「監視」就是其中一項會讓人無聊到想舉槍自盡的項目。

「我只是要跟你說,我要飛了。」藍音涵說道。「你順便跟娜娃說一聲,等我回來再找她出來。」

「你在機場?」他有些錯愕。

「對啊!臨時接到電話,幸好我已經練就一身快速打包的功力,不過,有時候覺得很煩就是了。」她皺眉。

「你去幾天?」他問。

「這次很快,三天就回來了,飛洛杉磯的班機比較多,所以我們到了之後,休息一下,就可以再坐下一班回來。」她頓了一下,跟旁邊的人說幾句話。「光頭,我不能再說了,學姊要擺臉色給我看了,拜。」

跟以往一樣,他甚至來不及說再見,她已經掛掉電話了,這樣也好,他告訴自己,他的確需要時間冷靜一下,只要一想到他昨天差點吻了她,就足夠讓他打好幾個冷顫。

瞄了一眼床頭邊的大頭手機座,他突然拿起它開始左右檢查,雖然有點愚蠢,不過,她應該沒有在這東西上動手腳吧!像是符咒之類的,如果是這樣,這應該能解釋他為什麼會突然想吻她。

兩分鐘后,在無任何發現下,他開始覺得自己很好笑,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決定讓祖母看一下木偶,畢竟,誰能比祖母更了解巫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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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救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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