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夏天的白天很長,在七點半左右太陽才會落山,而晚上那些關了一天門的燒烤店就會亮起了燈火,不但是燒烤店,也有一些在路邊擺攤子的小商販們也忙碌起來,他們在路邊支起灶爐,搭起簡易棚子開始了營業。當然他們當中十之七八是無證經營者,所用的炊具也是極簡陋的,大都是一輛腳蹬三輪車,上面雜七雜八地堆滿了各種炊具和一個液化氣罐,還有一隻用來裝水的塗料桶改成的水桶,這些東西往街角一放就構成了一個臨時的小吃攤子。賣什麼的都有,但大多數還是以麻辣燙啊、燒烤啊為主。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好象全國各地的每一處城市在夜裡都興起了燒烤這個行業,對於夏天夜裡沒事的人來說那確實是極具誘惑力的。

這些人呦五喝六地在街上的小吃攤前喝著軋啤,吹著牛皮,常常一直鬧騰到後半夜。現在已經是後半夜兩點了,街上的攤位大都散了,但也有一兩處有鋪面的燒烤店門前還擺著幾張桌子,有那麼幾桌吃屑夜的人一邊沐浴著清涼的晚風一邊高談闊論。街上的車輛也漸漸少了起來,唯有那些打夜班的計程車司機還在道邊百無聊賴地等著顧客。

這時有一個瘦小的人影走到了一輛計程車前,司機正趴在方向盤上打瞌睡,他聽到有人敲門來了精神,看到打車的是個五六歲的小孩時不禁有些納悶,但話說回來,奇怪歸奇怪,只要給錢,管他大人小孩的,那又有什麼關係?於是司機就載著小孩向翠屏新區開去。

在他們後面一輛克萊斯勒廂式旅行車隨後跟了上去。這輛車是秦風的,車裡的人當然也是他。

其實秦風並沒有睡,他一直斜躺在沙里裝出睡得很沉的樣子,他甚至還故意打著響鼾。在快要到下半夜兩點時,他聽到默默的卧室中響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聲音,接著一陣很輕的開門聲傳了過來,默默躡手躡腳地走了出來,他沒打燈,先湊到秦風跟前看了看,隨後就打開門走了出去。秦風眯著眼睛看去,他險些吃驚地一下跳也起來,在黑暗中他隱約看到默默抱了張毛巾被,在他的毛巾被裡竟然露出了一截黑色的貓的尾巴!

他沒驚動默默,過了一段時間才跟了出去。貓的感觀要比人靈敏許多的,他不能跟得太近,直到默默打車走出很遠了他才尾隨而去。

前面的計程車穿過市區直接駛向翠屏新區。那車一直開到翠屏山腳下才停了下來,這裡目前還末完全開,在一片密林當中零星地散布著幾家民宅,現在是下半夜了,那幾戶人家早已熄了燈火,周圍黑沉沉的顯得有些陰森。

計程車司機收了錢后好奇地打量下四周,他好心地說:「小朋友,你家住這裡呀?這黑燈瞎火的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爺爺在門口接我呢,謝謝叔叔。」默默指了指就在道邊的一排瓦房說。

司機向那裡望了望,他一邊把車打著彎,一邊在嘴裡咕嚕著:「這家大人也真是的,這麼小的孩子也放心讓單獨出來……。」他調過車頭后就走了。

默默目送著司機離開后並沒有走向那排瓦房,而是轉身向房子後面的密林走去。

一個五歲的小男孩,抱著一隻貓,一個人走在這野草叢生的樹林中,這看起來是多麼詭異的一幅畫面?這個孩子他到這裡來幹什麼呢?

秦風遠遠地跟在後面,他意識到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山林中荊棘密布,偶爾有一兩聲夜梟的啼叫聲響起,間或從草叢中「撲啦啦」地驚起幾隻宿鳥,讓人感到陰森可怖!但默默全然不為所動,他好象對這裡的地形非常熟悉,一路走著徑直來到了一處斷崖下。

斷崖前的樹叢雜草愈地稠密了,默默瘦小的身形幾乎完全隱沒在了草叢中,秦風只能根據「沙沙」的腳步聲判斷他在前面的大體位置。跟到這裡秦風不敢再靠得太近了,他怕被那隻貓覺,於是就藏在了一棵老槐樹后。

前面的腳步聲停止了,接著崖前的矮樹叢抖動了一會兒,然後就靜了下來。秦風等了足足有十分鐘也不見有任動靜,就躡手躡腳地摸了過去。在樹叢后的崖壁上他看到有一個極隱蔽的山洞。這洞口不但生滿了雜草樹叢,而且在洞口上方的石隙中盤著一棵虯松,那松樹向下濃密的枝葉正好蓋住了洞口,因此除非事先知道,否則是很難現這裡有個山洞的。

洞口不大,默默要進去的話勉強直著腰就可以了,成年人必須得爬著才能進去。秦風雖然帶了手電筒,但沒敢打開,他觀察了下洞口,看這裡好象經常有人出入的樣子,難道默默常在半夜到這裡來?要想知道這一切只有進去看看了。

