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家中有事,耽誤了兩天,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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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一點點逼近的御林軍嚴整的陣容,感覺到那簡直可以壓倒一切的壓迫感,龍飛的身體微微地顫抖了起來,身旁的夥伴們一個個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不過這些還應該被稱之為少年的勇士們還是拚命地抑制著心中掉頭逃跑的衝動,站在自己該站的地方。在這一刻,他們終於體會到了戰場上的真實感覺,在御林軍這個為了戰鬥而組成的集體面前,個人的力量顯得是那麼渺小。儘管在王天之前的指點下,這些日子裡少年們的力量得到了突飛猛進般的提高,幾乎都達到了天品甚至乎更高的境界,但是就算比他們更加厲害的邵野現在來了,也是絕對無法以個人的力量阻擋住這支可以衝垮一切阻礙的洪流的。不過他們還在堅持著,因為自己的身後,就是異人谷了。

御林軍們的腳步整齊劃一,隨著他們的逐漸接近,每當腳步落下的時候,甚至開始在少年們的心中產生共鳴。隨著少年們心臟的每一下劇烈收縮,他們那完全憑著自己的血氣維持起來的鬥志正被一點點無情地吞噬著。他們並不是沒有見過大場面的人,當年沙駝人攻打聖京東城的時候,他們可都曾經與其他人一起用自己的鮮血捍衛了東城。但是眼前的這不過三千的御林軍,還都是步兵,所營造出來的氣氛卻要遠遠超過了當日里那些狂野的沙駝騎兵。這,才是真正優秀的軍人和那些只知道憑著本性蠻打狂殺的烏合之眾之間的區別。恐怕御林軍再近上幾步,這些少年中就會有人承受不住如此之大的壓力了。

感受著御林軍的腳步的鼓點,高漸羽知道不能這樣下去了。他的手從寬大的袖子里伸出,忽然用力將手中的鼓槌向著身前的那面不過面盆大小的皮鼓敲了下去。「嗵」,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巧妙地正好敲在御林軍們兩下腳步的空隙之間,居然沒有被經過嚴格訓練的將士們可以壓倒敵方戰鼓的前進聲壓制住。「嗵」,「嗵」,「嗵」,他的鼓槌連續不斷地敲擊了下去,才十來下,額頭上就已經隱隱可以看見汗珠。乍一聽去,高漸羽的鼓點好象並沒有什麼節奏,時快時慢,只是每下都敲擊在對方的步伐邁動之間,但是這聲音並不大的鼓點對於在場的所有人來說卻好象敲擊在他們的心上。隨著高漸羽的不斷敲擊,甚至距離他們還有數百步開外的御林軍也漸漸受到了影響,有些人在步伐邁動之時居然開始出現從來沒有過的混亂。雖然這樣的人並不多,但是對於注重所有人的整齊劃一的隊伍來說,一點的不和諧都會造成極大的破壞。可能是發現了自己利用步伐的心理戰失去了作用,隨著旗號的變化,御林軍前進的隊形忽然停頓了下來。不變應萬變,高漸羽的鼓點立刻也失去了作用。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就這樣和如山的御林軍將士對峙了起來。

幾個少年當中,現在可以清晰地聽到高漸羽的喘息聲。雖然他已經得到了家傳的「漸離神築」七、八分的火候,但是用在這面並非最好選擇的皮鼓上,又是對抗數以千計的御林軍,現在還能夠站在那裡,已經是非常不簡單了。御林軍的人數雖多,但是他們的腳步聲卻可以看作是一體,面對著「樂聖」的傳人,聲音層次上的交鋒,實在是占不到什麼便宜。

