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被他這麼深情款款地注視,認真誠懇的模樣實是令人動心,似是有魔力般,不覺下,頭就給他點了下去。
看著他歡喜的笑顏,猛然回神,李焱這才意覺自己做了些啥事,兩頰立即浮上兩片紅雲,扁著嘴,將頭給偏了過去,不敢直視。
「怎麼了?」明白他的羞赧,斐少祈挑挑眉,有些壞心地刻意問道。
瞥了他一眼,噘起嘴,李焱尷尬的點點頭,小聲細語道:「沒、沒什麼,我、我……只是突然覺得好幸福嘛!」他對他回眸一笑,又迅速地往他懷裡鑽,害羞地將自己酡紅的臉蛋藏住。
「傻瓜,有你,幸福才存在呀!」斐少祈雙手捧起他嬌羞的臉兒,兩眼對目;李焱聞言甜甜一笑,更加撲進他懷裡,眼睛偷偷地往上一瞄,又羞怯地將目光落下。
瞧見他莫名的舉動,真是可愛到不行,心底湧起最原始的慾望,立刻就想在這兒狠狠地要了他。
他輕柔地托起他的下巴,覆住雙唇,吻上甜蜜。
這時,突地傳來的叩門聲,震醒了陶醉在旖旎氣氛中的李焱。
漲紅了臉,他隨及反手一推,不知輕重地將斐少祈奮力推開。
「碰」的一聲,力道之大,讓他很不優雅地跌落床底。
揉揉摔疼的腦袋,斐少祈當然知道是誰幹的好事,他怒氣攻心的狂吼:藍、惠、芟,你給我記住——」
當下,樓底傳來陣陣的笑聲,繚繞不去。
翌日,大清早的,李焱撐著拐仗,一跛一跛的走進教室。
當他拉開鐵制的拉門,突來的陣陣嘩然聲此起彼落。
整個繫上的同學全往他那裡瞧去,看得李焱渾身不自在。
這時,他錯覺到自己好像走錯地方了,仿若進了動物園,而他就是那被關在籠子里供人欣賞的動物。
不理投射過來的眾多目光,他撐起拐杖,一步步地慢慢走到他好久沒碰過的桌椅。
還沒沾上椅子的邊,李焱就看見前方的一個人影疾速向他衝來。
「小焱,你終於來上學啦,我好想你喔!」歐嘉墁興奮地上前一舉緊緊抱住李焱,親密之程度,只差沒公眾吻下去而已。
「喂,你少曬心了……齊萱萱,別光顧著看,還不快幫我拉開這傢伙。」他趕緊用手肘抵著歐嘉璦,以免慘遭狼吻,眼神一偏,怒狠狠地瞪著站在——旁看好戲的齊萱萱。
無奈地擺擺手,齊萱萱滿臉帶著笑意說道:「哎呀,這是他的友情表現,你就別這樣對他嘛!」
說起來她還頗羨慕的,若不是因為男女有別,她也想趁機一把撲上去,得不到,偶爾吃吃豆腐她也心滿意足了。
這算哪門子的友情表現啊!?開玩笑,這種的歡迎方式他寧可不要。李焱嫌惡地一把撇開他的狼爪,氣呼呼地道:「喂,你還不放開我,是不是太懷念我的拳頭?早說嘛,我一定滿足你的需求,立刻賞賜你幾個。」說著,隨即對拳頭哈氣,冶不勝防地用力往歐嘉理的頭K下去。
「好痛!小焱,你太狠心了。」搗著頭;歐嘉璦哀怨地看著他。
「活該,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冶哼了聲,雙手插腰,正氣凜然地擺出一副預我沒錯」的樣子。
「好啦,你就別欺負他了。」火藥味越顯濃厚,為免其他人受到波及,齊萱萱急忙出來打圓場。
哇咧,到底是誰欺負誰呀?他不過是給他個教訓,這會兒他倒成了壞人。
看來他不在的這段時間,什麼都沒變,倒是他們學會了如何反駁他。
「嗯……你也想嘗嘗看是不是?」對於男人女人,他向來是一視同仁。李焱將手指壓的喀啦喀啦響,聽在齊萱萱的耳里,心知大禍臨頭,不自在地渾身打了個冶顫。
「不了,這你留著給別人,我可不敢再次領教。」眼見瞄頭不對,齊萱萱趕緊搖手推辭,很沒義氣地將給歐嘉璦給推向前去。