秦風伏下身子,四肢著地匍匐著爬進了山洞。洞里很乾燥,四壁突石參差不齊,不象是人工開採的,應該是個天然的洞**。他這樣匍匐著爬行了能有四五十米,正感到呼吸急促,力不能支時前面的空間卻豁然開朗起來,這時的山洞已經能讓人直起腰來了,從洞頂到地面能有兩米多高,左右的空間也開闊了許多,足有三四米。

秦風扶著石壁站了起來,他感到不太對勁,用手一摸,四周全是光滑平整的,不象是天然的山洞了。他先把手電筒卷在袖子中,只留出一個小孔,然後用衣服蓋住象石壁上照去,果然,眼前看到的全是冰冷的水泥牆壁,再看頭頂與腳下也是水泥紅磚砌成的。這裡居然是人工修鑿的一條暗道,甚至在腳下還有排水溝。

秦風再向牆上仔細搜索,見水泥抹成的牆壁上寫了許多五六十年代的標語,那字跡由於年代久遠,已經斑駁不清了,牆壁上也裂開了許多的縫隙,上面長滿了濕滑的苔蘚。

沒錯了,這是一條以前修建的防空洞,但現在早就廢棄了。想來前面那段天然的洞**本來沒有這麼深,後來是有人將它與防空洞打通了,這才連接成了一體。是誰打通的?是默默?顯然這是不可能的,那就是說有另外的人也知道這條山洞,前面那段地道是他打的?那麼這個人是誰呢?他又與一個五歲的孩子間能有什麼故事?

秦風想著,小心翼翼地繼續向前摸索。在轉了幾個彎后他難住了,前面出現了幾個分叉的洞口,默默會向哪條地道中走去呢?到現在他不得不按亮手電筒了,也許借著手電筒的光可以找出蛛絲馬跡,跟著默默走下去。

幾個支洞中只有一個是人工挖掘的,那個洞口也跟最先的那段山洞一樣的狹窄,而且旁邊還堆滿了挖出來的泥土,洞口也是常常有人出沒的樣子,不用問默默一定是向這裡去了。秦風先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熄滅手電筒,再次匍匐著爬進了這段地道。

這段地道比先前的那段要長了許多,秦風好不容易才爬到了盡頭。他的手觸摸到了象是木門的東西,這才知道地道到頭了。這的確是道木門,或都說兩塊木板比較合適。這時從木門後面傳來了一聲貓的叫聲,秦風提鼻子聞了聞,他似乎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這氣味類似醫院中的藥品混合著許多化學試劑,但隱隱還夾雜著象是屍體腐爛出的腥臭味。

他輕輕把木門推開了一道縫,一束光線由門后散射出來。在門的另一面是一間十幾平米的石室,屋中燈火通明,這暗室中竟然有電。隨後他就看到在石室的一個角落堆碼著幾個大容量的充電瓶,原來電源是從這裡獲得的。

屋子中是一圈用角鋼焊成的條案,上面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儀器,在這些儀器中,屋子的正中間有一張鐵架床,上面鋪著條床單,而默默此刻就睡在這張床上,令人咋舌的是在他的頭上接了許多管子,這些管子連接到那些儀器上,有的儀器中還盛著正在「咕咕」冒泡的液體。在這張床旁邊的一張條案上有一台電腦,顯示器的屏幕上正象做腦電圖似的有一條上下竄動的紅線在抖動著。而那隻黑貓就在儀器中間跳來跳去,它就象個為病人做體檢的醫生,一會兒瞧瞧儀器,一會兒瞅瞅顯示器,抽空有時在那些儀器上用貓爪子按下一兩上按鈕。

天哪!秦風的心幾乎要從口腔中跳出來了!這是怎樣的一幅情景啊!若非親眼所見,打死他也不會相信世上會有這種事——一隻貓居然在拿人做實驗?!

而這些儀器,毫無疑問就是若曦生前的那些設備,怪不得它們怎麼會忽然不見了,原來全搬到這地下來了,但這是誰搬的呢?難不成就是這隻該死的鬼貓乾的?秦風不敢相信眼前生的這一切,他正要衝出去阻止黑貓時卻忽然看到躺在床上的默默四肢抽畜起來,眼皮也劇烈地抖動著。黑貓跳到床上看了看默默,然後直接竄到一台儀器前按下了一個紅色的按鈕。於是默默就睜開了雙眼,他坐起來拔掉了頭上的管子,這時的他已經是滿頭大汗淋漓了。

安子默,這個五歲的孩子在這一瞬間好象老了數十年,他一臉疲憊,耷拉著頭,雙肩下垂,弓腰駝背地坐在床上咳嗽起來,他的喘息聲就象喉嚨間裝了一口老風箱,「呼哧,呼哧」地讓人替他但心隨時都會一口氣順不上來就此報銷。黑貓在他周圍溫柔地蹭著,就象一個老祖父在安慰重病中的孫子,在這一刻它的眼中完全沒有了那種妖異的光芒,倒是閃動著和藹友善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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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靈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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