「有意思,異人谷果然藏龍卧虎。」楊戩一手訓練出來的御林軍,還沒有什麼能夠阻止這些精銳將士的前進,現在卻被幾個乳臭未乾的少年用這種奇異的方法做到了。他的心中出奇的並沒有什麼惱怒,而是產生了一絲興奮,一絲只有遇到足夠資格的對手時候才會有的興奮。據說那個佔據了「天下第一刀」寶座的李尋歡也在異人谷,因此他對於龍御天派自己進剿這個匯聚天下名士的地方,本身並沒有多大反感,甚至還有一絲期盼。當然,他也知道自己方面現在的處境並不樂觀,也許按照李靖的打算行之,還能有個翻盤的機會。一個武者對於戰鬥的渴望,和維護自身安全的本能一直在他心中衝突著,有時候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應該如何去做才對。

楊戩催動胯下的戰馬,慢慢地向著那幾個試圖以他們的力量阻擋自己的少年走去。在他身後,默默地跟著一個人一條狗。人,是個頂天立地的壯漢,身材高大到了沒有戰馬可以承載的地步。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天下第一斧」,在楊戩的面前也是溫順如羔羊。膽敢和齊天大聖單挑的二郎戰神,在眾多的天兵天將當中,也是一個神一般的存在。

而和鞠陵一起跟在楊戩身後的那條異種獒犬,渾身黑亮的皮毛,趴在地上也足足有半人多高,最為恐怖的是它眼中的光彩。狗雖然沒有人類的智慧,但是還是有著自己的感情的,一個熟悉犬類的人可以從一條狗的眼中看出它的想法。但是現在如果有這樣一個人在這裡,從它的眼中所能看到的卻是冷漠,完全的冷漠。生長在雪山之顛的藏獒,是犬類當中公認的王,不要說什麼野狼山豹,哪怕是兇猛如獅虎它們也照樣敢上前一搏,對主人的出名的忠誠,一生當中只會認定一個主人。也只有在藏獒的眼神中,可以看到這種無情的冷漠,一般的野狗豺狼,光是碰到這種眼神就足以令它們落荒而逃了。而現在的「哮天」,則是獒犬中的王,只有楊戩這種人中的豪傑,才有資格擁有它。

善於領軍的李天鑫壓住陣腳,這兩人一犬走到了距離少年們約摸幾十步的地方才停了下來。哮天身上的漠視一切的無情感覺,和鞠陵那簡直可以嚇死人的威勢,令少年們不禁都是為之一震。而出奇的,能夠將這兩者完全壓制在手下的楊戩,在這第一時間裡,卻沒有給少年們任何的印象。他的人雖然騎在馬上站在那裡,給人的感覺卻是如同一尊雕像一般,沒有任何氣息,甚至到了可以懷疑他是否擁有生命的程度。

這是因為,他那聞名天下的「軍中第一刀」——血牙現在還掛在得勝鉤上。楊戩並沒有將自己的兵器拿在手裡,因為如果那樣的話,他就會立刻變成一台只知道殺戮的機器,幾乎沒有人能夠阻止住他。而現在,還不到這個時候,他的心中,還在不斷思量著龍御天的命令和李靖的計劃,異人谷的命運還沒有被最後決定,在做出取捨之前,他還不想拿起自己的血牙,因為那樣,自己就沒的選擇了。