救人不成反被脫下水,這等苦差事她可不幹。
嘉墁,你就好自為知吧!我也幫不了你了。不想當炮灰,齊萱萱也不管好朋友的下場如何,打定主意,還是儘快抽身離開這戰場的好。
見倆人拔腿就跑,李焱立刻抽出拐杖橫豎擋在面前。
這下他們可成了瓮中之鱉,插翅也難飛了。
「等等,別想溜。乖乖交出你們的筆記,我就大發慈悲地赦免你們,如何?這筆交易划算吧!」李焱別有企圖賊賊地笑著。
現在有傷在身,他也不好消耗太多的氣力,這方法對他而言真是一石二鳥呀,這下連課業問題都順便解決了。
呵呵,怎麼他都沒發現,原來自己是這般的聰明。
「沒問題,小Cases!但你這麼久沒來上課,看得懂嗎?」為免災禍,齊萱快速地從書包掏出筆記,順便也將歐嘉墁的一併俸上,她還是不放心地間道。
「沒問題!這她不用操心,我家裡就有一個現成的老師了。」接過戰利品,李焱春風得意地笑道。
他口中說的應該就是「他」吧!?齊萱萱猜想。
唉,想也是,人家可是拿了多位博士學位的人,怎麼樣也輪不到他們來為他操心。
真好,她也好想像李焱一樣有一個這麼棒的戀人,也幸好,他的對像是個男人,不然這口氣她怎麼都咽不下去,若同是女人,她可不認為自己哪裡比不過別人。看著李焱,齊萱萱不禁有些泄氣,也有些欣慰。
至少這麼想,能讓她不及對他表白的心意好過點兒,滿腔的遺憾也是能稍稍地釋懷。
「好啦,別發愣了,待會兒上完課後,我們一起順道出校門吧!」李焱心情不錯地拍拍兩人,極像是撫拍小狗的模樣。
瞧著他滿是歡喜的笑顏,倆人也不敢說個不字,只好悻悻然地異口同聲回道:「是,大少爺。」
無奈之下還是無奈,拿他沒法子,兩人相視而望,齊萱萱和歐嘉理只得苦哈哈地乖乖接受已可預知的悲慘命運。
見他們如此這般聽話,李焱咯咯地笑著。
嘿嘿,有他們兩人在,他睽違以久的學校生活不會無聊了。
向來善於欺善怕惡的他,怎會放過如此好差役的樂趣呢!?
可憐的齊萱萱和歐嘉墁只能平日多燒香拜佛;自求多福羅!
過了約三個月後,李焱和藍惠芟一齊到醫院做例行的複檢,順便看看是否可以將他雙腳上那些麻煩的東西拆下。
進入診療室,醫生正拿著前幾天照的X光片檢視復原情形。
凝視著牆上的照片,李焱一個小腦袋晃來晃去,跟著醫生左看看右瞧瞧的,但看了老半天,他或許真沒那天份,怎麼看也不是很懂X光片影像上所代表的意義,於是他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醫生,怎麼樣,這東西可以拆下來了嗎?」他指了指腳上的鐵架,滿臉期待。
醫生從旁拿出一根小木棒,輕輕在他的膝蓋骨上敲了下,笑道:「可以了,等一下就可以完全拆掉了。」
終於獲得醫生的許可,李焱馬上伸出雙腳,讓一旁的護士幫忙解除接連幾個月來帶給他不方便的輔助器。
李焱興奮的難以遏抑,拆下鐵架后,馬上甩甩腳、踢踢踹踹的,在在顯示出良好狀態,原還以為會留下後遺症,結果反倒是完好如初。
見他過於高興,藍惠芟反而緊張道:「小心點兒,別太用力,當心又受傷了。」
真是的,剛好的雙腳可經不起他這樣的折磨,藍惠芟趕緊制止那隨意晃動的小腳。
「呵呵,這位小姐不用擔心,李先生的腳可說是完全好了,應當沒任何副作用,多動點兒是好的。」醫生笑了笑。
「就是嘛!你看,連醫生都這麼說了。」見醫生幫腔,他更是驕傲有理的回道。
「好好,敗給你了,你越來越會和我拌嘴了。每次都爭輸他,以後她還有什麼威勢來管他呀!?
唉,這孩子真讓她傷透腦筋。
「芟姐,既然都沒問題了,我們趕快回家啦!」李焱拉拉她的袖子,想把這好消息立刻讓斐少祈知道,一複檢完畢,便迫不及待地催促著藍惠芟回家。
「好。回家、回家。」太明白他的用意,藍惠芟抽回被李焱拉皺的衣袖。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的車程,到達位於內湖的獨棟高級住宅。
藍惠芟將轎車開入地下室,叫李焱一人先上樓等她。
他高高興興地輕推開大門,躡手躡腳的進到客廳,發現疲累處理完整堆文件的斐少祈正在沙發上單手托著下巴打盹。
他悄悄地走近睡夢中的斐少祈,深怕將他驚醒。
「少祈……」
輕喚了聲,宛如划船前後搖晃的頭這才停住。
斐少祈抬頭,眼底映人李焱甜甜地笑容。
「你回來啦!」斐少祈漾開深情的微笑,張開手臂將李焱納入懷中,歡迎他的歸來。
「思,我回來了。」他回應道,隨及撲進他的臂彎,大膽地覆上一個深吻。
剛從玄關進門的藍惠芟,好死不死的又讓她目擊到倆人的火辣演出,也不考慮到她這單身貴族的感受。
難道他們不累呀,今兒個都不知是第幾次了?她還真佩服他們的持久。
看小倆口這般的深吻,絲毫沒發現她的存在,假咳了幾聲,實在看下過去每天都會上演的激情鏡頭,她若再不出面阻止的話,接下來將是一場活脫脫的春宮戲。「喂、喂!剋制一點,還有個末出閣的女人在這兒咧!」
真是的,也不想想還有外人在,就這麼毫不忌諱地熱吻起來,而且這次還是她可愛的小焱主動,她怎麼都想不到平常害羞的他竟會有這般的舉動。
藍惠芟揉揉微疼的太陽穴,實在拿他們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好吧!她就繼續當空氣好了,反正她也不想管沉溺在倆人世界的情人了。
「小焱,記得明天要到唱片公司談簽約的事,不要遲到哩!」已經提醒了好多次。
焱這小糊塗蛋會忘記,明天又起不了床,她可不想大老遠的來挖他,多累人呀!
好半晌,還是沒人回應,藍惠芟只能自討沒趣地乖乖回家早早睡覺,因為明天註定又得靠她了。
提起皮包正欲走人之際,回頭望了依舊沉醉熱吻的兩人一眼。
唉,她的頭更痛了。
「小焱,慢一點兒,這裡的節奏太快了。」為了待會兒的演唱會,李焱和負責這次伴奏的樂團正做最後的排演。
「抱歉,那我再重新來一次,麻煩你了。」起音太快,不小心快了半拍節奏,總是要求完美的李焱,趕在距開演沒多少時間,重新潤了一次。
果真許久沒唱了,還是會生疏的。
「One、Tow、Three……」敲打著Keyb,調音師替他數個起音。
順著節奏,李焱撩開喉嚨,將歌曲絲絲的情意,由心中發出,轉成靈流的歌聲,與配合地天衣無縫的音樂產生共鳴。
一會兒,唱畢,李焱急著向身後的人們詢問:「怎麼樣?」
不作聲,調音師比了個OK的手勢,滿意地點點頭。
笑開了臉,李焱也沒那麼緊張了,畢竟隔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沒辦過演唱會,自然表現上有些兒失措,況且今天的這場對他的意義是相當重大的。
他提起麥克風,原想再練習一遍,不料藍惠芟急速的敲門聲卻打斷了他。
「小焱,好了嗎?該上場了。」門外傳來提醒聲,不斷地催促。
「好,我馬上去!」
李焱隨及應了聲,趕緊將自己身上凌亂衣服的整頓好,收拾下樂器,擦擦汗,便坐在鏡前任由化妝師的彩繪妙筆,儘可能地將他細緻的五官突顯出來。
由於天生麗質的臉蛋,只須撲點淡粉,強調一下淡紅的兩腮就夠了,實在不必多花太多時間,很快地,三兩下化妝師便大功告成了。
不一會兒,鏡中的人兒頓時成了不可方物的絕世佳人。
審視完成的化妝師,仔細瞧著是否還哪有遺漏的。
誰之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她倒抽了口氣,雙瞳圓睜。
循著聲音,倏地,大夥的目光全集中在兩人身上。