雙方就這樣默默地對視著,誰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楊戩的心中暗暗點頭,他知道眼前的這幾個小傢伙的身份,在青龍隊的那段日子,卧龍先生帶出來進行試練的異人穀子弟,他至少也都曾經見過幾面。和那時候的他們比起來,現在的他們的進步可真是不小,居然能夠在自己方面如山的壓力下直到現在還保持著冷靜。有了這樣的精神上的修養,在武學上才會有更大的提高的可能。不過一向好武如痴的楊戩並沒有什麼和這些傢伙動手的打算,就算自己真的選擇了消滅異人谷,這幾個半大小子也還根本不配自己出手。他忽然冷冷地說道:「奉天子諭旨,御林軍來此捉拿異人谷的叛逆。給你們一柱香的時間,如果還不束手就擒的話,整個異人谷雞犬不留。」一股只有經過無數生死之間的考驗才可能磨鍊出來的甚至已經超越了殺氣的冰冷氣息,頓時令眾少年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一個真正的大丈夫,不能貪圖安逸,該你承擔的責任,你一定要去承擔。你既然是玄德公的世子,就應該拿出和你身份相匹配的勇氣來。你一向錦衣玉食,有這個能力,缺的就是和你身上的責任相匹配的勇氣!」龍飛的心中又響起了王天和自己分別時候聲色俱厲的聲音來。還在微微顫抖的身體逐漸恢復了平靜,每當想起王天說話時的神情,龍飛的心中都會燃燒起衝天的怒火來。自己的確貪玩,有的時候還會偷懶,可是在大事上面,還從來沒有辜負過父親和卧龍鳳雛兩位先生的期望,隱隱有著自己這一代龍家子弟當中佼佼者的地位。因此他分外忍受不了當時王天看著自己時候的眼神,好象自己曾經做過什麼令他極其失望的事情。恐怕也就是這種動力,能夠使他在這段日子裡實力突飛猛進,已經超過了大多數同樣用功的異人谷同輩中人。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對我。」龍飛的眼前忽然又出現了當時王天的眼神,「我也不想知道。不過我會用我自己的努力來令你改變這種看法,要你自己親口在我面前承認你先前的錯誤。」按道理應該算是前世里阿斗的化身的少年,身上忽然爆發出絲毫不輸於任何人的豪氣,勇敢地上前兩步:「玄德公世子龍飛,不知道皇上為什麼會認為異人谷有造反圖謀。不過龍飛可以以自己家族的名譽保證,此事絕對不存在。楊將軍,如果你相信龍飛的話,那麼就請暫且罷兵,龍飛自會前往天京面見皇上,講清楚一切,請皇上收回成命。如果你不相信的話,那麼龍飛也沒有什麼好說的。龍飛等人身為異人谷的一員,如果楊將軍真的要攻打異人谷的話,那麼就還請先從我們的身上踏過去!」隨著龍飛的話音一落,熱血上涌的少年們同時發出了一聲吼,在這一刻,那些威風凜凜的御林軍,好象也變得沒有剛才那麼可怕了起來……

在經歷了盛大的歡迎儀式之後,從耶路撒冷凱旋而歸的聯軍將士,這幾天里一直沉浸在勝利的喜悅當中。而他們的大統領王天,卻沒有得到這個享受的機會。自由者們只在聖京停留了一天,稍事休整,就坐上了華龍方面提供的馬車,向著那片自己從來沒有親眼見過,卻又在夢中不知踏上了多少次的神秘土地進發了。和即將實現的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土地的夢想比起來,途中的顛沛勞頓又算得了什麼呢?現在整支車隊,已經在趕來迎接的華龍軍的護送下,走在了華龍土地上,身後的雁門關,已經逐漸消失在暮色當中。在和王天達成協議的同時,龍御天就將自己親手寫就的聖旨交給了他。有了這道護身符,在華龍官方的全力配合下,原先預料過的困難一個也沒有找麻煩,過程出奇的順利。

只有到了深夜,迫不及待嚮往著自己的未來的自由者們才會暫時停下來休息。在一進入雁門關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被華龍國土上的繁華所震撼了,引得不少擔任護送任務的軍士背地裡對著這些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掩嘴偷笑。畢竟要在世界上,尤其是戰亂連綿的西方大陸上找到這樣一個已經數百年來一直在和平發展的沃土,是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自由者們當中有少量立刻提出了留在華龍的申請,但是絕大多數都沒有被接受,華龍官方只是用著豐富的物質補給來敷衍著他們的熱情。只有經過王天一路上的觀察選中的那些人中提出申請的人才被批准了下來,被賦予了華龍子民的身份。這些人的數量很少,但是無不是心靈手巧的工匠等等擁有華龍所見不到的本領的人,相信他們今後的作品,會給華龍的子民帶來一些新奇的感覺吧?