所有在場的人們全傻了眼,雖說他們知道李焱是天生的俊美,但沒想到上完妝后,竟更顯得如此治艷。
不顧眾人痴迷的神情,對著眾人笑笑,李焱快步地走出休息室,反正他也習慣成了自然,當下趕到舞台才是最要緊的。
「芟姐,對不起我來晚了。」李焱氣喘噓噓的,上氣不接下氣地趕著向藍惠芟報到。
正巧配合上開場的時間,早等在登台人口的藍惠芟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真是的,時間這麼緊迫,你到底在忙些什麼呀!?算了,趕緊上台吧!別讓觀眾們等太久。」她替他拍了拍背順氣,瞄了一眼腕上的表,想數落他,但時間緊迫,還是催促著他立即上台。
「好。」李焱再次整頓身上的衣裳,確認一切無誤后,立刻走向升降梯。
「小焱,好好加油!」藍惠芟伸出大姆指,送出個燦爛的微笑。
回頭,李焱向藍惠芟比出個勝利。
今天,將是他永遠無法忘懷的回憶。
站在高聳的舞台,熾熱的燈光全集中在專心歌唱的李焱身上,將他圍成一圈光圈,彷若繞著星環。
演唱完了第二十四首歌曲,所有的燈光頓時暗了下來。
原熱情叫囂加油的歌迷們完全不知發生了何事,開始私下竊竊私語,不耐地燥動起來。
就在大家一頭霧水之際,驀地,傳來了李焱的聲音,藉由場地的環繞音響,清楚地傳人了每個歌迷的耳里。
「今天真的很謝謝大家,一年前出了一場意外,對此深受打擊的我,終日自暴自棄,但因為有你們熱情的支持,我才能站在這兒再次地和大家見面,真是非常謝謝大家……」語畢,李焱首先向所有的歌迷們行了個九十度躬禮。
吵鬧的會場瞬間靜了下來,每人都聚精會神地看往舞台。
停了一會兒,深呼吸,提上口氣,李焱接著緩緩敘道:「除此之外,藉此機會我想對各位公開致歉,真的是很對不起長久支持我的你們,因私人緣素,我一—決定在今日後退出歌壇。」
場內抽氣聲四起,大夥兒無不是面面相覷,一臉茫然,可仍是保持肅靜,靜待下去。
「事實上……今天的這場演唱會將會是李焱的最後一場演唱會,從此之後不再有李焱這個人,日後我將與如同一般人生活著,如同你們,回歸到最自然的生活,對於大家的擁戴,我真的很感謝,也感到抱歉。」李焱一口氣將心中埋藏已久的話說完,深深地一鞠躬,日後秘密不再是秘密,僅希冀求得大家的諒解,畢竟有他們,也才造就了現在的他。
沉靜了好一會兒,原本喧騰的會場立即鴉雀無聲,一片寂然,靜宓緊張的氣氛在室內流竄著。
冶汗涔涔,握著麥克風的雙手泛出汗水,他始終低著頭,強烈的燈光朝他打去,形成令人注目的存在。
瞬間,台下爆出了尖叫、興奮的呼喊和加油聲,他們用了最熱烈的歡迎消去了李焱心中的疙瘩。
浮雲散去,露出曙光,他抬起頭,揚起了美麗自信的笑容,顯然地,各位是原諒了他。
鼻頭一酸,他竟有些想落淚,拿起了手中的麥克風,湊近唇邊,輕聲言道:「接下的這首歌,是今天演唱會的最後一首歌,也是我為了此生最重要的人所寫,希望大家會喜歡」
此時,抒情的節奏慢慢回蕩於四周寂靜,流泄人每人的心房。
李焱閉上雙眸,聆聽輕柔的前奏,深情唱出
你的時間會走帶著命運轉動愛情是什麼你我都不了夏日的晨曦獨留你明眸的淺憂我的心靜靜緊握在你纖柔掌中愛與恨化成無垠的情絲晶瑩淚碎成粒粒的水鑽你知不知道每分每秒我在有你的影子想你恨你戀你永遠的愛不變的愛你是否有一點兒的動心我什麼都不要綿延不斷的思愁若你知我不需千言萬語獨愛你獨愛你厶『生、水世……
曲終,李焱緩緩收了尾音,睜開眼,一道清流布滿他的臉頰。
垂首,看向千萬的人群,尋尋覓覓,望進了一個柔情似水的黑眸。
李焱知道,「他」默默地來了。
在他的心湖裡添上一筆絢彩,為他的單音添上一絲弦律,這不是終幕的樂章,而是新生的樂譜。
過去、未來,都無關緊要,只要這份如夢般——永遠的感覺。
他笑著,輕啟朱唇,低喃——我愛你……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