現在的王天,心中沒有再想那些留在華龍的自由者,因為自己現在的懷中,白秀真正嬌慵無限地偎依在那裡。星璇回來之後,幾乎是在月琪的命令下,她才回到了王天的身邊,擔負起接下來的這段日子裡侍奉夫君的重任。當然,她心中對於月琪的感激,也是不言自明的。雖然到了聖京之後,由於時間上的緊迫,王天並沒有能夠象之前所說的那樣舉辦正式的儀式迎娶自己,而是帶著猷族人佔大部分的自由者們向著華龍進發,但是白秀真對於將自己徹底交給他並沒有絲毫的後悔。現在的她,正幻想著自己能夠象月琪一樣懷上夫君骨肉的樣子呢。

一個聲音忽然在營帳外響起:「大統領閣下,是我來了,現在可以進來嗎?」白秀真聽了趕忙坐了起來,整理著自己的衣物,王天這才答道:「請進來吧。」

門帘掀起,一個消瘦的黑衣人走了進來,好象有點拘束的樣子,先再向著王天和白秀真問了好,才坐了下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現在可是在華龍的境內,就算是達克·修耐達這樣的暗黑魔法師,也沒有絲毫的例外。在自由者們眼裡,王天是他們所絕對不能得罪的人之一。

並沒有太多的客套,王天就對著被自己叫過來的達克說上了正題:「我已經請駐紮在雁門關的青狼軍利用軍方的傳訊系統將我們此行的目的發送到了其他地方。今後只要跟著嚮導走就好了,沿途會有各地的官軍負責你們的安全的,所有的補給,也不必操心。華龍的國土很大,恐怕一路上需要的時間會很長,還請約束好你的手下,最好不要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這是一定的。」達克忙不迭答道,忽然又疑惑地問道,「怎麼?大統領,您不和我們一起行動了嗎?」王天可是創世神殿委派下來的使者,任務就是護送自由者的隊伍直到他們坐上可以將他們帶到新大陸的航船,不是這個理由的話,創世神殿的神衛大統領地位雖然尊貴,也是不能隨意出入華龍國境的。

王天笑了:「別怪我無禮,實際上我和你們一起進入華龍領土,是還有著自己的目的的。」看著發愣的暗黑魔法師,他又道:「還請放心,我答應過的事情,是一定會做到的。華龍可是在整個天下的面前許下的承諾,你們的安全不會有任何問題。等你們穿越了華龍的領土到達海邊,自然會有補給充足的航船等著你們,剩下的事情,就要靠你們自己的努力了。至於我,還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因此只好食言了。作為我的副手,陳梁會繼續陪伴你們的,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和華龍官方交涉,交給他就好了。」

「大統領閣下……」達克好象有點猶豫,不過終於還是問了出來,「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需要您離開我們呢?」畢竟人生地不熟,如果可能的話,還是王天也在隊伍中他的心中才更有底。

王天嘆了口氣:「未來都是人自己爭取出來的,現在你們的未來已經有了希望,可是有的……」達克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精光,連忙打斷道:「請不要說了,大統領閣下。也許分手后,我們就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了,我只是捨不得這麼快就和你分開。你對我們的恩情,還沒有機會報答呢。」

「什麼報答不報答的?」王天笑道,「只要今後回想起來能夠記起你我間的這些交情,不就足夠了么?」達克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說的好!大統領,那我就不多打擾了。不管您要去做什麼,請接受我們自由者全體的祝福,祝您一切順利。」王天沒想到他這麼識相,也笑道:「好!有你這句話,王天在此多謝了!」

走到營帳門口的時候,達克忽然回過身來,眼中隱約閃爍著几絲晶瑩:「大統領,我代表所有的自由者,真的深深地感謝您和所有曾經幫助過我們的華龍人。我現在也無法空口許諾什麼報答,更清楚我們所能夠提供的東西對你們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因此我只有說一句話。」他頓了頓,才強忍著心中的激動說道:「我代表所有的自由者在這裡宣誓,自由者聯盟和華龍永世不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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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天,我自己的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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